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石油的詛咒

近期爆發(fā)的烏克蘭危機，使俄羅斯在整個國際關系體系中的地位急劇下降。此外，西方的制裁也使得俄羅斯經濟陷入前所未有的困難。

國際、國內投資者對俄羅斯的信心均在急劇下降，俄境內資金大量外流。僅2014年上半年，就有750億美元的資金外流，整個2014年的外流資金或將接近2000億美元。這對單純依賴油氣產業(yè)的俄羅斯經濟構成了沉重打擊。

俄羅斯宏觀經濟正在持續(xù)惡化。數據顯示，2014年1月-7月，俄羅斯GDP增長僅有0.7%。俄羅斯問題專家馮玉軍認為，如果西方制裁持續(xù)到今年底，俄羅斯今年的經濟很可能以負增長收場。

2012年，強人普京再次當選總統(tǒng)，他發(fā)誓要在2020年讓俄羅斯躋身全球五大經濟強國之列。馮玉軍認為，這一目標要求俄羅斯年經濟增長率必須達到7%左右，現在看來這已成奢談。

盡管普京目前在俄羅斯的支持率仍然保持在高位，但若上述經濟形勢得不到扭轉，則普京將在政治上受到非常多的挑戰(zhàn)。

扭轉的關鍵點，正是俄羅斯的石油工業(yè)。俄該行業(yè)每年產出的石油總量，有四分之三用于出口換外匯，支撐俄帝國龐大的身軀。

“帝國”的締造者普京，對俄羅斯石油工業(yè)的認識分為三個層次。首先，他認為俄羅斯是全球資源最豐富的國家，這體現在他初期對北美頁巖氣革命表現出的不屑；其次，俄羅斯豐富的油氣資源，一定要由國家來把控；第三，俄羅斯油氣資源一定要為國家利益服務。

由于俄羅斯“油氣獨大”的經濟結構，在西方的制裁名單中，能源企業(yè)自然居于首位。除銀行業(yè)外，因制裁受損最大的是俄羅斯石油公司，以及最大的獨立天然氣生產商諾瓦泰克公司，美國公民和機構被禁止向其融資。這兩家公司，一直被認為代表著俄羅斯油氣行業(yè)的未來發(fā)展方向。

《財富輪轉——俄羅斯石油、經濟和國家的重塑》一書的作者塞恩·古斯塔夫森認為，盡管如今的俄羅斯已經重新作為石油巨人站了起來，其石油企業(yè)表面上也與其他國家石油企業(yè)的形象和作風無異，但其實大部分的改革不過是“流于形式”。

此前俄羅斯石油領域多年的閉門造車，使得俄在突然勃興的全球非常規(guī)油氣革命中極為被動，幾乎不掌握任何相關經驗與先進技術。

在石油賦稅上的進退維谷，再次體現出了俄羅斯的糾結。從上世紀90年代末開始，俄羅斯經濟進入起飛期，經濟增長也開始實現多元化。然而，在欣欣向榮的表象下，俄羅斯又出現了“荷蘭病”癥狀，引發(fā)俄全社會對沉重石油稅負的關注。

對企業(yè)來講，降低稅賦是一劑靈丹妙藥，能夠刺激經濟，讓石油行業(yè)重新盈利、實現發(fā)展。

對國家而言，俄油氣高稅賦政策卻是實現國家財政目標最有力的手段。災難性的則是，政府不再有動力去考慮其他經濟領域的體制性變革。古斯塔夫森尖銳指出：“這并不是人們想要看到的一種局面，也會讓俄羅斯深受其害?！?/p>

古斯塔夫森和一些觀察者認為，俄羅斯即將面臨的危機在于，前蘇聯(lián)留下的西伯利亞油田即將枯竭，龐大的石油遺產即將消失，而下一代石油的勘探生產將更加困難和昂貴。除非俄石油工業(yè)和國家制度進行大力改革，否則危機在所難免。

也有樂觀人士認為，俄羅斯實際可以更好地利用石油工業(yè)帶來的機遇。俄還有時間克服石油工業(yè)的缺點，充分發(fā)掘潛在優(yōu)勢，讓石油工業(yè)與國家的關系走上正軌。而只有石油工業(yè)進一步現代化，俄才有資金支持任何轉型；只有整個國家和政策實現同步現代化，轉型才能成功。

無論人們是否喜歡，石油都會主宰俄羅斯的未來，也將成為套在普京頭上的枷鎖。這位已掌控俄羅斯政局19年的強人，早已習慣了利用能源武器，在國內外縱橫捭闔。那么，在接下來的更加艱難的任期中，他會把俄羅斯帶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