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學術邏輯思維的新轉(zhuǎn)向
——《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評介

趙國付

(淮陰師范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 江蘇 淮安 223001)

由淮陰師范學院季秀平教授主持的淮安市法學會重點課題的研究成果——《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以下稱“專著”)，于2021年7月由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該專著共8章，近30萬字。專著在堅持守正創(chuàng)新學術思維的基礎上，拓展和深化了周恩來研究，展示出一種學術邏輯思維的新轉(zhuǎn)向，開辟了周恩來研究的一片新天地。

一、研究視域的開闊拓展

學界在周恩來研究方面已經(jīng)取得了諸多研究成果。研究內(nèi)容幾乎涵蓋了周恩來家世家事、求學經(jīng)歷、革命生涯、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人生全過程，涉及周恩來的生平、思想、精神和實踐貢獻等多方面。專著找到了一個新的學術關注點，實現(xiàn)了對周恩來研究的拓展和深化。該課題研究的緣由包含以下幾個方面：

(一)治理概念的提出與接受

此專著之前，周恩來研究鮮有提及“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其可能的原因在于，在周恩來所處的時代，“治理”一詞還沒有被提出。而如今，“治理”概念和實踐已經(jīng)被政界和學界廣泛接受。

專著對“治理”概念進行了深度的梳理和解讀。作者認同“‘治理’是一個含義豐富、復雜且很難下定義的概念”[1]3。1995年，聯(lián)合國全球治理委員會對“治理”進行了界定，認為“治理”是“個人和各種公共或私人機構管理其事務的諸多方式的總和”[1]4。“在我國，‘社會治理’是近年來在‘社會管理’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一個概念”，“從‘社會管理’到‘社會治理’有一個發(fā)展的過程”[1]4-5。“2013年，《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了‘創(chuàng)新社會治理體制’，‘改進社會治理方式’，‘加快形成科學有效的社會治理體制’，‘提高社會治理水平’等新要求。至此，實現(xiàn)了由‘社會管理’到‘社會治理’的轉(zhuǎn)變?！盵1]6“治理”這一概念開始逐步進入人們的視野。

2019年10月，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四次全體會議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標志著新時代“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已經(jīng)成為習近平治國理政的重要方法論，把“社會治理”提高到了國家的戰(zhàn)略層面，“社會治理”概念和實踐已深入人心，為科學把握和推進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奠定了政治基礎和社會條件。

(二)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證成

盡管“社會治理”概念已深入人心，但也有人質(zhì)疑：周恩來真的有社會治理思想嗎？如果不能正確回答這一問題，那么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研究就難以真正地起步，而專著從正面回答了這一問題。

作者認為：“在周恩來所處的時代，還沒有‘社會管理’和‘社會治理’的概念?！敲矗覀兡芊褚虼司驼J為周恩來沒有社會治理思想呢？我們說，不能這么講。實際上，周恩來不但具有社會治理思想，而且還十分豐富?！盵1]7因為，思想和概念不是一回事，概念沒有生成，并不能代表沒有這方面的思想的存在。馬克思、恩格斯，甚至毛澤東都沒有使用過“社會治理的概念”，學界也在探討他們的社會治理思想，并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因此，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實踐推進，“社會治理”觀念已經(jīng)深入人心，社會治理實踐及學界的相關研究，已經(jīng)成為研究“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政治基礎、理論前提、現(xiàn)實要求和學術期望。

可見，作者開辟這一新的學術研究領域，正是建立在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證成的邏輯基礎之上的。專著結合新時代黨和國家治理能力和治理體系現(xiàn)代化的時代背景，改變了“我注六經(jīng)”的傳統(tǒng)研究模式，追求“六經(jīng)注我”之功效，通過新時代社會治理的理念和方法去反思周恩來的社會治理思想，實現(xiàn)了周恩來研究學術領域的新拓展。

(三)周恩來研究深入推進的實踐要求

周恩來研究工作真正地開展起來，是20世紀70年代周恩來逝世之后的事情，因為周恩來在生前不允許宣傳自己。周恩來逝世后，無論官方還是學界都開始搜集和整理有關周恩來的文獻資料，拉開了周恩來研究的序幕。2017年，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原室務委員、全國周恩來思想生平研究分會會長廖心文先生在《周恩來研究史》系列叢書的再版序言中說：“從那時起，經(jīng)過30多年的努力，周恩來研究有了長足的發(fā)展，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都推出了大批研究成果，包括編輯出版了周恩來本人的著作集，以及他的傳記、年譜、畫冊、電視片、專著等等。在這些成果的基礎上，怎樣進一步科學地、系統(tǒng)地深化周恩來研究，逐漸引起這個領域很多人的重視，并思考著去做一些事情?！盵2]

