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有多遠——海男的《蝴蝶》與殷熙耕的《跳舞》之比較

張恒軍

（大連外國語學院文化傳播學院 遼寧·大連 116024）

《蝴蝶是怎樣變成標本的》是中國著名女作家海男的作品；《跟我一起跳最后的舞吧》是韓國著名女作家殷熙耕的作品，兩部作品是兩位當代女性主義作家創(chuàng)作的具有不同的風格的女性主義小說。這兩部作品書寫了非常獨特的女性經(jīng)驗，它們體現(xiàn)了這樣的女性主義觀：“我們將重新思考婦女，從她身體的每一種形式和每一個階段開始思考”。［1］

一

（一）兩部小說的人物譜系

兩部作品都是1女3男的敘述模式。小說都是圍繞一個女主人公與三個男人之間的關系展開敘述?！短琛返呐魅斯姓嫦?。真喜的第一個男人是完美主義者。他和真喜閃電式地結(jié)婚又離婚了。真喜的第二個男人是她真正愛上的。他長得很帥，是教授，容貌好像純情漫畫里面的男主人公，她一見傾心。真喜的第三個男人是已婚者，性格特別豪放，因為與一個女人懷孕，就跟那個女人結(jié)婚了。雖然已婚，還是跟真喜見面。當真喜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他妻子的痕跡時，她有點心痛，因為以前他對真喜發(fā)了許多關于愛情的誓，但到現(xiàn)在為止，一個也沒有實現(xiàn)。她已經(jīng)知道了關于愛情的發(fā)誓是永遠沒有結(jié)果的現(xiàn)實。發(fā)誓的有效期是想保持時間，但無論如何，愛情的發(fā)誓都很真實。離開愛情以后，誰也不會保持“永遠愛你”這句話?！盁o論是誰，正在愛著的時候，總會發(fā)誓。發(fā)誓，任何約束的行為也沒有，發(fā)誓的效果，只不過是在沒有希望之后，最后的一種安慰而已”。［2］雖然她知道愛情發(fā)誓是無用的，但她還是相信過他的發(fā)誓，在心里受傷了，他雖然愛真喜，但他有很多野心而現(xiàn)在根本上不能跟已經(jīng)結(jié)過婚的真喜結(jié)婚。

《蝴蝶》的女主人公叫普桑子。普桑子（中）的第一個男人是郝仁，他是個醫(yī)生，總是帶著乙醚味道。普桑子跟他見面時，她還在十年前鼠疫的噩夢里。通過他的治療，他的好感讓普桑子從噩夢里擺脫出來?！半m然他身上總是散發(fā)出一股乙醚的味道，但看上去他是那樣干凈整齊，于是從這個時刻開始”，“他送給她的紅色裙子使普桑子對這場約會充滿著經(jīng)歷了精疲力竭的前景和記憶之后對生活的幻想”。［3］他自私而且無能。普桑子對他只是有好感。但他成了普桑子的第一個男人及自己女兒的爸爸。而他雖然知道普桑子懷了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很無能為力?！叭绻阍敢獾脑?，我們可以三個人一塊生活……”［4］他說的三個是并不包括那未出生的孩子，他是指普桑子和另外一個女人及自己。婚后，普桑子只把郝醫(yī)生當作女兒的爸爸。普桑子的第二個男人是王品。他是寫作的，他的容貌像她的初戀男友耿木秋。她以真正純粹的愛愛他。但 “她對他已失望……”［5］她已不再相信王品。普桑子的第三個男人是陶章。他在戰(zhàn)爭上失去了一只腿，所以開始時，她以同情眼光看他，他對她求了多次婚，但她總是拒絕。在王品背叛時，她才知道他不是可憐的人，而是比其他男人毅力更強。見普桑子前，他讓別的女人懷上了孩子，在礦山又向她求婚時，她不想讓那個女人痛苦生活，所以她又拒絕了求婚。但陶章在他的兒子出生時，卻在坍塌之中死了?！八膊幻靼啄侨汉降资菑哪睦镲w來的，但是不管怎么樣，能夠躺在蝴蝶的翅翼下休息，陶章也就感受到了生靈在活著時那斑斕飛翔及透明的翅翼聲”。［6］她們愛情的存在是一個在有效的發(fā)誓里，一個在停下來的時間里。

