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年輕小伙子古德曼·布朗》是納撒尼爾·霍桑最著名的短篇小說之一,深受無數(shù)讀者的青睞,也得到了無數(shù)批評家的贊美與肯定。利用頗具邪惡色彩的背景,故事探討了人們內心深處對其信仰的不肯定。通過解析人物與邪惡罪行之間的關聯(lián),闡明了什么是黑色力量。通過對故事所用象征手法及其他寫作手法的分析,旨在進一步剖析作品及其作者本身給讀者所帶來的黑色印象。
關鍵詞:霍桑;布朗;黑色力量;黑色印象;象征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14-0124-02
一、簡介
《年輕小伙子古德曼·布朗》寫于1835年,它被認為是納撒尼爾·霍桑最著名的文學作品之一。故事的發(fā)生地設在馬薩諸塞州的塞勒姆鎮(zhèn),霍桑本人曾經(jīng)居住于此鎮(zhèn)。多年前,霍桑家族曾經(jīng)赫赫有名,其家族成員曾參與過臭名昭著的塞勒姆審巫案(常耀信,2003:85)。在此次事件中,諸多所謂的“巫師”被懷疑,折磨甚至被處死。而事實上,那些被折磨處死的“巫師”只是清教徒眼中的異教徒罷了。納撒尼爾·霍桑本人年幼時的經(jīng)歷極大地影響了他日后的創(chuàng)作。他認為,一切事物都有其邪惡的一面,即“原罪說”(Cassill,1995:89)。人在出生之時就背負著與生俱來的罪過。為了死后進入天堂,人就應當不斷懺悔,在其一生之中毫無怨言地承受苦難,想方設法救贖自己,從而得到上帝的寬恕。
《年輕小伙子古德曼·布朗》講述了一位名為布朗的小伙子在新婚大約三個月之后與自己的妻子(Faith)告別。盡管妻子備感不舍,布朗最終還是踏上了與魔鬼約會的道路。本文著重分析了故事所發(fā)生的背景,剖析了作者所使用的象征手法以及哥特式寫作手法,旨在進一步論證《年輕小伙子古德曼·布朗》是一則充滿寓意的故事,它揭示了人性善惡并存的道理。
二、宗教及歷史背景
17世紀的霍桑家族也正在逐步走向沒落。在霍桑的家族中,一位叫威廉姆·霍桑的前輩曾是家族中第一批從英國移民至馬薩諸塞州塞勒姆鎮(zhèn)的人。威廉姆·霍桑曾下令公開體罰一名女性異教徒,迫使其放棄宗教信仰。緊接著,威廉姆·霍桑的兒子約翰·霍桑,也就是作者霍桑的父親參與了臭名昭著的塞勒姆審巫案。霍桑本人曾聲稱,他感覺他好像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被一種巫術所牽繞,被巫師所詛咒(常耀信,2003:90)。為了表達自己內心的罪惡感,霍桑將17世紀的馬薩諸塞州塞勒姆鎮(zhèn)作為故事的背景,以體現(xiàn)故事的真實感。小說的清教歷史背景也間接地表明了霍桑本人對宗教的看法。清教徒的教義認為,盡管個人都追求純真、圣潔、正直以及道德,但其實在個人內心深處都有每個人的邪惡之處。人只有不斷地贖罪才能得以超脫他的這種罪惡感。簡而言之,人性既善又惡,是一個矛盾的統(tǒng)一體,即每個人都帶有“原罪”。
三、寫作手法
(一)象征手法
象征,是指以具體的事物或形象來間接表現(xiàn)抽象或其他事物的觀念,比如,鴿子象征著和平,百合花象征著愛情等(DiYanni,2004:105)。文學作品的象征意義要根據(jù)意象所處的語境來加以判斷?;羯T凇赌贻p小伙子古德曼·布朗》這則故事中用了眾多象征。