正是基于把周恩來研究推向深入的考慮，作者開辟了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新的努力方向。盡管先前已經(jīng)有專家學者進行了類似的研究，但是畢竟和專著研究有較大的區(qū)別。因此，專著對于推進周恩來研究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和學術價值，正如作者所說：“由于對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研究還不夠系統(tǒng)、深入，因此說，本書的研究可以填補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的空白，推動和豐富周恩來思想研究。”[1]16

二、研究方法的精準運用

毛澤東認為：“不能采取各種正確的有效的工作方法，那就會立刻影響到工作的成效。”[3]精準的研究方法是提高科學研究的重要舉措，運用好的研究方法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本課題研究精準地運用了各種方法，對于提高專著的學術實效性具有基礎性作用。

(一)綜合運用相關研究方法

從專著研究內(nèi)容可以看出，作者采取了史論結合的方法、邏輯與歷史相統(tǒng)一的方法，以及唯物辯證法。[1]17-18研究方法綜合性強，科學而有效，特別適合針對某個人物的專題研究。

史論結合的研究方法，“以‘史’為基礎，以‘論’為重點，注重并力求做到‘史論結合’”[1]17?！皻v史與邏輯相統(tǒng)一的方法，是馬克思主義社會研究中的一個重要方法?！緯难芯?，注重將周恩來不同時期的社會治理思想進行梳理比較，以揭示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發(fā)展變化過程，實現(xiàn)對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全面、準確的認識和把握?！盵1]17“本書的研究，以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法為指導，深入揭示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時代性、人民性、實踐性等特點?！盵1]18科學的研究方法，提高了專著的高度和深度。

(二)唯物辯證法彰顯哲學高度

唯物辯證法的運用，體現(xiàn)出本課題研究堅持馬克思主義方法論的科學指導。這種方法的運用彰顯出作者堅持正確的歷史觀和辯證的哲學思維方式。

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是科學研究的方法論。邏輯與歷史的統(tǒng)一是辯證邏輯的基本方法，專著堅持唯物辯證法，體現(xiàn)出作者既講究科學邏輯又尊重歷史規(guī)律。作者站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哲學高度去探究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思考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的框架結構和內(nèi)容的組合安排?？梢钥闯?，作者政治站位高，價值立意遠，堅持思想性、理論性、學術性和科學性的統(tǒng)一，研究既有深度又有高度。

作者對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論述，立足中國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偉大實踐，用現(xiàn)代治理理論反觀周恩來的社會治理思想，但并沒有刻板地拿現(xiàn)在的治理理論和標尺去套周恩來的社會治理思想。專著忠實地還原和再現(xiàn)了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原貌。

習近平指出：“了解我們黨和國家事業(yè)的來龍去脈，汲取我們黨和國家的歷史經(jīng)驗，正確了解黨和國家歷史上的重大事件和重要人物。這對正確認識黨情、國情十分必要，對開創(chuàng)未來也十分必要，因為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4]可見，唯物辯證方法的運用不僅內(nèi)含著一種正確的歷史觀，更是基于正確地對待一位歷史偉人及其思想的一個嚴肅的政治問題之思考。

(三)科學運用現(xiàn)象還原法

運用現(xiàn)象還原法揭示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本真性，是該專著使用的一個重要方法。這種方法貫穿本研究的始終，是史論結合方法、邏輯與歷史相統(tǒng)一方法和唯物辯證法的進一步延伸和具體化。

“現(xiàn)象學還原”具有嚴格的規(guī)定性，其目的是為研究“本質(zhì)科學”奠定方法基礎。該專著受益于此研究方法。例如，在“緒論”部分之“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含義與證成”中，通過管理學理論、范疇演化理論等去發(fā)現(xiàn)、揭示和反思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本真性和科學性，深化了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研究，提高了學理性和思想性。

三、研究內(nèi)容的系統(tǒng)表達

專著關于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的內(nèi)容同樣較為豐富和系統(tǒng)，縱向研究深入有加，橫向研究拓展有度，并且進行了專題性的研究，體現(xiàn)出研究內(nèi)容的系統(tǒng)性。

