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遂寧呂氏家族詩人初探

胡傳淮

（蓬溪縣政協(xié)，四川 蓬溪 629100）

明代遂寧呂氏家族詩人初探

胡傳淮

（蓬溪縣政協(xié)，四川 蓬溪 629100）

明代蜀中遂寧呂氏家族，科第蟬聯(lián)，詩人輩出，歷經(jīng)數(shù)代，風(fēng)流不衰，在社會上甚有名望，是明代巴蜀政治望族和文化世家。呂大器、呂潛父子，進(jìn)入《巴蜀文學(xué)史》。本文選擇呂氏家族中精英人物且對文學(xué)史有突出貢獻(xiàn)的家族成員加以述論。

明代；家族文化；呂大器；呂潛；呂泌；呂其樽

遂寧據(jù)涪水之上游，乃東川之都會，土地肥沃，人物阜繁，風(fēng)俗醇美，為全蜀之冠。正如清代學(xué)者孫海在光緒本《遂寧縣志序》中云：“遂寧為東川名邦，唐宋以前，遠(yuǎn)不論矣。有明之席氏、呂氏、黃氏，國朝之李氏、張氏，皆以文章經(jīng)濟(jì)，焜耀宇內(nèi)，為江山生色。”由此可見，席氏、黃氏、呂氏、李氏、張氏，為明清兩代遂寧地區(qū)涌現(xiàn)出來的具有全國影響的五大文化世家。

遂寧呂氏家族是一個在明代享有盛譽的政治、文化世家，該家族世居蜀中遂寧北壩（今遂寧市船山區(qū)北固）。耕讀傳家，詩書繼世。到明朝末年，出生了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xué)士呂大器、著名書畫家呂潛，從而使呂氏家族走上了鼎盛時期。人文蔚起，科甲蟬聯(lián)，文章經(jīng)濟(jì)，甲于西川。

現(xiàn)將明代蜀中遂寧呂氏家族中之著名詩人，逐一簡介，以供研究地域文化、家族文化和明代詩歌者參考。

1 呂大器

呂大器（1586—1649），字儼若，號先自，明代四川遂寧縣（今遂寧市船山區(qū)）北壩人。晚明重臣。呂大器于崇禎元年（1628）考中進(jìn)士，為官清廉，嫉惡如仇。崇禎十年（1637），告假居家，張獻(xiàn)忠分兵襲攻遂寧，呂大器協(xié)助縣令抵抗之。崇禎十四年（1641）升任右僉都御史，巡撫甘肅。揭露總兵柴時華的不法行為，柴時華被去職，竟引烏斯藏蕃軍來犯。呂大器令王世寵征討，柴時華戰(zhàn)敗，自焚而死。崇禎十七年（1644）李自成攻陷北京，呂大器奔南京，與錢謙益等主張擁立潞王朱常淓，未果。累官至南京兵部右侍郎，因為彈劾馬士英而罷官，清順治二年（1645），明宗室唐王朱聿鍵召呂大器為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xué)士。汀州失守，呂大器奔廣東。后與廣西巡撫瞿式耜等擁立永明王（桂王）朱由榔，即位于廣東肇慶。呂大器盡督西南諸軍。順治五年（1648），以大學(xué)士督師征討朱容藩，行至思南（今貴州省思南縣）得疾，于都勻病逝。謚文肅。歸葬蜀中遂寧磨溪，旋遷葬遂寧北郊嘉禾橋。遂寧城內(nèi)小西街有呂大器故居?！睹魇贰肪矶呔庞小秴未笃鱾鳌?。

呂大器著有《東川詩草》、《次梅集》、《塞上草》、《東川文集》、《撫甘督楚疏稿》等。他不僅是一位卓越政治家、軍事家，亦是一位明代著名詩人。他的詩歌悲涼豪宕，尤以邊塞詩、軍旅詩稱雄于世，山河淪陷之感時托于筆端紙墨，世人稱其詩作“筆老情深”。清代著名詩人王士禎評論大器云：“詩多橫槊之氣，時露粗服，然秀拔堅深，終是唐人格調(diào)，不取宋元以下蹊徑?！鼻宕浜閷W(xué)者舒云逵撰《讀〈呂大器詩集〉后》云：“鼎湖龍去渺難攀,身督諸軍戎馬間。一代殺機(jī)生未運，滿腔忠憤寫時艱。盾頭墨跡寒生袖，畫角聲悲月滿山。繼世尚存家法在，清風(fēng)亮節(jié)出人寰。”乃為不刊之論。清代費密編選《劍閣芳華集》、《遂寧縣志》等錄有呂大器詩作。

