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忽雷》與孔尚任的人生際遇

陳鴻儒

(武漢大學(xué)文學(xué)院，湖北 武漢 430070)

《小忽雷》傳奇，上下兩卷共四十出，乃康熙三十三年 (1694)由孔尚任與顧彩合撰。顧彩，字天石，一號夢鶴居士，江蘇無錫人，常仕中書舍人。曾“流寓曲阜，為衍生公毓圻座上客，彩素矜名節(jié)，耽吟詠，善度曲。足跡遍燕趙、楚粵，當(dāng)代名公巨卿，罔不折節(jié)相交。所著《往深齋集》，毓圻梓而傳之。戲曲有《楚辭譜》，傳屈、宋故事，南雅小班特善之，然不演《招魂》一折，觀者以為恨”［1］。正是因為其“耽吟詠，善度曲”，故孔尚任特意請他代為填詞:“前有《小忽雷》傳奇一種，皆顧子天石代予填詞。予雖稍微諳宮調(diào)，恐不協(xié)于歌者之口?！保?］(P9)且顧彩在《桃花扇序》中描述此劇的創(chuàng)作過程為:“一時刻燭分箋，疊鼓兢吹，覺浩浩落落，如午夜之聯(lián)詩”，證實其中唱詞亦為兩人合譜，且《小忽雷》通篇結(jié)構(gòu)、科諢皆出于孔氏，故現(xiàn)學(xué)界將《小忽雷》記之于孔尚任名下。

雖然《小忽雷》與《桃花扇》皆出于孔尚任之筆，其在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卻相去甚遠(yuǎn)，且褒貶不一。褒者如梁啟超，認(rèn)為其“不事雕琢，純?nèi)巫匀?，無一饾饤之句，無一強壓之韻，真如彈丸脫手，春鶯囀林，流離清圓，令人色授魂與”［3］(P10);貶者如吳梅:“云亭尚有《小忽雷》一種，譜唐人梁生本事，皆顧天石為之填詞，文字平庸，可讀者止一兩套耳，而自負(fù)不淺?！保?］(P181)的確，《小忽雷》在情節(jié)結(jié)構(gòu)、鋪敘唱作等方面都遜于《桃花扇》甚遠(yuǎn)，然聯(lián)系作者孔尚任的人生際遇而細(xì)讀之，頗感其真情灌注，淋漓深切。本文謹(jǐn)將此劇的情節(jié)創(chuàng)作與孔尚任的人生際遇之間的關(guān)系進(jìn)行簡要之分析。

一、《小忽雷》與明末清初之歷史

《小忽雷》本事出于唐代段岸節(jié)的著作《樂府雜錄·琵琶》:“文宗朝，有內(nèi)人鄭中丞，善胡琴。內(nèi)庫有二琵琶，號大、小忽雷。鄭嘗彈小忽雷，偶以匙頭脫，送崇仁坊南趙家修理。大約造樂器悉在此坊，其中二趙家最妙。時有權(quán)相舊吏梁厚本，有別墅在昭應(yīng)縣之西，正臨河岸。垂釣之際，忽見一物浮過，長五六尺許，上以錦綺纏之。令家僮接得就岸，即秘器也。及發(fā)棺視之，乃一女郎，妝飾儼然，

以羅領(lǐng)巾系其頸。解其領(lǐng)巾，伺之，口鼻有余息，即移入室中，將養(yǎng)經(jīng)旬，乃能言，云‘是內(nèi)弟子鄭中丞也，昨以忤旨，命內(nèi)官縊殺，投于河中。錦綺即弟子相贈爾’。遂垂泣感謝，厚本即納為妻。因言其藝，及言所彈琵琶，今在南趙家。

