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平政院、大理院與1914年王治馨賣官案的審判實踐

      2015-01-29 20:25:12張超
      中山大學法律評論 2015年1期
      關(guān)鍵詞:政史

      張超

      平政院、大理院與1914年王治馨賣官案的審判實踐

      張超[1]

      王治馨案作為北洋政府統(tǒng)治時期規(guī)模最大的官員賣官案,該案中賣官職位之多,數(shù)額之大,以及與宋教仁案之間的緊密聯(lián)系,使其成為當時政界、輿論界關(guān)注的焦點問題。案件最后以大理院判處王治馨死刑而結(jié)束,大理院判決死刑背后與宋教仁遇刺案有關(guān),以往的研究將這作為袁世凱選擇懲治王治馨的唯一理由,但筆者認為王自身賣官給肅政史所留的犯罪把柄以及袁世凱力圖借助王案來整飭吏治、加強對地方的控制也是其主要意圖之一。本文論述的重點更在于通過對王案從肅政史糾彈、平政院審理后因涉及刑事范圍將案件轉(zhuǎn)交給大理院審理、裁判過程的梳理,以展示案件所涉及的兩院之間關(guān)于案件管轄、證據(jù)認定、裁決權(quán)的爭議,并透過此案中行政權(quán)對司法權(quán)的干涉,從個案分析的角度凸顯民初司法權(quán)移植到中國后所面臨的現(xiàn)實困境。

      平政院;肅政廳;大理院;犯贓

      引言

      王治馨,山東萊陽人,副榜出身,曾在小站當差,清朝時歷任奉天巡警總辦、北京內(nèi)城廳丞,為趙秉鈞的親信。民國成立由京師巡警總監(jiān),歷任順天府尹,以聲名惡劣乃改任副都統(tǒng)閑職。賣官案即在其順天府尹任內(nèi),涉案金額高達七八萬元,順天府二十四縣王竟賣去二十二縣,加上案發(fā)地點在北京首善之區(qū),當時政界、輿論界紛紛對此案的進展予以密切關(guān)注,也為本文還原案情提供了史料基礎(chǔ)。

      相較于王治馨案的研究成果,宋教仁被刺案的研究要豐富得多。由于兩案之間存在密切的聯(lián)系,后世學者往往在研究宋案的過程中,將王治馨在1914年三天之內(nèi)被大理院宣判死刑、袁世凱批準槍斃、最后執(zhí)行槍決,看作袁世凱為報1913年3月31日王治馨在國民黨舉行宋教仁追悼會上所言刺宋者非趙秉鈞而是另有其人的一箭之仇。引用這方面史料的論著基本上認為宋教仁被刺的幕后主謀即袁世凱。[1]認為宋教仁遇刺背后主謀是袁世凱的主要論文有:朱懷遠:《宋教仁被刺案真相考辨》,《民國檔案》2013年第3期,第78頁;張曉波:《刺客與政客——1913年宋教仁遇刺案與民初政局》,《社會科學論壇》2013年第4期,第141頁。本文所論及的王治馨賣官案,既往研究對其作個案分析的論著較少,更多提及此案的文章則見于今日的報刊,如《齊魯晚報》2008年撰文《北洋政要王治馨墓志銘現(xiàn)萊陽》,該文認為“王治馨的死與其說是明正典刑,不如說是宋教仁遇刺案后各派政治勢力斗爭的犧牲品”[2]《北洋政要王治馨墓志銘現(xiàn)萊陽》,載《齊魯晚報》2008年5月30日,第2版。。2011年《聯(lián)合時報》的《夏壽康與“民國腐敗第一案”》一文也持同樣觀點。[3]《夏壽康與“民國腐敗第一案”》,載《聯(lián)合時報》2011年2月20日,第2版。

      本文論述的重點不僅僅局限于大理院最后判決王治馨死刑背后與宋教仁遇刺案之間的關(guān)系,宋案只是袁世凱選擇王治馨進行懲治的理由之一,王自身賣官給肅政史所留的犯罪把柄以及袁世凱力圖借助王案來整飭吏治、加強對地方的控制也是其主要意圖之一。本文論述的重點更在于通過對王案從肅政史糾彈、平政院審理后因涉及刑事范圍將案件轉(zhuǎn)交給大理院審理、裁判過程的梳理,以展示案件所涉及的兩院之間關(guān)于案件管轄、證據(jù)認定、裁決權(quán)的爭議,并透過此案中行政權(quán)對司法權(quán)的干涉,從個案分析的角度凸顯民初司法權(quán)移植到中國后所面臨的現(xiàn)實困境。

      一、揭發(fā)王治馨賣官案案情

      1913年10月11日,王治馨由京師巡警總監(jiān)職位上卸任,一直到1914年3月30日王治馨從順天府尹任上改任正藍旗漢軍副都統(tǒng),其在順天府尹任上有半年時間。[1]《大總統(tǒng)令》,載《國民公報》1914年3月27日,第1版。在這期間,1914年6月24日,由代理都肅政史夏壽康提起,肅政史張超南為主稿人,聯(lián)合肅政史江紹杰、周登皞向大總統(tǒng)提出彈呈,肅政史彈呈原文共分十余款,“皆指其任用某縣知事得銀若干,計其總數(shù)約在七萬以上,并證實以有經(jīng)手過付之人可查,有往來賑簿可調(diào),有藉藉眾口可證。任內(nèi)至少贏積七八萬元,順天二十四縣王竟賣去二十二縣”[2]黃遠生:《王治馨(六月廿九)》,《申報》1914年7月3日,第3版。。

      王的賣缺情形包括武清縣田載厚,曾開蕓香小班(即妓戶),現(xiàn)開牙行;三河縣劉其勛、王廣福斜街廣源照相店主人,劉其勛被任為三河縣知事,是由五人組織一公司,共同出資抽簽的結(jié)果,劉當選出名,而其他四人者皆跟隨而往;王治馨買缺之人,出身大多三教九流,并非正當科考或留學歸國之人。

      王賣缺的定價,將縣知事按照各縣貧富情況,分為三等,第一等縣五千,二等三千,三等二千,有一人得二等缺,花費三千,到任未及五日,而所得乃至五千。

      為王賄賣經(jīng)手之人,外間皆指其科員史博泉,史為舊日書辦,于此等商業(yè)極精,為王的軍師,現(xiàn)已在逃。

      順天府所屬二十四縣,王之所以能賣出二十二縣,主要是因為四月考試知事,王得將所屬知事一律送考,而于其間騰出空缺以做生意,而又恐舊知事考取及格不能不回任。于是籌得一極妙保險之法,其法即故意延期保送,令舊知事不能如期赴考。有一知事的父親為京官,知道這一情形,于是為其子進行報考,所以其子得以入試而及第,而新舊兩知事之間因此大生沖突。

      王離任前數(shù)日,所運鴉片一萬余兩,被良鄉(xiāng)扣留,潘毓桂乞情于新府尹沈金鑒,沈不許命人往查,而煙已不知去向,問其所往,則云已送往王府尹家,現(xiàn)此案亦尚未了。

