推行“小先生制” 促進民族文化傳承

范彥君

（西南大學 西南民族教育與心理研究中心，重慶 400715）

推行“小先生制” 促進民族文化傳承

范彥君

（西南大學 西南民族教育與心理研究中心，重慶 400715）

20世紀初，陶行知先生為了普及民眾教育提出了“小先生制”。在“小先生制”的推行過程中，要堅持校內(nèi)與校外同時進行，面對一切人群，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來普及民族文化知識?！靶∠壬啤睘槊褡逦幕瘋鞒刑峁┝艘环N新型的傳承模式。

民族文化； 文化傳承； 小先生制

一、解讀“小先生制”

20世紀初，中國民族危機、社會危機空前深重，政治上，軍閥混戰(zhàn)，時局動蕩；經(jīng)濟上，農(nóng)民破產(chǎn)，民不聊生；教育上，文盲眾多，師資奇缺。中國偉大的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為了在中國普及民眾教育，提出了“小先生制”。他認為“小先生是負責普及教育之使命，窮社會除了重用小先生之外，是沒有別的辦法可以使教育普及。”[1]陶行知先生所倡導的“小先生制”是建立在“教學做合一”的基礎上，關鍵是“即知即傳”， 即讓小先生學會后趕快去教人，教了再學，學了再教，小孩不但要教小孩，而且可以教青年、教老人，教一切知識落伍的前輩，簡單概括就是“用小孩教小孩”，“用小孩教大人”[2]。會的教人，不會的跟人學，只有這樣，知識才能像空氣一樣擴散給大眾，人人得以呼吸[3]。

二、“小先生制”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受現(xiàn)代經(jīng)濟沖擊，民族文化傳承與保護舉步維艱。首先，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少數(shù)民族大多地處中西部農(nóng)村欠發(fā)達地區(qū)，交通閉塞，人民生活困難，人們的首要任務是發(fā)展經(jīng)濟，提高生活水平。青壯年忙于掙錢養(yǎng)家，他們或者農(nóng)忙，或者外出打工，無暇顧及民族文化去向。其次，因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出現(xiàn)村落空心化，傳統(tǒng)的文化氛圍已不復存在，民族文化失去生存空間；同時，中國現(xiàn)在處于人口老齡化，很多老人對于民族文化傳承與保護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隨著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普及，小孩子大多數(shù)時間在學校，老人空有一身本領卻“英雄無用武之地”。由于每個學生在日常生活中接受民族文化的水平參差不齊，在“民族文化進校園”的過程中極容易出現(xiàn)兩極分化，有的學生“吃不飽”，而有的學生“吃不下”。“吃不飽”的學生容易影響其對民族文化學習的熱情；“吃不下”的學生，填鴨式教學則加重了其學習的倦怠而導致厭學，兩者都不利于民族文化的傳承?；诿褡宓貐^(qū)經(jīng)濟尚不發(fā)達，沒有足夠的經(jīng)費聘請數(shù)量足夠的教師到村寨傳授民族文化知識，而小孩子恰好在學校里接受民族文化教育，通過“小先生”一傳十，十傳百，使人民沉浸在民族文化氛圍中，從而自覺地傳承民族文化。

前蘇聯(lián)心理學家維果茨基的重要貢獻之一是論述了教學與發(fā)展的關系，提出了“最近發(fā)展區(qū)”理論。他認為教育對兒童的發(fā)展能起到主導作用和促進作用，但需要確定兒童發(fā)展的兩種水平，即：實際的發(fā)展水平（actual development level）和潛在的發(fā)展水平（level of potential development）。這兩種水平之間的距離就是“最近發(fā)展區(qū)”（zone of proximal development）（ZPD）[4]?！白罱l(fā)展區(qū)”理論認為跑在發(fā)展前面的教學才是最好的教學[5]?！靶∠壬啤痹谝欢ǔ潭壬象w現(xiàn)了維果茨基的“最近發(fā)展區(qū)”理論的精髓。小孩子通過在學校的學習擁有了一定的知識儲備，具備了一定的解決問題的能力，此時他（她）可以像電線一樣把知識傳送給那些需要它卻無法擁有它的人們，實現(xiàn)文化共享。小先生在“做”的過程中得到了樂趣，滿足了他的精神需求，于是熱情高漲，不僅僅滿足于課堂所學，而且還積極尋求老師的指導，爭取把更多的知識傳遞給他人。此外，部分小先生自身的能力有限，例如一個學生在作文中寫到“有時候講不出來，我就要去問我的老師和家長。當老師和家長告訴我的時候，我便會把知識深深的印在腦海里”[6]。