尋值訓(xùn)、注之亂，人莫有知者。厚本賂樂賂樂匠贖得之每至夜分，方敢輕彈。后遇良辰，飲于花下，酒酣，不覺朗彈數(shù)曲。洎有黃門放鷂子過其門，私于墻外聽之，曰:‘此鄭中丞琵琶聲也?！慈眨_(dá)上聽。文宗方追悔，至是驚喜，即命宣召，乃赦厚本罪，仍加錫賜焉。”故事本身奇妙纏綿，但無非男女之間的奇情偶遇，但在孔尚任筆下將男女之情與唐末波詭云譎的動蕩歷史聯(lián)系在一起，與《桃花扇》中“以離合之情，寫興亡之感”的筆法如出一轍;而《小忽雷》中雖以唐末歷史為背景，然所寫之人事與明末清初之歷史卻有多可對應(yīng)處。

如《小忽雷》中宦官仇士良，他一面廣選珍寶美女迷惑皇上，一面殺戮朝臣，迫害白居易等進(jìn)步文人。從他的身上，映照出明末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之流的丑惡嘴臉，他的所作所為基本是南明時閹黨余孽阮大鋮、馬士英等人賣官鬻爵、獨攬朝政、選歌征舞、圍剿復(fù)社的無恥行徑的再現(xiàn);又如《小忽雷》中鄭盈盈被仇士良強選入宮為唐文宗樂女，造成與夫君梁厚本生離一事，與《桃花扇》“選優(yōu)”一出何其相似，影射的都是南明宏光帝不理朝政，耽于淫樂，廣選民女入宮事，如史書載:“……深居禁中，惟漁幼女，飲火酒，伶官演戲為樂……而馬阮復(fù)搜六院，亦無遺矣”［5］;又如劇中男主人公梁厚本及其友人白居易、劉禹錫等人，忠直敦厚，一心報國，正是明末復(fù)社進(jìn)步文人的化身。在第六出，梁厚本因爭琴起禍;《桃花扇》第二十九出，復(fù)社文人因刻書被逮?？咨腥尾粌H以爭琴、刻書等事刻畫出書生的高雅與呆氣，也將矛頭暗指向迫害清流文人的黑暗勢力，那就是南明時期以馬士英、阮大鋮為代表的閹黨余孽。

我們從《小忽雷》中看出其對明末史實的影射，并不是建立在生搬硬套的基礎(chǔ)上，而是聯(lián)系孔尚任的人生際遇得出的。漢民族的重史意識由來已久，而孔尚任的身份更加特殊。他身為孔子的六十四代孫，生來便接受儒家尊史重史的垂訓(xùn);他在康熙二十二年 (1683)奉命疏浚黃河河口旅居淮揚的幾年中，與親歷歷史的諸明末名士如冒襄、黃云、鄧漢儀等人頗為交好①孔尚任與遺老之交往詳見孔尚任《湖海集》中《與冒辟疆先生》、《九日同人邀梅花嶺登高分韻》、《與余澹心》、《白云庵訪張瑤星道士》、《又至海陵寓許漱雪農(nóng)部間壁見招小飲同鄧孝威、黃仙裳、戴景韓話舊分韻》等文。《湖海集》見錄于《清代詩文集匯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版。，從他們口中得知了關(guān)于明末歷史的更多真相，由此激發(fā)出他以戲存史的意識，在寫唐末史事時暗含著對于明末弊政的批判，是極為自然的。

另外，《小忽雷》一劇不僅對明末之事多有暗指，對清初之政局亦有指涉，最明顯的莫過于其對清初之黨爭的影射?？滴跄觊g的南北黨之爭暗流洶涌，“今在廷諸臣，自大學(xué)士以下，有職掌官員以上，全不恪勤乃職，惟知早出衙署，偷安自便，三五成群，互相交結(jié)，同年門生，相為援引，傾羨商謀私事，徇庇同黨，圖取貨賂，作弊營私，種種情狀，確知已久”［6］。朝廷之中這種拉幫結(jié)派的斗爭甚至蔓延到治河方略的分裂，使于康熙二十五年 (1866)七月奉命整治黃河下河?？诘目咨腥紊钍芷浜?。《小忽雷》中仇士良與鄭注權(quán)勢熏天，廣結(jié)黨羽，剪除異己的種種情狀，難道不是南北黨爭的再現(xiàn)嗎?