直喜與普桑子都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

《蝴蝶》中：她（普桑子）從出生到長大，后來一直便追問母親，父親到哪里去了?！愕母赣H是一名軍人，他在你未出生之前就到外面打仗去了。也就是說普桑子的父親到一個充滿戰(zhàn)爭的世界中去了。從普桑子追問父親的那一時刻開始，她就知道母親一直在等待一個人——那就是父親的歸來，只不過母親將那種等待藏得很深。［7］普桑子出生以來，從未看見過父親?！八]有感到自己的體內(nèi)流動著父親身上的血”。［8］

《跳舞》中，真喜是在爸爸還有繼母的撫養(yǎng)下長大的。對她來說“家庭成員的愛是一半的愛和一半的恨”。［9］

（二）對愛情放棄的姿態(tài)：只有背叛才會造就愛情

什么是愛情？這兩部作品的愛情都是以背叛完成的。

首先看真喜，她根據(jù)“愛情以背叛完成”這句話開始愛情。“最可靠又最可能背叛就是愛情。從愛情中覺醒的角色就意味著背叛。在一個一個的性幻想完成愛情的過程的同時，愛情以背叛結(jié)束。愛情是從幻想開始的，所有的幻想醒了以后，自己不知不覺，卻明白愛上他，然后完成了，然后結(jié)束了?！保?0］這就像知道答案的學生，做題的過程中，即使有錯誤也不擔心。真喜也一樣。她先看到愛情的結(jié)果就是背叛。比如說她的第二個男人雖然愛她，但卻跟別的女人結(jié)婚。這對戀愛中的人來說，是件痛苦的事情。但她最初看見他時，在心里已經(jīng)有了“背叛”這兩個字。因為真善知道最不穩(wěn)定而有趣的背叛就是愛情。所以，她覺得背叛并無所謂。

普桑子經(jīng)歷愛情以后，認識了背叛。代表性的是他的第一個郝醫(yī)生。她開始時，對他有好感，雖然他有女兒，跟其他女人生活，還自私，但純真的普桑子還是對他有期待。有一天，她再次跟他發(fā)生性關系以后，她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背叛。對她來說，最大的背叛還是來自王品。她對王品很信任。開始時，她不太相信，仔細觀察后，相信了。但一個妓女讓普桑子有所不安，這不安讓她引起懷疑?！捌丈Ｗ拥牧α渴侨绱说貑伪?，她無法使那些妓女走開，她看到了自己的反叛是微弱的，甚至她無法使王品遠離開夏春花”。［11］雖然他向她說了很多借口，但她已經(jīng)不相信他。還有，她自己也背叛了自己的初戀的記憶?！八庾R到從此以后，自己再也不是過去的那個普桑子了，從此以后，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然而她并沒有想到要背叛他，拋棄他。他就是普桑子的初戀，他就是耿木秋?！保?2］她跟第一個男人發(fā)生性關系以后，認識到自己對自己初戀的背叛。主人公的背叛造就了愛情。但有所不同，真喜是以原本背叛的基礎下開始的，普桑子不是，她有美好的初戀回憶，最初她相信純潔的感情，但經(jīng)歷愛情以后，她認識到背叛是愛情當中當然的。

（三）女性的話語方式：復雜的心理感受

在《蝴蝶》與《跳舞》的比較中，雖然國別不同，女性作家遇到某事時，思想是一致的。“飛翔是婦女的姿勢——用語言飛翔也讓語言飛翔。我們都已學會了飛翔的藝術及其眾多的技巧?！保?3］“小說內(nèi)容并不重要，寫作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正像克勞德·西蒙說的那樣，是一種語言的冒險。一旦放棄了語言的冒險，寫作對我來說毫無意義”。［14］飛翔的想象力使1990年代女性寫作的部分文本從形式到內(nèi)容都與傳統(tǒng)文本的面貌拉開了距離，呈現(xiàn)出一種詩歌與敘事雜糅的特質(zhì)，執(zhí)著地向內(nèi)心、向女性的精神深處掘進。

普桑子離開吳港時：“對于她來說，這些東西已經(jīng)成為一種永遠，對于她來說，這些東西已經(jīng)足夠讓她去伴隨關于記憶中和一種困惑的感受”。［15］

真喜離開自己的學校時：“不想回頭看，不想開始可惜。知道人生當中離別是不可數(shù)的。完全把心情放在的地方，時間永遠停下的地方，哪兒都沒有。人生就是忘。忘記過去，移動地址，不用記住每個離別”。［16］

