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受東方美、日本美以及佛教禪宗思想的影響,一生漂泊無著的川端康成在作品中用一種屬于自己的方式闡述了物哀、風(fēng)雅與幽玄的別樣美。本文通過分析川端康成代表作《雪國》中的悲情美、虛無美,來探討《雪國》的真正美之所在,從而深入了解川端文學(xué)的獨特審美觀。
關(guān)鍵詞:《雪國》;悲情美;虛無美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7-0-01
《雪國》和川端康成的很多作品一樣,以愛情為題材,以女性為主角,作者在文中以卓越的感受能力和纖細(xì)輕柔的文筆展現(xiàn)了駒子、葉子與島村之間的細(xì)膩虛無美幻的情感,從而構(gòu)筑出了一份獨特的悲情美與虛無美。
一、悲情美——悲與美的完美融合
首先,悲在環(huán)境,美在環(huán)境。冬季北方寒冷的雪國,作者將故事的畫幕放在了這里,從一開始就為這個故事蒙上了一層幽情??此扑ヮj的景色,沒有過多的色彩,一抹白色便圈定了注定的悲傷,但也正是這雪的白,渲染了這份隔絕外世的空靈,孕育滋潤了屬于駒子和葉子的獨特的純凈。北方的雪國,吸引島村的除了女人,恐怕還會有這可以避世的景色吧,這一點,我們從島村通過爬山消解了情色上的欲望就可見一斑了。
其次,美在女人,悲在女人。在這里,我不再稱她們?yōu)榕?,女子這個詞太過清純,實在是承受不起太多的苦難。駒子是美的,緋紅的面頰朱紅的嘴唇,無一不滴透著現(xiàn)實中女人透亮的美,但她的悲又是那么真實,她可以說是《雪國》中最悲慘最可憐的人物。15歲淪為女侍,后又因行男跌入風(fēng)塵成為藝妓,再后來又為島村徹底卑微了自己,最后,葉子死了,她也終究要消逝了。另一個女人——葉子,可以說一直都是隱約的,從面容到身影,讓人記住的就是她的聲音,再后來,她死了,死在了雪中的火場。在川端康成看來,葉子的死是詩情畫意的,她的墜落是那么自由超脫,像是鳳凰在火中的涅槃重生。可又有誰能說葉子不是悲情的呢,駒子的狀況隨著島村的探望每次都有不同的改變,葉子卻依然如舊,葉子無疑是潛藏著的另一個駒子,她聲音甘美純凈,性格也冷冽隱忍,一心照顧行男,代替駒子向島村說出她不敢說的話,她比駒子更加明白生存的徒勞與絕望。到最后,她洞悉了一切,之前的行云流水在火焰中聚成了一只驚鴻,將徒勞的凄美衍化成了絕美的終結(jié),她的悲和美在此達(dá)到極致。
另外,還有一個悲情的具有審美氣質(zhì)的男子,那就是島村。島村不是主人公,只不過是一個作品擱淺時引出駒子的道具,一個超脫于文本的第三人稱的敘述視角。開頭葉子的影子把島村拉入美的世界,他開始著迷玻璃上的影子,這顯然不是世俗意義上男人對女人的興趣,而是帶有一種空靈的意味。
二、虛無美——以虛無開始又以虛無結(jié)束的一場戲
《雪國》可以說是有兩條主線,一條是明的,駒子與島村間的情感糾結(jié);另外一條就是隱藏著的葉子。也許有人說關(guān)于葉子的筆墨太少稱不上主線,但讀過《雪國》的人都會發(fā)現(xiàn),你會和島村一樣,一直都在好奇地追尋著葉子,希望看到葉子的出現(xiàn)與發(fā)展,即便她一直都沒有變化,所以不得不說葉子是川端康成故意隱藏著的一條主線。但是,細(xì)細(xì)想來你又會發(fā)現(xiàn)這兩條所謂的主線是虛無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我們的臆想。
駒子和島村的情感是虛無的。島村有沒有愛過駒子?虛無感甚重的島村認(rèn)為一切都是徒勞的,除了死。對于駒子,與其說愛,倒不如說是欣賞,他在其中流連忘返,但沒有投入過多的熱情,他把世間的一切都看做是審美的對象,即便是最后葉子的死,駒子的瘋狂。他對雪國中的一切冷靜得出奇,這種冷靜在面對駒子的愛情時甚至是有些無情。這種悲觀的看法使得島村的性情從一開始就帶有了一種冰涼的底子,他認(rèn)為駒子的一切努力都是天真的徒勞,像是飛蛾撲火。擁有傳統(tǒng)日本審美又追求西方美的島村深知距離才會產(chǎn)生美,他這個西洋舞蹈評論家的愛潔凈得出奇,當(dāng)他了解到潔凈的駒子也只是個現(xiàn)實的人時,他的好奇便轉(zhuǎn)移到了幻影中的葉子身上。最后,當(dāng)島村看到自己在一步步成為駒子全部的希望時,他選擇了粗暴地離去,看著駒子的美麗,一邊贊嘆,一邊盛滿了滿眼的悲傷,他明白,駒子的美不會是長久的,總有一天,她會放棄掙扎。
《雪國》中另外一個徹頭徹尾的虛無,就是葉子。她的出場是虛無的,她的結(jié)束更是虛無的最高境界。開篇描繪了鏡像中葉子不平凡的美,就已經(jīng)預(yù)示了葉子是虛幻著的人,之后她的每一次出現(xiàn)都好像是透明的,無關(guān)情節(jié)。直到最后她的死,震懾了島村,震懾了駒子,也震懾了讀者。葉子從二樓掉到樓下,火苗在她的臉上燃燒,看到火花中“飛舞”的葉子,島村捕捉到了他苦苦追尋的一塵不染的轉(zhuǎn)瞬即逝的愛,葉子這個非現(xiàn)實美的幻影在死亡中得到了最后的完成。當(dāng)然,葉子的死也并非是徹底的死亡,而是一種內(nèi)在生命形式的幻化,她在另一個世界達(dá)到了生命的徹底虛無,靈魂的徹底自由。
作為旁觀者的島村也看到了自己的徒勞,島村是日本20世紀(jì)30年代持消極遁世態(tài)度的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典型,他似乎是看透了世間一切的繁華凋敝,富貴草芥都只不過是悲哀絕望生活中的徒勞,但這種看破終究是不徹底的。他看到了駒子和葉子的徒勞,這種徒勞成為他心底不斷拉扯的隱痛與同情,他只能觀望,無法救贖。所以,駒子的愛成為了他無法承受的負(fù)擔(dān),一場大火過后,他決定避開虛無逃到城里,留下駒子和仍舊是白雪覆蓋的凄美如幻的雪國。
參考文獻(xiàn):
[1]川端康成.雪國[M].葉渭渠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96.
[2]長谷川泉.品味川端文學(xué)[M].葉渭渠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90:1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