崇禎十四年（1641），呂大器任甘肅巡撫時，甘肅地區(qū)的總兵柴時華勾結(jié)吐魯番地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上層發(fā)動叛亂，呂大器出兵平定了這次叛亂。建立偉功，邊陲得以安定。作《雪山》云：“光搖旌旆五涼平，天外群峰玉削成。瀚海欲空青見月，焉支未染白如瓊。飛鴻已度長城窟，勒馬還歌出塞行，朱夏重裘猶不解，崆峒倚劍自崢嶸?！毖┥剑锤拭C祁連山。這是一首平叛勝利后的抒情詩，寫作者平叛歸來一路所見的景象。首句寫他回師路上旌旗招展，光彩耀目，氣概不凡。下句用夸張和比喻，形象地寫出了雪山高峻和山上的積雪。頷聯(lián)寫行軍到大沙漠，燕支山一帶，描繪出了月光下沙漠的清朗、空曠與雄渾，以及在白雪籠罩下燕支山瓊玉一般美麗，亦表現(xiàn)了邊地的荒涼與嚴(yán)寒。頸聯(lián)以南飛的雁陣，暗喻自己的軍馬由西北向東南，度過長城。但仍未忘記塞外的戰(zhàn)斗生活，因此“勒馬還歌出塞行”。尾聯(lián)上句點明時在夏季，仍然“重裘猶不解”更襯托出邊地氣候的涼冷。下句以崆峒山象征國防力量的強大。邊塞詩向以描寫奇?zhèn)邀惖娜饩吧Q，此詩就極具代表性。更為值得稱道的是，詩的字里行間始終流動著一種戍邊報國的陽剛之氣，與塞外雪山奇景互相映襯，整首詩給人以豪情四溢之感。

呂大器《昭化縣》云：“不堪百戰(zhàn)后，寥落兩三家。白骨堆荒阜，青磷亂晚霞。高城行鳥雀，古廟困蒹葭。群盜中原遍，愁心未有涯。”昭化縣，即今四川省廣元市昭化區(qū)。此詩寫明末清初數(shù)十年戰(zhàn)亂給蜀中來帶的殘破景象。偌大一個昭化縣，只有孤零零的兩三戶人家。幾乎所有的人都死亡了，他們的白骨拋露于荒岡，黃昏還沒有到，鬼火就開始閃爍。高城上行走的應(yīng)該是兵卒，現(xiàn)在卻只有鳥雀在上面。蒹葭野草吸足了腐尸的營養(yǎng)瘋狂地生長，把古廟緊緊圍困。沒有任何遮掩，一切都根據(jù)視覺所見直筆而書；最后一聯(lián)把作者自己的感情心態(tài)和盤托出。家國之悲、民生之苦，足以感鬼神、泣風(fēng)雨；筆力遒勁，沉痛悲壯。正如李調(diào)元在《蜀雅》中稱大器詩所云：“音旨俱極凄壯，逼似少陵?！?/p>