她們對離開和離別感到的可惜表現(xiàn)出冷笑的態(tài)度。也許自己表現(xiàn)出的方法可以讓自己安慰。過去就是過去?；仡^看的話，肯定有一種依戀。所以開始時，她們堅強地往前看，而且把過去當作永遠。

另外，兩個作家關于時間也有深刻的想法。

普桑子在時間過去以后想王品：“想一想當初為了王品會晤，她的激情曾像春水一樣流動，……她曾把那座旅館當做一座活生生的地獄，她曾多少次走進那座地獄與王品約會，想一想肉體在震顫，在分裂，在痛苦中的全部語言，現(xiàn)在都已變?yōu)闊焿m，普桑子的愛在煙塵中飄散。時間的流逝可以讓過去的事變成回憶，時間的流逝也可以把過去的痛苦洗濯得干干凈凈”。［17］

真喜是容易忘記男人的人，雖然她也心痛，但這么想：“像頭上垂懸的云，覺得時間停在這里，仿佛過去的永存。其實，現(xiàn)在的時間肯定會過去，新的時間又垂懸在頭上邊。認識到時間過去這個事實時，痛苦的感情也許就會有所緩解，變得輕松點兒。所以，從古代人到現(xiàn)在人，他們經(jīng)常說，無論什么心痛，歲月都能治好。過去時間既包括痛苦的時間又包括幸福的時間，但是，幸福的時間只是一剎那的事實讓現(xiàn)時痛苦的人可以作為失去幸福的一種借口”。［18］

她們用煙塵和云來表現(xiàn)時間。這是女性主義文本的創(chuàng)造。普桑子的愛在煙塵已經(jīng)變得干凈，真喜的痛苦已經(jīng)過去以后，已經(jīng)把新的時間垂懸在她的頭上。只是有當時的記憶，但是親身感到的愛情已經(jīng)在時間里消失了。

二

（一）處理愛情的方式

兩部作品處理愛情的方式的主要差異之一是主人公對三個男人的態(tài)度不同。

普桑子以憐憫為主。“普桑子變成了同情者，她的同情之心事實上從在街頭與陶章邂逅時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19］。她對陶章最初是對沒有一只腿的男人產(chǎn)生了憐憫?！八照?，她對這個人從最初到現(xiàn)在永遠充滿的都是同情。噢，真的只有同情。除此之外，她對他沒有任何感覺，但她終究投奔他去了，在投奔他之前，她并不是為了對他的同情心而去，她并不是為了把自己的同情心給予這個男人”。［20］他對王品也是這樣?！皬哪翘焱砩祥_始，普桑子對這個單身居于旅館的男人充滿了一種同情的溫情”。［21］她看見王品一個在茶樓里，但她突然對單身男人產(chǎn)生了感情。對兩個男人的同情心讓她觸發(fā)了愛情，也讓她學會了放棄。但對郝醫(yī)生截然不同?！八?jīng)治愈過別人的病，但他卻無法治愈自己的病，他的雙腳陷在潮汐中，他的聲音有些斷斷續(xù)續(xù)，他還告訴普桑子，這個世界唯一讓他感到美好的事情就是阿樂和普桑子，然而，他卻沒有能力可以掌握自己的生活”。［22］雖然他在普桑子需要的時候拋棄了她，但實際上，普桑子還是充滿了憐憫。在這點看出來，她很善良。她不但已經(jīng)不恨他，而且同情了他。

真喜以冷靜為主。她的最大的特點是：無論愛情如何，都先想結(jié)果，先想離別。真喜因此即使被拋棄了或者挨委屈，也能保持心里的平衡。真喜對三個男人的態(tài)度就是眼前，只有眼前的男人最充實?！叭瞬还芎螘r都注定離開，所以勉強地抓住人不如不損害愛情，讓愛情保存得更好……雖然跟愛的人離別，但應該保持愛情，這樣下次可以再開始愛?！保?3］也許她不想把自己全部的愛放在愛情身上，她總是在愛情的開始前，提醒自己客觀的立場?！拔蚁霙]有天作之合，沒有特別存在的人，我容易接受現(xiàn)實。不要設想最好的希望，最佳的積極性，所以我誰都能愛上?！嗵澪也皇菍ψ约赫J同的甜美的幸福絕望，而是已經(jīng)清楚地感知，自己的意識不放在幸福上”。［24］她在愛情上沒有一點兒的期待，像流水一樣。她竭力追求現(xiàn)在和正在的愛情。她很冷靜。