      王為某官時,曾將順天一年房捐吞沒款至二十萬,乃將全數(shù)屯買天津地皮,意其地不久可作車站,故盛營新屋以營大利,及車站既建,乃離其地五六里,其計劃全歸水泡,其為北京總監(jiān)時以范圍既小,而北京巡警甚有紀律統(tǒng)系,王險于任用小小科員小加手腳外,于孔兆培之組織干果公司頗有染指,對于高子白蔣尊簋等所辦之電車公司,頗思躍躍欲試而未遂其意,故無甚劣跡可尋。[1]黃遠生:《王治馨(六月三十日)(續(xù))》,《申報》1914年7月4日,第3版。

      王治馨案被肅政史發(fā)覺,最先只是風聞其事,在新任順天府尹沈金鑒蒞任后,查悉王治馨賣缺的情形,將得缺者紛紛撤退,致被撤者到任即被撤退,于所投資本大受損失,懦弱者自認晦氣,狡黠者認為是王治馨敲詐,因而向王索要資本,雖不能完全索回,而亦不能如數(shù)損失。[2]《王治馨召禍之原因》,載《順天時報》1914年6月29日,第3版。導致有某某受損的三縣知事聯(lián)名控告夏壽康肅政史。[3]《王治馨案發(fā)覺之由來》,載《國民公報》1914年6月20日,第2版。同時,沈金鑒與王治馨也有私怨,就乘此機會聳動某某肅政史提出彈劾,以泄其憤。[4]《王治馨案近訊》,載《順天時報》1914年7月11日,第9版。不過,促使肅政史最后聯(lián)名向袁世凱提出彈劾呈文的主要因素“系平政院審理霸縣知事時,由該知事劉鼎錫所供稱,且非止此一案”[5]《王治馨納賄發(fā)生之原因》,載《順天時報》1914年6月29日,第2版。。

      與此同時,有一王某與一肅政史有布衣之交,在一次宴會上提及王治馨婪贓納賄的情況,在肅政史彈章上達總統(tǒng)之后,又向王某詢問,此事王某不愿負擔責任,改稱“王治馨已將證據(jù)毀滅殆盡”[6]《王治馨案發(fā)生之原因》,載《時事新報》1914年8月24日,第1版。。王治馨在聽到自己被彈劾之后,立即將所有證據(jù)消滅,將所有證人進行遣送。但是

      嗣經(jīng)肅政史調(diào)查簿記,復查出王氏罪狀一件,關(guān)于某稅王氏委托某商號代辦,而收其陋規(guī),某商號恐事發(fā)覺,要求保險證據(jù),王遂與某商號以保險執(zhí)據(jù),蓋用順天府印信,此等罪狀為肅政史所得,又上糾彈一次,而王氏遂百口不得自解,現(xiàn)此案已水落石出,交司法部不久即有正當之執(zhí)行令發(fā)表矣。[1]《王治馨案舉發(fā)之原委》,載《申報》1914年8月24日,第7版。

      袁世凱在接到肅政史彈章之后,即召國務(wù)卿徐世昌密議,對于問題最后的解決,袁認為“王治馨雖為吾之舊屬,然決不能徇私蔑法,且現(xiàn)當肅政史言事之始,若無效力,必致有妨言路,遂不得已而有拿辦之命令”[2]《大總統(tǒng)對于王治馨案之態(tài)度》,載天津《大公報》1914年7月1日,第一張,第2版。。6月27日,袁世凱下達了解去王治馨正藍旗漢軍副都統(tǒng)本職,交步軍統(tǒng)領(lǐng)看管的申令。

      據(jù)代理都肅政史夏壽康等,糾彈前任順天府府尹王治馨納賄婪贓一案,官吏贓罪定例綦嚴,躬為地方大吏,輒敢賣官納賄,藉案婪贓,蠹國殃民,尤屬法無可恕,茲據(jù)所呈,王治馨前在順天府府尹任內(nèi),委署各縣知事,幾至無缺不賣,并有藉案干沒婪索情事,贓款累累,竟至數(shù)萬之多,實屬駭人聽聞,亟應從嚴究辦。王治馨著先行解去正藍旗漢軍副都統(tǒng)本職,交步軍統(tǒng)領(lǐng)看管,并由平政院按照所揭各款,酌傳要證嚴行審理,呈請核辦,以儆官邪,毋稍瞻徇,此令。[3]《大總統(tǒng)申令》,載《時事匯報》1914年第七期,第23頁。

      6月29日,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派其舊屬游緝隊隊員張樂斌持名片往見,王問逮捕原因如何,“張答不知,謂恐怕系霸縣一案所牽連,王謂或者有別的緣故么,張答或未可知,乃由所帶兵警擁率而往,及至提督衙門,江朝宗氏乃出總統(tǒng)命令示之,王一見無言,可否準我回家料理料理,江許之,令兵警隨往。王一到家即打電話至郭則泌處,告以此事謂我須去否,郭答此不能不去,乃仍由兵警帶回看管,在司法科”[4]黃遠生:《王治馨(六月三十日)(續(xù))》,載《申報》1914年7月4日,第3版。。霸縣知事劉鼎錫案發(fā)生于王治馨案之前,劉鼎錫通過向王治馨行賄,得到霸縣知事的實缺。

      二、平政院因與大理院權(quán)限爭議問題遲延開庭

      王案被發(fā)覺之后,輿論對此感嘆順天府尹距離京師近在咫尺,王治馨賣官受賄竟如此肆無忌憚,若非有“平政院之成立,肅政史之劾奏其罪狀,殆終古無由發(fā)覺矣”[1]亦孟:《王治馨贓案發(fā)覺后之感言》,載《新聞報》1914年7月1日,第2版。。也有認為“平政院于其家人不能獲到,該案勢必懸擱,令王待質(zhì)日久,便有開脫之機以生,即或?qū)⑵浼胰肆@到案,而千斤重負亦家人當之矣,彼時王之處分,不曰失察,則即曰縱任家人舞弊而已”[2]《王治馨案之側(cè)面觀》,載《申報》1914年7月10日,第2版。,對該案最后結(jié)果能否對王治馨治罪表示悲觀。7月4日,在政事堂會議之后,袁世凱與徐世昌討論該案,袁“以王溺職枉法,極為痛恨,并謂此案為平政院開幕后,交辦之第一案,但其辦理之法是否得當,本大總統(tǒng)將以此案觀該院之程度”[3]《大總統(tǒng)對于王治馨案之注意》,載天津《大公報》1914年7月5日,第一張,第3版。,以平政院對該案的裁決來作為考核平政院成績的標準。

      平政院為確保案件審理的順利進行,對于該案相關(guān)的證人、證據(jù)進行清查。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因平政院之追索當即派人四處偵查,得知王治馨婪贓案內(nèi)的證犯史博泉隱匿在右安門外某村其親戚家內(nèi),立即派兵前往搜緝,但是史博泉改變裝束,乘火車逃走。王所用秘書潘毓桂、郭則泌,均由警廳薦任,此次王被肅政史嚴參,奉大總統(tǒng)令,拿交步軍統(tǒng)領(lǐng)看管,潘現(xiàn)已在提署一同看押,但郭已任參政院僉事,且與此案無甚事故,故未一同歸案。[4]《王治馨之屬員》,載天津《大公報》1914年7月7日,第一張,第9版。同時,平政院請求步軍統(tǒng)領(lǐng)江朝宗派兵將王宅院內(nèi)之古玩鋪看守,古玩鋪為窩贓處所,與此案關(guān)系密切。

