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滿族皇家冰嬉探析

姜 娟 蒲玉賓 胡 雁

（沈陽體育學院，遼寧 沈陽 110102）

冰上運動，是人們借助專用冰鞋以及其他輔助器材，在冰面上進行的體育運動，包括速度滑冰、花樣滑冰、冰球、冰壺等項目。在人們的心目中，我國的冰上運動均是源于現(xiàn)代，由歐美傳入的。我國現(xiàn)代的冰上運動確實源于西方，但冰上運動在中華大地上卻早已有之，并遠遠早于歐美。經(jīng)比照發(fā)現(xiàn)，西方人在公元11、12世紀時始將獸骨磨出光滑的底面，綁在腳上滑行于冰面；而早在公元前7世紀左右，居住在黑龍江流域的少數(shù)民族就開始利用木制的工具在冰雪中追逐野獸（《通典·邊防》）；1400多年前，在大興安嶺地區(qū)的居住的室韋人在冬季里就已盛行“騎木而行”的活動。[1]到了金太祖完顏阿骨打時期（1068—1123）則出現(xiàn)了將木塊下面綁上鐵棍的冰上滑行工具，并用于作戰(zhàn)之需，而后冰上運動日益豐富。中國古代的冰上運動在北方先民的生活勞作之中發(fā)源，被世居于“白山黑水”之間的滿人進行了充分的利用，在滿人統(tǒng)一天下，問鼎中原的征戰(zhàn)中立下了汗馬功勞，而后，又被締造了清王朝的滿族君主所高度重視，在定名為冰嬉之后，又被提升至“國俗”的高度，至清乾隆帝時，冰嬉的發(fā)展達到了頂峰，盛極于皇家宮廷和滿清大地。本文即沿循這一主線，重點對清代宮廷皇家冰嬉予以闡述和分析。

1 利于征戰(zhàn)，冰嬉受到滿族先人女真的重視

冰上運動為清朝廷所推崇，是有其原因的。據(jù)傳，當時女真領(lǐng)袖、金太祖完顏阿骨打聯(lián)合女真各部舉兵反遼。遼派重兵駐守于松花江與伊通河合流處——賓州。當時，阿骨打只有三千兵馬，安營在松花江邊。一天晚上，只見十幾個女真小阿哥，每人背著狍皮口袋，腳底發(fā)出“哧—哧”的響聲，飛快地來到阿骨打面前，一問才知道他們是鐵驪部派來送箭頭的。阿骨打看到他們每人穿著的狍皮靴子下用鹿皮筋綁了一塊小木頭，木塊下面有小鐵棍，心中一亮，命令打一千副冰滑子，夜襲賓州。晚行曉到，當阿骨打攻進賓州，遼帥還在睡覺，阿骨打取得了勝利。制作冰滑子，利用冰面加快行軍速度，搶占先機，以少勝多，取得勝利，對女真后裔的作戰(zhàn)產(chǎn)生重要的影響。民間傳說雖然不能視為史實，其中不乏有人們的編創(chuàng)，但冰鞋用于女真軍旅，卻是有文獻可查。

繼完顏阿骨打之后，女真領(lǐng)袖努爾哈赤崛起，他首先統(tǒng)一了女真各部，而后征服了松遼大地上的各個民族，創(chuàng)立了后金。為了加強統(tǒng)治、穩(wěn)固政權(quán)，努爾哈赤制定了兵民合一、全民皆兵的將生產(chǎn)組織與軍事組織緊密相結(jié)合的八旗制度。在北方冰天雪地的冬季，努爾哈赤常以冰鞋和冰橇為工具，注重強化士兵在冰雪環(huán)境中的行軍能力，在隆冬時節(jié)征服女真各部與其他部族的作戰(zhàn)中，充分地體現(xiàn)了這一優(yōu)勢，進而獲得戰(zhàn)爭的勝利。據(jù)史料記載，在努爾哈赤天命年間，女真領(lǐng)地墨根城遭受到蒙古巴爾虎特部落的圍攻，情況十分緊急，努爾哈赤當即命令尤為擅長冰上滑行的費古烈部隊北上救援，費古烈“所部兵皆著烏拉滑子，善冰行，以炮駕爬犁，沿腦溫江（今嫩江）冰層馳往救，一日行七百里。時城垂陷，滿兵至，巴爾虎特尚弗知。及炮發(fā)，群疑兵自天降，圍始解?！保ā肚逭Z擇抄》）[2]由此可見，烏拉滑子和爬犁使得士兵加快了行軍速度，為解救滿兵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女真在入關(guān)進京以前的三次定都均在遼沈地域，撫順新賓、遼陽和沈陽。在東北漫長而嚴寒的冬季里，生產(chǎn)勞作均處于停滯與休整狀態(tài)，而這正是軍事訓(xùn)練的較佳時段。北方戶外的冰天雪地便成為女真進行軍事訓(xùn)練的天然場所，冰上的各種運動便成為八旗練兵的手段與方法。冰面上的各種運動雖為軍事目的，但由于利用了輔助的工具，卻顯得頗有趣味，所以將冰上運動統(tǒng)稱為冰嬉。