(一)縱向研究深入有加

專著的研究內(nèi)容涵蓋了周恩來的一生。作者在論述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形成和發(fā)展過程中，對周恩來早期社會治理思想進行了較多的歸納和一定程度上的理性提升。[1]23-37這只是縱向加深的一個方面，其他還有很多。這是該專著研究的一個邏輯思路。

中國革命和建設是一較長的歷史過程，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黨和國家所面臨的任務是不盡相同的。周恩來在其一生的各個歷史時期，工作、生活、學習都有其時代特征和特殊性。在周恩來革命生涯的各個歷史階段，其社會治理思想具有一定的邏輯層次和發(fā)展脈絡。專著在研究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內(nèi)容時，充分考慮了這一實際情況，忠實地還原了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具體內(nèi)容、時代特征及這一思想的發(fā)展性。從中可以看出，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經(jīng)歷了一個逐步形成和發(fā)展完善的過程。因此，該專著縱向研究的階段性特征較為明顯。

(二)橫向研究拓展有度

專著研究內(nèi)容涉及周恩來革命和建設事業(yè)的各個方面，包括黨的領導、群眾路線、鎮(zhèn)壓反革命、“三反”“五反”、教育事業(yè)、科技事業(yè)、文化事業(yè)、醫(yī)療衛(wèi)生事業(yè)、體育事業(yè)、勞動就業(yè)、救濟救災、法治德治、民主協(xié)商等多方面，內(nèi)容廣泛，但并沒有脫離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這一范疇。

專著既沒有局限于“概念”本身，也沒有拘泥于“概念”的形式要求，而是根據(jù)作者對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獨特理解，從較為寬廣的視野來解讀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正如作者所說：“本書在廣義上使用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含義，沒有嚴格區(qū)分周恩來有關社會管理與社會治理、社會治理與社會建設、國家治理與社會治理等概念，重在闡述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內(nèi)容及當代價值，而不拘泥于概念本身。”[1]7

專著研究內(nèi)容還涵蓋了周恩來社會治理實踐的基本領域，拓展了周恩來研究的新領域，對于開辟新時代周恩來研究，具有邏輯思維的轉(zhuǎn)向性。

(三)專題研究循序推進

從專著的框架來看，其專題性研究的特點較為突出。該著作研究內(nèi)容主要涉及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產(chǎn)生和形成、周恩來關于社會治理主體的思想、周恩來關于社會治理客體的思想、周恩來關于社會治理目標的思想、周恩來關于社會治理目標實現(xiàn)路徑的思想、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主要特點及當代價值等諸多方面。每一章就是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的一個專題。這種分章比較科學，除了可以涵蓋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基本方面，還可以推進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的深入開展。

四、展示方式的匠心獨具

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不僅是一項繁重的工作，而且具有較強的政治性、思想性、理論性、學術性，對政治性要求也很高。這些對作者的行文和文本展示方式都有一定的影響。專著內(nèi)容的展示方式具有一定的獨特性。

(一)原話引領的表達方式

專著展現(xiàn)形式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章下設目而不設節(jié)。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擺脫章節(jié)名稱對內(nèi)容的束縛。而對于“目”的標題，作者也盡量引用周恩來的原話。論述的具體內(nèi)容則圍繞這句引領話而展開，并不作引領話外意思的過多解讀和拓展。原話引領表達方式和概括性引領表達方式是有區(qū)別的。概括性引領表達方式，句子比較整齊、對仗，形式美觀，概括話語可能不能忠實地傳達周恩來話的原意。而原話引領表達方式并不刻意追求整體字句的工整和形式的美觀，注重完整地傳達出原句的意蘊。這種表達方式對于偉大人物的專題研究非常適合。這正是該專著寫作的一個重要特點。

(二)原文引用的呈現(xiàn)方式

縱觀《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一書，可以看出，作者進行了大量的原文呈現(xiàn)，但并沒有對這些原文作過多的評價，只是作了客觀的歸納和表述。這可能是作者刻意而為之。作者改變了傳統(tǒng)的短句引用表達方式(即對于關鍵觀點或重要觀點進行引注)，更多的則是大篇幅的論述，至少蘊含著作者兩個方面的考量：一是作者想把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盡可能完整地呈現(xiàn)給讀者，為后來者的進一步研究提供材料基礎；二是作者對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的評價保持了較為謹慎的態(tài)度。周恩來是一個偉大的政治人物，對其思想評價的確需要非常謹慎。

總而言之，《周恩來社會治理思想研究》為我們進一步研究周恩來思想開辟了一片新天地，給我們進一步推進周恩來研究提供了一種新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