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鑫
【摘 要】中國戲曲有著深遠的諷刺傳統(tǒng),可以上溯到先秦的詩歌及古優(yōu)人的活動。后世的戲曲,吸引了這種傳統(tǒng)并發(fā)揚之。自唐宋以來,歷代藝術家們創(chuàng)作無數諷刺戲,在戲曲史上占據著一席之地,為我們今天學習繼承戲曲的諷刺傳統(tǒng),提供了十分寶貴的經驗。在社會主義的今天,諷刺戲同樣具有不可低估的效用。
【關鍵詞】戲曲;諷刺;發(fā)揚;傳統(tǒng)
中國戲曲有著深遠的諷刺傳統(tǒng),可以上溯到先秦的詩歌及古優(yōu)人的活動。后世的戲曲,吸引了這種傳統(tǒng)并發(fā)揚之。自唐宋以來,歷代藝術家們創(chuàng)作無數諷刺戲,在戲曲史上占據著一席之地,為我們今天學習繼承戲曲的諷刺傳統(tǒng),提供了十分寶貴的經驗。在社會主義的今天,諷刺戲同樣具有不可低估的效用。
孔子曾經說過:“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笨鬃訌脑姼璧膭?chuàng)作實踐中,總結了興、觀、群、怨的理論,指出了諷刺是先秦詩歌的重要社會作用之一。先秦、兩漢的優(yōu)人的諷刺傳統(tǒng),在戲曲中得到了良好的繼承。優(yōu)人活動啟于先秦,歷代不衰,至唐而正式確立起滑稽諷刺的喜劇形式,至宋而大盛。唐代的參軍戲,初有兩人演出,以滑稽諷刺為主戲曲的角色行當最初由參軍戲正式確立起來,參軍,蒼古,一正一副,一捧一逗,都屬于滑稽性質,也就是說,中國戲最早出現(xiàn)的角色是“丑”。近代戲班中仍有重丑角之風,是有其深遠的歷史淵源的,至于說重丑角之風是因為某位帝王曾扮過丑的說法,我以為都是附會之詞。宋雜劇從唐參軍戲脫胎出來,代表著諷刺戲發(fā)展的一個更高的水平,從現(xiàn)存宋雜劇名目,可以看出滑稽諷刺劇目占有相當大的比重。宋雜劇共有五個角色,其中三個是有滑稽諷刺性質的,即副凈、副末、引戲,占全部角色的五分之三。宋雜劇演出形式分為艷段、正雜劇、有時加演雜拌。據吳自牧《夢梁錄》卷二十三《妓樂》,可以知道正雜劇“大抵全以故事,務在滑稽、唱詞。應對通編。此本是鑒戒,又隱喻鑒凈?!本瓦B雜扮,也多以滑稽、諷刺、戲虐為能事。從現(xiàn)存名目,角色體質以及演出形式,都足以證明宋雜劇是以滑稽諷刺為主的戲劇。
元雜劇已是一種十分完備的戲劇樣式了,它不復是前代戲劇那樣以滑稽、諷刺,調侃為主,以資笑樂,它已具備了首尾完整的故事,比較豐滿厚實的人物。當然,現(xiàn)存近160種元人雜劇中,似無整體意義上的諷刺戲。但是元雜劇卻不曾丟棄宋雜劇、全院本所具有的滑稽諷刺傳統(tǒng)。元雜劇之繼承諷刺傳統(tǒng),采取了兩種形式:(1)把院本(即宋雜?。┳鳛橛袡C部分直接插入元雜劇中演出,(2)把滑稽諷刺付之于劇中人物。元雜劇形成之后,古老的院本并未消亡,仍流行著,有時二者同臺演出。元雜劇中的“衙內”泛指蒙古貴族,什么“楊衙內”、“白衙內”屢屢出現(xiàn),他們“嫌官小不做”、“嫌馬瘦不騎”,打死了人“如同捏殺個蒼蠅相似”。這種素描似的諷刺在元雜劇中極為常見。元雜劇并不現(xiàn)有對這些蒙古貴族的諷刺,也把諷刺的鋒芒指向其他多種人物。有善意的諷刺,也有惡意的冷嘲。同是諷刺守財奴,《看錢奴買冤家債主》和《崔府君斷冤家債主》卻不同,諷刺形象各臻其妙,開卷展讀,令人捧腹。
經過宋、元兩代的創(chuàng)作實踐,諷刺戲積累了經驗,到了明代,有了突飛猛進的發(fā)展。無論是短小的雜劇還是長篇巨制的傳奇,都產生了具有獨立意義的諷刺戲,即以諷刺形象作為全劇主人公的戲。比較出色的諷刺雜劇如王九思的《中山狼》、徐渭的《歌代嘯》、《狂鼓吏漁陽三弄》、竹癡居士的《齊東絕倒》、徐復祚的《一文錢》、茅維的《鬧門神》等等,都各具特點,一般來說都很短小,可以目之為匕首和飛丸。就說徐渭的《狂鼔吏》吧,它屬于諷刺戲中罵劇的一種,演三國時的禰衡裸體橫眉,掉板掀槌,翻古調作漁陽三弄,借狂發(fā)憤,大罵曹丞相的故事。而茅維的《鬧門神》借幽冥中神鬼的形象,畫世間官場中那些丑惡的嘴臉,與《狂鼓吏》有異曲同工之妙。
