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語否定句中幾個易混淆的概念

王 輝

(上海電力學院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090)

在日常交流中，法語否定句的使用極其普遍，甚至一些句子明明是表達肯定的含義，法國人也習慣借用否定句來表達。例如:法國人常用否定句Ce n’est pas cher(這東西不貴)來表達“便宜”的概念。相反，肯定句c’est bon marché(便宜)卻較少使用。又如，表示“他不帥”甚至是“他長得難看”，法國人一般用“Il n’est pas beau”表達，很少有人會直接用肯定句“Il est laid”的句式。法語中否定句是一種常見的修辭手法，即為了含蓄地表達真實肯定的語意，往往借助否定的形式。法語中常見的否定詞有數(shù)十種之多，通常可分為以下幾類:否定副詞，否定介詞，否定意義的名詞，以及具有否定意義的形容詞等。從表達概念上主要分為絕對否定、相對否定、雙重否定和隱性否定。本文通過實例辨析這些易混淆的否定概念，以期深入理解和全面把握否定句的運用。

1 絕對否定與全部否定

在我國各類法語教材中，絕對否定一直都是否定句學習的重點。法語中的絕對否定是指在一個有ne…pas，ne…jamais，ne…plus的否定句中用介詞de來代替直接賓語前的不定冠詞或部分冠詞。人們強調(diào)此類否定句在使用時必須同時滿足3個條件:“否定詞”、“直接賓語”、“部分冠詞”或“不定冠詞”。也有人認為這種否定句表達的含義簡言之就是“直接賓語數(shù)量為零”。

(1)Tu as une voiture?Non，je n’ai pas de voiture.

(2)Elle a de l’argent?Non，elle n’a pas d’argent.

(3)Vous faites du sport?Non，je ne fais jamais de sport.

以上3個例句中每個動詞后面都是跟一個直接賓語，沒有狀語成分。這種否定句的翻譯基本上與漢語表達邏輯順序一樣。因此，分別譯為:“我沒有小車”(小車數(shù)量為零)，“她沒有錢”(錢的數(shù)量為零)，“我從來不做運動”(我的運動量為零)。

談到絕對否定，必須提到另一個概念全部否定。當代著名語法學家QURIK R等人提出了全部否定的理論定義，認為全部否定是用否定詞或否定結(jié)構(gòu)來否定全句，即對全句所涉及的動作以及事物全都進行否定。［1］

(4)Il vient?Non，il ne vient pas.

(5)Il fait chaud?Non，il ne fait pas chaud.

兩個否定句分別譯為:“他不來”和“今天天氣不熱”。這和前面3個絕對否定的例句有一個共同點:句子里都沒有任何狀語。不同之處在于絕對否定只否定直接賓語，全部否定則否定動詞謂語，也可以否定直接賓語。現(xiàn)代法語并沒有對兩者進行詳細明確的理論分析和比較，而是根據(jù)其實際表達的語意，將全部否定統(tǒng)稱為絕對否定。

2 相對否定和部分否定

既然有絕對否定的說法，自然少不了相對否定。二者在邏輯上是對應(yīng)的。從否定的成分來看，相對否定否定了除動詞謂語之外的其他句子成分，如賓語、狀語、限定語等。相對否定也被稱之為部分否定，兩者只是名稱不同而已。這類否定句也是最常見最活躍的否定表達形式。

(6)Je n’aime pas le cours d’anglais.(否定賓語)

(7)Je ne travaille pas en France.(否定地點狀語)

(8)Tu ne viens pas en voiture?(否定方式狀語)

(9)Je ne travaille pas le samedi soir.(否定時間狀語)

這幾個例句都否定了謂語動詞以外的其他成分?？梢来畏g為:“我不喜歡英語課”，“我不在法國工作”，“你不是開車來嗎”，“我星期六晚上不上班”。

3 雙重否定與肯定

否定加否定等于肯定，這是對雙重否定的簡單概括。但事實上雙重否定與肯定表達的意義往往是不對等的，語意效果并不完全一致。

(10)Il n’a pas fait ce travail sans peine(Il a fait ce travail avec peine).［2］

(11)Ce n’est pas rien(C’est quelque chose).［3］

(12)Vous pouvez finir tout?a avant minuit?Ce n’est pas impossible(C’est possible).

