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之路》：特殊年代下女性的自省與救贖

⊙王楊琴［湖北科技學院外國語學院， 湖北 咸寧 437100］

《革命之路》：特殊年代下女性的自省與救贖

⊙王楊琴［湖北科技學院外國語學院， 湖北 咸寧 437100］

《革命之路》是美國“焦慮時代偉大的作家”理查德·耶茨的處女作。該小說是一部關(guān)于上世紀50年代美國社會現(xiàn)實的小說。本文嘗試以女性主義為研究視角，結(jié)合小說所處的特殊年代背景，分析《革命之路》這部小說，從而揭示出女性尋求獨立自由的解放路上的自省與救贖精神。

《革命之路》 女性 自省 救贖

一、關(guān)于《革命之路》

《革命之路》是美國現(xiàn)代作家理查德·耶茨1961年出版的小說，小說描寫了1955年美國康涅狄格州郊區(qū)別墅中一對平凡的中產(chǎn)階級中年夫妻所經(jīng)歷的婚姻生活中從失望到希望、從希望到絕望、從絕望到變革的過程，小說以女主人公愛普爾身上充滿的“變革”精神，反諷資產(chǎn)階級程式化的社會生活。該小說是作者理查德·耶茨的成名作，出版當年不僅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提名，還引起好評如潮的反響，有評論家甚至將其評價為“我們這一代人的《了不起的蓋茨比》”。

二、特殊年代的特殊革命

故事所發(fā)生的年代是《革命之路》描述的重點。時值20世紀50年代，美國剛剛經(jīng)歷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處于經(jīng)濟復蘇階段，經(jīng)濟地回暖使得人們的整體生活狀態(tài)和精神面貌都煥然一新，獨立和自由的個人意識顯得越來越強烈，整個社會處于思想變遷的大動蕩時期。而且當時法國女權(quán)主義作家西蒙·德·波伏娃的撰寫的《第二性》一書在美國引起了轟動，如書中所描述的一樣，廣大女性的個人意識開始悄然醞釀，進行得如火如荼的女性運動對理查德·耶茨的創(chuàng)作也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陡锩贰肪褪窃谶@種背景下誕生的。男主人公Frank和女主人公April，如同成千上萬的夫妻一樣都在經(jīng)歷過初識、交往、熱戀的過程之后再走進真實的婚姻生活。起初的婚姻是溫存而幸福的，他們在“革命山莊”購買下別墅，育有一兒一女，過著外人看來美滿的生活。然而隨著時間的流轉(zhuǎn)，昔日浪漫不再，甜蜜的家庭生活也慢慢地被生活瑣事取而代之。Frank和April陷入了無盡地爭吵。男主人公Frank早已喪失青年時的勃發(fā)激情，繁復累贅的工作磨滅了他的進取精神，日復一日，對于現(xiàn)狀麻木不仁，女主人公April投身演藝事業(yè)卻無疾而終，每日面對瑣碎的家務和不思改變的丈夫，使得她對家庭生活以及對美好未來的期待變得了然無期，她處于焦躁和莫名的煩惱之中找不到出口。他們生活的“革命山莊”地處美國的西康涅狄格州近郊，是中產(chǎn)階級家庭們聚居的地方。夫妻二人與周圍的很多鄰居的生活和交流方式都表現(xiàn)出格格不入。女主人公April厭倦了這種毫無生氣的死板生活，萌發(fā)了全家移居去巴黎的計劃，她首先成為了“革命”的締造者，她極力說服丈夫Frank去找回自己年輕時的夢想，并且提出由自己來養(yǎng)家的想法。然而正當夫妻二人為全新的生活興奮籌備無限憧憬時，F(xiàn)rank卻有幸得到了職業(yè)空間提升的機遇，當他告訴老板他要和妻子去巴黎開啟新的生活時，他老板對他說：“人生只有幾次機遇，如果你熟視無睹、浪費它們的話，以后你唯一能做就是不斷思考別人是怎樣成功的。”這句話說服了本性怯懦的Frank，而April卻在這個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也已經(jīng)懷孕了，于是夫妻二人又開始陷入了不斷為巴黎計劃的冷戰(zhàn)熱斗中，最終萬念俱灰的April決定自己在家進行流產(chǎn)，卻不幸身亡。深愛著妻子的Frank從此心灰意冷……然而生活依然要繼續(xù)，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搬遷進革命山莊，預示著這樣的悲劇將永遠不會終結(jié)。