      平政院院長周樹模到院任事,本要向袁世凱覲見后,再就職審訊此案,后得知王治馨有潛逃情事,于是袁世凱招周至府囑其先行就職,嚴訊懲辦,所以周未曾覲見,已于7月1日就職。[5]《王治馨未曾跑脫》,載《國民公報》1914年7月24日,第1版。隨即召集全院肅政史特開會議一次,討論該院權(quán)限及大總統(tǒng)特交現(xiàn)審各要案,預定本月6日提前順天府尹王治馨質(zhì)明被核各證據(jù),不過因證據(jù)證人尚未全部到齊,未能開審,于是改期在10日上午由第一庭開審。[1]《王治馨案確定開審期》,載天津《大公報》1914年7月11日,第一張,第2版。但10日平政院并未提王治馨出庭,僅照各項證物分別檢察,并訊傳到各證人詢問。而在7月12日,某某得步軍統(tǒng)領(lǐng)允許,探望了王治馨,王揣測袁世凱將其交由平政院的用意,“現(xiàn)時政府設(shè)立肅政史者,本擬整肅官紀,予前在趙君秉鈞之幕內(nèi)時,自覺與大總統(tǒng)之關(guān)系,決非疏遠,大總統(tǒng)欲肅官紀,正風俗,此次先由親近下手,以示大公,故先令予為犧牲以風勵余人,想此案當不日水落石出,予亦應不久得見天日,予今雖被拘禁,而枉蒙優(yōu)待,心中尚有何等不足耶”[2]《王治馨被拘之近狀》,載《順天時報》1914年7月13日,第7版。。

      但是袁世凱對此案的態(tài)度明顯沒有王治馨所想象的那么簡單。王案發(fā)生后,又對順天府所屬各知事極為注意,除“飭沈金鑒嚴行調(diào)查外,并飭政事堂特派專員前往各該處秘密嚴查,以觀各該知事之政績?nèi)艉危暼艉?,有無枉法營私受賄貪贓情事,以備核辦”[3]《大總統(tǒng)注意順屬各知事》,載天津《大公報》1914年7月14日,第一張,第2版。。

      平政院原先預定6日開庭,后改為10日,而10日也未正式提審王治馨。其主要因素為“大理院指此案應屬于司法范圍,平政院以此案系奉總統(tǒng)令交,且與新頒布之訴訟條例亦無沖突之處,礙難交出,茲聞須俟參政院將平政大理兩院權(quán)限分析清楚后,始可定期開審”[4]《審理王治馨案之消息》,載《申報》1914年7月16日,第3版。?!按税钢M行不速,平政院諸公固不能辭痿疲之咎,至于此案之審判權(quán)限,則平政院確未放松,且政府亦甚欲將此案辦到水落石出,以立威信”[5]《平政院二大要案之最近確聞》,載《國民公報》1914年7月13日,第2版。。同時,平政院亦覺收贓證據(jù)不足,極力調(diào)查證據(jù)。

      為解決平政院與大理院就涉及刑事犯罪案件的裁決權(quán)問題。平政院院長周樹模與大理院院長章宗祥在總統(tǒng)面前爭執(zhí)甚久,周院長以為“平政院監(jiān)督行政官吏有糾彈之權(quán)而無審理之權(quán),小之則關(guān)系本院之威信,將使被議官吏視平政院之糾察為一種無關(guān)重輕之文牘,而本院行使職權(quán)時不能生完全之效力;大之則關(guān)系全國吏治之良窳,違法犯贓之吏既經(jīng)本院之糾彈,復交他機關(guān)之審理,往返公文,必致?lián)訒r日,猾黠之吏或神其運用而巧于出脫,或銷毀憑據(jù)而無跡可按,以全國注目之犯贓大案,終以查無確據(jù)四字了案,吏治何以整頓”。而章總長之辯論則認為“全國下級審檢各廳已歸裁撤,失司法獨立之精神,若中央大理院又失審理之權(quán),則共和國司法獨立原理全然打銷云云”[1]《平政院權(quán)限問題》,載《申報》1914年7月23日,第2版。。兩人爭論不下,總統(tǒng)于是將此案交參政院公決。平政院院長周樹模對于法制局所提原行政訴訟法草案第三十五條認為應進行修改:

      行政訴訟法之擬改原文第三十五條:平政院于行政訴訟事件及依糾彈法第十二條由大總統(tǒng)特交審理之糾彈事件,除依本法審理為取銷或變更其命令或處分之裁決外,其原為命令或處分之官吏,有應付懲戒或?qū)儆谒痉▽徟姓?,應呈明大總統(tǒng)分別主管官署行之。擬改第三十五條:平政院于行政訴訟事件,除依本法審理為取銷或變更其命令或處分之裁決外,其原為命令或處分之官吏有應付懲戒或有屬于司法審判者,應呈明大總統(tǒng)分別主管官署行之。[2]《平政院對于提交參院法案之大爭執(zhí)(續(xù))》,載《申報》1914年7月12日,第3版。

      周樹模主張修改行政訴訟法草案第三十五條的理由則為:

      乃于行政訴訟法內(nèi)裁決一章將糾彈交審事件一并敘入,只能為稍變更其命令處分之裁決,官吏應付懲戒及屬于司法審判者應交主管官署行之,皆無裁決之權(quán),是以平政院為專理行政訴訟而糾彈交審事件已不啻為無形之取消矣,蓋糾彈法內(nèi)所列各款無一不涉于刑事與懲戒,既不裁決,焉用審理,其命令處分之撤銷變更,原與官吏個人無涉,終不能為最后之制裁,則審理之效力全虛,而平政院之精神盡失。即如奉令交審之霸縣知事劉鼎錫、前順天府尹王治馨兩案,就此而言均非平政院所能裁決,此項機關(guān)將成贅設(shè)。[3]《平政院對于提交參院法案之大爭執(zhí)》,載《申報》1914年7月11日,第6版。

      參政院最后通過的《糾彈法》(7月20日公布)以及由袁世凱公布的《官吏犯罪特別管轄令》(7月20日公布),確定了大總統(tǒng)特交的官吏犯罪,平政院、大理院、文官高等懲戒委員會的管轄范圍?!都m彈法》第十二條規(guī)定:前條大總統(tǒng)特交審理事件,有應付懲戒或?qū)偎痉▽徟姓?,由平政院呈明大總統(tǒng)分別交主管官署行之。《官吏犯罪特別管轄令》第一條:刑事訴訟法未公布施行以前,凡官吏犯罪經(jīng)肅政史糾彈平政院審理后,大總統(tǒng)于特交司法總長時,量其情節(jié),重者依大理院審判官犯舊例行之,輕者仍適用刑事訴訟法草案關(guān)于管轄各節(jié)之規(guī)定辦理。[1]《官吏犯罪特別管轄令》,載《時報》1914年7月27日,第6版。于是官吏犯罪案件,經(jīng)肅政史糾彈平政院審理后,大總統(tǒng)特交司法總長,再量其情節(jié),涉及刑事的重罪由大理院審判定罪量刑,輕者轉(zhuǎn)交給文官懲戒委員會進行奪職、降職等處分。

      三、劉鼎錫、王治馨兩案由平政院開庭審理

      平政院與大理院涉及官吏犯罪案件管轄權(quán)爭議問題解決后,平政院對于官吏犯罪案件,實際上只有預審功能,以確定案件性質(zhì)是屬于刑事重罪,還是只需懲戒處分的輕罪。劉鼎錫、王治馨兩案正好可以確定《官吏犯罪特別管轄令》《糾彈法》等相關(guān)法律、法令在平政院、大理院的理解解釋;平政院所確定案件證據(jù),大理院是否有采用的自由裁量權(quán)。