例10中用到兩組否定詞ne…pas和sans構(gòu)成雙重否定句，但它的表達語氣要比直接用肯定句Il a fait ce travail avec peine程度更強烈。它直接傳遞了這樣的信息:“不費周折，不花心血他就根本完不成這個活”。而如果直接用肯定句表達，就只能有這樣一層簡單信息:“他完成了這個活，只是帶有一些困難而已”。表述上顯得蒼白無力。因此，從語意的表達效果上看，雙重否定表達了更強的語氣，也給人以更加豐富的想象空間。例11也是雙重否定句，從語氣表達上也強于對應(yīng)的肯定句。但例12中這個雙重否定和后面對應(yīng)的肯定回答就要仔細辨別了。問句的意思是“您可以在午夜十二點前做完所有的事嗎?”對應(yīng)的回答是“這不是不可能”;“這是有可能做到的”。此句雙重否定的運用，更加突出了事情的艱巨，做事動力的不足;而肯定句則反映出一種更積極的態(tài)度，突出了“只要努力，一定能完成的決心”。因此，這句話中的雙重否定表達的語氣和語義效果都弱于肯定句。

4 隱性否定與一般否定

隱性否定是用構(gòu)詞法表示否定，就是說句子中不出現(xiàn) ne…pas，ne…rien，ne…aucun，ne…plus 等否定副詞，而是在名詞、動詞或形容詞前加上前綴來表達否定的含義。法語中有大量的“隱性否定詞”，例如:名詞有 activitéinactivité(不活動，不活躍);Pureté-impureté(不純潔)。形容詞有 normal-anormal(不正常的);Possible-impossible(不 可 能 的)。動 詞 有 équilibre-déséquilibrer(使 不 平衡);［4］avouer-désavouer(否認是自己，不承認)。

(13)Ce n’est pas normal(c’est anormal).

(14)Ce n’est pas un siège confortable(c’est un siege inconfortable).

(15)Il n’a pas avoue ses écrits(Il a désavoue ses écrits).［4］

以上3個例句的肯定句式與一般否定句式的表達含義基本一致，但直接用前綴派生詞表達的隱性否定，其否定的語氣顯然要更強。例13中anormal就是指“不正?！?，相對一般否定句“這不是正常的”而言，這是非常果斷、肯定和強硬的語氣。其他兩例的表述效果也是如此。

5 語境是正確理解否定概念的關(guān)鍵

在分析否定句時，首先要做的不是區(qū)分絕對否定或者相對否定等理論術(shù)語，這純粹是語言學家在理論研究上提出的學術(shù)概念，并沒有考慮現(xiàn)實交流中豐富多變的話語語境，如時間、地點、感情色彩及人物身份關(guān)系等。因此，在實際使用否定句時，清楚否定內(nèi)容和期待達到什么否定效果是關(guān)鍵。

(16)Est-il ton patron?Non，il n’est pas mon patron.

(17)Tu vas souvent en France?Non，Je ne vais pas souvent en France.

(18)Tu as cours ce soir?Non，je n’ai pas de cours ce soir.

理論上，這幾句否定的翻譯應(yīng)該是:“他不是我的老板”;“我不經(jīng)常去法國”;“不，我今晚沒有課”。但如果考慮到具體語境下語調(diào)和重音變化等因素，例16還有可能表達“他不是我的老板，而是他們的老板”;或者“他不是我的老板，只是我的同事”;也可能是“他不是我老板，別人才是”。但從字面上看，不能說他不是老板。例17表達的可能是:“我不經(jīng)常去法國，可能一年兩次吧“;或“我不常去法國，但常去其他國家”。句子并沒有否定“去”這個動作。例18的結(jié)構(gòu)是主語+謂語+直接賓語+時間狀語，這句話表達的否定內(nèi)容也可能有不同的側(cè)重點:“今晚我沒有課，但有其他事”或“今晚我沒課，但是明天晚上有”;“今晚我沒有課，但別人有課”。

因此，要了解否定的內(nèi)容是什么，否定到什么程度，想要表達什么語義效果，除了先看否定詞，還得看說話雙方所處的語境。正確區(qū)分絕對否定和相對否定是我們學習否定句的理論指導(dǎo)，也幫助我們從大方向上對話語作出正確的理解和判斷。

6 結(jié)語

綜上所述，絕對否定與相對否定、部分否定與全部否定等都是在語言發(fā)展變化過程中，根據(jù)否定句式的特點提出來的理論依據(jù)，但語言的應(yīng)用離不開語境的制約。因此無論什么否定詞，什么否定句結(jié)構(gòu)，都要從交流雙方實際要否定的方向入手，表達出期待的語意效果。當然，理論聯(lián)系實際，只有多實踐，才能更好地領(lǐng)悟否定句這一重要的表達形式。

［1］ 張德富.法語中的“絕對否定”和“相對否定”問題研究［J］.法語學習，2014(2):32-37.

［2］ 馬曉宏.法語:第4冊［M］.北京: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3:195-196.

［3］ 葉莎.法語否定句的使用［J］.法語學習，2012(5):18-20.

［4］ 薛建成.拉魯斯法漢雙解詞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1:5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