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地種子庫研究中的幾個問題探討

俞飛，宋琦，劉美華

（1.浙江農(nóng)林大學 林業(yè)與生物技術(shù)學院，浙江 臨安 311300；2.杭州萬向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3）

濕地種子庫研究中的幾個問題探討

俞飛1，宋琦2，劉美華1

（1.浙江農(nóng)林大學 林業(yè)與生物技術(shù)學院，浙江 臨安 311300；2.杭州萬向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3）

濕地種子庫研究對于生物多樣性保護、濕地恢復和管理具有重要意義。國內(nèi)外開展了大量濕地種子庫以及利用種子庫進行濕地植被恢復的研究，但是也存在一些問題。在分析了國內(nèi)外濕地種子庫研究的基礎上，指出無性繁殖在濕地生態(tài)系統(tǒng)中廣泛存在，而且很多優(yōu)勢物種以無性繁殖為主要的繁殖方式，因此，在濕地種子庫研究中，采用廣義種子庫的概念更為科學。此外，干擾因素，尤其是水文條件變化對濕地種子庫的影響非常大。水位的高低，洪水的強度、持續(xù)時間和頻率都會顯著影響種子庫的物種組成和種子萌發(fā)格局，進而對地表植物群落產(chǎn)生影響。研究事實證明，在利用種子庫進行濕地恢復時，也必須考慮干擾等因素的影響，否則很難實現(xiàn)群落結(jié)構(gòu)和物種多樣性的恢復。參45

植物生態(tài)學；濕地；種子庫；水文；植被恢復；綜述

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濕地破壞的日益加重和濕地生態(tài)系統(tǒng)重要性的不斷顯現(xiàn)，在世界范圍內(nèi)開展了大規(guī)模的濕地自然恢復工作。由于濕地種子庫保存著不同演替階段種子，不僅是植被天然更新的物質(zhì)基礎，也是種群基因的潛在提供者［1-2］，因此，關(guān)于濕地種子庫的研究也相應展開，研究內(nèi)容涉及種子庫的大小和物種組成，種子庫的分布格局、與地上植被的關(guān)系，干擾對濕地種子庫的影響，種子庫在濕地恢復中的作用等方面。在國內(nèi)，中國科學院武漢植物園對長江中下游濕地土壤種子庫［3-5］，中國科學院東北地理與農(nóng)業(yè)生態(tài)研究所對三江平原濕地土壤種子庫都開展了大量研究［6-7］，高原濕地［8］、濱海濕地［9］等種子庫研究也陸續(xù)有一些展開。綜述前人研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當前的濕地土壤種子庫研究存在一些問題，例如采樣時大都選擇狹義種子庫的概念，而濕地植物有很大一部分采用無性繁殖的方式，這對研究結(jié)果造成一定影響；在利用種子庫進行植被恢復時，缺少對生境條件的恢復，直接影響了恢復結(jié)果。因此，在本研究中對濕地種子庫研究中幾個常見問題進行了探討。

