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案件刑種適用

楊勇

【摘 要】未成年人刑事案件與成年人案件在犯罪特點等方面與成年人刑事案件有諸多不同，故對未成年犯罪人的量刑側重點不在于未成年犯的罪行，而在于未成年犯的教育和矯治。在量刑選擇方面，應盡量減少羈押刑的適用，不宜一概適用罰金刑、剝奪政治權利，同時應加大緩刑的適用。

【關鍵詞】未成年人；量刑；建議

我國的刑罰體系分為主刑和附加刑。主刑包括死刑、無期徒刑、有期徒刑、拘役和管制。附加刑為罰金、剝奪政治權利和沒收財產(chǎn)。未成年人被告人已明確規(guī)定為死刑適用的消極條件。下文分析各刑種及緩刑在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中的適用。

一、關于無期徒刑的適用

從現(xiàn)行法律規(guī)定來看，未成年人被告人未列為無期徒刑適用的消極條件， 在司法實踐中也時有應用。筆者認為，對未成年人被告人應不適用無期徒刑。理由如下：1，違背教育、挽救、感化方針和以教育為主、懲罰為輔原則。對未成年人被告人適用無期徒刑一定程度上完全阻隔了其回歸社會的機會和可能，與保護未成年人的立法宗旨相違背。2，對未成年人被告人適用無期徒刑造成刑罰邏輯上的矛盾。從現(xiàn)行刑法的來看， 無期徒刑是可以對未成年人適用的，但由于法律明確規(guī)定了死刑的不可適用， 則使得無期徒刑對未成年被告人而言是最高的刑罰，又因刑法典規(guī)定了對未成年人應當從輕、減輕，故適用無期徒刑又得從輕或者減輕，邏輯矛盾由此而生。3，從國外立法看， 法國、意大利、俄羅斯等都對未成年犯罪人禁止適用無期徒刑， 有的國家甚至明文規(guī)定對未成年人不得處以超過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對未成年人被告人不適用無期徒刑是國際立法趨勢。4，我國已為《聯(lián)合國未成年人權利公約》的締約國。據(jù)該條約第三十七條：締約國應確保：任何未成年人不受酷刑或其他形式的殘忍、不人道成有辱人格的待遇或處罰。對未滿18歲的人所犯罪行不得判以死刑或無釋放可能的無期徒刑。

二、關于有期徒刑、拘役的適用

有期徒刑具有量刑幅度大（六個月至十五年；數(shù)罪并罰時不超過二十五年）、適用范圍寬（可適用重罪，又可適用輕罪）的特點，為審判機關自由裁量留下了廣泛的空間。拘役與此類似，在此一并討論。對未成年被告人適用有期徒刑、拘役，我們認為應當參照以下做法：

（1）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六周歲的未成年人犯罪，可以減少基準刑的30%-60%；已滿十六周歲不滿十八周歲的未成年人犯罪，可以減少基準刑的10%-50%。

（2）對以滿十四周歲未滿十八周歲的未成年犯，被判處有期徒刑的，應當在未成年犯管教所執(zhí)行刑罰。在服刑期間，未成年年滿十八周歲時，剩余期不超過2年的，仍應留在未成年犯管教所，執(zhí)行剩余刑期。對未成年犯執(zhí)行刑罰應當以教育改造為主。未成年犯的勞動應當符合未成年犯的特點，以學習文化和生產(chǎn)技能為主。未成年犯管教所應當配合國家、社會學校等教育機構，為未成年犯接受義務教育提供必要的條件。

（3）可將社會服務令作為拘役的替代措施。社會服務令1972 年起源于英國，是作為監(jiān)禁刑的替代措施而使用。實質是指法庭判處被告人從事有益于社會的無報酬的工作，以代替其他判決的命令。判處社會服務令不僅減少未成年人被羈押的時間，而且是一項很好的教育措施。希望我國能在立法上予以肯定，各級司法行政機關應為此提供便利。

三、關于剝奪政治權利的適用

作為一種資格刑，是對政治權利行使資格的一種剝奪，在法律上和政治上對行為人作出否定性評價和譴責，因而性質嚴厲。學界和實踐部門對于未成年犯罪人是否應適用剝奪政治權利這一刑罰頗有爭議。筆者認為，對于未成年犯罪人適用剝奪政治權利毫無必要。據(jù)我國憲法的規(guī)定，未滿18周歲的人本來就不享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而所謂的國家機關和國有企業(yè)的任職資格，由于種種的附加條件的限制，使未滿18周歲的人，基本沒有進入這一層面的可能性。