三、如何開展“小先生制”

一方面，“小先生制”與維果茨基“最近發(fā)展區(qū)”理論相互依賴，另一方面，民族文化式微，開展“小先生制”來促進民族文化傳承與保護勢在必行。如何開展“小先生制”？可以采取以小先生為中心，校內(nèi)校外兼顧。

“民族文化進校園”活動開展已十余年，各級各類學校的校本課程、校本教材開發(fā)已初具規(guī)模。在民族文化課堂上，應改變傳統(tǒng)教學方式，讓學生作為學習的主體，成為“小先生”，即根據(jù)課程安排，在學生的“最近發(fā)展區(qū)”內(nèi)組織1～ 3名學生自己搜集資料，自己備課，自己作為老師進行講解。在這期間，老師負責對小先生的備課進行指導以及講解后的總結(jié)與補充[7]。對于課堂表現(xiàn)優(yōu)異者，老師可以對他們進行深度指導，然后學生以講座或者報告的形式在全校范圍內(nèi)進行民族文化傳播[8]。要充分利用課余時間，在學生中廣泛開展“小先生”活動。把那些對民族文化感興趣或者有特長的學生組織起來，成立民族文化社團。

每位學生每學期需要在校外找兩位以上“學生”，在學校登記后即可成為小先生，小先生將在學校學習的民族文化相關知識教給青年，教給老人，教給一切知識落伍的前輩，包括家人、鄰居、周圍一切需要學習民族文化知識的人。要當好小先生，需要做好以下工作：一是要保證把老師上課所講的民族文化知識教與他人，在有余力的情況下將其他渠道獲得的民族知識傳遞給他人，但是無論何種知識，必須保證知識的準確性。二是要打破時間和地域的限制，小先生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場合，例如田間地頭、茶余飯后。三是小先生傳授知識時要注意與實際生活相聯(lián)系。例如我們不需要向還沒上學的娃娃講解喪葬的流程，但是我們可以告訴他們本民族的傳世神話，以神話的趣味性來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節(jié)假日期間，小先生除了必須的教學外，還可以出去采風，向那些年事已高的老人、擁有某種技藝的民族文化傳承人以及任何民族文化知識豐富的人虛心求教，學了教，教了再學。

四、推行“小先生制”應注意的問題

民族文化的傳承與保護單靠小先生的力量是不行的，社會各界都需要付出相應的努力，尤其是與“小先生制”關系最為密切的政府和學校，需從各自的角度為推行“小先生制”做出自己的貢獻。為了民族文化的傳承與保護，在推行“小先生制”的過程中，政府需要注意以下問題：首先，政府要加強宣傳民族文化傳承與保護的重要性，為小先生傳授民族文化知識做好輿論準備，防止小先生的一腔熱情被無視，其積極性遭受打擊。其次，政府尤其是教育局、民宗局等相關部門要建立一條民族文化學習通道，為那些在基礎教育中做出突出貢獻并致力于民族文化傳承的小先生們提供進入高等學校繼續(xù)學習的條件。小先生們在基礎教育中學到的只是皮毛，如果就此打住，不利于民族文化的傳承與保護。以苗族蠟染為例，我們希望努力實現(xiàn)這樣的民族文化傳承通道，基礎教育階段學生向老師學習蠟染的基本技法以及苗族的風土人情等，當這些學生邁向高級學府時，他們可以繼續(xù)學習蠟染以及民族文化知識，還能學習教育學、心理學等文化課程，畢業(yè)后學生們既有了蠟染技藝和豐富的民族文化知識，同時又有了教育學的相關知識，他們可以返回基礎教育任教民族文化課，既可以使家長看到學生學習民族文化的希望，又可以實現(xiàn)基礎教育中民族文化課程的師資優(yōu)化，形成良性循環(huán)。