明清傳奇同樣繼承了古來的諷刺傳統(tǒng),而呈現(xiàn)出兩種情形,一種情形是單出諷刺戲,另一種情形是全本諷刺戲。明清傳奇有這樣一個特點,在動輒幾十出的大戲中,每一出都在不同程度上具有相對的獨立性,是可以單獨演出的。有些全本傳奇非屬諷刺戲,但其中個別出目是諷刺戲。這些出目從原本中脫離出來,經過藝術家的再創(chuàng)造,成為一個獨立的諷刺短戲而盛行于舞臺。這些諷刺短劇廣為人熟知,而其祖本卻鮮為人曉,正如昆曲的名劇《狗洞》,誰不熟悉呢?可是了解阮大鋮《燕子箋》傳奇的恐怕就不太多了。
除了以零出形式出現(xiàn)的諷刺戲外,整本的諷刺大戲,當首推萬歷年間問世的孫仁儒所撰《東郭記》。《東郭記》出現(xiàn)在明代晚積累,也是時代的產物。萬歷年間正值明王朝由盛至衰的時期,也臨近封建王朝的末期,舉國動亂。雖有萬歷初年政治家張居正等人勵精圖治,卻亦無法挽救行將滅亡的明王朝。這位首輔死后,反動勢力立刻復辟,變本加厲地奢侈腐化起來。貪污行賄成風,終日窮耳目之所好,極聲色之所欲,二十幾年后,便斷送了大明朝。另一方面,從明中葉起,資本主義在我國南方萌芽,新的思想隨之而紛起,思想界異乎尋常地活躍。以李贄為首的地主階級進步思想家,起來與傳統(tǒng)的封建道德進行斗爭,抨擊時弊,倡導先進的思想。
清代花部興起之后,出現(xiàn)了一些諷刺短劇,像《借靴》、《張古董借妻》、《打面缸》等都很出色。由于清代文網嚴密,花部中的諷刺戲得以保存的并不太多。到了近代地方戲時期,諷刺戲猶如雨后春筍,數目之多,舉不勝舉。順手拈來如川劇的《借親配》、《罵相》,湖南常德高腔的《祭頭巾》,廣東粵劇的《罵城隍》,云南滇劇的《九流鬧館》,小戲曲《界樹下》等等,都可稱為諷刺的佳品。
以上拉雜所述,可以看出中國諷刺戲是淵遠流長,歷代不衰。任何一部諷刺戲,總在不同程度上站在正義一面、真理一面、人民一面。其矛頭所向,多為反動的、丑惡的事物。都或多或少地代表了人民的利益。規(guī)律告訴我們,廣大人民的喜愛是藝術生命之所在,焚是焚不完的,禁也是禁不住的。
從孔子提出詩可以興、觀、群、怨,肯定了詩歌的諷刺、諫諍作用,到太史公為優(yōu)人立傳,從而在理論與實踐中肯定了諷刺在文學藝術中的地位。這一點,對后世影響極其深遠。元楊維楨《朱明優(yōu)戲序》明確地指出戲劇諷刺有回天倒日之力,評價可謂高矣!但也并非過譽之詞。明代思想家李贄干脆把孔子論詩的言論拿到戲曲上來,說:“孰謂傳奇不可以興,不可以觀、不可以群、不可以怨乎!”明言戲曲具有興、觀、群、怨的社會功能。當然,無論是孔子,還是楊維楨和李贄,他們在論述戲曲的諷刺功效時,著眼點主要都放在對帝王的諫諍上面。這固然是諷刺戲的功能之一,但并非僅此一點。大多數古典戲曲的諷刺戲,其矛頭所向,已遍及社會上一切丑惡的事物。
社會主義時期的諷刺戲和一切新時代的文學藝術一樣,不是平地起樓臺,不能割斷它與傳統(tǒng)的聯(lián)系。要發(fā)展新的諷刺戲,必須研究傳統(tǒng)、繼承傳統(tǒng)。諷刺戲作家必須立足于現(xiàn)實生活、立足于人民之中,用共產主義世界觀去觀察、去分析,把那些阻礙社會主義事業(yè),危害四化建設的事物,藝術地再現(xiàn)于舞臺。其中應當有無情的鞭撻,但更多的恐怕還是善意的諷刺,是“為了人類愉快地和自己的過去訣別?!彼?,社會主義時期的諷刺戲作家,在繼承傳統(tǒng)的同時,更重要的是研究現(xiàn)狀,不能生搬硬套前人的手法,尤其不能因襲前人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