首先,故事中的人物名具有很深的象征意義,例如故事中男主人公的名字為古德曼·布朗(Goodman Brown)。17世紀,古德曼(Goodman)這個名字經(jīng)常被用于稱呼虔誠的清教徒,漢語可譯為“好人”,而布朗(Brown)又是當時社會使用頻率很高的用于男性的名字,所以古德曼·布朗(Goodman Brown)不僅代表個人,而且暗指普通大眾(周小川,2008:763)。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古德曼·布朗被惡魔所引誘踏上了通往黑暗森林的道路。這也就意味著,盡管古德曼·布朗表面上來看是一位善良的、對宗教忠誠的好人(Good man),但內心深處他還是無法抵制魔鬼的誘惑。在故事開端,古德曼·布朗認為自己有信心明辨善惡,在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后便會回歸正常的生活,但當他站在魔鬼的祭壇前,他再也不相信萬物為善的道理,因為在那里他見到了在日常生活中令他尊敬的總督,看似虔誠的教長等諸多身邊人士。親眼所見使他內心深處的信仰發(fā)生了極大地幻滅。直到故事結尾,古德曼·布朗也無法接受人性善惡并存的事實,他無法原諒周圍人的偽善,更沒有辦法解脫自己,最終郁郁而終。
故事中女主人公,即古德曼·布朗的妻子名為費斯(Faith)。費斯(Faith)的本意為信任。一方面,費斯(Faith)代表著對宗教的信任;另一方面,它預示著費斯本人對其丈夫古德曼·布朗的忠誠。她是善良、純潔、真誠與信任的典范。布朗為了遵守與惡魔的約定,拋下了妻子費斯,也就意味著在離開的那一刻,他放棄了自己的信仰(Faith)。當邪惡問他為什么遲到時,布朗稱,是費斯(Faith)不愿意讓他走??梢姡跊Q定赴約之始,布朗的心中充滿了矛盾,表面上來看他是在與妻子話別,實則是在與自己內心的信仰做斗爭。而他在約會之中遇見自己的妻子時,他驚呼道,他的信仰已蕩然無存,因為他知道他內心深處所秉持的萬物為善的道德體系已經(jīng)崩潰。
小說中的另外兩名女性的名字分別為古迪·克洛伊絲(GoodyCloyse)和古迪·科里(GoodyCroy),其中前者為教授古德曼·布朗教義的啟蒙老師。“Goody”這個名字在17世紀早期特別流行,主要用于稱呼女性,意為賢惠善良的妻子(Goodwife)(周小川,2008:764)。17世紀英國清教運動盛行,使用諸多流行于清教徒之間的稱呼,作者幫助那些熟悉英國歷史的讀者理解故事所發(fā)生的歷史背景以及其所帶有的宗教色彩,而具有宗教性又是霍桑小說的一大特點。除此之外,古迪·克洛伊絲(GoodyCloyse)和古迪·科里(GoodyCroy)這兩個女性名字又具有一定的諷刺意義,因為克洛伊絲(Cloyse)和科里(Croy)是美國歷史上被絞死女巫的真實名字(McFarland,2004:125)。在小說中塑造教師的古迪·克洛伊絲(GoodyCloyse)和未被處死的古迪·科里(GoodyCroy),她們的人性具有善惡兩面性,進一步體現(xiàn)了作者的“原罪說”。
其次,小說中的很多意象也具有象征意義,例如費斯(Faith)頭上作為裝飾的粉色絲帶。粉色絲帶既不是紅色也不是白色,而是介于兩色之間的粉色。在西方文化中,白色代表著純潔而紅色代表著罪惡(常耀信,2003:92)。小說中使用的粉色象征著費斯本人處于邪惡與善良之間。文中三次描寫費斯的粉色絲帶,第一次為布朗和費斯話別之時。布朗與自己的妻子依依不舍,他望著費斯,費斯的頭上帶有粉紅色的絲帶,但卻是一副憂傷的神情。一方面,費斯憂傷是因為她的丈夫在新婚僅僅3個月后離她而去。她希望丈夫能在晚上留下來陪她,這體現(xiàn)了她為人賢妻善良的一面。另一方面,費斯憂傷可能是因為她知道丈夫此行的目的,但害怕丈夫傷心,她沒有揭穿,因為她自己也參與了與魔鬼的約會。第二次粉紅絲帶出現(xiàn)在布朗去約會的路上。當時的布朗看到一條粉色絲帶從空中慢慢飄落,此時的絲帶已經(jīng)從善惡兼一身的絲帶轉變?yōu)樾皭旱幕?,掉落于森林之中。第三次為布朗赴完約會走在回家的路上。這一次費斯頭戴粉紅絲帶熱切地等待著丈夫的歸來,此刻粉紅絲帶在某種程度上預示著費斯內心的負罪感,她希望丈夫能夠原諒她。