2 呂潛

呂潛(1621—1706)，呂大器長子，字孔昭、石山，號半隱、耘叟，晚號石山農(nóng)，石山居士。明代崇禎十六年(1643)，呂潛考中進(jìn)士，官行人，授太常博士。崇禎十七年(1644)，李自成攻陷北京，呂大器奔南京，以彈劾馬士英去官，入廣東。呂潛奉母親寓居于浙江省之苕溪（今湖州市），復(fù)流寓揚州。不久，呂潛聞父呂大器病逝都勻（今貴州省都勻市），繼而又遭母喪。身逢亂世，江流離遷，嘗盡人世間瑣尾之苦。因蜀道險遠(yuǎn)，逢滇黔之亂，實難歸葬雙親，往來湖州與揚州之間前后達(dá)40多年。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呂潛歸蜀，扶父母靈柩歸葬于故鄉(xiāng)。呂潛離開蜀中之時，生女方五個月；返回遂寧時，已經(jīng)46年。呂潛見其女，寫詩記事，有“牽衣驚老大，掩涕述流離”之句。自此閑居遂寧故里，從事稼圃，購小樓三楹，題曰“課耕樓”，徜徉山水，過著隱忍清貧的遺民生活，以詩書畫娛老，時稱“詩書畫三絕”。卒葬遂寧棗子坪，享年86歲。呂潛之子呂其棅，字慎操，康熙四十一年（1702）舉人，官西寧（今青海西寧市）知縣。呂潛之生平事跡載于《明詩綜》、《明名人傳》、《明詩紀(jì)事》、《清詩紀(jì)事》、《清畫家史詩》、《國朝畫識》、《國朝畫征錄》、《明人小傳》、《國朝耆獻(xiàn)類征》、《詩觀二集》、《明遺民詩》、《漁洋詩話》、《感舊集》、《四川通志》、《揚州府志》、《遂寧縣志》、《中國美術(shù)家人名辭典》、《四川歷代文化名人辭典》、《四川通史》、《巴蜀文學(xué)史》、《巴蜀文化大典》等文獻(xiàn)。胡傳淮編選之《呂潛詩選》，也可供參考。

呂潛今存詩集三種：即《懷歸草堂詩集》、《守閑堂詩集》和《課耕樓詩集》?！稇褮w草堂詩集》收錄了呂潛從清代順治元年(1644)至康熙十二年(1673)寓居于浙江吳興之時所撰詩作。因呂潛志在松楸，其舊居署名為“懷歸草堂”，故其詩集亦以“懷歸草堂”命名。此詩集共收錄了詩歌170余首，詩集前載有清代揚州隱逸詩人陸廷掄所撰《序》，呂潛之弟呂泌所撰《跋》?！妒亻e堂詩集》是呂潛從清康熙十三年(1674)到康熙二十四年(1685)之間客居在江蘇廣陵、海陵之時所撰詩作。蓋呂潛之甥、戶部侍郎李仙根贈其寓所，名為“守閑堂”，因此，呂潛詩集以此命名，收錄詩作約160首?！墩n耕樓詩集》為呂潛于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回蜀中遂寧之后在家鄉(xiāng)所撰詩歌。蓋呂潛故居名為“課耕樓”，故其詩集以之命名。此集約收錄詩作80首，集前載有清代遂寧文人雷珽所撰《序》。呂潛詩集，有清康熙時呂泌刻本、清光緒十五年(1889)歐陽紹重刻本、民國二十四年（1935）成都沈氏刻本等。

呂潛一生交游頗廣，足跡半人寰。從他的詩作中，可見其到過今河北、河南、山西、江蘇、浙江、江西、湖北、重慶、貴州等省市。在這些地方，呂潛均撰有詩作。呂潛還與當(dāng)時著名詩人、文士，如吳偉業(yè)、龔賢、費密、唐甄、孔尚任、張鵬翮、王石谷、李仙根、王新命、毛奇齡等，唱和頻仍。

呂潛隱居居浙江吳興(今湖州)30年、江蘇揚州10年，在江浙一帶客居共達(dá)40多年。于清初康熙二十四年(1685)回四川遂寧后，生活了20多年。然后，呂潛受其弟呂泌之邀，又到河南省葉縣寓居了數(shù)年。呂潛目睹了明末清初改朝換代的大戰(zhàn)亂和下層百姓之疾苦，選擇了不同清代統(tǒng)治者合作的態(tài)度，走上了隱居的道路，成為一位可與陶潛、王維媲美的一代隱逸詩人、書畫家。正如清初著名詩人陸廷掄《懷歸草堂詩集序》所云：“語云‘詩必窮而后工’，顧世人之窮，只在一身；若先生之窮，則在于世道變遷、君父死生存歿之大。故其窮有百倍于世人者，故其詩之工，亦百倍于世人。今讀《懷歸》、《守閑》兩集，一若少陵浣花之篇、摩詰輞川之什，雜陳于前而不能辨其孰優(yōu)孰劣也?！逼涞軈蚊凇栋稀吩疲骸拔迨觊g時序之遷流、友朋之聚散、山川之閱歷，展卷追憶，了然在目?！?/p>

