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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我最后的倔強

      2013-04-29 20:05:05王巧琳
      螢火 2013年5期

      王巧琳

      柒柒若推薦:

      “因為我也覺得,你配得上,更好的人?!焙唵蔚囊痪湓?,仿佛把我?guī)Щ氐?7 歲。曾經也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只可惜,她是我閨密,

      雖然我也很想撞到和寧瀟同病相憐的傻小子許嘉譯啦。

      我一直都覺得暗戀,偷偷愛一個人七八年這種事情……其實更適合內心強大的女生,可偏偏大家都是,心里一裝著人,大女生也會自

      動調整成小女生狀態(tài)。小女生總是會需要多一點的治愈魔力。把這樣的一句話送給“心里偷偷裝著一個人的你”:你要相信,如今你

      不夠好不夠優(yōu)秀,不足以讓他喜歡上你,但總有一天,你優(yōu)秀了你美好了,他也不配再擁有你。

      這是兩個為愛受傷的倒霉蛋撞到一起,會負負得正,充滿治愈的故事,閱讀時可以搭配五月天或陳綺貞唱的歌哦!

      我們都有很多不甘心,但不甘心,不是解決愛情的辦法。

      青春期的暗戀,有時候,不過是不太成熟的一個夢想罷了。

      1

      寧瀟站在杭州冬夜的街頭,南山路上人煙稀少,心里原本在

      默默地數(shù)著倒計時,可一不留神,就忘記數(shù)數(shù),然后2013 就來了。

      她那傷痛的,幾乎沒有力氣再復刻一遍的2012,終究是過去了。

      她迎來了她的本命年,踢了一腳旁邊被喝完的啤酒罐頭,在

      寂靜的街道上,發(fā)出哐當?shù)穆曧憽?/p>

      她覺得自己有些醉了,天氣明明很冷,她卻覺得渾身發(fā)燙,

      可再怎樣燙,心卻還是冷冰冰的。這時候她看到經過她身邊的那

      個高個子清瘦男孩,將她踢到路邊的易拉罐,撿了起來,一個拋

      物線丟進了旁邊綠色的垃圾桶,然后他回過頭來,用他發(fā)光的眼

      睛,冷冷地看了寧瀟一眼。

      許嘉譯第一次見到寧瀟的時候,印象并不好,那是一個瘦得

      有些弱不禁風的姑娘,深夜一個人在街頭買醉,臉上的妝早就哭

      花了,讓她看起來像只滑稽的熊貓。何況她見他收拾了她的“垃

      圾”,還頗為不滿,像個潑婦似的跳起來,指著他罵道:“喂!

      清潔工這么早上班嗎!我待會兒會丟的!我只是拿它當球踢一會

      兒!你要不要用一副‘我沒素質的眼神看我!”

      他當時只能將眼神換成“懶得理你”,他可是累極了。他剛

      結束聚會,將一大群喝醉的姑娘小伙送上出租車,自己也正準備

      招手攔出租車。旁邊就是他們常駐的酒吧,里頭有個女歌手唱歌

      特別好聽。

      他喜歡她的樣子,燙著一頭小波浪的鬈發(fā),聲音有點像陳綺

      貞,只是更加慵懶和有女人味。他常常坐在離她很遠的二樓聽她

      唱歌,有時候聽著聽著出了神,煙燒到了指頭才反應過來,倉皇

      地熄滅,并為這種灼傷的清醒,樂此不疲。

      不過,許嘉譯知道,喜歡和欣賞是兩碼事。他心里有一個人,

      無關聲音好不好聽,甚至無關相貌和性格,只是他們共同經歷過

      很長一段時光。

      整整,7 年。

      哦不,今天一過,就是八年了。

      這種時光叫許嘉譯有些犯暈,那個人的名字像是刺青,他已

      有許久沒有見她了。他決定要忘了她。這個決定讓他有點心虛和

      惱怒。

      他沒再理睬寧瀟,那個女孩卻在身后叫他。

      “喂!喂!喂!你等一下!”