縱觀整個故事的發(fā)展，可以顯見April夫婦的婚姻與人生悲劇，源于交流的失敗，而交流的失敗即可以認定為是兩性中某一個人的錯誤，也可以說是源于兩性間的性別文化差異帶來的隔閡，最終導致矛盾沖突。夫妻不再相信交流而問題仍存在，妻子一意孤行導致的悲劇結(jié)局。故事里，他們無論是直接的爭吵，還是長時間的冷戰(zhàn)，亦或只是心平氣和地談話都透露著壓抑和悲劇氣氛。

三、女性的自省與救贖

在小說中，耶茨將大量的筆墨用于對April女性形象的塑造。在追求女性獨立的道路上，她有別于其他保持沉默的女性，她率先覺醒和反抗。作為一個妻子和母親，她在父權(quán)制社會從屬于家庭，沒有自己獨立的個體身份，在男性為主導的社會被置于“他者”地位，在婚姻家庭里因循女性這個角色，逐漸失去了自我。當她從男權(quán)的神話中覺醒，她要尋找自我，尋找生活的真正意義。然而在那樣的社會環(huán)境下，她爭取獨立自由的“巴黎計劃”只能是一個理想。

作為小說的女主角，April有著不幸的童年經(jīng)歷。父母的離異使她從小寄人籬下，缺乏關(guān)愛。這也造就了她自我保護意識強、孤傲、任性、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性格。而小說的男主人公Frank，從小到大，都被父親的“大手”牢牢地掌控著。他的人生時刻影射著父親對其人生及思想觀念的影響，他的一生都在與這雙大手抗爭。相似的性格結(jié)合在一起，但一切遠沒有想象的美好。20世紀50年代的美國，“二戰(zhàn)”后年輕人精神世界里的空虛沉悶和生活里處處可見的新鮮事務相互交織著，整個社會向著中產(chǎn)階級安穩(wěn)無趣的價值觀迸發(fā)，被保守沉悶的氣氛壓抑著，人們內(nèi)心對于自由、理想、自我的渴求也自然而然地被忽略了。也同樣是在這樣的社會里，男性界定和規(guī)范著社會的話語權(quán)，女性只能在她們的性別角色里生活。在他們居住的革命山莊，丈夫們白天做著重復無聊的工作，妻子們在一起交流衣著打扮和烹飪心得，April和Frank也難逃這樣的處境。但是April并不滿足于相夫教子的生活，即使是在社會輿論壓抑著女性的需求與自信的大背景下，她的言語也依然透露出女性與男性一樣有能力在任何地方和任何領(lǐng)域來發(fā)展自身的想法，女性同樣也可以養(yǎng)家糊口，她的性格中一直都有這樣的自信。在她參加完話劇《化石森林》的演出后，這個家庭主婦開始客觀審視生存的現(xiàn)實，反思自我，思考想要什么的生活這個問題。她意識到父權(quán)制社會下的家庭將女人牢牢地困在里面，妻子和母親的身份會將自己變成男人的附屬品，成為他們的“出氣筒”。她甚至敢于重新審視自己的丈夫，F(xiàn)rank曾經(jīng)是她見過的最有意思的男人，現(xiàn)在物是人非。她要改變死氣沉沉的家庭生活，她要擺脫和鄰居女性一樣的壓抑的生活困境，她要確保自己不能成為一個容易被馴服的妻子。在和孩子一起為丈夫慶祝生日的當天，她大膽地提出了移民去巴黎的計劃。這個在丈夫眼里看來幾近奇幻的計劃恰恰是終日困守家庭生活的April的自我救贖。她為她的救贖之路設計了周詳?shù)挠媱潱喝疫w往巴黎，在未來的生活中她出去工作賺錢養(yǎng)家，丈夫在家看書，學習，散步，思考。這樣的計劃挑戰(zhàn)了男權(quán)社會中男人的地位，令Frank感到強烈的恐懼。他無法正視未來的生活以這樣的方式進行。于是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升職能力，并且可以獨立賺錢養(yǎng)家時便打消了去巴黎的念頭。April的救贖之路理所當然會遭到父系文化觀念的竭力阻撓。心灰意冷的她終于意識到他們之間什么都沒有了。在《革命之路》的小說中，女性的自省與救贖是悲劇產(chǎn)生的源頭，April一心想全家移民巴黎，擺脫周遭茍延殘喘的生活，她給予厚望的丈夫輕而易舉地放棄了全盤計劃。她在在男權(quán)制的社會中苦尋生活的出口，但是卻將個人的獨立與自由又全部寄希望于男權(quán)。所以她不徹底的覺醒使她最終依然無力沖破對同遭環(huán)境無力的抗爭與嘲諷，無力克服內(nèi)心潛意識里的怯懦，在悲痛絕望下無路可走，唯一的結(jié)局也只能是走向自殺性的毀滅。