為了強化冬季冰上演武練兵的習俗，他還帶領(lǐng)八旗的諸多貝勒及其福晉，舉行冰上運動會。據(jù)《滿洲老檔秘錄》記載，滿族先人女真首次舉行冰上比賽是在明朝熹宗五年，即金天明八年（1625年）正月初二，清太祖努爾哈赤在太子河（遼寧本溪境內(nèi)）的天然冰場上舉行了跑冰鞋及冰上蹴鞠比賽，努爾哈赤和福晉親自賞銀。自努爾哈赤時起，冰嬉與軍事訓(xùn)練緊密結(jié)合，冰嬉成為滿清皇帝訓(xùn)練八旗士兵的一種重要手段。

2 強兵戲樂，宮廷冰嬉成為滿清“國俗”

中國古時各朝各代的江山都是用武力“打”出來的，即使坐穩(wěn)江山的君主仍然時刻警惕著外族的入侵或君主之爭，滿人也同樣如此，在征戰(zhàn)南北，穩(wěn)坐大清江山后，仍然非常注重軍事訓(xùn)練。清朝最終定都于北京，北京城的冬季雖比“白山黑水”之地的冬季稍為短暫，但戶外也是銀裝素裹、冰天雪地。清朝的皇帝沿襲并加強了滿族先人充分利用冬季的冰雪進行軍事訓(xùn)練的手段。清高宗乾隆皇帝認為“冰嬉為國制所重”，特將冰嬉定為“國俗”，在乾隆皇帝的《冰嬉賦序》中寫有：“國俗有冰嬉者，護膝以芾，牢鞵以韋，或底含雙齒，使嚙凌而人不踣焉；或薦鐵如刀，使踐冰而步愈疾焉?！盵3]在清朝官員竇光鼐、朱筠奉乾隆帝旨刊刻的《日下舊聞考》中也寫有：“太液池冬日表演冰戲，習勞行賞以閱武事而修國俗云?！币虼?，每年冬季的冰嬉便成為訓(xùn)練八旗官兵，檢閱八旗子弟滑行技能的制度和慣歷。隨著滿清鼎盛時期的到來，冰嬉在具備賡續(xù)滿人騎射尚武的政治意義的同時，還成為專門為皇家冬季游樂所需的戲樂活動。

2.1 設(shè)有專門機構(gòu)，擇定走冰能手，皇帝親臨閱視

為冰嬉，清朝廷專門設(shè)立冰鞋處，由冰鞋大臣主持。冰鞋處負責每年冬季冰上練兵的組織，和冰嬉大典活動的籌備工作。訓(xùn)練與冰嬉大典所需的經(jīng)費、設(shè)施、獎金等都由內(nèi)務(wù)府提供。

時逢冬季，八旗中每旗組建一個健銳營，各抽八旗熟于技術(shù)者，按冰嬉所需，編署入伍，組成專業(yè)走冰隊。據(jù)《清文獻通考·樂考》記載:冰鞋處“每年十月咨八旗及前鋒統(tǒng)領(lǐng)、護軍統(tǒng)領(lǐng)等處，每旗照定數(shù)各挑選善走冰者200名，內(nèi)務(wù)府預(yù)備冰鞋、行頭、弓箭、球架等項。至冬至后，駕幸派臺等處，陳設(shè)冰嬉及較射天球等伎。[4]即每年校閱前期，冰鞋處負責從每旗的健銳營中選取“善走冰”的能手200人，共1600人，為八旗的整旗健制，組成“技勇冰鞋營”，直屬冰鞋處領(lǐng)導(dǎo)，進入宮中，自冬至開始到“三九”隆冬時節(jié)，技勇冰鞋營中的八旗士兵持續(xù)在太液池上（現(xiàn)今北京的中南海和北海）集中進行冰上訓(xùn)練并接受皇帝閱檢。

