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大總統(tǒng)》主題曲看主旋律電影音樂意識形態(tài)之嬗變

摘 要：新世紀主旋律電影在電影產業(yè)化和藝術化的發(fā)展空間中不斷成長壯大，意識形態(tài)色彩強烈的主旋律在電影市場化的影響下發(fā)生了重要改變?！兜谝淮罂偨y(tǒng)》主題曲《仰慕的愛情》打破了以往主旋律電影音樂的傳統(tǒng)模式，弘揚國家意志和民族精神與個人情結感悟相互滲透，相互結合，擺脫了政治說教的附庸地位，更加貼近人性的真諦，完成了主旋律電影音樂意識形態(tài)的華麗蛻變。（本文原刊于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年8月）

關鍵詞：第一大總統(tǒng)；仰慕的愛情；主旋律電影；意識形態(tài)的嬗變

1 《第一大總統(tǒng)》——主旋律電影中的非主流

1.1 《第一大總統(tǒng)》公映

辛亥革命百年獻禮片《第一大總統(tǒng)》已于2011年9月30日在全國公映。該片以1912年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tǒng)開場，之后到宋教仁遇刺、二次革命、孫中山流亡日本、袁世凱復辟稱帝、北伐、陳炯明叛變、陸軍軍官學校創(chuàng)立直至孫中山在京逝世等一系列對中國革命走向和歷史發(fā)展產生重大影響的事件。與眾不同的是該片同時融入了大量的孫中山與宋慶齡相識、相知、相愛的情感故事。作為一部與以往主旋律電影相同的紀實性大片，《第一大總統(tǒng)》開創(chuàng)了主旋律電影的非主流先河，更加生動、飽滿地體現(xiàn)了偉人孫中山有血有肉的一生。

1.2 主旋律電影中的非主流元素

主旋律電影從其產生之初就與政黨政治結下了密不可分的情結，成為了宣傳政治文化、政治思想、政治目的的最佳有力工具。

主旋律電影與紀錄片、專題片并不相同。紀錄片、專題片大多對特定人物和事件進行真實呈現(xiàn)，主旋律電影雖然同樣是對歷史事件的描述，但可以加入一些戲劇化的電影元素，在表達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同時給電影增加詼諧、輕松的符號，使電影不再陷入主流大片的剛硬、刻板、拘謹?shù)臈l條框框中。歸根結底，主旋律電影在追求紅色政治的嚴肅與崇高的基調上，更應該提倡思想觀念多元化、表現(xiàn)手法多樣化、類型塑造多變化、情感意蘊多維化。這樣來說也更加符合電影源于現(xiàn)實高于現(xiàn)實的真諦，也拓寬了主旋律電影發(fā)展的市場與前景。

我國的主旋律電影大多圍繞中國革命和建設進程中的重要歷史事件制作而成，其本身就具有極強的政治性、歷史性，是中共宣傳黨的思想意識形態(tài)、政策方針路線的有力渠道。在中共的高度重視與支持下，我國主旋律電影得到了策略性指導和長足發(fā)展。主旋律電影的真實性與藝術性、思想性與文化性、黨性與人性是相統(tǒng)一的，只是后來“左”的干擾，主旋律電影過于偏執(zhí)地強調主旋律，著重烘托影片的思想性、黨性和教化功能，而忽略了影片本身應該呈現(xiàn)的藝術性、人性及現(xiàn)實的審美需要，從而以其政治上的無比正確性、歷史上的無比真實性與藝術上的絕對枯燥化形成主旋律電影的絕對模式化，離現(xiàn)實生活和人民群眾越來越遠。[1]

《第一大總統(tǒng)》無疑打破了傳統(tǒng)紅色主旋律電影的限制，在真實還原歷史事件的基礎上，大膽加入了動人的愛情元素。這種輕松、浪漫的線條不但沒有使影片扭曲變形，反而彌補了影片空洞乏味的敘事情結。偉大的革命與偉大的愛情相得益彰，才是孫中山先生一生的真實寫照。偉人的革命情懷可歌可泣，偉人的愛情同樣唯美浪漫、超越生死，這不僅不會削弱影片的紀實效果，而且會豐厚影片的內容和情感，從這點上來說才更真實可信。