學校推行“小先生制”在民族文化傳承與保護中起著舉重若輕的作用，因此學校應從硬件和軟件兩方面進行提升。硬件方面，學校必須要保證民族文化教育方面的教育經(jīng)費，不可挪用，甚至可以適當傾斜。只有經(jīng)費得到保障，才能實現(xiàn)校本教材從無到有、從有到優(yōu)，才能實現(xiàn)教學所需設備的配置，實現(xiàn)民族文化課程的優(yōu)化。學校圖書室在民族文化方面要保證有定量存書，小先生通過閱讀感興趣的書籍增加自己的知識儲備以便傳遞給他人，而且方便以小先生的名義將書籍借給校外有興趣的其他人，供大眾閱覽，實現(xiàn)知識價值最大化。學校也可以從教師素質(zhì)、師資力量等方面提升學校的軟實力。推行“小先生制”不是減少教師工作量，正好相反。校內(nèi)教師不能采取簡單的“放羊式”，布置任務就不管不問了，自己不但要備課，還要反復多次地指導小先生，只有這樣才能收到“教學做合一”的效果；校外教師可以利用家訪或者開家長會等機會對小先生的教學成果進行檢驗，對那些在民族文化傳承方面起到積極作用的同學進行表彰，樹立榜樣作用，從而帶動其他同學。為了提升師資力量，學校要定期組織教師培訓，邀請大學和科研機構(gòu)的藝術(shù)學、民族學、人類學等相關學科背景的專家學者、民族文化傳承人對老師進行全方位、立體化、多層次的培訓，使教師的民族文化知識更加系統(tǒng)化與體系化，才能更好地指導小先生進行民族文化傳承。

五、推行“小先生制”的意義

學生作為小先生，在普及民族文化教育過程中，自身得到了極大發(fā)展。學生作為學習的主體，改變了過去對知識的死記硬背，通過獨立的分析、探索、實踐等實現(xiàn)了學習目標，既鍛煉了思維，又開發(fā)了智力，發(fā)展了能力，點燃了激情。同時小先生也是教育者，教過人以后才知道自己學得還不夠，以后才能自我反省而更多地去學習，才更加有助于教學?！靶∠壬啤辈粌H在教與學方面對學生有積極影響，而且還促進學生的思想道德建設。學生不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開始關心身邊的同學、家人、鄰居等，關心民族文化的未來，學生在潛移默化中樹立了社會責任感，無形中形成了民族興亡匹夫有責的思想?？傊靶∠壬啤痹谀撤N程度上體現(xiàn)了素質(zhì)教育對學生的要求，客觀上促進了學生的全面發(fā)展。

小先生將自己所學“即知即傳”，推行得當。作為受教育者，小孩子對小先生滿懷崇拜之情，希望自己將來也做小先生，大人則在實際行動中被動地踐行著活到老學到老的終身學習理念。學習是人類認識自然和社會、不斷完善和發(fā)展自我的必由之路。