每年八旗兵的冰嬉訓(xùn)練與皇帝檢閱的地點非固定不變，其選擇范圍是皇城之西的三海，即南海、中海和北海，根據(jù)三海不同地點冰凍的程度而定，通常選擇冰層堅硬厚實的地方進行。在清代吳士鑒的記述中明確了冰嬉的地點，即每年的十二月“于西苑三海閱冰嬉，所以習武行賞。西苑三海層冰堅冱，或五龍亭，或闡福寺，或瀛臺等處，無定地”。[5]冰嬉的地點在皇城內(nèi)部，并且朝廷的冰嬉只為皇帝、大臣、嬪妃等宮內(nèi)人士所專屬，不允許民間觀賞。

凡冰嬉大典舉行，皇帝都會屆時乘冰床駕臨閱視，對滑冰技藝出眾者親自給予獎勵，對身懷絕技的人親自賜號。有史料記載:“每歲冬間，太液冰堅，令八旗與內(nèi)府三旗，簡習冰嬉之技，分栩擲采球，互呈矯捷。懸的演射，用嫻步伐止齊之節(jié)。上皆輪番閱視，按等行賞，以為常例?！盵3]在冰嬉表演中的極為出眾者，皇帝還親賜封號，如憑借自己的智慧與刻苦習練，創(chuàng)造了高難度動作“燕子三點水”的苗族青年喜桂，就被乾隆帝賜號為“冰上燕兒”，獲得無尚的殊榮。

2.2 冰嬉內(nèi)容豐富，走冰技藝高超

從清宮廷畫家張為邦、姚文翰根據(jù)當時宮廷冰嬉表演的盛況而繪制的《冰嬉圖》，以及清朝乾隆畫苑畫師有金昆、程志道、富隆安合繪的《冰嬉圖》中可以看出，清乾隆年間，冰嬉內(nèi)容之豐富，走冰技藝之高超。從《冰嬉圖》中可以推測出冰嬉的內(nèi)容大致有，搶等、走隊、搶球等。

搶等，相當于現(xiàn)代的速度滑冰比賽，按到達皇帝所乘坐冰床前面（即終點）的先后次序，確定為頭等、二等和三等，按等次的不同接受皇帝不同的賞賜，稱為搶等。搶等時，皇帝會親臨現(xiàn)場，據(jù)吳振棫《養(yǎng)吉齋叢錄》中記載：“圣駕御冰床臨觀焉。如日搶等，去上御之冰床二三里外，樹大纛，眾兵咸列。駕既御冰床，鳴一炮，樹纛處亦鳴一炮應(yīng)之，于是眾兵馳而至，御前侍衛(wèi)立冰上，搶等者馳近御座，則牽而止之。至有先后，分頭等、二等，賞各有差”[3]乾隆皇帝在《冰嬉賦》中也有關(guān)于搶等的描寫：“亙長綆以節(jié)止兮”；“遂乃朱旗飐，捷步騰，緹衣?lián)P，輕武鑋”；“閃若曳電，疾若奔星，蹂蹈云衢，揚揮玉京。首進者卻視而小憩，繼至得錯履而蹴跟。虞后來之比肩，更前往而擢身。杰者得幟，疇與比倫。遺者失志，第如逡巡?！边@里乾隆帝形象生動的描述了走冰者在冰上如閃電、流星般飛馳，錯綜交織、比肩趕超的壯觀場面，也表達了乾隆帝對八旗子弟走冰的賞識?！痘食墨I通考·樂考》中記載了對搶等的獎勵，“頭等三名，賞銀十兩。二等三名，賞銀八兩。三等三名，賞銀六兩。其余兵丁各賞銀四兩?！豹劷饠?shù)額雖有差別，但凡參加者都有獎勵，可謂皆大歡喜。

走隊，與現(xiàn)代的花樣滑冰有類似之處，但其難度有所不同。走隊多為數(shù)百人集體在冰上盤旋，執(zhí)旗或執(zhí)弓矢射高球或低球的集體表演。走隊表演時，皇帝同樣親臨現(xiàn)場。走隊中的精彩內(nèi)容之一當屬冰上射球。走隊射球可謂冰嬉中場面最為壯觀，規(guī)模最為宏大的活動。冰面上預(yù)先設(shè)定盤旋曲折的循行路線，并在沿途接近皇帝御駕處，設(shè)立旗門，門上懸掛一“天球”、門下放置一“地球”。參加走隊的人約有數(shù)百人，分為手執(zhí)旗者和手執(zhí)弓者，均著馬褂背插小旗，按八旗各色依次前行，一名執(zhí)旗者為先導(dǎo)，二名執(zhí)弓矢者隨其后，以此排列?！胺矆?zhí)旗者一二百人，執(zhí)弓矢者倍之。盤旋曲折冰上，遠望之，蜿蜒如龍”，（《養(yǎng)吉齋叢錄》）[4]，滑行有序，執(zhí)弓者轉(zhuǎn)龍滑行至旗門前后時，或引弓射球，或躬身施射，或回首疾射，英姿勃勃，射中者接受賞賜，再沿盤旋曲折的路線回到隊伍中，繼續(xù)走隊，構(gòu)成了冰嬉中最為壯觀的場景。

