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陪著你走

吳佩

清晨5點，天剛蒙蒙亮，江蘇省南通市通州區(qū)新生村村民錢育良便起了床，他要為中風(fēng)的妻子倒痰盂，幫她洗漱，還要趕到鎮(zhèn)上的早餐鋪，為100歲的岳父岳母買他們最愛吃的肉包子。對于74歲的錢育良來說，照顧好包括自己在內(nèi)的四位老人，是他的義務(wù)和責(zé)任，而這樣的清晨，只是他一天忙碌的開始。

1962年，22歲的錢育良下放到新生村，與錢明珍結(jié)婚后，便一直與岳父岳母住在一起，成了名副其實的“倒插門女婿”。錢育良把岳父岳母視如親生父母，照顧得盡心盡力，一家人的日子過得非常溫馨。

平靜的日子總會遇上波瀾。

2008年，身體一向硬朗的錢育良患上了胰腺炎，做了膽囊切除手術(shù)。錢育良壓根沒把自己的病當回事，倒是之后兩位高齡老人的相繼生病，讓他心有余悸。

2009年，95歲的岳父錢有華因患嚴重的前列腺病住院。一些親朋好友勸說錢育良：“老人都這把年紀了，就簡單治療算了?！卞X育良不聽，為提高老人術(shù)后的生活質(zhì)量，他果斷選擇了微創(chuàng)手術(shù)。岳父手術(shù)當天大小便失禁，弄臟了衣被，錢育良耐心地為他擦洗，換上干凈的衣被。老人手術(shù)后的兩晚，按照醫(yī)囑兩腿不能亂動，錢育良不顧自己年過古稀，硬是兩天兩夜沒有合眼，用手緊緊地握著老人的雙腿，陪伴他度過了術(shù)后康復(fù)最關(guān)鍵最艱難的日子。

岳父的病剛剛好，錢育良還沒喘口氣，2010年，96歲的岳母又被診斷為直腸癌。“老人年紀大，動手術(shù)有風(fēng)險，我很猶豫。”說起當時的情形，錢育良仍然后怕，岳母的直腸癌屬于中晚期，住院手術(shù)要花費十多萬元。思前想后，錢育良還是決定手術(shù)。治療的過程極其艱辛，術(shù)后的恢復(fù)也是項繁重工程。妻子在醫(yī)院陪護，錢育良則每天兩地奔波。他在家里為岳父做好飯，料理好家務(wù)，然后坐一個多小時的公共汽車進城，再步行半個小時趕到醫(yī)院送飯送菜。經(jīng)過一個半月的精心照料，岳母終于康復(fù)出院。如今，老人家精神矍鑠，耳聰目明。

錢育良像呵護孩子一樣照顧著兩位老人，老人早上愛吃肉包子，晚上要吃帶餡的湯圓。無論寒冬酷暑，刮風(fēng)下雨，錢育良常常騎車四五公里去買。冬天有太陽的日子，他就攙著老人到屋外曬太陽;炎熱的夏天，他怕老人受熱中暑，耐心地為老人擦洗身子。一聽到老人咳嗽，他馬上噓寒問暖。為方便老人上廁所，他特地改造了房子，在老人房間里安上了老年座便器。

2011年，妻子錢明珍突發(fā)腦溢血中風(fēng)，生活不能完全自理，這又給平靜的家庭帶來了打擊。當時，兒子錢斌遠在揚州大學(xué)任教，女兒錢敏的工作也十分繁忙。照顧妻子和兩位老人的重擔(dān)全部落在了錢育良身上。兒女心疼他，要來照顧，要給他請保姆，他都謝絕：“你們有你們的工作，有你們的小家，我還有精力，還有力氣，這也是我的責(zé)任。再說，別人哪里有我照料得好？”

于是每天早上，錢育良扶妻子起床，幫她穿衣洗漱，然后像帶孩子一樣教她學(xué)步，在家門前的院子里，他倆就這樣手拉著手一步一步地折返走。有時妻子大小便失禁，弄臟了衣褲，錢育良總是笑著安慰她，默默地去清理干凈?！吧倌攴蚱蘩蟻戆椋贻p時條件艱苦，現(xiàn)在條件好了，她卻病了，我應(yīng)該好好照顧她，讓她感受家的溫暖?！卞X育良說。

如今的錢明珍不僅能行走，還能做簡單的家務(wù)。 “當時大夫說我這個年紀中風(fēng)，恢復(fù)的幾率很小，但我家老錢就是不信，他陪著我，照顧我，不離不棄?，F(xiàn)在我到醫(yī)院去檢查，大夫說沒想到我能恢復(fù)得這么好。” 談起中風(fēng)，錢明珍凝望著丈夫，眼里隱隱泛出些許淚光，“如果沒有老錢，我壓根就好不了?！?/p>

多少年來，錢育良用愛和責(zé)任照料全家，也用愛和責(zé)任影響著后代。他的一雙兒女在上世紀80年代先后考上大學(xué)，成為村里走出去的第一批本科生?，F(xiàn)在，子女工作穩(wěn)定，家庭和睦。他們即使身在外地，也一直牽掛著家里的老人，幾乎每周都會回家探望，一大家人共享天倫之樂。2014年5月15日，錢育良一家代表江蘇省去北京參加“全國最美家庭”的頒獎，活動結(jié)束后，25歲的孫子將行動不便的錢明珍背上了長城。描述起當日的情形，錢明珍一臉驕傲：“我孫子背我看長城，真幸福！”

錢育良家門口，有一棵高高的銀杏樹，他說那是他和愛人結(jié)婚時種下的。多少年過去了，這棵銀杏樹從小樹苗長成了枝繁葉茂的大樹，而這個蘇中平原的平凡家庭，也隨著時光的流逝慢慢成長，子孫滿堂，孝老愛親，幸福美滿。錢育良打了個比喻：“家就好像這棵大樹，老人是樹根，兒孫是枝葉，只有根深才能葉茂。所以，我想，如果一個家庭要幸福，老人就一定要幸福。老有所樂，老有所養(yǎng)?！?/p>

在錢育良眼里，這棵銀杏樹見證了這個家的成長，它是家的“守護神”，也是家的“幸福樹”。而在一家人眼里，錢育良才是這個家真正的“守護神”，也是這個家真正可以倚靠的參天大樹。

編輯 鐘健 1249768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