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80年代,電影是一種壟斷。只有國家電影廠根正苗紅的家屬、學院出身的學生才能混得拍電影的資格與機會。被稱為第五代的張藝謀、李少紅、陳凱歌一代,便是一群靠混資歷才擁有機會拍電影的人。
如果說第五代實現自己還尚且可以投靠國家,那么在90年代的中國,國有電影廠的人員冗繁與缺乏有效贏利機制的體制還在停步不前時,第六代的電影創(chuàng)作依托則直接拋向了社會。于是一幫沒錢、無機器、缺標、禁片、海外參展的新銳電影相應誕生。就像說起張元、王小帥、賈樟柯、婁燁、管虎這一代導演一樣,他們是缺乏太陽光照射的一代,完全依靠自力更生。
當新千年的腳步呼吁著中國電影產業(yè)改革時,青年人該如何拍出一部電影,道路已被前輩探出一條叫做 “獨立電影” 的方向,使得他們也學著需要去練嘴皮子,向“投資人”拉資金,發(fā)展自我人脈,架起機子,走上大街。也有一批從影視相關的場記、美工、燈光、攝影等底層一點一滴做起的電影人。
彼時,中國電影開始呈現多樣的創(chuàng)作方向,紀錄片、獨立電影、民間DV,都是個人想表達自我的途徑。只不過,拍電影還是高知分子才會玩的藝術,一批批懂創(chuàng)作、讀文學、會寫劇本、看過伯格曼、費里尼的電影人不缺熱情,他們缺的,只有錢。
曾幾何時,當張藝謀的《十面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陳凱歌的《無極》、《趙氏孤兒》,馮小剛的《夜宴》等一批批占據中國銀幕20年的導演勢力格局顯得老態(tài)龍鐘,毫無創(chuàng)新之時,媒體曾提出這樣的質疑,青年導演的作品在哪里?
2006年,一部《瘋狂的石頭》在創(chuàng)新與票房給了中國電影人一個驚喜,但即便如此,當年一篇“《瘋狂的石頭》——流氓無產者對中國電影的嘲弄”的評論又是多么的反諷,話說這部電影,皆因香港明星劉德華扶植的亞洲新星導計劃,才得以完成。
新時代的10年,內地電影市場基本就是一個 “大片為王” 的跑馬場。獲得高票房的,一定是大投資、大制作、大導演執(zhí)導的電影。中小成本影片在大片大行其道的夾縫中求生存,諸多電影青年望而興嘆,心灰意冷,愿意投入時間、精力和金錢到電影中的少之又少。大片不會找新人來拍,中小成本影片的市場又如此不景氣,新人要出頭,難,就是一個字。
而在每一年的導演協會上,大佬們年復一年念叨:關注青年電影編劇、導演的培養(yǎng),保證電影事業(yè)后繼有人。
于是在近幾年,關于電影新人的塑造培養(yǎng)、創(chuàng)作途徑與生存空間問題,才逐漸受到圈內人的重視。類似于中影集團的新人導演培養(yǎng)計劃,賈樟柯的添翼計劃,崔永元的新銳導演計劃,華誼、光線等等一系列國家電影公司、民營企業(yè),有聲望的個人都作出收聚電影人才,從投資、創(chuàng)作、拍攝、宣傳等各方面培養(yǎng)新人的打算。
當市場一邊在認名導品牌效應之時,在新千年的第二個十年,以2011年的《失戀33天》、2012年《泰囧》、2013年《北京遇上西雅圖》等影片打破舊有的大片大導模式,中國電影才終于讓幾個演員出身、非專業(yè)、不知名的導演試出了放低姿態(tài),電影服務于大眾的良性循環(huán)之路。
也正是這一年,人們看到了中國電影市場的票房潛力。一部電影的成功帶來的名利驅使著大量資金、名人、明星投入到電影的創(chuàng)作中來。甚至有人斷言,中國現在需要200個成熟的導演,但目前,僅有50個。
一方面,是電影還未開墾的票房綠洲,一方面,是一拔拔洶涌趕來的電影愛好者。尤其在當今拍電影也成為一個沒有門檻,拿部手機就可以做到的行業(yè),如何實現的方式并不重要,你是否有電影才能、有想法才最重要。
相比過去,拍攝一部大電影的制作過程,如今要容易實現很多。而中國的電影如何走上良性的類型化道路,如何形成藝術、商業(yè)院線的雙重生長,如何建立更好的國民文化自信,如何讓電影人圓夢,去感動、滋養(yǎng)每一個觀眾的靈魂,都是需要新一代電影人努力與奮斗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