從《冰嬉圖》中還可以看到，在走隊中八旗后還會表演各種高難度的冰上技巧動作，《清宮詞》對冰上射球如此描述為：“冰瑩點點放銀光，箭鏃閃閃似飛蝗，健兒猿臂獻身手，彩球飛落報君王?！鳖櫳凇堆喽茧s泳》中言:“太液冰初堅，冰嬉隊連連，彎弧兼肄武，仰射采球圓?！盵4]走隊表演中的另一個精彩內(nèi)容當屬冰上技巧，從清乾隆畫師的兩幅《冰嬉圖》中都可以形象具體地看出，走隊時，八旗子弟還會在做出多種各種高難度的動作，如，金雞獨立、雙飛燕、大蝎子、哪吒鬧海、洞賓背劍、青龍回頭、千斤墜等，還有手持器械的冰上雜技的表演，如翻杠子、爬竿、飛叉、耍刀、使棒、弄幡等具體動作。[5]乾隆皇帝在《太液冰嬉》中對上述技藝動作有所描述：“作勢更盤珊，擬議弦催箭，形容鏡無鸞?！边@里可以說，八旗兵走隊的內(nèi)容豐富而精彩、技藝高超而絕妙，另觀者賞心而悅目，正如乾隆皇帝在《冰嬉賦》中給予走隊表演的評價是“怡情悅目，有如是哉?！?/p>

搶球，冰嬉中的搶球緣于滿人入關(guān)前已在陸地上流行的踢行頭。而踢行頭，最早可追述至滿族祖先肅慎人祭奉神靈的活動。行頭，是用熊皮或豬皮縫制的圓月形綿軟物，或以豬膀胱灌鼓為囊，形狀類似現(xiàn)在的足球。關(guān)于運用身體哪些部位搶球，文獻說法不一，有的說用腳踢，有的說用手擲，有的說腳踢、手擲均可。根據(jù)《清文獻通考》的記載，搶球在兩隊之間進行，為易便別，兩隊分穿紅色與黃色馬褂，分別排成列，相對而立，中間間隔一定距離，由御前侍衛(wèi)在發(fā)球地點將球猛踢至兩隊中間，“眾兵爭搶，得球者復(fù)擲，則復(fù)搶焉。有此已得球，而彼復(fù)爭奪之者；或墜冰上，復(fù)躍起數(shù)丈，又遙接之?！盵6]還有其他文字記述：“樹旗門，整編伍，士皆緹衣齒履，鵠立以俟。駕前分栩擲鞠，健步爭先，意注手承?！盵7]通過研讀這些文字可見，只有御前侍衛(wèi)發(fā)球前用腳“踢”球，而眾兵在拼搶中出現(xiàn)的“擲”、“搶”、“接”、“手承”等字樣，均為上肢動作。由此認為宮廷冰嬉中的搶球應(yīng)為用手拋、擲、投等，應(yīng)與現(xiàn)代的橄欖球類似。

搶球在兩隊之間進行，隊員“所著之履，皆有鐵齒，行冰上不滑也”（高士奇·《金鰲退食筆記》），即隊員均穿著帶鐵齒的冰鞋，以便在冰面上奔跑、停止與起動。開賽前兩隊隊員分別列于兩側(cè)，由御前侍衛(wèi)（裁判）發(fā)球，球至場地中時，隊員們?nèi)浩饟淝驙幹穑们蛘呦敕皆O(shè)法突破對方隊員的包圍與奪搶，待機投向旗門；或輾轉(zhuǎn)傳遞給本隊隊員，再經(jīng)歷另一隊隊員的激烈爭奪，來往攻守，直至球被投進對方旗門，比賽以球投入對方旗門多者為勝。