2 《仰慕的愛情》——電影與音樂的完美結合

2.1 電影和音樂的特性

電影和音樂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藝術類型，它們各自有著不同的特性。音樂是以聽覺為接收方式的藝術，而電影則是通過畫面呈現(xiàn)刺激人們的視覺而被感受。無聲電影也被稱作“默片”，沒有聲音，也沒有音樂，人們只能依靠畫面的轉化來領會電影的情結。首先打破這種遺憾局面的就是音樂進入了電影世界，電影和音樂融合的關鍵是它們不僅有各自的特性，還有許多共同點，這成為電影音樂事業(yè)發(fā)展的前提和基礎。

首先，電影和音樂都是時間的藝術。電影通過時間先后的變化來展現(xiàn)畫面和劇情的變化，音樂通過時間先后來展現(xiàn)音符和節(jié)奏的變化，從而構成一種流動的畫面和音符。其次，電影和音樂都是運動的藝術。電影中不僅呈現(xiàn)的人物是運動的，而且人物的心理活動、劇情的發(fā)展變化、情節(jié)沖突的節(jié)奏都不是一成不變的，通過這種運動的畫面才能表現(xiàn)出電影的情感脈絡和發(fā)展路線。音樂同樣是通過節(jié)奏和樂音的高低起伏來呈現(xiàn)，每一個音符每分每秒的運動展示了音樂情感內容。[2]

2.2 《仰慕的愛情》開創(chuàng)了主旋律電影音樂的新篇章

電影音樂的創(chuàng)作不是隨心所欲的，必須與整個作品中的其他元素相互協(xié)調。電影音樂主要用來渲染氣氛，烘托情緒，與影片的情感基調相一致，并且抒發(fā)情感，挖掘主人公的內心世界，激發(fā)觀眾的聯(lián)想與想象力，完成影片的時空轉換。作為電影主題曲往往是對電影劇情的概括與凝練，并且聚焦了電影的情感，更能引發(fā)人們對劇情的感慨，從而激發(fā)起更深層次的思考，具有延伸劇情內涵的藝術表現(xiàn)效果。

《仰慕的愛情》這首主題曲作為影片的延續(xù)，通過男女對唱的形式，講述了孫中山與宋慶齡曲折的愛情故事。胡彥斌和聶玫共同演唱這首《仰慕的愛情》，他們還分別出演了影片角色，這樣對歌曲的創(chuàng)作和演唱都大有益處，包括管弦樂的詮釋、和聲部分的交織和配合上的處理等。同時一改往常主旋律電影主題曲對偉人的謳歌與贊頌，以孫宋之戀來確定曲子的基調，從仰慕的愛情到共風雨的陪伴，是陪伴也是心安。主題曲從影片的側面出發(fā)，選取孫宋的愛情詮釋影片的內涵，在革命的緊要關頭，在歷史的關鍵時期，有你相依相扶，風雨里堅貞不渝，這句歌詞真正地表達了影片的革命情懷與浪漫氣息。

3 從《仰慕的愛情》透視主旋律電影音樂意識形態(tài)的嬗變

隨著電影音樂市場化和商業(yè)化趨勢逐漸增強，非主流電影和音樂潮流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電影音樂面臨的社會環(huán)境復雜而多變。主旋律電影的發(fā)展受到政治和社會因素的干擾，一定程度上束縛了主旋律電影的創(chuàng)作和發(fā)展。

新時期的主旋律電影不完全等同于政治電影，它意味著多元化與多樣化，對于中國本土電影而言，是一個新生期的的開端。由于我國主流意識形態(tài)對以塑造英雄人物為導向的主旋律電影內涵司空見慣，主旋律電影以宣揚政治思想、社會文化、民族意識等主流意識形態(tài)為己任，使其蒙受政治化說教的陰影。其實，主旋律電影的含義極其廣泛，凡是弘揚社會主義時代主旋律，能夠激發(fā)人們積極向上、追求真知和催人奮進的電影作品都應該列入主旋律電影的范疇。[3]隨之而來的電影音樂形式也打破了傳統(tǒng)政治性的說教模式，在意識形態(tài)上也發(fā)生了非主流的變化。