呂潛學(xué)識淵博，詩風(fēng)淡雅，語言清新，在中國文學(xué)史上占有光輝一頁。呂潛詩歌現(xiàn)存400余首，內(nèi)容廣泛，題材多樣。主要有山水田園詩、懷古述志詩、題畫詠物詩、行旅抒情詩等。明清鼎革，中原板蕩，滄桑巨變，激發(fā)了民族矛盾，喚起了呂潛的創(chuàng)作才情。他在風(fēng)刀霜劍的險惡環(huán)境中棲身草野，以歌吟寄其幽隱郁結(jié)、枕戈泣血之志。他在政治上不愿向新朝低頭，在藝術(shù)上亦獨力不阿。亡國之痛、破家之哀、故國之思、民命之悲、英杰之吊、時命之嗟、友朋之慰、山園之憩，使其詩作具有凄楚蘊結(jié)、血淚飄蕭的悲歌色調(diào)。

呂潛隱居江南，流連山水，寄情怡性。其詩集中，山水詩約占一半篇幅。究其原因，遺民們普遍認(rèn)為，故國雖亡，但故國之江山并未與之俱亡，“江山”依然“如故”。用山水詩來存故國江山之真面目，是呂潛專注從事山水詩創(chuàng)作的根本動因。呂潛既是詩人、又是書畫大師，故其作品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如呂潛《早過釣臺》云：“九十九峰梵云間，涪江亦有富春山。來年準(zhǔn)別先生去，歸釣故居明月灣?！薄额}畫》云：“結(jié)茅當(dāng)澗口，竹徑野煙迷。夜雨山中足，流來花滿溪?！鳖}《山水軸》云：“水樹迷離白鷺飄，風(fēng)蕭蕭處雨蕭蕭。田家酒熟村沽少，盡日無人渡板橋。”行書軸題詩云：“琴柳絲絲拂釣舟，溶溶水面一群鷗。不知誰在茆堂坐，坐看青山到白頭?！边@些詩歌，與陶淵明、王維不分伯仲。當(dāng)代國畫大師張大千亦十分推崇呂半隱之山水題畫詩，常以半隱詩意作畫。1979年，張大千作《風(fēng)雨片帆》圖，款書：“誰將折柬遠(yuǎn)招呼，長短相思無日無。挈取酒瓢詩卷去，一帆風(fēng)雨過姑蘇。爰翁子夜不寐，憶寫吾蜀呂半隱先生詩破悶。六十八年己未九月初二日也?！笨梢姀埓笄Ы璋腚[之詩以解鄉(xiāng)愁。1981年作《秋水閑釣圖》，款書：“閑釣溪魚魚滿串，旋沽邨酒酒盈尊。歸來記得掛船處，秋水斜陽樹一根。辛酉六月二十六日，吾鄉(xiāng)呂半隱先生句意，八十三叟爰?！睆埓笄в脜螡摰脑婎}畫，詩畫合一，意境契合得令人叫絕。這兩首詩即選自呂半隱《懷歸草堂詩集》中《題畫十絕》第二和第九首。

身處江南，背井離鄉(xiāng)數(shù)十年，故其詩中，多亡國之痛與思鄉(xiāng)之愁。呂潛《江望》云：“橫江閣外數(shù)帆檣，立盡西風(fēng)兩鬢霜。只有鄉(xiāng)心不東去，早隨煙月上瞿塘?！痹娭袧獾靡鞒鰜淼乃监l(xiāng)之情，勾起了古今許許多多游子的共鳴。清代學(xué)者歐陽紹在《重刊呂半隱先生詩集序》中云：“國朝漁洋山人嘗采其《江望》一首入《詩話》中，并臚之《感舊集》，其為時流傾倒若此?！鼻遄繝柨斑x輯之《遺民詩》、近人張其淦撰《明代千遺民詩詠》、今人錢仲聯(lián)主編的《清詩紀(jì)事·明遺民卷》等書籍，皆選入《江望》一詩。現(xiàn)代美術(shù)大師黃賓虹跋呂潛《山水圖》軸云：“王漁洋《感舊集》輯呂半隱先生《江望》一首入《詩話》，其推重如此。先生文章氣節(jié)，彪炳宇宙，顧不獨以詩畫名，而得其寸縑零楮者，已不啻璜璧?！笨梢娫撛娛菂螡搼燕l(xiāng)遣愁的代表作。