      兩方相異點之研究,自糾彈事件審理執(zhí)行令及官吏犯罪特別管轄令頒布,平政院之權(quán)限問題似乎已經(jīng)解決,而據(jù)近調(diào)查,司法界與平政院兩方之心意中,關(guān)于此項問題實尚有多少相異之處,平政院方之言曰:此次權(quán)限問題之解決,平政院之最初主張雖屬失敗,但平政院所審理之案認為證據(jù)確實應交于司法裁判者,則審判廳對于其所交之案僅有判決適用何等刑詞之權(quán),函于其所為確實之證據(jù)則應無說話之余地,凡定罪之有無,依乎證據(jù),則司法衙門即不能不受平政院之束縛,故自表面上言之,則平政院權(quán)限主張可謂失敗,而實際上則仍不得謂之失敗也。而司法界一方之言論,則又適與之相反,其言曰:平政院之特別裁判主張既未貫徹,現(xiàn)在執(zhí)行令中又已規(guī)定屬于刑事范圍者,交司法衙門審理,則平政院只有審理屬于刑事范圍與否之權(quán),司法衙門對于其所提出之證據(jù)認為確實與否,全屬自由,蓋審判廳原則凡審理案件絕對的不受其他機關(guān)之約束者也。以上二種言論,在平政院一方為事實的說話,司法界一方為法律的說話,將來結(jié)果尚難預決。昨日平政院審理霸縣知事案,蓋亦此問題之例證也。[1]《平政院權(quán)限問題之例證》,載《申報》1914年8月4日,第6版。

      劉鼎錫于1914年2月由前順天府尹王治馨委任代理霸縣知事,于2月9日到任,隨帶堂弟劉鼎芬、家丁楊華甫(派為收發(fā))、馬樹亭(派管禁煙處)并劉升、王文、黃玉等,于是專以禁煙為名,敲詐賄賂,其中平政院所認定的7個犯罪案件中,有6個案件(啟鴻恩案、邱溱案、梁輔庭案、王玉珍案、張恩溥案、李少白案)屬于以禁煙為名,將嫌疑人告發(fā)調(diào)驗,敲詐勒索。而例外的劉玉德案,則是因郭福榮將典種劉玉德之地轉(zhuǎn)典他人,向索口角,劉玉德將郭福榮毆傷,經(jīng)郭福榮告訴劉鼎錫,劉以毆傷平民逮捕了劉玉德,加以敲詐勒索。

      在7月27日,平政院第三庭對劉鼎錫案進行裁判,裁決書中以“本糾彈事件,劉鼎錫、馬樹亭、楊華甫對于梁輔庭等七案婪贓至六千余元之巨,眾證確鑿,本院認為涉于刑事范圍,應付司法審判”[2]黃源盛:《平政院裁決錄存》,臺北:五南圖書出版有限公司,2007年,第1120頁。。同時根據(jù)7月29日袁世凱所下發(fā)的批令,“此案贓證確鑿,賞屬罪無可恕,交司法部轉(zhuǎn)飭該管檢察廳立即依法辦理”[3]《平政院呈審理已撤霸縣知事劉鼎錫枉法婪贓一案涉及刑事范圍應交主管官署辦理繕具裁決書請鑒核文并批令》,載《政府公報》1914年8月1日,第36冊,第25—26頁。。

      平政院對于霸縣知事案裁決書由第三庭庭長張一鵬主稿,審案各評事以如此裁決平政院權(quán)限太狹,多不肯署名,后由某評事提議再將權(quán)限問題呈總統(tǒng)請示辦法,至于此案則現(xiàn)在執(zhí)行令明明規(guī)定只得如此辦法,眾始署名。呈文送到了政事堂,平政院對于總統(tǒng)批霸縣知事呈以其措辭極與平政院主張相合,因此對于權(quán)限問題頗為安心。但《申報》記者就對此案結(jié)果提出了擔憂:

      平政院之判決書則云,證據(jù)確鑿,總統(tǒng)批則云贓證確鑿實屬罪無可逭,在平政院及總統(tǒng)一方固已認為有罪矣。此在證據(jù)確鑿之霸縣知事案,司法衙門自亦不能不認為有罪,固不至生出何種問題,設(shè)有他種案件,平政院雖認為證據(jù)確鑿,而司法衙門之所見或竟與之相左,則即不能不生出問題矣。[1]《平政院權(quán)限問題之例證》,載《申報》1914年8月4日,第6版。

      果如《申報》記者所言,霸縣知事案經(jīng)平政院裁決后,移送繼檢察廳起訴,由檢察廳交由大理院進行審判。9月8日,大理院開庭審訊霸縣知事貪贓枉法案,知事劉鼎錫及其余各證人到案者共計九人,都肅政史莊蘊寬及原參肅政史周登皞亦蒞庭,8日審訊并無結(jié)果,雖經(jīng)證人證明所年禁煙贓款一千二百元,凡數(shù)起。又有邱溱案中,邱溱沒有現(xiàn)錢,向李樹宜借洋一千二百元,用官錢局銀條五張交與張炳宸,轉(zhuǎn)交劉鼎錫,當日即將邱溱釋放,劉鼎錫于案卷內(nèi)只批明罰洋百元,但有三益堂與官錢局往來銀折,劉一概不認,稱縣署與官錢局往來折據(jù)只有兩個,并無三益堂折據(jù)。劉鼎錫對于各項貪贓事件概不承認,參案中所指為過付贓款之家丁某亦堅持稱無過付情事,不過被詐贓的證人,則皆稱被苛罰千元以上不等,并能指明票據(jù)號數(shù),且證人甚多,雙方各執(zhí)一詞。[2]《王劉兩贓賄案之近情》,載《申報》1914年9月13日,第6版。

      劉鼎錫的律師劉東漢辯護意旨有二:(一)稱過付人馬樹亭、張炳宸均未獲案,楊華甫亦未承認過付,不能證明為有罪,而判決以現(xiàn)有他據(jù)足證,自不能因共犯未獲或自白即希圖脫罪。(二)謂后任知事所查錢店賬條不能為證。[3]黃遠生:《普天下之貪官污吏當為寒心矣》,載《申報》1914年9月25日,第6版。大理院均認為不成理由。

      9月15日,大理院對劉案作出最終判決,大理院認定了平政院裁決書中確定啟鴻恩、邱溱、劉玉德、梁輔庭、王玉珍等五案罪名,而未認定張恩溥案、李少白案。照《特別管轄條例》由大理院依官吏犯罪治贓條例判決死刑,劉所犯共七罪俱發(fā),雖在《官吏犯贓治罪條例》公布以前,依刑律總則第九條及第一條第二項之規(guī)定仍依該條例處斷,故處死刑,并追繳贓款四千一百元。[4]《司法部呈大理院審理已撤霸縣知事劉鼎錫骫法婪贓一案業(yè)經(jīng)判決照錄原判決書祈鈞鑒文(附判決書)》,載《政府公報》1914年9月21日,第40冊,第214頁。

      袁世凱于9月17日批準了大理院的判決書,9月19日,劉鼎錫被槍斃。[1]《司法部呈遵令槍斃官犯劉鼎錫報明日期文并批令(中華民國三年九月二十三日)》,載《政府公報》1914年9月26日,第40冊,第420頁。