3.1 國家意識和民族精神大主題和個人情懷小主題相互滲透

傳統(tǒng)上，以契合電影本身塑造英雄人物的革命歌曲來表達主題，弘揚國家意識和民族精神成為主旋律電影音樂不謀而合的共識。政治性和社會性成為評價主旋律電影音樂的主要標準，一些試圖通過多樣化、人文化音樂形式表達主題的電影音樂被扼殺在搖籃里。隨著電影產業(yè)化、市場化逐步發(fā)展，電影音樂也潛移默化地受到影響，在意識形態(tài)上發(fā)生了變化。這是電影音樂發(fā)展的必然趨勢，因為只有個人情感、記憶、對生命的體驗和感悟才是最打動人心的藝術之靈魂。[4]一部電影及其音樂只有對國家意識和民族精神的歌頌，缺乏情感的流露，只能是一部歷史題材或革命題材的堆砌，變得“假、大、空”，不僅起不到宣傳和弘揚革命精神的作用，反而會引起社會和觀眾的質疑，在越來越嚴峻的電影投資成本和票房壓力形勢下更是不堪一擊。

《仰慕的愛情》跨越了主流意識形態(tài)領域，開創(chuàng)了電影音樂意識形態(tài)嬗變的先例。歌曲以孫宋之戀為主要情感基調，把孫中山的革命意志、國家意識的大主題和個人情懷、個體情愫的小主題有效地結合，使得個人情感的宣泄更加淋漓盡致。這改變了以往主旋律電影音樂革命化、政治化的單一指向性，用更多元化、多維化的演繹方式把處在主旋律電影音樂邊緣地帶的個人情懷巧妙地融入主流意識形態(tài)。這種意識形態(tài)的嬗變有效地彌合了先驗主題與直接經(jīng)驗、個人情感和記憶與集體、民族記憶、政治說教與藝術表現(xiàn)的裂痕，在主旋律電影音樂的完善和發(fā)展過程中都有著無比重要的意義。

3.2 發(fā)掘人性與弘揚政治主題相結合，脫離了單一說教的政治附庸模式

《仰慕的愛情》沒有沿襲以往的革命、歷史、政治歌曲的慷慨激昂、鏗鏘有力的曲風，而是以一種溫婉訴說、低沉略帶悲傷的情感去詮釋革命者的偉大愛情故事。這種小中見大的襯托豐富了孫中山先生的角色內涵，更容易走進觀眾的內心世界。與電影畫面的唯美浪漫片段相呼應，讓觀眾看到了一個愛國志士內心深處隱藏的柔軟的情感，在革命激情燃燒的歲月里同樣燃燒著為革命而相濡以沫的愛情旋律，看似戲謔實則回歸真性情。

對人性的發(fā)掘與回歸是當代主旋律電影音樂意識形態(tài)發(fā)生轉變的重要方面，政治說教的單一主題已經(jīng)嚴重束縛了電影音樂事業(yè)的發(fā)展，弘揚時代最強音的主旋律電影音樂事業(yè)進入了瓶頸期。上個世紀80、90年代，政治性和社會性的審核標準使主旋律電影一味強調大主題，把歷史人物、英雄形象的無私無畏、矢志不渝、堅貞不屈刻畫到極限的程度，把英雄人物的個人情結完全拋卻在一邊。進入新世紀后，主旋律電影力圖改變這一單一局面，把豐富多維的人性滲入到角色中，電影音樂的至真至上的人文化創(chuàng)作也逐步展開。電影音樂的人性化發(fā)展使主旋律電影音樂擺脫了政治附庸的地位，以一種全新的視角詮釋了政治主題的內涵，豐富了歷史事件的內涵，折射了人性在國家、民族、集體意識和個人情節(jié)的矛盾中共存共舉的偉大光輝。（本文原刊于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年8月）

參考文獻

[1] 林少雄，陳劍峰，意識形態(tài)的形象展示——紀實影片發(fā)展與執(zhí)政黨的文化策略[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5月第1版。

[2] 陳斌，程晉，影視音樂[M]，浙江大學出版社，2004年12月第1版。

[3] 蹇河沿，中國電影觀念史[M]，云南大學出版社，2010年1月第1版。

[4] 楊雪，從金雞獎最佳故事片管窺主流電影的嬗變[J]，南京師范大學，2006年4月

作者簡介

郎啟訓（1980-），男，云南昭通人，紅河學院音樂學院副教授，教育學碩士。研究方向：音樂理論、教育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