二、“快聚江船”中的名士集會與書生窮愁

“快聚江船”乃《小忽雷》第十五出。此折虛實掩映，妙筆生姿。實的是白居易《琵琶行》中所記潯陽江頭送別，聽無名女彈琵琶一事，并柳宗元、白居易、劉禹錫被貶之史實;虛的是柳宗元、白居易等人雖被貶官，卻并未曾有過“快聚江船”一類的聚會，而琵琶女“潤娘”也是孔尚任根據(jù)唐人著作《北里志》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物，劇中她與鄭光業(yè)的愛情悲劇也由此生發(fā)②潤娘本事詳見 (唐)孫棨《北里志》中《楚兒》一節(jié)，見錄于《教坊記 北里志 青樓集》，古典文學(xué)出版社，1957年版。。雖然在真實的歷史中，這些落魄文人未曾于潯陽江頭相聚，那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琵琶女也非《北里志》中“簾下弄琵琶”的潤娘，但這些虛虛實實的人物被作者匯聚于此，卻煥發(fā)出極其動人的藝術(shù)光彩。失意文人與漂泊琴女相遇，乃文人絕妙之巧思;潯陽夜半琴歌送別，乃人生之大美與大悲涼。劇中劉禹錫、柳宗元等人曾有云:“我輩中年竄謫，潤娘半老飄零，皆所謂天涯淪落人也。今日相逢，何必曾相識哉。”［7］(P1506)語中之辛酸，聞之令人淚下。作者為何也對“天涯淪落”有著如此痛切的感悟?這與作者孔尚任復(fù)雜的心態(tài)和多舛的仕途是密不可分的。

孔尚任作為孔子的六十四代孫，是一個飽受儒家學(xué)術(shù)熏陶的正統(tǒng)漢族文人，但卻不得不在異族皇權(quán)的統(tǒng)治之下求生存求發(fā)展，這已經(jīng)奠定了他人生的矛盾與悲劇。早在先秦時期，孔尚任的先祖孔子在《論語·憲問》中評論管仲時就說:“微管仲，吾其披發(fā)左衽矣?！睂Α芭l(fā)左衽”的精神抗拒，這種源遠(yuǎn)流長的民族意識，至少在漢族人的內(nèi)心里是根深蒂固的。而清王朝正是一個少數(shù)民族取代漢族統(tǒng)治而建立的王朝，明清易代給漢族文人士大夫帶來的打擊是巨大的，著名學(xué)者顧炎武甚至稱之為“亡天下”［8］(P757)。正因為如此，有清一代的漢族士大夫，對待清王朝，始終抱有一種無法接受的態(tài)度，這種感覺在孔家后人孔尚任心里可能更加深刻。但孔子也說過:“君子疾恨其沒世而名不稱焉”，這種“立德，立功，立言”以垂后世的思想也同樣地為孔尚任所繼承。所以，他于康熙二十年 (1681)放棄了讀書山中的閑居生活，典賣田地，捐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并在康熙二十三年(1684)，即清朝攻陷臺灣統(tǒng)一全國的翌年，為康熙皇帝在孔廟講經(jīng)，并寫下《出山異數(shù)記》這樣的阿諛奉上之文［9］。對清統(tǒng)治者這種既不能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矛盾的心理，使孔尚任時常處于痛苦之中。他在結(jié)束隱居、捐國子監(jiān)生時，寫信給好友顏光敏說:“弟近況支離可笑，盡典負(fù)郭田，納一國子監(jiān)生。倒行逆施，不足為外人道，然亦無可告語者”，“倒行逆施”這幾個字，正是孔尚任作為漢族文臣的彷徨心態(tài)的寫照。