（二）處理愛情的過程

兩部作品處理愛情的方式的主要差異之一是主人公處理愛情的過程不一樣。

真喜同時愛上三個人。因為“數(shù)字‘二’不穩(wěn)定而且不安全。三個的話，可以稍微放松心情，防備不順利的時候，可能性是三個時，負擔可以分成三個部分，人容易擺脫，處于美妙的幻想中，而且像登山中把體重分到兩條腿和肚子上。這樣，自己會感到輕松而容易保持平衡。或許倒在地上也可能傷害得不太嚴重”。［25］對她來說，同時交三個人時，感情也分成三。真喜首先為了自己，然后為了別人。如果只愛一個人時，讓自己失望時，自己感到的痛苦很大。所以她為了感情上的負擔的分解，去同時愛三個人，而不在一個人身上放了很多期待和負擔。因為，真喜有感情分裂的傾向。

普桑子跟真喜不一樣，她在內(nèi)心懷念初戀的基礎上處理愛情?！肮⒛厩飸贂r……給予她的愛情的回憶超越了生活，……郝醫(yī)生走來了……她給予了他肉體，但他卻給予了她一種奴隸的形象”。［26］她以前對愛情很單純，真正開始對男人了解后，她開始反抗。但最后，她還是把他當作兒子的爸爸。她的愛情最大的特點是不給自己感情停頓的時間，在前一個愛的人離別以后，很快地愛上下一個人，雖然她也感到很痛苦，但正在感到痛苦時，以新的愛情掩蓋自己的心。不想回頭看，不想開始可惜，知道人生當中離別是不可數(shù)的……，不用記著每個離別。［27］普桑子在初戀情結(jié)支配下，不斷地快速追求理想化的愛情。她的愛情她做主，當郝醫(yī)生和王品背叛她時，她有充分地理由反擊，但從未表現(xiàn)，反而在內(nèi)心轉(zhuǎn)化為同情心，不像真喜那么自私，普桑子是寧可犧牲自己。

（三）面對愛情的結(jié)果

兩部作品處理愛情的方式的主要差異是主人公面對愛情的結(jié)果態(tài)度不一樣。

普桑子總是在愛情的最后時刻，選擇逃避。她的最初逃避從初戀開始，她忘不了初戀十年的青春，迷戀蝴蝶的標本，在追憶里活著。雖然她的愛情發(fā)生在戰(zhàn)爭時代，但她自己似乎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聽不到看不到，所有的都與她無關。但在生活中，她還是不敢面對現(xiàn)實。她不能接受媽媽的以外的人，她逃避到吳港。但她知道自己懷孕了以后，又回到家鄉(xiāng)。王品讓她失望的時候，她不敢再敲王品的門，又去礦山找陶章。陶章死了，她再換個地方回家去了。總的來說，她理想主義傾向很重。但，有一天，面對兒子時，她的理智清醒了?！八跍嘏恼魵庵懈惺艿教涸谒共繏暝臅r候，她開始感受到了自己與郝仁醫(yī)生的親密關系，因為這個胎兒使她永遠不再忘記與郝仁醫(yī)度過的夜晚?！保?8］

真喜不是，她是既能接受又容易放棄的女人?！瓣P于我接受離別的速度，男人都很驚訝。我理解什么是離別。沒有‘為什么’之類的詢問。其中有的人說我不是真正愛他。其實，讓我心痛的人也有。”［29］真喜對待第一個男人的態(tài)度就是這樣。雖然還沒愛上他，但卻跟他結(jié)婚了。“越想擺脫越纏擾，越努力越纏擾的命運就是我跟他結(jié)婚”。［30］然后，她毫無迷戀地跟他離婚了?！敖Y(jié)婚像出生一樣不可抗拒，這道理是對的。有可能結(jié)婚也是像出生一樣，我應該克服的生活中一種不利的側(cè)面。在人的周圍，命運的影子絕不離開，但這樣也沒有辦法。所以我現(xiàn)在結(jié)婚”。［31］真喜對第一個男人的感情不是愛而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命運的安排。其實，真喜害怕被傷害，她是故做堅強和冷靜。這是不得已的選擇。她總是把自己分成兩半，讓外在的部分看到自己的行動，潛在的自我觀察外在的自己。

