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杰生平及其文化資源挖掘

(中共信陽市委黨校，河南 信陽 464000)

宋世杰，明代信陽州人，他在一場官司中將劉題、顧讀、田倫三個明朝進士一齊告倒，此事被老百姓廣泛贊揚，后人將其故事創(chuàng)作成一部戲劇《四進士》，在秦腔、京劇、豫劇、越劇、湘劇、川劇、漢劇、徽劇、晉劇等數(shù)十種劇種都有劇本的傳唱，許多戲劇名家如周信芳、馬連良、張褚書等都出演過宋世杰的角色。在抗戰(zhàn)時期，毛澤東就看過愛好京劇的張褚書客串演出的宋世杰。到了1956年，上海電影制片廠將傳統(tǒng)戲劇《四進士》拍攝為彩色電影，隨著電影的熱映，宋世杰的知名度達到了極致。建國后，毛澤東視察路過信陽，向當時信陽地委領導詢問的三個古代信陽人中就包括宋世杰。

1 戲劇中宋世杰的形象演變

1.1 早期戲劇中的宋世杰形象

宋世杰是一個極富傳奇色彩的人物，戲劇中的他出身低微，卻敢于仗義執(zhí)言，為民請命。

明嘉靖年十三至十四年間，山東博興人顧鐸(《四進士》中將顧鐸改為顧讀)到信陽擔任按察副使。期間上蔡縣居民姚廷春和妻子田氏設計毒死弟弟廷梅后謀奪家產(chǎn)，并誣陷弟媳楊素貞與人通奸，與楊素貞的哥哥儀器將楊素貞賣給做布匹生意的楊春。楊春同情楊素貞的遭遇，被其感動，與楊素貞結為兄妹，陪其到信陽越衙告狀。然而楊春、楊素貞兄妹二人到信陽后卻走散了，當?shù)貛讉€無賴見楊素貞年輕貌美，死纏不放。此事正好被已經(jīng)革職在家開飯館的書吏宋士杰路過救下，并將其認為干女兒。宋世杰本來就見義勇為，又做過刑房書吏差事，對朝廷律令比較熟悉，決定幫楊素貞申冤打官司。然而，楊素貞狀告的案子牽涉朝廷官員眾多，她狀告的對象有貪贓枉法的河南八府巡按毛朋、信陽知州顧讀、上蔡知縣劉題，三人為同科進士，并曾結拜為兄弟。并且，田氏見楊素貞越衙告狀，已經(jīng)讓其弟弟江西巡按田倫給自己的結拜兄弟、信陽知州顧讀寫信賄賂并打通關節(jié)。田倫的下書差役，恰好投宿在宋士杰店中，宋世杰無意中偷看了信文，發(fā)現(xiàn)與義女楊素貞事情有關。而顧讀讀到田倫的書信后，便徇情釋放了田倫的妹妹，并押禁了楊素貞。宋世杰到公堂質(zhì)問，卻被杖責后轟出來。宋世杰出門遇到來找妹妹的楊春，楊春去巡按毛朋那里上告，毛朋接狀。聰明機智的宋世杰不畏權勢，在公堂之上抓住案情的關鍵，與顧讀展開辯論，又有河南八府巡按毛朋的秉公執(zhí)法、不徇私情，最終田倫、顧讀、劉題均以違法失職問罪，判田氏夫婦死罪，宋世杰為素貞申明冤情，贏得了百姓的普遍贊揚和廣泛的傳頌，成為一個膾炙人口的英雄形象 。