1 濕地種子庫的概念

土壤種子庫的概念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的土壤種子庫概念為存在于土壤上層凋落物以及土壤中存活種子的總和［10］。廣義的土壤種子庫既包括植物形態(tài)解剖學上嚴格意義的種子，也包括無性繁殖體（根莖、鱗莖、根蘗等）和其他能再生的植物結(jié)構(gòu)［11］。在陸地土壤種子庫的研究中，多以狹義種子庫為主。而濕地種子庫由于水文條件的影響，采用廣義種子庫更為科學。這是因為很大一部分的濕地植物具有利用根莖進行無性繁殖的特點。侯志勇等［12］對洞庭湖濕地土壤種子庫特征進行研究后發(fā)現(xiàn)，荻Miscanthus sacchariflorus，薹草Carexspp.等濕地植物群落建群種在土壤中的種子密度非常低，因為這些均為多年生植物，主要通過無性繁殖產(chǎn)生后代來維持和更新種群。李守淳等［13］對鄱陽湖濕地種子庫進行研究后發(fā)現(xiàn)，秋季退水后，鄱陽湖湖濱濕地植被的恢復與建立主要依賴于根莖等無性繁殖體，土壤種子庫的貢獻較少。王國棟等［14］發(fā)現(xiàn)三江平原濕地中共有25種物種通過根莖分蘗，其中12種在植被中出現(xiàn)，小葉章Calamagrostis angustifolia作為優(yōu)勢種，通過根莖大量繁殖。Liu等［15］也指出土壤中的種子和無性繁殖體共同決定著植被群落的結(jié)構(gòu)，根莖等無性繁殖體對于薹草Carex unisexualis等優(yōu)勢物種的建立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此外，一些濕地多年生植物雖然能夠產(chǎn)生種子，但能有效進入土壤種子庫并能萌發(fā)的種子數(shù)量有限。例如在洞庭湖濕地，薹草5月剛完成生活史就進入洪水期，由于種子輕盈，水流淹沒處薹草種子會在水面形成漂浮層，隨洪水流失［12］。很多植物的種子萌發(fā)需要特定的條件，例如蘆葦Phragmites communis種子萌發(fā)適宜溫度較窄，為20.0～35.0℃，否則不萌發(fā)［16］。Vander等［17］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盡管藨草屬的荊三棱Scirpus fluviatilis在種子庫中存在大量種子，但是必須在低溫狀態(tài)與水中儲存1 a以上后再置于高溫（30.0～32.0℃）和強光下才能萌發(fā)。

2 種子庫與濕地恢復

2.1 種子庫在濕地恢復中的作用及存在問題

大部分研究表明：種子庫比現(xiàn)存植被具有更高的物種數(shù)。持續(xù)性種子庫具有重要的遺傳學意義，它含有所有群落地上部分在不同時期產(chǎn)生的等位基因，因此，在植被演替更新和受損濕地恢復中起著重要作用［18-19］。在濕地的保護和恢復實踐中，充分利用原濕地保留的種子庫，以及通過種子庫移植等方法恢復濕地植被，將有利于濕地的物種多樣性和遺傳多樣性的恢復［20］。目前，國內(nèi)外已開展了大量有關(guān)種子庫在濕地植被恢復中潛力的研究，主要集中在2個方面：一個是通過研究種子庫的組成確定受損濕地的物種資源儲備并評判它的自我恢復能力，同時為植被恢復提供管理策略。另一個是采用種子庫進行濕地植被恢復時的技術(shù)手段研究［21-22］。

種子庫恢復濕地植被取決于種子壽命、干擾時間、種子擴散和水文條件等諸多因素［23］。事實證明，在利用種子庫進行植被恢復時還必須考慮環(huán)境因素的影響。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濕地重要性的不斷顯現(xiàn)，美國、歐洲等國家和地區(qū)開展了大規(guī)模的濕地恢復工作［24-26］。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多年恢復，濕地仍然難以達到開墾前的狀態(tài)。Mulhouse等［25］對經(jīng)過12 a天然恢復的美國中部某濕地進行研究后發(fā)現(xiàn)，許多天然濕地中的物種并沒有出現(xiàn)，而部分入侵物種卻大量繁殖。Kettenring等［26］對恢復濕地的研究也發(fā)現(xiàn)，先前群落優(yōu)勢物種和其他濕地物種難以出現(xiàn)，而入侵種卻大量繁殖，恢復的景觀不能反映原來濕地的結(jié)構(gòu)和物種多樣性。王國棟等［14］對三江平原恢復7 a和14 a的濕地進行研究后發(fā)現(xiàn)，毛薹草Carex lasiocarpa等莎草科Cyperaceae物種在種子庫和植被中數(shù)量很少，恢復趨勢較差。這是因為濕地植被恢復不僅與種子庫狀況有關(guān)，還和水文干擾等環(huán)境因子的影響有關(guān)。