      他攔了一輛出租車,不再理她,揚塵而去。

      不過是個墮落失戀的女孩,他又不是老好人,才不愿意在新

      一年開篇的時候,跟她有任何的瓜葛呢。

      2

      寧瀟在餐廳里等了很久,才看到許嘉譯。他穿著一襲黑色的

      風衣,依舊像個冷峻得沒心沒肺的家伙。他顯然不是她喜歡的類

      型。

      她喜歡的人,是陽光普照下的人,每天臉上都掛著笑容,才

      不是那種仿佛全天下欠他二五八萬似的德性。

      真是討厭的人,頭一天晚上她撿到他的錢包,叫他,他居然

      不理,坐上午夜的出租車就走了。

      見了鬼了,往日里南山路上打著空車標志的車多到死,可那

      個家伙好像是她的克星一樣。那天晚上她快把自己凍僵了才攔到

      柒柒若推薦:

      “因為我也覺得,你配得上,更好的人?!焙唵蔚囊痪湓挘路鸢盐?guī)Щ氐?7 歲。曾經也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只可惜,她是我閨密,

      雖然我也很想撞到和寧瀟同病相憐的傻小子許嘉譯啦。

      我一直都覺得暗戀,偷偷愛一個人七八年這種事情……其實更適合內心強大的女生,可偏偏大家都是,心里一裝著人,大女生也會自

      動調整成小女生狀態(tài)。小女生總是會需要多一點的治愈魔力。把這樣的一句話送給“心里偷偷裝著一個人的你”:你要相信,如今你

      不夠好不夠優(yōu)秀,不足以讓他喜歡上你,但總有一天,你優(yōu)秀了你美好了,他也不配再擁有你。

      這是兩個為愛受傷的倒霉蛋撞到一起,會負負得正,充滿治愈的故事,閱讀時可以搭配五月天或陳綺貞唱的歌哦!

      3

      2012 年,是寧瀟最難熬的一年。或者說,前頭都無所謂,只

      那最后的一個月,簡直是煎熬。

      異地戀好不容易熬到了頭,她回到杭州,卻發(fā)現(xiàn),在一起7

      年的男朋友楊浩然,移情別戀了。

      劇情有點狗血,寧瀟這樣粗線條又容易信任人的姑娘怎么可

      能起疑心,哪怕是看到閨密和男朋友一起坐在餐廳里等她,也沒

      覺得有什么不妥,大大咧咧地坐下,嘻嘻哈哈地說:“敏敏!你

      怎么也來了!”

      敏敏局促不安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楊浩然。楊浩然低著頭,不

      敢直視寧瀟。

      寧瀟雖然一根筋,可也不傻,從兩人的眼神中終于看出了端

      倪。

      早有人在旁邊吹風,說你要防著你的閨密敏敏呀??墒撬?/p>

      傻,當年在廈門念大學,她一個月飛一次杭州,敏敏失戀,她和

      楊浩然的二人約會便成了三人行。怎料,如今這兩人要將她撇下,

      單飛去了。

      于是那天,寧瀟也沒閑著,她在餐廳里摔了無數(shù)個杯子,往

      楊浩然臉上潑了一杯紅酒,那紅酒真貴啊。不過幸好,不是她埋單。

      可是她的眼淚,是要她自己埋單的啊。

      “我們在一起7 年了?!睂帪t聳聳肩膀,看似無所謂的樣子,

      可無奈卻是眼紅紅。

      一句7 年,叫許嘉譯忽然心里一痛,他停下腳步,對她說:“要

      不要,請你喝一杯?”