四、關于罰金和沒收財產(chǎn)的適用

司法實踐中，我們發(fā)現(xiàn)對未成年人適用罰金或沒收財產(chǎn)則存在著一定的問題。根我國民法有關規(guī)定，除16周歲以上且以自己的勞動收入為生活主要來源的人之外，未成年人是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未成年人一般與其他家庭成員共同居住，在家庭中沒有獨立的財產(chǎn)（即便有也是來源與繼承、饋贈、獎勵等）。對于沒有個人財產(chǎn)的人，如果對其適用罰金或沒收財產(chǎn)，必侵害家庭成員的合法利益。同時，青少年犯罪絕大多數(shù)都是兩搶一盜類犯罪，其目的是獲取財物。對其判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chǎn)，一定程度上會加大其再次非法獲取財物的可能。

有觀點提出，未成年人之所以犯罪，有監(jiān)護人疏于監(jiān)護的原因，故可以執(zhí)行監(jiān)護人的財產(chǎn)。這種觀點表明看有一定的說服力，但事實上，將不具有刑事責任的監(jiān)護人作為承擔刑罰的犯罪人來承受其監(jiān)護職責，無疑違背了罪刑法定原則。最高院《關于審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五條第三款規(guī)定，對被判處罰金刑的未成年罪犯，其監(jiān)護人或者其他人自愿代為墊付罰金的，人民法院應當允許。之所以有此規(guī)定，就是避免個別地區(qū)將刑事責任和民事責任搞混淆。

綜上原因，適用財產(chǎn)刑應當作以下限制：1，罰金數(shù)額控制在1000元人民幣上下。2、罰金執(zhí)行期限盡量延長。

五、關于緩刑的適用

我們認為，應當加大未成年被告人緩刑的適用。實踐中被判處緩刑的未成年人基本上都能遵守緩刑的相關法律規(guī)定。對涉案未成年被告人不予監(jiān)禁或不判實刑，不僅符合刑事政策的要求，更有利于避免其因羈押而交叉感染，更有利于未成年人的教育和挽救。

正確適用緩刑應在堅持未成年人刑事案件量刑原則的前提下，正確理解緩刑條件：

（一）犯罪情節(jié)較輕。筆者認為，以下情形屬于犯罪情節(jié)較輕：涉案數(shù)額剛達定罪起點或者未達巨大的；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或者輔助作用的；未造成被害人任何人身傷害的；未經(jīng)預謀、臨時起意犯罪的；被害人有過錯的；犯罪對象系一般人員的（排除老、弱、病、殘、孕等）且取得其諒解的；犯罪以后是自首、積極退賠、采取措施消除或者減輕危害后果的，等等。

（二）有悔罪表現(xiàn)。下列行為應當視為有悔罪表現(xiàn)：認罪態(tài)度好，如實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實并如實交代與本案有關的人和事，配合司法機關工作的；犯罪后積極賠償相關人員損失并賠禮道歉的；承諾以后不再違法犯罪的；

（三）沒有再犯罪的危險。該條件雖然比刑法修正案（八）“不致再危害社會”稍顯進步，但依然不易操作。筆者認為，應將其列舉量化。下列行為應視為沒有再犯罪的危險：羈押前為在校學生、判決后仍可在校學習的；具備有效監(jiān)護條件的；犯罪未成年人認罪態(tài)度較好，，情緒穩(wěn)定的；司法解釋規(guī)定的其他情形。

（四）宣告緩刑對所居住社區(qū)沒有重大不良影響。如何確定“宣告緩刑對所居住社區(qū)沒有重大不良影響“？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把握：一是從刑罰的預防功能方面把握。如果某一區(qū)域在某一時段，某種犯罪行為比較猖獗時，那么在適用緩刑時就要慎重（法律有明確規(guī)定的情形除外），從而達到教育、引導、威懾、預防的作用，避免因適用緩刑給社會帶來不良影響。二是從犯罪分子本人及家庭情況方面把握。三是從社區(qū)居民的反映方面把握。要廣泛聽取社區(qū)居民對某一犯罪分子平時的品行、一貫表現(xiàn)、在居民中的表現(xiàn)等方面的評價，從而界定適用緩刑是否會給社區(qū)造成重大不良影響。[1]

注釋：

[1]汪國權.檢察日報“觀點”版[N]，2011年5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