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劉恒筆下張大民的“貧嘴”形象

李敏魁

摘 要：劉恒筆下張大民的“貧嘴”形象顛覆了魯迅筆下的小人物阿Q形象和余華筆下許三觀形象，在“貧嘴”刻畫中展示了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和幸福向往，富有現(xiàn)實感和生活氣息。

關鍵詞：張大民；貧嘴；個性

劉恒中篇小說《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向我們展示了普通鍋爐工一家八口的一段生活歷程，刻畫了張大民鮮明的“貧嘴”個性，其人物形象生動、真實。

一、“貧嘴”中的生存智慧

張大民是現(xiàn)實生活中平凡的小人物，他的個性特征主要集中在“貧嘴”上，然而他的“貧嘴”是在父親去世、母親生病后才慢慢形成的。在苦難掙扎中，他反倒越來越能喋喋不休地“貧嘴”?！柏氉臁眰€性成為其性格成熟的主要特征。在世俗生活中，張大民利用“貧嘴”解決了不少實際問題。在愛情問題上，在他幽默、舒緩的“貧嘴”敘述中，治好了因失戀而生憂郁癥的云芳，并贏得云芳的愛情。在房子問題上，因為張大民兩口子與三民兩口子的雙人床緊緊挨著擺放在一起，三民兩口子頻繁、張揚的性生活嚴重影響了張大民睡眠。張大民在被鄰居打破頭的情況下，耍著貧嘴，在過道中蓋了一間僅能放下一張雙人床的小屋，并得到鄰居許可，從此有了獨立的幸福小窩。在平凡的生活中，每次遇到困難，他都在貧嘴中尋找方法，營造生活的幽默化、輕松化的語言氛圍。盡管有些困難不能很好解決，但從他貧嘴中幸福光景越來越亮堂。

貧嘴是張大民緩解心理壓力的主要渠道，在貧嘴中，他救贖了自己，釋放出樂觀向上的生存智慧。張大民家是世俗生活中非常普通的家庭，但居住地方太小，人口眾多，煩惱多多，生活在擁擠的環(huán)境下，給人以窒息的感覺。因為妻子不產奶，張大民沒有錢給小孩買奶粉喝；母親的癡呆癥越發(fā)嚴重起來；大妹二民跟李木勺私奔，因不能生孩子鬧得雞飛狗跳；大弟三民老婆給三民戴綠帽子，三民頓感生命無趣；小妹四民患上白血??；四民去世后，張大民家由三居室換成兩居室，張大民為此大鬧拆遷人員，被刑政拘留兩星期，且丟掉工作；憋屈的居住環(huán)境，讓小弟五民考上大學后，大哭一場，感情爆發(fā)，發(fā)誓再也不回到這個憋屈的家……生活煩惱如同潮水般涌來，將張大民徹底淹沒。張大民的內心世界必然有著無窮盡的焦慮、煩惱，但借著貧嘴，張大民才得以釋放心底郁悶，排解壓力，闖過難關，變得幸福起來。而四民在同樣憋屈的環(huán)境下，選擇的是沉默、忍耐，結果積郁成疾。如中醫(yī)所云；百病由氣生。四民的人生結局無疑反證了貧嘴釋放心理壓力的作用，貧嘴使張大民在精神上超越了自己，成為戰(zhàn)勝生活困難的生存智者。

二、“貧嘴”背后的生命幸福向往

張大民無疑是一個最為平凡、卑微的小人物，生活在社會的底層，家境不好，有著眾多的兄弟姐妹和生活的煩惱。在生活的重擔面前，張大民沒有選擇退卻、逃避，而是用一種看似無用的“貧嘴”有效地淡化了生活的無趣、煩惱，在“貧嘴”彰顯出生命的張力和韌性。面對生命的無奈和種種壓力，張大民在滔滔不絕的“貧嘴”中，流露出更多的是努力活著、幸福活著的愿望，這是他勇敢生活下去的勇氣，表現(xiàn)出一種堅強、樂觀的生命力量。盡管張大民在生活中有時也表現(xiàn)出萎瑣、卑賤，但在追求幸福生活的道路，他在委頓中表現(xiàn)出昂揚樂觀，在軟弱、卑賤中表現(xiàn)出堅強、寬容。在劉恒筆下，張大民的“貧嘴”表現(xiàn)出的更多的是一種積極生活的態(tài)度，這種態(tài)度能將平庸的生活點綴出幸福的火花，在煩惱人生中拯救自己。

同樣寫苦難中的小人物形象。余華的《許三觀賣血記》與劉恒的《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是當代文壇揭示苦難主題的代表作。這兩部作品從民間角度刻畫了普通小人物的苦難和困境中的生命掙扎，主題相似。面對苦難，許三觀是以“無聲”地承受與忍耐進行抗爭，最為典型的事跡是每次陷入苦難中，特別是經濟危機中時都是通過無聲地“賣血”進行救贖，這種掙扎和抗爭，在文中演變成為最為溫情、殘酷的印象，暗示小人物困境中的樂觀和無聲付出，在這無聲的抗爭中透露出生命的堅強和韌性。而張大民的生活同樣是充滿困境與苦難，在他的生活中充滿了喋喋不休的話語，顯得熱鬧、喧囂，張大民似乎有無窮的力氣和智慧，在永不停止的“貧嘴”中一一展示出來。如果說許三觀是“無聲賣血”中的偉大，那張大民就是“有聲貧嘴”的中偉大。他們面對苦難表現(xiàn)得同樣堅強。不同的是，余華筆下的許三觀在敘事結構上采用了反復的藝術手法，在反復的生活中和賣血中透露些許喜劇色彩，讓含淚微笑，笑后讓人心情沉重。而張大民的調侃、貧嘴，無疑給人們帶來不少笑料與輕松，“幸福生活”背后透露出生活的種種無奈、辛酸，從這個角度上看，張大民形象可能更容易被人們接受，其喋喋不休的話語，更容易展現(xiàn)國人特有的樂觀精神，在哪里都喋喋不休，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和智慧。

三、“貧嘴”暗含的生命意義

在魯迅筆下，苦難小人物阿Q形象讓國人“哀其不爭。怒其不幸”，其面對苦難賤視生命，匪性十足。余華筆下的許三觀讓國人覺得生命過于沉重、殘酷、英雄主義。而劉恒筆下的張大民以“貧嘴”形象顛覆了以往的宏大敘事和強加在小人物身上的“英雄痕跡”，以“貧嘴”形象還原世俗生活的本來面目，有苦有樂，平凡且真實，告訴人們在幸福的道路上可以這樣：作為小人物的你，縱使平庸，縱使充滿苦難和煩惱，依然可以努力、幸福地活著，在幽默、詼諧的“貧嘴”中過上一些力所能及的幸福生活，生命由此顯得更加充實、有意義。

參考文獻：

[1]樊建科.河張大民當為傲視困厄的硬漢[J].科技咨詢導報，2007（22）.

[2]劉恒.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M].華藝出版社，1999（1）.

[3]余華.我的真實[J].人民文學，1989，（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