      與霸縣知事案幾乎同時,平政院也對王治馨犯贓一案開庭審理。7月中旬,平政院曾兩次開審,第一次開審評事問王用人以何者為標準?王答以無甚標準,由親友之薦舉。評事復問以薦舉用何資格?答以薦舉之人甚眾,予亦不能誦其履歷,且稱腦筋不足不能一一為貴評事誦述。此次開庭沒有問出什么結(jié)果。

      第二次開審,評事問王:爾之賬簿零星小款開載甚詳,何以中間一筆大款以京中要用含糊出之?此時被告之某縣知事卞某亦在案,評事問到任不數(shù)日,賬簿中即載借某鋪戶一筆大款,作何使用,顯系奉還賄官之款目。卞知事堅不承認,證人某鋪戶乃證實其事,此次開庭也未審出結(jié)果。[2]《平政院審理王治馨之情形》,載《國民公報》1914年7月23日,第2版。

      以上兩審是在參政院通過《糾彈法》(7月20日公布)以及大總統(tǒng)未下達《官吏犯罪特別管轄令》(7月20日公布)之前,7月20日之后,平政院對此案只有確定是否涉及刑事范圍之權(quán),而平政院所期望爭取的唯有平政院審理案件之后所確定的證據(jù)司法機關(guān)是否依然認作判案的依據(jù),是否對證據(jù)取舍有自由裁量權(quán)。

      8月之后,王貪賄案交平政院后已經(jīng)月余,開審不過兩次,尚未取得確供,肅政史對平政院審理的進展頗為不滿。肅政史“對于此兩案極為注意,擬即藉此以觀法律之效力,所有各彈劾案均暫緩提出,俟此兩案(王案以及八厘公債案)解決后,再定辦法”[3]《肅政史彈劾之有恃》,載天津《大公報》1914年8月4日,第一張,第2版。。所以原參劾肅政史夏壽康等曾在某處集議,“以王治馨既敢大賣官缺,其內(nèi)援必多,若遷延日久,平政院既生懈怠,該犯妄翼幸免,此案即含糊了結(jié),殊失大總統(tǒng)懲戒貪吏之本意,擬再遞封章一件,詳述王某在任劣跡,請飭下平政院迅速審結(jié)”[4]《夏肅政催結(jié)王治馨案》,載《順天時報》1914年8月7日,第9版。。

      平政院在開庭審理之后,于8月18日對此案作出裁決。裁決書中,平政院認定王治馨犯有以下四款罪行:

      第一款系賄委官缺,意在委諸在逃之史久延,殊不知此次,既有爐房等為之借款,復得居間人為之保證,京府近地,公然若行買賣于市場。此外,因行賄人及證人在逃者,不只一案,眾論嘖嘖,通國皆知,且所委各員,無多服官資格,履歷半由捏造,謂非賄求,其誰信之。所犯第二款,如苛征牙紀,凡捐款名目及辦法,皆由該府尹主之,史久延不過受其指使,縱令到案,亦難為分責。第三款,煙土事件,獲案俱在,隔年懸案不辦,迨期迫交卸,始授意科員呈請措置,其為湮滅證據(jù),未嘗如數(shù)焚毀,情事顯然。第四款,罰款事件,前后任陸續(xù)交代,事所常有,然斷無留滕公款,既經(jīng)眾證明確,應即裁決。[1]黃源盛:《平政院裁決錄存》,臺北:五南圖書出版有限公司,2007年,第1123—1124頁。

      同日,袁世凱根據(jù)平政院呈請的裁決書下達申令,“王治馨前在順天府府尹任內(nèi),納賄婪贓,既經(jīng)審有確據(jù),著先行褫職,并將行賄舞弊之岳魁、潘毓桂、王丙彝等一并交由司法部,轉(zhuǎn)飭該管檢察廳立即依法辦理”[2]《大總統(tǒng)申令》,載《政府公報》1914年8月19日,第37冊,第376頁。。

      四、大理院審判、裁決該案與案件中袁世凱、王治馨的政治糾葛

      9月7日,總檢察廳在函請平政院將全卷調(diào)齊并傳提人證嚴密偵查之后,“除平政院裁決書內(nèi)所列侵占禁煙罰款一項,據(jù)王治馨聲稱該款經(jīng)墊付他項政費,核其所繳薄據(jù)數(shù)足相抵,究竟有無侵占情弊,尚無實據(jù),未予起訴外,其余各款偵查完畢,于9月7日將被告王治馨、岳魁、潘毓桂、王丙彝、周志中五名并案向大理院起訴”[3]《王治馨槍斃案始末記》,載《時報》1914年10月30日,第7版。。

      大理院對于王案首先進行了預審,預審定認王治馨侵占煙土一款,查無實據(jù),王丙彝(在勒索牙行事件中,王治馨吩咐史久延索取,經(jīng)管庫王丙彝手收,檢查移交卷內(nèi),并未列入)、周志中(涉及侵吞私土事件,特于三月二十五日晚授意周志中、王丙彝等合遞一呈,內(nèi)有煙案向例派員監(jiān)焚,歷辦有案等語,王治馨于呈后批明,派郭則泌會同該兩員監(jiān)燒,郭則泌尚未知悉)亦查無犯罪確證,均予免訴,其王治馨犯贓及詐欺取財之所為,岳魁行賄之所為,潘毓桂詐欺取財共犯之所為,均付公判。[1]參見《司法部呈大理院審理前順天府尹王治馨骫法婪贓一案宣告判決文并批令(附判決書)(中華民國三年十月二十一日)》,載徐世昌編《政府公報分類匯編》1915年第17期,第105頁。

      10月3日,大理院在經(jīng)過預審之后,正式公開對王治馨骫法婪贓一案進行審理。但是審判明為公開審理,卻不向記者、公眾發(fā)放旁聽劵,而只是將其發(fā)給大理院錄事,以及平政院評事、肅政史。[2]《王案公開之秘密》,載《順天時報》1914年10月7日,第7版。

      大理院指定鄧镕為律師,平政院評事賀俞、范熙壬,肅政史徐承錦等旁聽,檢察官梁宓報告此案預審結(jié)果,證據(jù)確鑿,適用《官吏犯贓治罪條例》及刑律第若干條請審判官審訊,審判長余棨昌訊問王治馨:“何時到任?署中科長科員帶來者幾人?委任知事若干?”王謂上年九月到任,到任一月后,即委數(shù)缺,其時以民國做官不避本省,且不拘資格,比即呈明內(nèi)務(wù)部朱總長,就前清在順天候補人員中遴委,岳魁曾為滄縣巡檢,我頗知之,故委署昌平署中科長,科員帶來者五六人。審判長又問賬房誰人?供:我未用賬房,自己用錢自己經(jīng)理,惟有一庶務(wù)史久延經(jīng)理雜事,史系我在天津辦警察時之學生,后任京師警丞,史遂隨我當差,及徐相國督東時調(diào)我赴拳整頓,巡警史亦偕往,旋因荒唐撤差,我回京后史屢托人及當面求委差事,我以其前此荒唐皆未允許。未幾辦偵探隊,史愿不支薪水效勞。問或報告事情,迨署順天府因委庶務(wù)以酬前此之勞?又問牙行事,供:向來每年牙課應交七百余兩,民國成立后,各行多未交,故派人復舊制,末復云行賄受賄絕然兩事,我不敢說決無行賄者,但我若受賄,必有幾種證據(jù):第一,當有我的收條;第二,當有我的信函或證明書;第三,當有過付人;第四,當有賬簿折據(jù),而我均無之,平政院判犯納賄貪贓之罪,黑暗至極,現(xiàn)在我之身體不能自由,惟有求法庭保護云。法官推訊用人標準及差缺情形甚多。

      之后又喚岳魁到庭訊問,所訊問者歷任何處?何年得保薦?時掛牌回署昌平縣幾時到任?借錢為何所借若干?見過王治馨幾而與府署科長科員曾否往來?