呂潛詞作不多見，從近人葉恭綽編《全清詞鈔》中可窺一斑：“溪花汀樹，點染成佳趣。漠漠紅塵門外路，一任閑云來去。鳧鹥占斷清泉，鷓鴣啼破蒼煙。莫問秦宮漢館，從君散發(fā)江邊?！保ā肚迤綐贰ゎ}顧臨刊春江草堂圖》）。

清代著名文學(xué)家梁清標(biāo)《揚州慢·寄酬呂半隱同年》云：“廿載游蹤，今來河朔，共君咫尺天涯。有中山名酒，好醉趙城花?；厥淄?、鄉(xiāng)關(guān)萬里，萍浮一葉，躡屩官衙。問玄亭奇字，當(dāng)傳誰是侯芭。苕溪寄跡，夢揚州、又泛仙槎。想邗上風(fēng)流，海陵煙月，依舊繁華。為我蜀箋寫句，圖畫里、猶帶煙霞?？次某晌逶溃繎z王粲無家?！鼻宕嫾?、揚州八怪之一高翔《題呂半隱山水》云：“橋頭淺水漱蘆根，云凈天空月墜痕。更有一番堪畫處，秋來紅葉打柴門?！鼻宕┠辏裰袑W(xué)者范溶撰《論蜀詩絕句》(載《蜀秀集》卷八)，評呂潛詩歌曰：“桂水漓江滿目秋，瞿塘煙月幾行舟。西風(fēng)立盡鄉(xiāng)心冷，自寫湘累萬古愁。”

歷史常常會暫時無視一些真正的大家；當(dāng)然，歷史也會拋棄一些經(jīng)不住時間考驗的暫時大家。呂潛，隱者的低語，暮色中盛開的花朵。在江南、在蜀中，找不到他的一點痕跡。他像一個影子，再也沒有什么給我們留下。但是，他不愧是一位真正的大家！

3 呂泌

呂泌，又名柳文，字長在，號旗山，呂潛三弟，康熙二年（1663）舉人。寓居江南，與遺民詩人交往頻仍。康熙二十六年（1687）三月，呂泌在揚州與著名詩人孔尚任、鄧漢儀、黃云等參加詩人大會?？滴醵吣辏?688）秋，孔尚任、宗元豫、魏禮、卓爾堪、梁佩蘭、王文師等在揚州送呂泌北上?？滴醵四辏?689）至三十二年（1693），呂泌任河南葉縣知縣，政績卓著。主修康熙《葉縣志》，今已整理再版?？滴跞辏?691），任河南鄉(xiāng)試同考官，所拔多知名之士。據(jù)《中國地方志聯(lián)合目錄》載：康煕《葉縣志》八卷、首一卷，清呂柳文纂修，清康煕三十年（1691）刻五十八年（1719）増修本，四冊，南京圖書館、湖北圖書館、中國科學(xué)院圖書館有藏。

呂泌善詩文。清代沈德潛編選《清詩別裁集》、費密編選《劍閣芳華集》、孫桐生編選《國朝全蜀詩鈔》卷四、《遂寧縣志》錄有其詩。清同治本《葉縣志》選載有呂泌撰《昆陽懷古》、《石門高鳳讀書處》、《昆陽八景歌》等詩作。

清代沈德潛編選《清詩別裁集》卷八，選柳文（呂泌）詩一首《送施又黃還吳門》，云：“親老游何遠(yuǎn)？長安羨爾歸。西風(fēng)悲落葉，征馬戀斜暉。詞賦無今古，煙霞少是非。淵明三徑菊，留待護(hù)柴扉。”離別之情，躍然紙上。