推行“小先生制”的根本目的在于促進民族文化的傳承與保護。我們希望通過“小先生制”改善目前民族文化傳承的困境，使不同年齡段的人們自覺地加入到民族文化傳承與保護的行列中來。小先生們在對民族文化學與教的過程中加深了對民族文化知識的了解，他們不再僅僅是被現(xiàn)代文明所吸引，能夠?qū)F(xiàn)代文明與民族文化相銜接，有利于下一代民族文化傳承人的培養(yǎng)。被教的小孩子從小開始學習民族文化知識，民族文化思想深深印刻在他們的記憶里，有利于民族文化知識傳遞的系統(tǒng)性。被教的成年人將生活技能與民族文化傳承相結(jié)合，利用民族文化資源，如民族工藝、民族節(jié)日、戲曲、歌舞、音樂等發(fā)展旅游業(yè)，帶動當?shù)亟?jīng)濟的發(fā)展，在民族文化的傳承中促進經(jīng)濟發(fā)展，使精神文明和物質(zhì)文明兩手都要抓、都要硬。總之，小先生們就像一條條電線一樣，將學校與社會聯(lián)系起來，最終形成一個密致的網(wǎng)絡，在這個網(wǎng)絡里，大家沉浸在民族文化的氛圍中，給民族文化的未來帶來光明與希望。

六、結(jié)語

20世紀初，面對民族危機嚴重的中國，陶行知先生為了普及民眾教育，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小先生制”。今天，民族文化日漸式微，推行“小先生制”來促進民族文化傳承與保護十分必要，維果茨基的“最近發(fā)展區(qū)”在理論上也為“小先生制”提供了可能。在“小先生制”的推行過程中，我們要堅持校內(nèi)與校外同時進行，面對一切人群，無論小孩還是成年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來普及民族文化知識，離不開政府、學校尤其是老師對小先生的扶持與幫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小先生們就像一把把知識的火炬，淋漓盡致地發(fā)揮著自己的光和熱，將民族文化知識傳遞給身邊的每一個人，以促進民族文化知識的傳承。

每一次改革都是一次冒險的行為，我們可以先在小范圍內(nèi)做試點，以一所學校為試驗點，如果試驗成功，再層層推廣，最后在整個民族地區(qū)推行?！靶∠壬啤辈粌H對處于艱難境地的民族文化傳承具有重要意義，還對同樣面臨困境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具有可行性和操作性。研究文化傳承，實踐文化傳承，深刻認識“小先生制”的重要性，為文化傳承提供一種新的傳承模式，是本文的出發(fā)點。

[1] 方明.陶行知全集[M].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2009:656.

[2] 李嚇琴.陶行知“小先生制”解讀[J].福建陶研,2010（1）:30.

[3] 宋瑞玲.陶行知的“小先生制”及其啟示[J].教育史研究,2005（4）:2396-2400.

[4] Jeanne Ellis Ormrod.教育心理學[M].彭運石,彭順,等,譯.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

[5] 余震球.維果茨基教育論著選[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384-391.

[6] 于耕陶.一個小學推行小先生制的初步試驗[J].教師之友,1936（2）:1357.

[7] 黃賢壽.小先生備課——創(chuàng)造教育新模[J].發(fā)明與革新,1997（10）:15.

[8] 李維娟.小先生·大講堂——記杭州春蕾中學開展的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教育活動[J].中國德育,2008（10）:42-43.

（責任編輯：張 杰）

Implementation of “Little Mister System” to Promote National Culture Inheritance

FAN Yanjun

（Research Institute for Education and Psychology of Southwestern Ethnic Groups，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 China）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 in order to promote public education，Mr. TAO Xingzhi put forward “l(fā)ittle mister system” creatively. In the implementation of “l(fā)ittle mister system”, we must insist on it on and off campus at the same time, in the faces of all the persons, whether children or adults, and to use all available time to spread cultural knowledge. It is inseparable from the government, school especially for teachers’ support and help. “l(fā)ittle mister system” provides a new mode of inheritance for the national cultural heritage.

national culture; cultural heritage; little mister system

2014-05-13

范彥君（1988-）,女,山東煙臺人，西南大學西南民族教育與心理研究中心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教育管理、民族文化傳承。

G40

A

1674-0297（2015）01-009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