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之心理因素探析

井曉璇

（福建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福建 福州 350108）

人們通常不情愿去做出一些行為，即使那些行為可能會讓他們能追求到最大利益。學生在做多重選擇題時，當進一步思考和更多的考慮分析都表明另一個答案可能是正確的，他們通常不愿意去放棄最初的答案。購物時當一列結(jié)賬很迅速時，速度較慢的那隊購物者們也不愿意去更換到結(jié)賬較快的隊列。彩票持有者也通常不愿意去和別人交換自己手中的彩票，甚至提供動力激勵他們?nèi)ツ敲醋鋈匀恍Ч幻黠@。

對這些現(xiàn)象存在兩種解釋。第一，由于可能預料到會后悔，人們不愿那么做。他們知道如果他們那樣做的行為最后出現(xiàn)了不期望的結(jié)果，相比他們什么都不做，他們可能會感覺更差。這樣他們會想避免自己犯錯誤。第二，人們可能相信如果他們保持現(xiàn)有狀態(tài)而不是做出改變，獲得更好的結(jié)果的可能性更大。Miller和Taylor指出因為做出行為改變出現(xiàn)的不期望的結(jié)果，相比較于不作出行為改變出現(xiàn)的同樣結(jié)果，人們會覺得更痛苦。他們不成比例的可用性然后扭曲了他們知覺的可能性①Miller，D.T.，&Taylor，B.R.（1995）.Counterfactual thought，regret，and superstition：How to avoid kicking yourself.In N.J.Roese&J.M.Olson（Eds.），What might have been：The social psychology of counterfactual thinking（pp.305–332）.Mahwah，NJ：Erlbaum.。

后一種解釋似乎不能說明為什么人們不情愿交換彩票，因為彩票持有者應該有一個首要感覺——認為彩票是公平的，因此所有都同等可能中獎。確實，Bar-Hillel和Neter在一項系統(tǒng)調(diào)查項目中，發(fā)現(xiàn)不愿交換彩票不能歸因為“個人彩票中獎可能性的過分估計”。對于這種觀點進行最直接的調(diào)查，他們詢問被試“你們手中彩票中獎的概率和別人的一樣嗎，還是高或低”。低于10%被試說他們自己的彩票更可能中獎，低于59%的人不愿意去交換自己的彩票以獲得額外的一個小獎勵。Bar-Hillel和Neter認為這種避免可能的后悔會驅(qū)使人們不愿交換。避免后悔在這種現(xiàn)象中起著顯著的作用，可能也是最有力的作用。然而，避免后悔應該不是唯一決定因素。相反，我們認為許多人相信（帶有不同程度的自信度）如果他們放棄彩票，那么這個彩票中獎的幾率會變大。該論點基于一個研究，該研究顯示出許多人——甚至和注重理性的優(yōu)秀大學相關的人——都相信如果他們蔑視命運，壞的事情就會發(fā)生。將一個好彩票換成另一張彩票，不管有沒有額外的獎勵，都可能被認為是蔑視命運①Bar-Hillel，M.，&Neter，E.（1996）.Why are people reluctant to exchange lottery ticket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pp.70，17–27.。

一些人贊成這種觀點，他們堅定地相信如果交換彩票了，原來的彩票更可能會中獎。一旦有這種想法，他們會為交換彩票感到難過。已有研究證實了被看做蔑視命運的事件會自動在人腦中出現(xiàn)不好的結(jié)果，其程度取決于對事件發(fā)生可能性的判斷。對于許多人來說，這就產(chǎn)生了一個矛盾，直覺和理性觀點的矛盾。直覺認為交換的彩票會更容易中獎，理性觀點則認為中獎可能性不會改變。這種沖突被人類判斷和推理的兩系統(tǒng)所解釋。這種解釋的典型特征是直覺過程是基于本能的，這些本能過程和直覺是比較強烈的。例如，在偏離率的研究上顯示出許多人選擇在含有許多獲勝球的盆里挑而不會在只有一個獲勝球的盆里挑。當一個人需要一個紅色獲勝球，他會從有更多紅色球的盆里抽取。在其他情況下，人的直覺被理性思維所超越，人們會遵循理性分析的指示。但是，直覺保持并影響可能性判斷，尤其當這些判斷是通過主觀量表獲得。這些可能性判斷也會影響行為。

行為是人與環(huán)境相互作用的產(chǎn)物。因此，行為的改變與否應該取決于行為主體——人和外在環(huán)境。首先從個體這一角度進行分析：一是個性差異。在心理學中，常運用“個性”一詞表達人格的概念。人格是指一個人與社會環(huán)境相互作用表現(xiàn)出的一種獨特的行為模式、思想模式和情緒反應的特征，也是一個人區(qū)別于他人的特征之一。人格具有獨特性。個性傾向性表現(xiàn)在心理活動對客觀事物的選擇性、對事物的不同態(tài)度以及行為方式上，是人們進行社會活動的基本動力。氣質(zhì)是心理活動的動態(tài)特征，較多受到個體生物性的制約。一個人的氣質(zhì)，在他參與的不同活動中會有近似的一貫表現(xiàn)。性格也是個性中最重要、最顯著的心理特征，在個性中起核心作用，是一個人區(qū)別其他人的集中體現(xiàn)。性格是一個人對現(xiàn)實的態(tài)度和習慣的行為方式所表現(xiàn)出來的較為穩(wěn)定的心理特征。性格的態(tài)度特征尤其是對待自己的性格特征，如自信、自卑、自大等都會對自己的行為產(chǎn)生影響。性格的理智特征是指在感知、注意、記憶、思維、想象等認識過程中表現(xiàn)出來的特征②鄭雪：《人格心理學》，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2007年。。