因為他身世的特殊和思想的矛盾，他的官宦生涯也十分曲折多舛。當(dāng)他為康熙講經(jīng)并得到賞識，授予國子監(jiān)博士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三十七歲，卻仍然雄心勃勃，想成就一番事業(yè)，所以才會在受命疏浚黃河?？跁r寫下這樣的話語:“予之來也，非為淮南七邑水患而來耶!當(dāng)丙寅之秋，陛辭于乾清宮，天語勸勞，卿相贊勉勵，以為計日告成平也?！保?0］(P650)然而想象中“計日而成”的成功卻沒有到來，他看到的只是南北黨之間相互攻訐，治河無策，河部大僚耽于宴樂的丑惡現(xiàn)實，而他卻無力扭轉(zhuǎn)這樣的局面，只有將滿腔郁憤寫進(jìn)詩中:“九重圖畫籌難定，七邑耕桑戶未收。為問瓊筳諸水部，金樽倒盡可銷愁!”［11］(P532)康熙二十八年 (1689)，治河未竟，返回北京，仍然繼任國子監(jiān)博士的閑職。此時，他對仕途之險惡與坎坷已心生厭倦，流露出的是功名未竟壯志難成的心酸與悲慨。他的《歸家夜坐》一詩中有云:“古槐門巷冷于秋，人看歸來季子裘。對雨昏燈三鼓話，無柴濕灶一字愁。耕耘未足供親膳，姓字偏勞記御舟。盡道君王能造命，馮唐頭白未封侯?！?/p>

世事浮云蒼狗，作為一個功業(yè)難成的清貧的小官員，自然是門庭冷落車馬稀，只能在窮愁中抒發(fā)著“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的感嘆。在這樣心態(tài)下創(chuàng)作出來的《小忽雷》，自然傾注了孔尚任滿腔的書生窮愁之嘆。劇中的主人公梁厚本可以說就是這樣一個人物。歷史上的梁厚本是一個“權(quán)相舊吏”，在《小忽雷》中卻被改寫成一個郁郁不能得志的窮苦書生，這不能不說是有孔尚任本人的身世之感。劇中的梁厚本乃是青年才俊，才華橫溢，頗得白居易等人的賞識，卻因得罪了宦官仇士良，仕途屢次受挫，最后淪落到坐館為生。在第三十一出《寒館評詩》中，有這樣一段唱詞:“呀，他費盡了功夫去教歌舞人。辛也么勤，全不沾半點恩，舊青樓依然剩一身。喜得住在左近呵，借文君賣酒當(dāng)壚，伴相如四壁塵。俺與他一樣兒冷淡清貧?！保?］(P1549)這樣辛勤卻無法得到皇恩，只剩冷淡清貧的人生不正是孔尚任際遇的寫照嗎?正是有著這樣切身的窮愁之痛，他才能借真實的古人虛構(gòu)一場不真實的聚會，來抒寫自己失意的人生與滿腔的悲憤。

如上文所說，“快聚江船”這樣一場聚會是虛幻的，在真實歷史上是不存在的。但是聯(lián)系到孔尚任的生平，筆者認(rèn)為這樣一場聚會在他的人生中是真正發(fā)生過的，那就是他與明末名士、遺老間的集會。正是在孔尚任人生中重要的一年——康熙二十五年丙寅 (1686)，他奉康熙命隨工部侍郎孫在豐往淮揚，疏浚黃河?？冢m然終于無功而返，深以為憾，但是在淮揚期間他結(jié)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友人，開始了與明末復(fù)社名士與遺老的一系列交往:同年 (康熙二十五年)九月下旬，過泰州，訪黃云 (字仙裳，號舊樵，明末諸生，明亡后隱居不仕，托跡為樵);十一月，與冒襄、黃云、鄧漢儀、河五云等人，集廣陵邸;康熙二十六年丁卯 (1687)，九月，冒襄自如皋來興化，同住三十日;康熙二十七年戊辰(1688)，九月九日，邀宗元鼎、鄧漢儀諸人登梅花嶺;康熙二十八年己巳 (1689)八月，游青溪，白云庵訪張瑤星［9］。他于這些歷史的親歷者和見證者口中得知了更多明末歷史不為人道的真相，而改朝換代、風(fēng)云變幻的歷史無疑讓他在失落中又深深地體味到興亡無常而無所依傍的一種幻滅之感。正如他在治河期間所作文集《湖海集》有一五律《又至海陵寓許漱雪農(nóng)部間壁見招小飲同鄧孝威、黃仙裳、戴景韓話舊分韻》，詩云:“開甕墻頭約，天涯似耦耕。柴桑閑友伴，花草老心情。所話朝皆換，其時我未生。追陪炎暑夜，一半冷浮名。”［12］(P577)孔尚任在出使淮揚三年所深受的遺民影響，此詩是最明顯的一次剖白。浮名已冷，友伴柴桑，仕心漸滅，歸心已生。