      紀念這個7,紀念無法繼續(xù)的8、9、10。

      許嘉譯叫了兩扎生啤,那個女歌手還沒有出現(xiàn),他坐在二樓

      欄桿邊的老位置,寧瀟坐在他的對面。

      眼前這個陌生女孩,是2013 年他見到的第一個人。

      “起碼我比你幸運。2012 年的最后一天,我跟我喜歡的人在

      一起哦!”寧瀟咧開嘴笑著說,指尖摩挲著手里的骰盅,臉上的

      表情看不真切。

      頭一夜,是高中同學聚會,楊浩然真狠心,把敏敏也帶來了。

      他們十多個人擠在KTV 的一個小包廂里,楊浩然有些尷尬,敏

      敏則一直低著頭。同學們都心知肚明,雖然暗地里跟寧瀟說,楊

      浩然真不是個東西。畢竟分分合合是常態(tài),愛情里的離散又不是

      什么稀罕事,沒有人會把她的失戀和遭受背叛太當真,除了,她

      自己。

      再心胸寬闊又如何,她畢竟不過是個被掠奪了初戀的20 出

      頭的女孩而已,哪里待得下去,眼淚早就撐不住了,為了不丟人

      現(xiàn)眼,將她這么多年苦心經營的元氣美少女的形象維持下去,她

      只能臨陣脫逃。

      寧瀟抱著從超市里買的一罐啤酒,在路邊狠狠地哭了一把。

      然后把楊浩然,像那個易拉罐一樣,狠狠地踢開。

      她舉起手里的啤酒,在昏暗燈光下的生啤,頂上浮著雪白的

      泡沫,送上來的燒烤肥滋滋地冒著氣,空調對著她吹,她有點兒

      犯暈。

      “Happy new year?!彼f,“干杯?。⌒』镒?!”

      許嘉譯也舉杯,一口將那冰涼的液體灌進肚子里,味道并不

      好受。

      許嘉譯學會喝酒,是為了蘇若。記得那是高中畢業(yè)的晚上,

      那時候的許嘉譯還是個毛頭小子,除了打籃球和念書,看到女生

      都會臉紅。那是喜歡蘇若的第三年,也是他們倆分手的第二年。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蘇若穿著一件白色的T 恤,領口剛好露出她

      的鎖骨,她也不是很瘦,但是鎖骨分明,很好看。上面有一道文身,

      寫著一個男孩的名字,當然不是許嘉譯。

      蘇若那天喝高了,許嘉譯只是坐在旁邊,擔心卻又不敢上前

      勸。她玩骰子,他不會。她甩起骰盅像個夜店高手,雖然她看起

      來那么賢良淑德,像是被擺在櫥窗里精美的瓷器那樣易碎。若他

      來保護她,他一定舍不得讓她碰破一點點邊,可是,他沒有這個

      福氣。

      蘇若已經喝不了了,眼神有點花,老把自己的骰子數(shù)算錯。

      跟她對戰(zhàn)的男生酒量極好,贏了幾把。她欠下三杯,被一邊一直

      什么話都沒有說的許嘉譯一把將杯子奪過去,沖那個男生說:“我

      替她喝?!?/p>

      許嘉譯的眼神里寫滿了“你敢有意見嗎”?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蘇若的眼睛,那是他回憶里最真實最柔軟

      的一刻。她就這樣順從地接受了他保護她,將他自己灌得爛醉。

      他的酒量一點都不好,他在蘇若眼中一直是個小男孩,雖然長得

      好看,但不夠強大,不夠man??墒悄翘焱砩?,他卻表現(xiàn)得很像

      個大人,一杯接一杯地喝下,似乎并非是輸?shù)赭蛔拥钠【?,而?/p>

      一份他固執(zhí)的自尊。

      許嘉譯喜歡蘇若,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墒翘K若不喜歡他,

      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那天晚上,蘇若失戀了,許嘉譯知道她

      很喜歡那個傷她心的家伙,他也有過念頭要一拳打爆那家伙的頭,

      可是許嘉譯卻沒有那么做,因為他知道,他沒有資格。資格不是

      他喜歡她就能擁有的,而是,要她喜歡他。

      那天晚上,蘇若倚在他肩膀上說:“許嘉譯,要不我們倆在

      一起吧?!?/p>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聽到自己斬釘截鐵的拒絕聲。

      “不。”