（四）非婚生孩子的命運

在比較中，我們發(fā)現(xiàn)：真喜和普桑子懷孕了以后，反應、變化、結(jié)果都不一樣。

真喜的觀念是：與其給孩子人生，不如讓孩子死掉。所以，她對胎兒最初的認識，不是愛，而只是好感，或者比好感更好一點的感情?！白尯⒆映錾脑?，我會跟孩子一起渡過人生，孩子讓我具有了未來，可我卻沒有考慮自己的未來。不過，想起孩子跟我的未來有關系時，孩子的未來肯定受到拘束和限制，所以，我寧肯不給孩子這樣的生活過，對孩子來說，我已經(jīng)預定了她不幸的未來”。［32］所以她放棄了孩子。

而普桑子的觀念是：孩子是女人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她越來越喜歡肚子里的小東西。她的兒子讓她變化了很多，兒子讓她清楚地看見面對的現(xiàn)實；給她帶來很多精神上的滿足。“普桑子那間掛滿蝴蝶標本的房間……普桑子自從生下小阿樂以后就上了鎖，……成為悠久的記憶中的一種標志。阿樂的出現(xiàn)使她有了一種信念，……普桑子延續(xù)了母親的信念”。［33］阿樂讓她知道活著的目的，已經(jīng)她人生當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五）人生的哲學觀：時間麻木一切與死亡會促成完美

女性主義作家一直致力于表現(xiàn)女性的弱勢與邊緣，她們的作品表達了“來自那種被一切人踐踏的同時反抗一切踐踏的激情與力”。［34］中韓兩國兩位作家的創(chuàng)作似乎都體現(xiàn)了這樣的努力。她們的作品體現(xiàn)了她們獨特的哲學觀：永遠是什么？世界上真有永遠嗎？人類怎么樣對待永遠？

真喜的哲學觀是對現(xiàn)在的時間看得最重要?，F(xiàn)在就是永遠?！盁o論誰都愿意成為最后跳舞的對象，都愿意保有最后的愛。知道最后是什么時候來的人是誰？音樂什么時候停頓？沒有人知道。跟現(xiàn)在的對象一起跳舞就是和最后的人一起跳舞。對想跳舞跳到最后的人就這么回答。愛情以背叛完成?！保?5］真喜最重視的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互相交換眼光的時刻，現(xiàn)在說愛你的時刻，這現(xiàn)在都在時間里，每時每刻成為了永遠。

普桑子認為死亡會成為永遠。“爾后，世界的葬禮永遠都是一致的，活人將死人送到同一個方向，送到死者升天的方向去?！保?6］她每遇到死亡時，并不害怕。死亡時，對周圍的人來說非常痛苦的事。但跟死者一起的追憶死亡同時都留下來了，雖然她跟初戀的耿木秋很多都沒見面。但他們的追憶都刻在蝴蝶標本上，留下來的時間，已經(jīng)不再加痛苦的時間，所以能變成更完美永遠的時間。

總之，在兩部作品的比較中，我們知道，她們的作品都體現(xiàn)了鮮明的女性主義意識。殷熙耕小說表現(xiàn)的哲學觀是現(xiàn)在就是永遠，表現(xiàn)了一個女性主義者的一條救贖之途。海男小說表現(xiàn)的哲學觀是死之會促成完美，表現(xiàn)了一個女性主義者的另一條救贖之途。這兩部小說的作者要表達的一致結(jié)論是：在男權社會里，女性依靠男性是沒有出路的，只有自己尋找獨立的道路。

［1］埃萊娜·西蘇.美杜莎的笑聲［A］.張京媛主編.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C］.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

［2］［9］［10］［16］［18］［23］［24］［25］［29］［30］［31］［34］殷熙耕.跟我一起跳最后的舞吧［M］.韓國文學鄉(xiāng)村出版社，1998.

［3］［4］［5］［6］［7］［8］［11］［15］［17］［19］［20］［21］［22］［27］［28］［33］［36］海男.蝴蝶是怎樣變成標本的［M］.南海出版社，1998.

［13］埃萊娜·西蘇.美杜莎的笑聲［A］.張京媛主編.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C］.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203.

［14］海男.涅磐：作家訪談錄［J］.大家，1999（1）.

［26］林白.手記 12 篇［J］.大家，1997（5）：1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