1.2 后期宋世杰形象的嬗變

《四進士》原來是徽班的一出四本連臺本戲，在清光緒年間改為京劇。當時宋士杰在該戲中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配角。后來故事濃縮為一本戲，可能是因為老百姓從開始就寄希望于有一位像毛朋那樣的清官，轉(zhuǎn)而希望身邊有一位像宋世杰那樣的正義勇敢、敢于挑戰(zhàn)封建權威的訟師，宋世杰也從原來的小配角成為劇中主角。尤其是后來京劇大師周信芳、馬連良分別在《四進士》中詮釋了宋世杰的角色，《四進士》開始在全國產(chǎn)生影響，宋世杰也開始成為家喻戶曉的戲劇人物。清朝末年，宋世杰的故事被改編為越劇《審死官》，并在廣東、港澳一帶開始流行，《審死官》中將宋世杰刻畫為一位清朝的訟師，他敢于痛罵貪官，為民請命，幫助弱女子楊素貞告倒貪官。清朝末年，廣東又走出了陳夢吉、方唐鏡、何澹如、劉華東四位著名的狀師，于是，宋世杰在民間的形象也開始由明朝的熱心訟師變成了清朝的正義狀師，甚至被誤認為是廣東的四大狀師之一。

到了近現(xiàn)代，宋世杰的故事更是被改編為多部影視作品。1948年，拍攝有粵語片《審死官》，后來香港無線電視又拍攝了電視劇系列的《狀王宋世杰》，劇中的宋世杰最初是清朝一個唯利是圖、助紂為虐的無恥狀師，專為惡人打官司、捩橫折曲，善于強詞奪理，號稱“死人拗得翻生”。后來良心發(fā)現(xiàn)，轉(zhuǎn)而為民請命，卻馬上受到官府迫害。后香港著名導演杜琪峰導演、周星馳主演的《審死官》影響較大，最為人熟識。電影依照近數(shù)十年來宋世杰在廣東民間流傳的形象拍攝而成，因此背景設在清朝，宋世杰也由老年改為青年。此外，宋世杰這個角色還多次出現(xiàn)在其他電視劇當中，如《棟篤狀王》和《南北大狀》。

2 宋世杰其人的真實性考證

雖然宋世杰本人是被民間廣泛傳頌的人物，但是在《明史》、《重修信陽志·職官志》中卻無任何對其身世經(jīng)歷的記載。這就造成了宋世杰的身世之謎，比如他出生在哪里、死后葬在哪里、其人是否只是民間的傳說想象、有沒有真實的存在過等等一系列疑問。

2.1 宋世杰生平考

在《戲劇大全》第一卷《四進士》老本中，宋世杰有一段自報家門的念白：“老漢宋世杰，乃三楚得城人氏，在這信陽州落籍為民?！背顝娛⒌臅r候，疆域非常遼闊，其地在秦漢時期被分為西楚、東楚、南楚，合稱為三楚。湖北人方月仿考證認為，“得城”就是湖北的應城。依照《戲劇大全》所說，宋世杰是后來才來到河南信陽謀生計。宋世杰雖然讀過些經(jīng)書，但是并沒有考仕進。明正德年間，宋世杰短暫干過代書的營生。嘉靖初年，又在南妝光道衙門(治所即在今信陽)擔當刑房書吏的差事，其生性耿直，不善阿談奉承，平素時常代人書寫狀子，不收分文，因為開罪上司而被革職。被革職后的宋世杰就在河南信陽州外北關的小街開設飯店，遺址傳說就是原信陽市油廠西端臨街之處，即今日的河南省信陽市中心醫(yī)院與申碑路交叉口。根據(jù)信陽地方志記載，北關外小街是當時信陽出城的官道，明代的信陽州衙門就近在咫尺，這是當時信陽州城最繁華的處所所在，宋世杰在此開設飯館合情合理，傳說應是準確的。

宋世杰在明代嘉靖中晚期去世，去世后墓地葬在信陽市賢山東南山坡上，世代有人祭奠。因為生前深受百姓愛戴，死后墓地一直被保護完好，其墓碑在1949年尚存。但在文革期間，被紅衛(wèi)兵破壞毀損，后下落不明。解放后，信陽在進行人口普查中，發(fā)現(xiàn)了宋世杰的后人，其中一支至今居住在信陽市內(nèi)北關一帶，以賣豆腐為生。據(jù)普查人員回憶，其后人手中還有保存完好的宋世杰家族族譜①。