呂泌《昆陽懷古》云：“垓下一戰(zhàn)帝業(yè)成，昆陽一戰(zhàn)帝業(yè)始。項羽八千散楚歌，尋邑百萬填蚩水。大勇小怯見真人，郁蔥紫氣歸遐邇。奕葉中興十二傳，宮闕煒煌開帝里。操莽后先蓄志同，可憐炎祚移奸雄。洛陽陵廟成焦土，蕭王城郭黃埃封。世上棋局幾變改，祠前獨剩漢時松。松頂高盤白項烏，夜號明月曉啼風(fēng)?！崩リ栔畱?zhàn)，是王莽新朝末年，新朝和漢朝兩軍在中原進(jìn)行的一場決戰(zhàn)，這場戰(zhàn)爭的主戰(zhàn)場在昆陽一線，即今河南葉縣，故稱為“昆陽之戰(zhàn)”。昆陽之戰(zhàn)是中國歷史上以少勝多的著名戰(zhàn)例之一，它決定了新朝和漢朝兩軍的命運，以及未來中原王朝數(shù)百年之國運，這是我國歷史上一次影響十分深遠(yuǎn)的戰(zhàn)略決戰(zhàn)。昆陽之戰(zhàn)中，身為偏將軍的劉秀一戰(zhàn)而天下聞名，為其開創(chuàng)東漢兩百年基業(yè)奠定了基礎(chǔ)。詩中將劉邦與劉秀相提，將垓下之戰(zhàn)與昆陽之戰(zhàn)并論，十分確當(dāng)。

4 呂其樽

呂其樽，字尚素，呂大器孫、呂溥（號崍山，呂潛四弟）之子?？滴跷迨拍辏?720）舉人，官湖北竹山知縣。工詩善文，清代《遂寧縣志》選錄其詩多首。如：

《出南津關(guān)》云：“層峰疊嶂翠參天，舟下夷陵勢豁然。楚水東開沙岸闊，蜀山西望峽云連。飄蓬前路羞彈鋏，酌酒狂歌任扣舷?；厥妆碧们Ю锔簦l(xiāng)關(guān)迢遞夢魂牽?！蹦辖蜿P(guān)，位于湖北省宜昌市西陵峽東口，與瞿塘峽的入口夔門一樣，是三峽之天然門戶。長江流出南津關(guān)，便擺脫了高山深谷的束縛，進(jìn)入遼闊的長江中下游平原。此詩描繪出了南津關(guān)的雄壯、俊美，表達(dá)了詩人對故鄉(xiāng)深深的思念。

《過襄陽杜工部故居》云：“千古詩壇獨擅長，先生廬舍著襄陽。當(dāng)年詞賦鯨鯢掣，此日林塘草木荒。萬里丹心懷帝闕，兩行衰鬢客他鄉(xiāng)。浣花潭水因人重，又見遺碑列楚疆?！痹娙藢Χ鸥Φ脑姼鑴?chuàng)作成就進(jìn)行了高度評價，對杜甫襄陽故居的荒涼傷心愁嘆。既是寫杜甫，又是寫自己，堪稱情景交融的優(yōu)秀之作。

明代遂寧呂氏家族，詩人輩出，呂大器、呂潛父子，俱入明《遺民詩》、《劍閣芳華集》、《巴蜀文學(xué)史》，為巴蜀文化的繁榮，作出了積極貢獻(xiàn)，是古人給我們留下的一份寶貴遺產(chǎn)，值得我們認(rèn)真挖掘、研究和弘揚。

[1]張廷玉等.明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4.

[2]呂潛.呂半隱先生詩集[M].遂寧：清光緒刻本，1889.

[3]阿麟，王龍勛.新修潼川府志[M].三臺：清光緒刻本，1897.

[4]王懋昭.遂寧縣志[M].遂寧：民國十八年刻本，1929.

On Suining Lv family Poets of MingDynasty

HU Chuanhuai
（Pengxi County People's Political Consultative Conference, Pengxi Sichuan 629100）

In Ming Dynasty, there are many poets who come from Suining Lv family, it is a political and cultural family with great social fame for generations.Lv Daqi, Lv Qian and his son are recorded in the "Ba Shu Literature History". This paper analyzes some famous persons of Lv family.

Ming Dynasty;Family Culture; Lv Daqi; Lv Qian; Lv Mi; Lv Qizun

G127

A

1672-2094(2014)01-0042-04

責(zé)任編輯：周哲良

2013-05-15

胡傳淮（1964-），男，四川省蓬溪縣政協(xié)文史委主任，編審。主要研究清詩、巴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