在小說發(fā)生的年代里，人們應該選擇繼續(xù)革命還是耽于安逸？生活在革命路上的這對夫妻用他們的行動告訴我們答案：如果夫婦二人的精神世界迥然相異，那么矛盾將不可調(diào)和，開始即預示著失敗。丈夫屈服于現(xiàn)實社會，成為軟弱的安逸派，寧可只是生活在絕望中；妻子為了走出生活的牢籠進行變革，雖然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卻帶給世人警醒。

四、結(jié)語

《革命之路》真實地再現(xiàn)了一段家庭生活、男女主角所代表的兩性之間的交往和沖突的全過程。從這段放大了的家庭和婚姻關(guān)系中，讀者可以輕而易舉地觸摸到時代肌膚，觸摸到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男權(quán)主導社會語境下的女性尷尬處境與出路。April的激烈的立場表白“我不在你的控制之內(nèi)”就是最精準的闡釋。其悲劇性結(jié)局經(jīng)預示著：女性無視主流價值觀的對抗是無效的，女性逃離“生理命運”的反抗是失敗的。April清醒地認識到，男人之所以把女人變?yōu)槟赣H，是因為一個女人只有在做母親后，她的宿命才無法擺脫，這個宿命便是“生理命運”變成母親女人其意志力和生命力被消磨殆盡，從而女性更加容易將自身定位于表現(xiàn)出屈從現(xiàn)狀，失去自由和反抗力的形象。產(chǎn)生這一切的真正根源是權(quán)力關(guān)系的轉(zhuǎn)移和爭奪，是男性與女性在性別角色中的力量較量。在《革命之路》中女主人公April的命運展示了女性在男權(quán)文明的社會文化生活中的悲劇命運。April懷惴著強烈的自省精神，期望通過理想主義的夢想來救贖自已的命運，挽回死水般的婚姻生活。事實證明這一切不過是夢幻泡影。從這個角度來看《革命之路》為女性嘗試變革命提供了借鑒。女主人公的悲劇命運表明女性想實現(xiàn)其真實的自我價值，只有獲得兩性的平等，在兩性平等的前提下才能真正實現(xiàn)擺脫成為他者的命運。

[1]理查德·耶茨.革命之路[M].侯曉翊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09.

[2] 左金梅，申富英.西方女性主義文學批評[M].青島：中國海洋大學出版社，2007.

[3]波伏娃.第二性（全譯本Ⅱ）[M].陶鐵柱譯.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86．

[4] 朱立元.當代西方文藝理論（第2版）[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

[5] 徐剛.生活在別處：影片《革命之路》觀感[J].world culture，2009．

[6] 凌潔.革命之路：以革命的名字尋找生活的出口[J].雙周書影，2009.

作 者：王楊琴，碩士，湖北科技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跨文化交際。

編 輯：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