其次是個人習慣性行為方式。行為習慣受限于思維方式。一個人的思維習慣在長期的成功經(jīng)驗中固化下來。懷疑、悲觀的思維也會在人們蔑視命運時發(fā)現(xiàn)，不包括道德禁令的違背。例如，人們認為不好的結(jié)果可能源于對好的命運的評論。當指出一連串的成功時，人們會自發(fā)地想象總是會結(jié)束的，增加了它的知覺可能性。的確，我們發(fā)現(xiàn)了在彩票游戲中的被試報告丟失的彩票更有機會中獎。另外，不愿換彩票是典型的狀態(tài)偏差。一些狀態(tài)偏差被歸因為損失規(guī)避。贏得賭局的人可能不愿意去接受雙倍或什么都沒有。因為從X美元變?yōu)?X美元的愉快度被X美元變?yōu)?美元所超越。一些人可能拒絕做令人厭惡的交易，因為放棄的東西會比獲得東西帶來的心理影響更大。然而，交換彩票的得與失不是一樣的事。如果交換了彩票，別人中獎了，自己會感覺多差，如果交換了彩票自己贏了會感覺多高興，這兩者之間通常人們不會比較。相反，人們會去比較，當換了彩票別人中獎和沒換彩票別人中獎了之間的感覺差異。這種比較的結(jié)果在同時性效用上存在顯著差異，但是在得與失的權(quán)重上不影響。不同于其他狀態(tài)偏差，不愿去交換彩票不能被歸因為權(quán)衡損失要大于獲得的傾向。應該被歸因為人們對于做出錯誤行為的想像自責的傾向，相信想象不好結(jié)果會發(fā)生的傾向③Jane L.Risen&Thomas Gilovich （2007）Another Look at Why People Are Reluctant to Exchange Lottery Ticket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93，pp.12–22.。

再次，人們不愿做出改變的另一個原因是直覺系統(tǒng)和理性系統(tǒng)的關系。心理學的研究表明，在決策和判斷過程中，直覺有其不可替代的地位，甚至在某些情況下，直覺做出的決策要優(yōu)于理性判斷?！爸庇X是一種思考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輸入的信息大部分來自于儲存于長時記憶當中在知識。這些信息被自動化的加工，不需要意識的參與，而這個過程輸出的信息則是一種感覺，人們基于這種感覺來做出判斷或者決策”①Betsch，T.，The Nature of Intuition and Its Neglect in Research on Judgment and Decision Making，in Institution in Judgment and Decision Making，H.Plessner，C.Betsch，and T.Betsch，Editors.2008，Tayolor &Francis Group：New York.pp.3-22.。濟學將人看作是理性人，然而卡尼曼卻通過對人類直覺規(guī)律的研究第一次以心理學家的身份獲得了2002年的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簡而言之，卡尼曼發(fā)現(xiàn)人會按照相同的原理去犯相類似的錯誤。所以直覺并不是一個不可捉摸的隨機系統(tǒng)，而是一個系統(tǒng)的、結(jié)構(gòu)性的加工體系②Gilovich，T.and D.Griffin，Introduction，in Heuristics and Biases：The Psychology of Intuitive Judgment，T.Glovich，D.Griffin，and D.Kahneman，Editors.2002，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Cambridge.。具體的實驗如下：

兩組被試，一組回答問題：“在一個4頁的英文小說當中，你預計會找到多少個7個字母的以ing結(jié)尾的單詞？”被試要從0、1-2、3-4、5-7、8-10、11-15和16+這些選項中做出選擇。另一組的問題與第一組只有一個小區(qū)別是，他們要預計“7個字母并且倒數(shù)第二個字母是n的單詞”的數(shù)量。顯然，第二組的條件包含了第一組的，所以如果人是“理性的”，按照概率，第二組的平均數(shù)就應該大于第一組。但是結(jié)果卻出乎人的意料，第一組預測的個數(shù)的中數(shù)是13.4個 （中數(shù)代表有一半人的選項大于13.4，一半人小于13.4），而第二組預測的個數(shù)的中數(shù)比第一組少很多，只有4.7個?？梢娙嗽谟弥庇X進行估計的時候，并不是嚴格按照邏輯進行推理的，而是因為以ing結(jié)尾的單詞更容易被想起來?？崧J為：人在進行判斷的時候采用了“可得性啟發(fā)式策略”?？傻眯詥l(fā)式策略是指人們根據(jù)某種結(jié)構(gòu)的可提取性 （可以理解為容易想起來的程度）來進行判斷，而不是按照邏輯范疇的大?、跿versky，A.and D.Kahneman，Extentional Versus Intuitive Reasoning：The Conjunction Fallacy in Probability Judgment.Psychological Review，1983.90（4）：pp.293-315.。此外，卡尼曼還提出了代表性啟發(fā)式策略和錨定效應。