由此可見，雖然宋世杰生卒年月和余生事跡已不能詳考，宋世杰其人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就在信陽州生活至終老，其后人亦在此繁衍生息，綿延不絕。

2.2 宋世杰事跡不見方志原因

雖然宋世杰大名鼎鼎，事跡民間廣為流傳，卻不見地方史料文字記載，造成后世疑竇叢生。事實上，信陽地方志書不錄宋世杰事跡，原因是非常明顯的。

2.2.1 宋世杰人微言輕，不能入志

雖然明代開始，地方志書編纂日益完善，史官在編纂過程中也要求要做到秉筆直書，盡可能地將地方的經(jīng)濟物產(chǎn)、人物風俗擇其要點記述，但是在地方志的實際編纂過程中，能夠有幸進入人物列傳的，往往非富即貴之輩。因此，翻看明代各地的方志會發(fā)現(xiàn)，除了地方職官、士紳、烈女外，其他人是很少能入志的。宋世杰乃一介平民，身份低微，無功名無職官，不可能入志。

2.2.2 宋世杰開罪長官，不宜入志

宋世杰為民請命并僥幸取勝告倒的是朝廷的官員，這種行為在當時是屬于典型的“犯上作亂”“大逆不道”，褒不可，貶不當，在“軍民一切利弊，不許生員上述陳言，如有一言建白，以違志論，黜革治罪”的封建時代，宋世杰的行為雖然在當時造成了較大的影響，但是地方史官在實際錄志過程中難免為尊者諱，對挑戰(zhàn)封建正統(tǒng)的老百姓不錄，這也正是宋世杰事跡在民間廣泛傳頌，卻不見史籍記載的原因所在。

3 宋世杰當代文化價值的挖掘開發(fā)

3.1 挖掘宋世杰文化價值的意義

3.1.1 打造信陽地方文化名片的需要

文化名人作為歷史事件的載體，歷來都是一個國家、一個地區(qū)寶貴的文化名片。許多偏僻的、鮮為人知的地方就是因為走出了一些文化名人而名揚天下。比如，艾汶河畔的斯特拉斯福小鎮(zhèn)，因誕生了莎士比亞而成為人們追慕觀光之地；我國偏遠的湘西小鎮(zhèn)鳳凰城就因為有了沈從文、黃永玉而名揚海內(nèi)外。行俠仗義的宋世杰從古至今都是大江南北廣泛傳頌的人物，也是信陽地方文化名人的代表人物之一。如果能夠?qū)⑵涿诵诰蜷_發(fā)，必將會放大信陽城市的名人效應，成為營銷信陽、提升信陽城市知名度和美譽度的重要依托。

3.1.2 豐富信陽城市文化的內(nèi)涵，為地方發(fā)展提供精神動力的要求

優(yōu)秀的文化、優(yōu)秀的人物精神具有潤物細無聲的影響力和輻射力。尤其是，這些文化精神和人物品格經(jīng)過挖掘、凝練、提升后，它會侵染到市民文化當中去，成為地方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的軟實力。宋世杰為民請命，剛正不阿，其精神品格高尚，含著強大的精神正能量。這種優(yōu)秀品格不僅能夠成為對子孫后代進行傳統(tǒng)教育的好素材，而且能夠引導、激發(fā)和感召人們轉(zhuǎn)變思想觀念，產(chǎn)生一致的身份認同，凝聚信陽真情激蕩的核心價值，為信陽經(jīng)濟發(fā)展提供內(nèi)在的精神動力。

3.2 當前信陽宋世杰文化價值挖掘的現(xiàn)狀

宋世杰大名鼎鼎，其本身蘊含著巨大的文化價值和經(jīng)濟效益。香港無線電視將宋世杰事跡進行改編拍攝了多部電視劇《狀王宋世杰》，不僅影響力深遠，而且經(jīng)濟效益豐厚。但是，信陽作為宋世杰的故鄉(xiāng)，多年來卻毫無收獲，民間有很多信陽人甚至都不知道宋世杰是信陽的名人，信陽本地的文化企業(yè)也沒有將宋世杰的事跡開發(fā)成好的文化產(chǎn)品，地方政府在塑造、宣傳信陽地方文化名片的過程中，也將宋世杰完全忽略掉。因此可以講，對宋世杰文化價值的挖掘中，無論是精神層面的凝練傳播，還是文化產(chǎn)品的開發(fā)創(chuàng)造，信陽還是屬于空白的狀態(tài)。