      岳供借一千二百三十元,借來還債及預備到任之用,見王兩次,均系隨班府署科長科員,均未見過,彼等氣勢頗盛,比在保定當差時見上司尤難,此時嘆氣頗覺宦途無味。旋審判長又傳朱貫一、李恩波等十數(shù)人到庭,令作證人一一具結(jié)各詢借款及經(jīng)手情形。[1]《大理院開審王治馨案》,載《申報》1914年10月8日,第6版。

      至五點三十分宣告閉庭,律師并未辯論,現(xiàn)定于七日繼續(xù)審理。七日下午一時大理院第二次公開王治馨糾彈案,審判長首先傳王治馨到庭審問。問:知事掛牌后應隔多少日赴任?王答照例應于牌示第二日赴任。又問:岳魁到任后來京幾次,見爾幾次?王答伊到任后十余日,因昌平罷市見我一次,系隨班同見,并無行賄情事,據(jù)平政院指為有證者不過以張某風閉岳魁借款若干,此外并無人據(jù)可證,張某系岳魁門房,實系挾嫌誣證云云。又訊王治馨勒索牙紀報效營業(yè)捐一節(jié),王答整頓牙稅,財政部曾有通飭,順天府原有牙稅每年約六七百兩,自民國成立后牙行久未交款,以前清龍票不適用,請換民國執(zhí)照為言,比因崇文門整頓貨行曾換新執(zhí)照,各行認捐若干,遂仿之,因派接官方接洽十余行,不意經(jīng)手之史久延與書吏收受陋規(guī),此等長官失于覺察,目屬各無可辭至,與經(jīng)手委員串通作弊,或收受委員陋規(guī)等處,則確無之何能決其為有罪乎?平政院窮兩月之力,八面搜羅,終無確證,后以含糊之言湊成四條呈復,其中兩條已決定免訴,至現(xiàn)在提訴之兩款,亦屬片面之語。

      審判長又問潘毓桂勒索牙紀報效營業(yè)捐一節(jié),是否與聞其事?潘答以并無與聞,隨又傳各牙行經(jīng)紀到庭,先令具結(jié),后間順天府領(lǐng)發(fā)牙稅營業(yè)捐系何年月,每年應納若干眾牙紀?答殊不一致,審判長又問何人令報效營業(yè)捐?眾牙紀答系史久延令我等報效,其報效之款系作為酬勞,全是史久延一手經(jīng)辦。又問在何處兌交?眾牙紀答在府署西樓北屋交與史久延手收。問畢,審判長即向王治馨言,你聽各牙紀所說如何?王謂此項報效捐,我均不知,亦無我之收條,全是史久延所在之弊,我實不能認罪。[2]《大理院公開王治馨案紀事》,載《申報》1914年10月12日,第6版。

      12日,大理院又開庭一次,審判長先傳順天府財政科科員王沛到庭,問:勒索牙紀報效營業(yè)捐一節(jié),你知道否?王答征收牙捐系實業(yè)科所辦之事,與財政科并無關(guān)系,究竟有無勒索情事我不得知。審判長又問三次公開王治馨,曾供沈金鑒于到任后,派你向史久延討要前項捐款,果有其事否?王答有之。審判長又問你見史久延如何說法?王答沈府尹派我往見史久延,第一次未遇,第二次見看我即將沈府尹所交手折與史一閱,該折內(nèi)所開系各牙紀家數(shù)約十余家及交納款目約千數(shù)百元,當與史久延說,今天沈府尹派我前來與你討要此項捐款,你應照數(shù)效出。史答我并無收過捐款,何以與我討要。我說牙紀報效營業(yè)捐,你曾全數(shù)拿去,現(xiàn)有手折可對,可得說未收過。史答此項系各牙紀送我的酬勞費,并非捐款,且牙捐一項向由糧廳辦理,每年各牙紀照例應交陋規(guī)與經(jīng)手人員作為酬勞等費,此系根據(jù)舊日習慣,并非格外勒索與沈府尹,至府尹均無干系,且我亦將此款全數(shù)花去,如果沈府尹實欲討要,應請備具正式公文與王府尹,我方能設(shè)法籌還,否則作為懸論,后因此案發(fā)生,史即逃走云云。

      由王治馨所請之律師鄧镕起而辯護,洋數(shù)千言,分辨王治馨對于賄賣縣缺及勒索牙捐兩條,確無真正之憑據(jù)。[1]《大理院公開王治馨案紀事》,載《申報》1914年10月17日 ,第6版。

      10月14日,大理院對王治馨案作了最后一次審判,律師主張枉法得贓必須因贓而枉一具體之法,王不為枉法。而檢察官主張違反官吏服務(wù)令即為枉法,此為本案要點。[2]《北京電》,載《申報》1914年10月15日 ,第3版。

      10月21日,大理院宣告判決。對于“預審決定認王治馨侵占煙土一款,查無實據(jù),王丙彝、周志中亦查無犯罪確證,均予免訴,其王治馨犯贓及詐欺取財之所為,岳魁行賄之所為,潘毓桂詐欺取財共犯之所為,均付公判”[3]《司法部呈大理院審理前順天府府尹王治馨骫法婪贓一案宣告判決文并批令(附判決書)(中華民國三年十月二十一日)》,載《政府公報》1914年10月25日,第42冊,第442頁。。

      關(guān)于王治馨任用縣知事是否符合法定標準的問題。辯護律師認為前清選司之法,既不適用,民國知事任用法,又未頒布,只能成立不枉法之罪。判決書反駁了律師的意見,其理由如下:

      查民國改組伊始,人以黨進,誠所不免,俟二年一月九日,大總統(tǒng)發(fā)布關(guān)于文官任免執(zhí)行令后,則凡任用文官,自應適用文官任用法及文官任用法施行法草案,查文官任用法施行法草案第二條規(guī)定,非曾任薦任官或有薦任官相當資格者,不能任為薦任官,而曾有薦任相當資格一語。又有元年十二月五日頒布之委任官敘等執(zhí)行令第一條第二款旁注之解釋,縣知事之為薦任官無待煩言,而解依第六款至第八款岳魁并無薦任官資格可以斷言,被告委署岳魁昌平縣知事,顯系違背文官任用法施行法草案,奚得委謂并非枉法辯護人。[1]《司法部呈大理院審理前順天府尹王治馨骫法婪贓一案宣告判決文并批令(附判決書)》,載《順天時報》1914年11月3日,第4版。