讓我們看看“江船快聚”這一出描繪出的場景:一群失意文人與半老飄零的琵琶女，相逢于秋風(fēng)蕭颯的江頭。建功立業(yè)的心已成灰，在他們眼前的只有萬古奔流，卷走一切歷史煙云的江水和看不清的未來。他們頻頻舉杯，笑中帶淚地唱著:“地北天南頻分手，面發(fā)具蒼瘦……可記得醉破一春愁，折花枝當(dāng)酒籌時候……這青衫龍鐘雙袖，早不禁淚痕濕透。正滿目云山如繡，添一段撫今懷舊?！保?］(P1504－1507)屬于他們風(fēng)華正茂的 “折花枝當(dāng)酒籌時候”已經(jīng)隨著命運的零落而一去不返了，所剩的不過是濕透的“青衫龍鐘雙袖”和唱不盡的“撫今懷舊”。這種感情與孔尚任與遺老集會時的心情是何等相似!我們可以說，“快聚江船”一出正是孔尚任滿腔悲涼的剖白，和名士、遺老集會時的真實寫照。筆是虛筆，景卻是實景，情亦是實情。

“看忽雷無端悲又喜，游戲浮生世;都愁白發(fā)生，誰把烏紗棄。聽那景陽鐘兒，還要早些起”［7］(P1467)。從《小忽雷》開場的一段曲子我們便得以窺見孔尚任悲喜交集的一生?！缎『隼住反藙”绕鹂咨腥魏笃趧?chuàng)作的傳奇《桃花扇》，無論是在藝術(shù)水平還是歷史地位上，都是無法與之相提并論的。但在《桃花扇》中孔尚任想要表達(dá)的一切，我們都可以從《小忽雷》中看出端倪，那就是明末歷史的抒寫、書生自我價值的失落和對于歷史與未來的幻滅之感。從這樣的本質(zhì)看來，說《小忽雷》是《桃花扇》的前身是絕不為過的。對于孔尚任的研究者來講，《小忽雷》更是一部不可忽視的戲曲，是一部明清交替時期漢族文士的心靈史。

［1］(清)孔祥霖.曲阜清儒著述記［M］.山東鉛印本，1915.

［2］(清)孔尚任.桃花扇·桃花扇本末［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3］梁啟超.桃花扇注·桃花扇著者略歷及其他著作［M］.北京:中華書局，1941.

［4］吳梅.吳梅戲曲論文集［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3.

［5］(清)計六奇.明季南略·卷六·朝政濁亂昏淫［M］.北京:中華書局，1984.

［6］(清)馬齊，等.清實錄·圣祖仁皇帝實錄:一百三十一［M］.北京:中華書局，1985.

［7］王紹增.山左戲曲集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8］(清)顧炎武.日知錄集釋·卷十三·正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9］袁世碩.孔尚任年譜［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1962.

［10］(清)孔尚任.湖海集·卷九·待漏館曉鶯堂記［C］//清代詩文集匯編:第174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11］(清)孔尚任.湖海集·卷八·淮上有感［C］//清代詩文集匯編:第174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12］(清)孔尚任.湖海集·卷五·又至海陵寓許漱雪農(nóng)部間壁見招小飲同鄧孝威、黃仙裳、戴景韓話舊分韻［C］//清代詩文集匯編:第174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