3 宮廷消遣，皇帝與后妃在冰雪中游樂

除冰嬉盛典外，宮廷中還有一些其他的冰上游樂項目，供皇帝與宮中嬪妃、嬉戲娛樂之用，如打滑撻、冰床、堆雪人、掛獅象等等。

打滑撻，是盛行于清朝宮廷內(nèi)外的一種冰上游戲。清代陳康琪在《郎潛紀聞》中對宮中打滑撻曾作以簡短記述：“禁中冬月打滑撻，先汲水澆成冰山，高三四丈，瑩滑無比。使勇健者著帶毛豬皮履，其滑更甚，從頂上一直挺立而下，以到地不仆者為勝?！盵7]打滑撻前，需要先用水澆池，做成高約三四丈、陡峭瑩滑的冰山。滑冰手腳穿可使滑行速度更快的帶毛的豬皮鞋，從冰山上向下飛馳，以到地面后不摔倒在地上者為勝，而倒地者各有笑姿，宮中嬪妃于觀賞中取樂。

冰床，是冬季供北方的人們在冰上消遣娛樂一種交通工具，因其形狀如床，故稱冰床。冰床的上部為長方形木架，上鋪木板，板上鋪氈褥，以增加乘坐的舒適度；冰床底部的木頭用鐵條鑲嵌，以減少木頭與冰面的摩擦力，如此冰床在冰面上會更加流暢、快速地滑行。在此基礎(chǔ)上，清代宮廷的冰床固然要顯現(xiàn)出皇家氣派。據(jù)史料記載，清代乾隆皇帝的冰床“以黃緞為握，如轎式然，以八人推挽之，胭禱貂坐”，西藏噶倫稱之為“轎雄”[2]。乾隆皇帝非常喜歡乘坐冰床，冰嬉大典時必乘坐冰床駕臨閱視，而且心情極佳，從乾隆皇帝乘冰床的志興之作，即《坐冰床至悅心殿》詩可見一斑：“筠沖錫宴有余閑，瓊島韶光暖鏡間。尚可翠鸞輕舵試，徐過玉蝀一橋彎。凍酥岸覺看波漾，春到物知聽雁還。今日悅心真恰當，窗憑積素慰開顏?！盵8]適逢冬日得雪，宮中皇帝和后妃們還會到戶外弄雪，常在養(yǎng)心殿的臺階前堆雪人，或者堆成獅子、大象之類的雪獸。光緒帝時，顏緝祜的《汴京宮詞》中有云：“瑞雪繽紛感上天，堆獅掛象戲階前?！闭鎸嵉胤从吵銮鍖m皇族對晶瑩剔透的白雪的喜愛，并以雪為材料，堆塑成人或動物的形象來消遣娛樂，用以打發(fā)單調(diào)與漫長的冬季時光，同時，在養(yǎng)心殿前堆成獅、象之類的瑞獸，也有喜志兆豐、天下太平之寓意。

4 結(jié)語

冰嬉之所以為滿族皇家所重視，不僅因為冰嬉在弘揚滿族先人傳統(tǒng)、練武強兵方面有著較為重要的作用，還在于清代皇帝的個人意志、喜好與審美情趣，所以冰嬉無論在內(nèi)容還是形式上都充蘊著較強的戲樂成份，為皇家的攝樂與消遣服務(wù)，因此，更加促進了與冰雪有著不可割舍的情感的滿族皇室對冰嬉的熱愛，以至于冰嬉被提升至大清國俗的高度，為冰嬉建立專門機構(gòu)與制度、專門擇定八旗走冰能手，領(lǐng)薪行賞等等。恰是基于上述原因，導(dǎo)致清代皇家滿族冰嬉文化在盛極一時后，隨著清代皇帝對其愛好程度的減弱而漸漸消亡。

[1]姜廣義．我國古代冰雪運動發(fā)展分析[J]．體育文化導(dǎo)刊，2012（5）：138－141.

[2]張雅靜．清代冰嬉的盛與衰[J]．北京觀察，2013（2）：78－79.

[3]韓 丹．論我國古代滑冰的巔峰——清代冰嬉活動盛衰考述[J]．哈爾濱體育學院學報，1997（1）：5-11.

[4]韓 丹． 論我國古代滑冰的鼎盛時代——說清代的“冰嬉”（上）[J]．冰雪運動，1998（1）：70－72.

[5]潘 東．“冰嬉”被乾隆定為“國俗”曾設(shè)八旗冰鞋營[N]．北京青年報，2010-01-21.

[6]百度百科：冰嬉圖[EB/OL]．http://baike.baidu.com/view/441113.htm.

[7]劉 諾，高 勇．清宮廷體育[J]．北京檔案，2008（8）：48－49.

[8]中國網(wǎng)：“冰嬉”被乾隆定為“國俗”清軍有八旗冰鞋營[EB/OL]．http://www.china.com.cn/culture/txt/2010-01/21/content19279743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