      其中關(guān)系王治馨是否判處死刑的法律依據(jù)問題,大理院適用了袁世凱7月14日參政院議決通過的《官吏犯贓治罪條例》第二條(枉法贓至五百元以上者處死刑)處罪。[2]《官吏犯贓治罪條例》,載《法學會雜志》1914年第2卷,第3—4期,第1頁。時任內(nèi)務(wù)總長朱啟鈐事后認為《官吏犯贓治罪條例》就是為了對王治馨判處死刑而臨時向參政院提交的法案。“查治馨以犯贓處死刑,是民國三年章仲和任司法總長奉命新訂條例后,方能按律治罪,此有司法案卷可查,決非前一年即民國二年所能預先執(zhí)行。”[3]章士釗:《書趙智庵》,載湖南省政協(xié)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喋血共和:憶宋教仁》,長沙:岳麓書社,1997年,第251頁。

      雖然王案發(fā)生在該條例頒行之前,但是根據(jù)司法部的司法解釋“《官吏犯贓治罪條例》并無此種關(guān)系,所有該條例頒行前,未經(jīng)確定案件無論系屬何審,應依照刑律原則適用該條例處斷,惟該條例定明應依常律者,自不在此例”[4]《司法部批江蘇高檢廳關(guān)于官吏犯贓治罪條例頒行前未經(jīng)確定案件辦法文(中華民國三年九月十五日)》,載徐世昌編《政府公報分類匯編》1915年第17期,第68頁。。《官吏犯贓治罪條例》依然可以適用于王案。

      王治馨案自交大理院后,張勛以故舊之誼,面向袁世凱為乞恩?!叭顑?nèi)史監(jiān)忠樞亦率舊小站練兵處同人,請貸一死,而江統(tǒng)領(lǐng)朝宗亦為緩頰。”[5]《大事記》,載《時事匯報》1915年第8期,第19頁。及大理判決書由司法部封呈,到總統(tǒng)府乞恩者,共二十余人,袁世凱概不會見,并在當日下達了對于王治馨的批令,王“前在順天府府尹任內(nèi),委岳魁署昌平縣知事枉法得贓逾貫,既據(jù)審明判決,應處死刑,著即依法立予槍斃,以昭炯戒,潘毓桂、岳魁應得罪名均各如所擬執(zhí)行判決書”[6]《大總統(tǒng)批令》,載《政府公報》1914年10月23日,第42冊,第333頁。。司法部即趕辦呈文,當日下午五點鐘,即送到總統(tǒng)府,八點多鐘就批下來了,送到司法部。又隨即往司法總長章宗祥私寓,章總長拆閱一看,不待辦公文行知總檢察廳,打電話告知總檢察長羅文干,羅以為時不早,如檢察官無處可覓,就親往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會同江朝宗將王提出驗明正身,司法總長在收到總統(tǒng)批令之后,一刻不敢停頓,連正式公文都未出示,即電話通知將王執(zhí)行死刑。23日上午10點,由步軍統(tǒng)領(lǐng)及總檢察長提出王治馨正身押赴德勝門外槍斃。袁世凱急于除掉王治馨,總統(tǒng)之意以此為國家威信所關(guān),前此懲辦霸縣劉知事即是嚴懲墨吏澄清吏治之本旨,若同罪異罰,何以照示天下,遂力排眾議,促令依法執(zhí)行。

      王治馨死后,袁世凱在左右部屬面前落淚,對其左右稱:“王某乃素為趙智庵賞識之人,且相知二十余年,不忍見其有此結(jié)局,惟案情重大不得不以公義而滅私情。”在總統(tǒng)明令未發(fā)表之前,某要人曾為其求情,其意以王為小站練兵舊人,念其前勞可否免其一死??偨y(tǒng)答以:“法為國家而設(shè),惟因其為小站練兵舊人,尤不得徇情寬貸,否則只要是從前舊交,皆可任所欲為,國家法典何以昭示萬世,余寧于執(zhí)法之外格外恤其家屬,以全昔年相從之誼。”與之同時,袁世凱又特恤賞王治喪銀一千兩,并賞食副都統(tǒng)全俸以撫恤其妻子、子孫。[1]《王治馨案續(xù)聞》,載《申報》1914年10月27日,第6版。

      袁世凱的兩面手段,一方面對于王治馨死刑判決執(zhí)行如此迅速,一方面又對下屬惋惜王治馨之死。之所以如此,外間有認為“其所以必如此者,因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免生他種枝節(jié)”,避免有人再為王治馨請托求情。

      不過,也有輿論認為“王治馨為趙秉鈞一手提拔之人,假使趙秉鈞不死,王或猶由幸免。又使王上年在國民黨演說時,不誣宋教仁之被刺,趙秉鈞實知其情,則王之換帖弟兄中必不以王為忘恩負義者,而必努力為王社會解免也”[2]永若:《嗚呼王治馨》,載《時報》1914年10月27日,第3版。。王治馨被槍斃之前,口中最后一句話就是:“智老若在,斷不致此?!盵3]天競:《王治馨去找趙智庵》,載《笑林雜志》第一集第1期,第13頁。

      實際上,王治馨被殺確與宋教仁案有關(guān)。在宋被刺之后,1913年3月30日,王治馨在國民黨追悼會上,王代表趙秉鈞發(fā)言:

      智庵與宋先生先日交情最為契合,對于宋先生所抱政策亦非常欽佩,此次之事實,有出人意料之外。日來上海審判廳牽動洪述祖,不知洪之為秘書,于內(nèi)務(wù)部不過辦理平常事件,趙君于伊并無此特別觀念,及至兇案一出,大總統(tǒng)以為趙君與洪有特別之關(guān)系,趙君亦以為大總統(tǒng)與洪君有特別之關(guān)系,及兩方對照,方知誤會。但應既被獲,洪亦當不日拿到,以期水落石出,盡法懲治,以慰宋先生在天之靈。[1]《北方之宋案談》,載《申報》1913年4月5日,第3版。

      洪系唐紹儀所薦,與應同為流氓,趙素不信任。洪曾往袁府獻策被刺,應以解散暗殺黨為名騙錢五萬元而去,今事想亦意在騙錢,致政府受謗。[2]《北京電》,載《申報》1913年4月1日,第2版。

      宋被刺前,洪曾有一次說及總統(tǒng)行政諸多掣肘,皆由反對黨政見不同,何不收拾一二人,以警其余。袁答謂,反對者既為政黨,則非一二人,故如此辦法,實屬不合云。現(xiàn)宋果被刺死,難保非洪借此為迎合意旨之媒。

      登載演說的《民立報》記者加按語將宋教仁被刺的責任歸結(jié)到袁世凱身上:洪述祖敢于總統(tǒng)前進其邪說,請收拾反對黨一二人,總統(tǒng)匪特不加嚴究,且仍令混跡內(nèi)部,即此已無以對我國民云。[3]《王治馨在國民黨追悼宋教仁大會上的講話》,載《民立報》1913年4月1日,第2版。

      王治馨在追悼會上極力想為趙秉鈞開脫,甚至在答詞中有“殺宋決非總理,總理不能負責,此責自有人負”的言論,以致當時在會的國民黨黨員稱“此君明系依附袁世凱之人,不知何故說了幾句良心話”[4]陳九韶:《眾議院十二年親歷記》,載《湖南文史資料選輯》第8輯,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219頁。。次日,“袁以此剪呈報紙與余(張國淦)閱,言據(jù)報載如此,措詞太不檢點,王治馨可惡,趙總理何以任其亂說,說后若無事然,并不聲明更正,詞色甚厲”。