2006年，阿姆斯特丹大學狄克思特修斯（Dijksterhuis）教授等人在《科學》雜志上發(fā)表了一篇題為《做出正確的選擇：無注意思考效應》，系統(tǒng)總結(jié)了其在“無意識思維”方面的研究成果。其中最為引人關注的一個結(jié)論就是：對于某些簡單問題，理性思考會得到最好的結(jié)果；而對于某些復雜問題，直覺思考的結(jié)果要好于理性思考④Dijksterhuis，A.，et al.，On Making the Right Choice：The Deliberation-Without-Attention Effect. Science，2006.311（17）：pp.1005-1007.。根據(jù)介紹挑選車輛的實驗中，一些被試得到的是簡單任務，對4輛候選車的文字介紹中只介紹4個方面的特征。第一輛車75%的宣傳是積極的，另兩輛50%的介紹是積極的，最后則一輛是25%。哪一輛是好車是顯而易見的。另一些被試要完成復雜任務，他們要了解4輛候選車的12個屬性，但每輛車介紹材料中積極面的比例與簡單任務組是相同的，也就是說從概率上來講，哪輛是好車也是顯而易見的。兩個任務組中都有一些被試可以先思考4分鐘，然后再做結(jié)論，另一些人要用這4分鐘完成另一個任務，防止他們思考選哪輛車，然后再做出選擇。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簡單任務中，更多有意識思維的被試做出了明智的選擇；但是在復雜任務中情況卻截然相反，恰恰是無意識思維組的被試的選擇更好。說明人們在認知無法完全掌握所有信息的情況下，無意識思維——在這里就是直覺的操作定義——更能夠做出有效的選擇⑤Kuo，W.-J.，et al.，Intuition and Deliberation：Two Systems for Strategizing in the Brain.Science，2009. 324（24）：pp.519-522.。

換彩票會使得原彩票更容易贏的信念通過雙加工或雙系統(tǒng)視角最容易理解。對于許多人來說，換彩票的思維會在直覺和理性思維過程中出現(xiàn)沖突。直覺系統(tǒng)認為換的彩票可能會中獎，但理性系統(tǒng)不那么認為。當很外顯地問被試是靠直覺還是理性回答時，他們總是報告相關系統(tǒng)的輸出。因此，在這些情況下，人們的確有兩種思維。當問不怎么外顯的問題時就是兩種系統(tǒng)的輸出。

兩種成分可能在不同情況下混合比例不同。人們在做可能性評定時依靠一種系統(tǒng)的程度會根據(jù)問題出現(xiàn)的背景變化。例如，當人們解釋他們的判斷或在可能性量表上而不是主觀可能性量表做出評定，他們更可能依靠理性思維過程而非直覺。當理性思維加工過程受到認知負荷操作影響時，他們較少依賴思考加工而更多取決直覺。如果我們能干擾或降低自動想象不好結(jié)果的過程，那么被試會較少地報告換彩票能增加中獎幾率。

這些研究都表明直覺是人類認知的核心過程，直覺與理性同樣都是人類決策的主要工具。按照演化論的觀點，直覺和理性思考都是適應的產(chǎn)物，在社會生活中并不是凡事按照概率行事就是最優(yōu)的，這也是直覺存在合理性和有效性的根源①Haidt，J.，The New Synthesis in Moral Psychology.Science，2007.316：pp.998-1002.。與探討到底是相信理性還是相信直覺相比，當前心理學的研究方向就顯得格外有意義——尋找直覺和理性有效性的邊界，讓人性得到更充分的發(fā)揮，而不是為了理性而泯滅人性。

最后，不愿做出行為改變要歸因于外部環(huán)境。這一點與個體人格特點相關。若個體的人格特質(zhì)容易導致從眾，那么不做行為改變可能是受到其他個體的影響。

綜上分析，我們知道行為改變與否由上述幾個因素共同決定。那么，我們應該如何避免受到直覺但非正確因素影響呢？從心理層面來說，又如何解決“為”與“不為”的問題呢？筆者給出以下幾點意見。

首先關于個性，要做到遇事沉著冷靜，不急躁不冒進，慢慢進行行為訓練逐步達到沉穩(wěn)的個性。其次是思維方式，要克服過度的樂觀偏差，慢慢擺脫自我中心和焦點主義。最后是自己直覺系統(tǒng)和理性系統(tǒng)的結(jié)合。發(fā)揮理性系統(tǒng)作用的同時需要考慮直覺系統(tǒng)。而當理性系統(tǒng)下認為改變與否都不會影響實際結(jié)果時，我們也不排除根據(jù)直覺系統(tǒng)做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