2.2 水文干擾對濕地種子庫的影響

水文變化是濕地生境最主要的干擾因子，水位的高低、洪水的強度、持續(xù)時間和頻率都會顯著影響種子庫的物種組成和種子萌發(fā)格局，進而對地表植物群落產(chǎn)生影響［27-28］。由于濕地水文存在變化，研究人員專門將沉水和濕潤處理對種子萌發(fā)的影響作了對比。結(jié)果表明：2個處理僅有25%的種類是共同的，而且濕潤處理時萌發(fā)的植物種類更多［17］。王國棟等［14］發(fā)現(xiàn)：淹水10 cm處理條件下萌發(fā)物種僅有菹草Potamogeton crispus，燈芯草Juncus effuses和寬葉香蒲Typha latifolia等3種，其中以菹草占絕對優(yōu)勢；而濕潤條件下物種萌發(fā)數(shù)在20種以上，萌發(fā)物種數(shù)及種子密度顯著高于淹水條件，而且2種水分條件下萌發(fā)物種的生活型不同。劉貴華等［29］對亞熱帶淡水沼澤種子庫的研究表明，隨著水位的增加，萌發(fā)的物種數(shù)和種子數(shù)呈明顯減少的趨勢，植被群落類型也截然不同。Yuan等［5］對具有豐水期和枯水期變化的湖濱沼澤種子庫和地上植被進行研究，發(fā)現(xiàn)種子庫與植被均沿水位梯度呈現(xiàn)明顯的帶狀分布格局，淺水區(qū)以挺水植物和濕生植物為主，而深水區(qū)則以沉水植物和浮葉植物為主，在淺水和深水交錯區(qū)，物種多樣性最高。徐凌翔等［18］對青藏高原湖泊尕海湖濱濕地的研究也發(fā)現(xiàn)，隨著水位的升高，種子庫中的優(yōu)勢種逐漸由以露蕊烏頭Aconitum gymnandrum為指示種的中生植物向以水毛茛Batrachium bungei為指示種的沉水植物過渡。此外，干擾頻繁的濕地中，底泥的不斷懸浮和沉淀也會導致種子所處的微生境發(fā)生變化，從而影響種子的萌發(fā)。

水文條件同時也是影響濕地種子擴散的一個重要因素［30-31］。洪水高頻區(qū)比低頻區(qū)的濕地種子庫物種豐富度高，物種組成復雜，表明洪水頻率直接影響著種子庫的大小和組成［32］。弱的水文波動有利于種子的沉淀，強的水文波動不利于持久性種子庫的建立［33］。Grelsson等［34］在對河岸植被的研究證實了這一點，被水傳播種子的種類豐富度隨著屏蔽程度的上升而增大，種子庫的多樣性也較高。因此，Middleton［24］指出從景觀尺度上恢復洪水波動來重新連接種子傳播的途徑是成功進行濕地恢復的重要條件。

2.3 濕地種子庫與地表植被的關(guān)系

種子庫與地表植被的關(guān)系是種子庫研究中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對群落恢復和生態(tài)系統(tǒng)管理都具有重要意義［35］。土壤種子庫與地表植被的關(guān)系大致有相似或不相似2種情況。這主要是由于群落類型差異、環(huán)境因子和所處演替階段等因素造成的［36］。濕地種子庫與地表植被的關(guān)系也符合這2種情況［20］。環(huán)境因子對土壤種子庫與地上植被關(guān)系的影響主要表現(xiàn)為：在水文條件變化大的生境中，濕地種子庫與地表植被的關(guān)系非常密切。如Leck等［37］對淡水潮汐沼澤的研究、Jutila等［38］對海岸灘涂濕地的研究、Capon等［39］和Thompson［40］對河灘濕地的研究以及Vander等［17］對干旱時期經(jīng)歷水位下降影響的普列利冰川沼澤的研究等都發(fā)現(xiàn)這些種子庫與地表植被具有密切的相似性，而這些群落植物種都以1年生植物為主。于順利等［36］認為這與系統(tǒng)經(jīng)常受不可預測的干擾有關(guān)。