      作為袁世凱秘書的張國淦,事后回憶認為王治馨最后被槍斃與宋案直接相關(guān)?!巴踔诬吧綎|人,任京師警察總監(jiān),為人豪爽,頗不滿于袁黨所為,不久(在京兆尹任內(nèi))以坐贓五百元被害。余始終疑與宋案有關(guān),奇裁(治馨字)好言不謹,袁氏疑之,殺人滅口也?!盵1]張國淦:《近代史片斷的記錄》,載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資料編輯《近代史資料》(第37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78年,第160頁。

      但袁世凱決定槍斃王治馨并非僅僅只是報當年在國民黨追悼會上王對己不利言論的一箭之仇,整飭官紀、控制地方也是其動因之一。在10月24日,袁世凱就以大總統(tǒng)申令的形式告誡全國官吏:

      須知國家之敗,由于官邪賄賂公行,阘茸競進,國無不亂,京師為首善之區(qū),觀瞻所系,各部院局長官固宜清白,乃躬以轉(zhuǎn)移風氣為己任,外省自巡按使、各道尹以及財政高等審檢廳長均有用人之責,無論地方知事與民最親.....此等枉法婪贓,比諸盜賊殺人劫財,殆有過之,悖入悖出,理無或爽,一經(jīng)發(fā)覺,雖去官已久,猶必按律逮聞,盡法嚴懲,身敗名裂,悔將何及,欲為盈封殖長子孫計,不亦愚之甚乎。現(xiàn)今國勢艱危,果令上下一心,孜孜求治,猶慮不足圖存,設(shè)在貪濁成風,其何以國記,曰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國之肥也,而小廉必自大法始,凡爾有位,其共勉之。[2]《大總統(tǒng)申令》,載《政府公報》1914年12月25日,第42冊,第422—423頁。

      同時,在11月1日,肅政廳所有肅政史集議決定,“誠如所謂貪墨如王治馨者,恐不止一人,則我等職司風紀,于此等事總須注全力以監(jiān)察之嗣,以其遠省分視察難周,擬分別親往較遠省分,從事密查,以副大總統(tǒng)澄清吏治之至意”[3]《肅政史之集議》,載《時報》1914年11月2日,第3版。,擬親自前往較遠省份,加強對全國官吏的監(jiān)督、控制。

      與此同時,此案也牽涉到袁世凱大兒子袁克定,“然京兆尹王治馨之罹槍斃,實以口供攀及袁皇子,非肅政白簡之力”[4]沃邱仲子:《民國十年官僚腐敗史》,載榮孟源、章伯鋒《近代稗?!返诎溯嫞啥?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38頁。。袁克定的開銷不少是由王治馨公款支付,這也是王治馨賣官無所顧忌的原因之一。

      五、結(jié)語

      王治馨案作為民初官員貪腐第一案,案件發(fā)生地點也在北京首善之區(qū),以至于此案在當時政界、輿論界反響極大。此案從肅政廳糾彈、平政院審理再到因此案涉及刑事范圍,平政院將案件移送到大理院進行審理、裁決的過程中,實際上一直圍繞著大理院與平政院之間的權(quán)限爭議。在7月20日《糾彈法》以及《官吏犯罪特別管轄令》出臺之前,大理院與平政院爭奪的主要是對案件的管轄權(quán);之后,平政院一直企圖獲得判定刑事犯罪所依據(jù)證據(jù)認定、解釋權(quán)。不過,大理院在劉鼎錫案中,認定了平政院裁決書中確定的啟鴻恩、邱溱、劉玉德、梁輔庭、王玉珍等五案罪名,而未認定張恩溥案、李少白案。在王治馨案中,大理院在預審之中以查無實據(jù)為理由將侵占煙土一款打銷,在最后判決書中只認定了王治馨犯贓及詐欺取財?shù)男袨?,對于平政院審理后根?jù)證據(jù)所判斷的事實采取了選擇認定的方式,避免了自己對官吏犯罪案件的管轄、裁決權(quán)被平政院所侵奪。

      以往對于此案的研究,一直認為王治馨被殺與宋教仁案有關(guān)。這固然與歷史事實相符,但遺漏了袁世凱的其他意圖。袁世凱之所以因宋案而選擇槍斃王治馨,還有借助王治馨殺雞儆猴,以圖遏制民初官僚勢力貪腐嚴重趨勢的意圖。

      最后,此案也開啟了民初行政干涉司法的惡例?!豆倮舴岗E治罪條例》在7月14日被參政院追認,最后審議通過。同樣,在大理院審判王治馨的過程中,處處可見行政干涉司法的事例。據(jù)時任交通銀行副理的周叔廉對章士釗回憶:“謂章仲和(宗祥)見告與此有關(guān)一事,足資談助。蓋王治馨案之提交大理院也,完全破壞司法程序。以大理院號稱終審機關(guān),向依書面為之,從無開庭例子。獨此案由行政首長一手指揮,司法部奉令唯謹,為司法史開一最大惡例。大理院審判一小小法幣五百元貪污案,在中華民國為第一次,亦為最末一次?!盵1]章士釗:《書趙智庵》,載湖南省政協(xié)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喋血共和:憶宋教仁》,長沙:岳麓書社,1997年,第254頁。大理院審判程序違背了不開庭審理的常例,同時,王被判決死刑到被槍斃僅僅事隔一天,也是秉承了袁世凱的個人意志而已。所以當時《申報》記者冷即發(fā)出了這樣的擔憂“按法王治馨者,皆當槍斃也。然而今之槍斃王治馨恐猶殺一儆百之舊法也??譃橐粫r整飭吏治之表記,而非按例依法之常典也”[1]冷:《王治馨案》,載《申報》1914年10月24日,第2版。。

      (初審:杜金)

      [1] 作者張超,男,中山大學歷史學系2012級中國近現(xiàn)代史專業(yè)博士研究生,研究領(lǐng)域為晚清民國的政治史、法律史,代表作有《政治與法律的互動:孫洪伊與1916年平政院受理的內(nèi)務(wù)部停職案》《平政院、肅政廳與民國初年的兩次復辟運動》等,E-mail:1025886737@qq.com。本文系孫宏云教授主持的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近代中國譯政治學書目輯錄與研究”(2012—2015年)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猜你喜歡
      政史
      創(chuàng)新初中政史學科教學模式的策略探討
      成才(2023年13期)2023-10-24 08:47:44
      《政道:百年大黨治國理政史鑒》
      政史課在初中生心理健康教育中的作用調(diào)查分析
      歡迎投稿《中學政史地》(初中適用)
      謝黎明:把這一行的事干好
      不會做
      淺談?wù)肪C合教學的優(yōu)化整合方法
      西部論叢(2019年8期)2019-03-08 03:17:08
      中學政史地·初中2018年7、8期合刊
      最風趣筆記“老古板”政史俏皮面
      中國校外教育(2016年10期)2016-02-15 19:58:46
      宜兰市| 保德县| 宝坻区| 阳新县| 九龙坡区| 平顺县| 泗阳县| 宜丰县| 吴川市| 威信县| 南江县| 四川省| 东平县| 英山县| 梨树县| 宜兰县| 安庆市| 舞阳县| 临夏市| 安仁县| 柘城县| 班玛县| 长子县| 大冶市| 贺州市| 双柏县| 霸州市| 印江| 彭水| 桐城市| 广汉市| 西丰县| 扎赉特旗| 汝城县| 志丹县| 迁安市| 平山县| 黑水县| 青海省| 和林格尔县| 乐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