3.3 未來宋世杰文化價值挖掘的路徑分析

3.3.1 政府牽頭，盡快組織專家學者對宋世杰的生平、事跡、文化價值進行挖掘和總結

要發(fā)現(xiàn)文化名人的現(xiàn)實文化價值就需要研究和整理其詳細生平和事跡。只有這樣，他們所代表的那種歷史文化價值才能夠得到挖掘。目前可以確定宋世杰本人是在信陽生活，但是宋世杰本人事跡因并未見信陽地方史料的官方記載而難免含混不清，這就需要我們對其身世進行全面考證。

首先，要組織人力對明代嘉靖朝前后信陽地方民間成書或其他形式的文字記載進行排查，盡可能用確鑿的史料記載弄清楚宋世杰的生卒年譜。其次，宋世杰墓在信陽賢山東南山坡的具體位置應當盡快組織調(diào)查取證。墓地畢竟是在文革期間被破壞，距離現(xiàn)在時間還不算太久遠，當時的多數(shù)見證者、親歷者應當還在世，查找還有一線希望。再次，盡快查證宋世杰后人下落，盡可能找到其傳世家譜，厘清宋世杰生平事跡。

3.3.2 盡快恢復、重建有關宋世杰的標志性景觀

宣傳、開發(fā)地方的名人資源，不僅要有關于名人的學術層面的準確論證，還要有有關名人的標志性景觀，如名人塑像、名人故居等。

信陽歷史名人眾多，毛主席贊揚的三個古代信陽人：息夫人、孫叔敖和宋世杰都應當是重點推介的對象。目前息夫人和孫叔敖的文化價值挖掘已經(jīng)啟動，地方已經(jīng)為他們建立了塑像，專門設計了紀念品，實現(xiàn)了文化名人與地方經(jīng)濟發(fā)展的深度融合。宋世杰在海內(nèi)外尤其是港澳地區(qū)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如果能夠挖掘好宋世杰的名人效應，一定對信陽的旅游業(yè)乃至相關服務業(yè)的開發(fā)都會有較大推動作用。所以，在對宋世杰的文化價值挖掘過程中，盡快建立宋世杰的塑像，重建宋世杰的北關飯館等標志性景觀非常緊迫和必要。

3.3.3 支持宋世杰相關文化產(chǎn)品的開發(fā)

歷史文化名人的經(jīng)濟價值體現(xiàn)在現(xiàn)實的文化產(chǎn)品當中，國內(nèi)很多省市在地方名人資源的開發(fā)過程中，積累了成功的經(jīng)驗。如，浙江在魯迅的名人資源挖掘過程中，打造了魯迅故居、祖居、三味書屋、百草園、咸亨酒店等一大批和魯迅、魯迅作品有關的景觀，游客接踵而至，經(jīng)濟效益豐厚。再如，開封的清明上河園復原了張擇端筆下的開封市井百態(tài)，開封府則重現(xiàn)了當年包公審案情景，令游客印象深刻。

宋世杰作為百姓喜聞樂見的古代名人，其形象在戲劇、影視作品中栩栩如生。而其作為地方文化資源來挖掘，完全可以借鑒開封、紹興的做法，在修復宋世杰的相關文化景觀后，將宋世杰公堂之上雄辯滔滔、為民請命橋段進行經(jīng)典重現(xiàn)。同時，地方政府還可以與國內(nèi)一些文化傳媒公司合作，推出宋世杰相關的影視作品。

【注釋】

①《浉河區(qū)文史資料》第二輯142頁，豫內(nèi)資信市新出發(fā)通字(2002)00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