而演替階段對種子庫與地表植被的影響是：隨著演替的進行，群落中多年生植被占優(yōu)勢種子庫與地表植被在種類組成上的差異不斷增大，濕地種子庫亦是如此［10，41］。有人認為這種不相似是由于優(yōu)勢種對土壤種子庫形成的貢獻較小導致的，這些物種一般具有較低的種子產(chǎn)量或種子在土壤中具有短壽命。研究發(fā)現(xiàn)：沼澤濕地、湖濱濕地以及一些退耕濕地和臨時性濕地，其種子庫與地表植被的物種組成差異很大［42］。黨麗霞［43］在春、夏、秋3個季節(jié)對北京野鴨湖地表植被進行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土壤種子庫和地表植被之間存在顯著差異。Wilson等［41］在對加拿大安大略某沼澤的種子庫研究中發(fā)現(xiàn)：在29種植物中，僅有9種為種子庫和植被共有。此外，由于很多濕地植物具有無性繁殖的特點，而目前很大一部分的濕地種子庫研究采用狹義種子庫概念，這也導致了調(diào)查結(jié)果為種子庫與地表植被在種類組成上存在顯著差異。

研究表明，在演替進程中，濕地種子庫比地上植被具有更高的穩(wěn)定性，對外界干擾破壞具有更強的緩沖能力［44］。王國棟等［14］和王相磊等［45］對處于不同演替恢復時期的濕地種子庫研究都證實了這一點。

3 小結(jié)

目前，濕地種子庫研究的理論和方法與陸地種子庫研究基本一致，但是由于濕地存在水文變化這一特殊干擾，種子庫特征具有其特殊性，因此，在概念和研究方法等的選擇上需有針對性。對受損濕地種子庫以及與地上植被關(guān)系進行研究，是利用種子庫開展?jié)竦鼗謴偷幕A。對不同恢復階段濕地種子庫進行研究，有助于對濕地恢復狀況進行科學評價，并能對恢復所需時間和恢復后植被狀況進行預測。目前的研究結(jié)果表明，濕地種子庫的存在對于迅速形成新的穩(wěn)定的濕地群落具有重要的作用，但是因為濕地植被恢復還和其他生態(tài)因子密切相關(guān)，利用種子庫可能并不能完全恢復到原有天然濕地水平或者需要上百年的時間才能恢復［20］。因此，在開展?jié)竦胤N子庫研究的同時，還應加強影響種子萌發(fā)、格局分布、植被類型等環(huán)境因素尤其是水文干擾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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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ral topics on wetland seeds bank research

YU Fei1，SONG Qi2，LIU Meihua1
（1.School of Forestry and Biotechnology，Zhejiang A&F University，Lin’an 311300，Zhejiang，China.2. Department of Biotechnology，Hangzhou Wanxiang Polytechnic，Hangzhou 310023，Zhejiang，China）

The research of wetland seeds bank is important to biodiversity conservation,restoration and management of wetland.There were many researches on wetland seeds bank and wetland restoration through seeds bank.However，there were also some problems.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research on wetland seeds bank both at home and abroad，the authors argued that vegetative propagation existed extensively in wetland ecosystems and was the main reproductive way for many dominant species.Therefore,it is scientific to use seed banks concept in a general way when conducting wetland seeds bank research.In addition,disturbance，especially hydrological changes，had a great influence on wetland seeds bank.Species composition and seed germination patterns，which would affect plant communities，were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by water level，intensity and frequency of flood.The research indicated that disturbances should be taken into consideration when restoring the wetland with seeds tank,otherwise it would be difficult to restore the community structure and biodiversity.［Ch，45 ref.］

plant ecology；wetland；seed bank；hydrology；vegetation restoration；review

Q948.1；S718.5

A

2095-0756（2014）01-0145-06

10.11833/j.issn.2095-0756.2014.01.022

2013-02-02；

2013-04-22

浙江省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Y5110226）；浙江農(nóng)林大學科研發(fā)展基金資助項目（2008FR101）

俞飛，從事種群生態(tài)學研究。E-mail：205yufei@163.com。通信作者：劉美華，博士，從事種群生態(tài)學研究。E-mail：liumeihua@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