霍桑將故事中的惡魔勾勒成為一個身材扭曲,手拿蛇形拐杖,長相與古德曼·布朗有幾分相似的一個人。惡魔告訴布朗,他認識布朗的爺爺與父親,并知道他爺爺與父親曾經(jīng)所犯下的罪行-處死異教徒,攻擊土著印第安部落等。這使得布朗倍感難堪,他有一種莫名的罪惡感。古德曼·布朗家族的經(jīng)歷其實是霍桑本人生活的縮影,他完全能夠理解古德曼?布朗的心情?;羯W嫦纫卜高^類似的罪行,所以他本人也有一種罪惡感。在他看來,人的罪惡感是可以代代相傳的。除此之外,惡魔本人也可以被看作是人性惡的代表,他雖有人肉之軀,但內心險惡黑暗。
(二)哥特式寫作手法
哥特式的寫作手法可以渲染恐怖氣氛。一般哥特式風格的小說具有以下三點特征:一是故事常常以古老的城堡,廢墟或是荒涼的建筑地為背景;二是故事的情節(jié)充滿屠戮,暴力,復仇或是鬼魂等超自然的東西;三是整個故事所營造的氛圍具有一種神秘感及恐慌感(McFarland,2004:130)?;羯I钍芨缣厥綄懽黠L格的影響,他在自己的小說中并沒有塑造一個令人感覺到完美的社會或者道德體系,相反,他向讀者展示了一個真實的、善惡并存的社會。《年輕小伙子古德曼·布朗》這則故事的主要情節(jié)發(fā)生在一片荒野的森林,在布朗前去赴約的路上,他聽到了各種令人恐怖的聲音--樹木吱吱作響,野獸的嚎叫聲,土著印第安人的吶喊聲,咆哮的風聲。大自然中的一切事物好像都在嘲弄他,蔑視他竟然會赴魔鬼之約。當古德曼·布朗又一次重新回到小鎮(zhèn)之時,他發(fā)現(xiàn)他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對待他周圍的那些人(包括他的妻子),整個人陷入混沌之中。在故事的結尾,作者并沒有明確地告訴讀者發(fā)生在森林之中的魔鬼之約是真有其事還是只是古德曼·布朗做的一個夢而已?;羯@眠@樣開放式的結尾給整個故事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給讀者留下了黑色印象。盡管古德曼·布朗本人重新回到小鎮(zhèn)之中,但他的靈魂已全然不在。
四、結語
《年輕小伙子古德曼·布朗》被認為是霍桑最具有代表性的短篇小說之一,故事情節(jié)簡單而詭異,充滿了神秘色彩。受浪漫主義所影響,作者運用象征和哥特式寫作手法使文中的人名,自然之物等意象都充滿了象征意義。除此之外,作者巧妙得將自己的個人情感以及對宗教的看法融入小說之中,向讀者展示了人性善惡俱有的道理。顯而易見,當古德曼·布朗踏上通往森林之路的時候,他曾天真地認為所有的清教徒無論從行為上還是語言上都是虔誠的,至高無上的,但當他再次回到小鎮(zhèn),他曾經(jīng)的信仰已經(jīng)被徹底顛覆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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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iYanni, Robert. Literature: Approaches to Fiction, Poetry, and Drama [M].New York: The McGraw-Hill Companies, 2004.
[3] McFarland, Philip. Hawthorne in Concord [M]. New York: Gove Press, 2004.
[4]常耀信.美國文學簡史[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
[5]周小川,甘文平.《年輕的古德曼·布朗》的含混主題論析[J].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5):763-7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