      “為什么不要。”寧瀟不解地問他,“你明明喜歡她,為什

      么不要?!?/p>

      許嘉譯笑了笑,他的瞳孔顏色很深,讓寧瀟猜不出,當年那

      個稚嫩又天真,將喜怒都寫在臉上的許嘉譯是什么樣的。他沒有

      回答她,原因很簡單,他雖然卑微地喜歡著一個人,卻不代表他

      會接受這種卑微的感情。喜歡是一碼事,在一起是另外一碼事。

      許嘉譯不會允許自己和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姑娘在一起,就算他再

      喜歡她。

      “其實,昨天錢包,不是我掉的,而是我刻意丟的?!彼χf,

      在撿起她的“執(zhí)念”的時候,他正準備將他的執(zhí)念也一起丟掉,

      卻這么巧,他把她的執(zhí)念丟進了垃圾桶,他自己的,卻掉在了外頭,

      被她撿到。

      他的蘇若,要結婚了。

      事實上,那日的拒絕,蘇若也很吃驚。往后的日子里,許嘉

      譯還是一如既往地待她好。高中畢業(yè)后,男生開始不斷拔節(jié),在

      許嘉譯身上亦有了歲月神奇手的變化。他更高,更瘦,眼神凜冽,

      穿起風衣來,很像黑道片里的電影明星。他開始有很多很多女孩

      子喜歡,他開始越來越像個男人,而不是男孩。他在等蘇若,等

      她喜歡上他,只要她說一聲我喜歡你,他絕對萬死不辭,在那之前,

      他不會再開口。

      可是等著等著,等來了她的一場又一場風花雪月,等來了她

      一場又一場的肝腸寸斷,卻統(tǒng)統(tǒng)都與他無關。

      他所承擔的,不過是那日畢業(yè)晚會上,替她擋酒的角色。在

      每個她吐得昏天黑地的凌晨,把她送回家,替她擦干眼淚,將她

      送到她要赴的約會上,然后走開。

      不值得。他也知道不值得,只是像是有一股執(zhí)念驅使他這么

      做,一直把那份喜歡,拉長,拉到了7 年。

      對面的女孩露出一個沉思的神色,他看出她的不勝酒力,她

      卻將一杯生啤喝得干干凈凈,然后打了個酒嗝,沖他笑了笑:“我

      們來玩一個游戲吧。”

      她將骰盅放到桌中間:“我們賭一把,玩吹牛、梭哈還是

      六一,都OK,輸?shù)娜?,打電話給自己心里那個人,跟對方說我

      愛你。”他正猶豫,卻見她挑釁道,“敢不敢?”

      為什么不敢?許嘉譯并不是酒場高手,卻僥幸選了梭哈這種

      運氣活,贏了對面頗有勝算的姑娘。她拿出手機,似乎鼓了鼓氣,

      然后將電話撥了出去,在嘈雜的酒吧里,沖著電話喊:

      “楊浩然,我他媽的愛你!然后你給我去死吧!”

      喊完,寧瀟不等電話那頭的家伙有任何反應,掛掉,回過頭

      來沖著許嘉譯說:

      “再來一把!如果我再輸,我就跑去把他搶回來!”女孩紅

      著眼睛說。

      這回卻是他輸了。

      許嘉譯兩手一攤,笑著說:“算了,我認輸。”

      “嘁,許嘉譯,你看著挺酷的,怎么這么沒用??!我?guī)湍愦颍 ?/p>

      她撲過去搶他的手機,動作幅度一大,眼里的淚水就飛了出去,

      笑容還僵在嘴邊。許嘉譯將手機往后一閃,接住了撲過來的她。

      “你終于哭了?!?/p>

      她握緊拳頭,卻覺得渾身沒有力氣,就這樣趴在他的懷里,

      哭得像個被搶走糖果的孩子。

      可音樂聲那么響,她的哭聲被輕易地蓋過。她知道,她是小

      人物,她的悲歡離合,她的眼淚心酸,她的愛情執(zhí)念,在這天地

      之間,甚至在這個小酒吧里,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在旁人眼里,他們就像是一對稀松平常的小情侶。他將頭埋

      在她的發(fā)際,安慰她說。

      “寧瀟,你配得上,更好的人?!?/p>

      這時候,女歌手唱了一首《倔強》。

      他輕聲在寧瀟耳邊說,你聽到沒,那唱的就是你。

      唱的,也是我。

      4

      許嘉譯已經選好了給蘇若的禮物,除了份子錢,他總覺得還

      該送點什么。其實這幾年,他送給她的東西,實在不少了。給她

      買禮物的時候,許嘉譯總有種幻覺,自己好像是和蘇若在一起的,

      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他給她買的,是一對Tiffany 的耳環(huán),墜子是淚滴形狀。

      回到小區(qū)的時候,他看到一個穿著粉紅色家居服跟頭熊似的

      姑娘拽著一只發(fā)了瘋的薩摩四處亂沖,倒有點兒像它牽著她……

      他還沒看清她的臉時,那只成年薩摩就撲了上來……

      許嘉譯揉了揉屁股坐起來,定睛一看,寧瀟一張臉抱歉地說

      著:“不好意思啊,我家溜溜最近發(fā)情期……啊……許嘉譯,這

      么巧啊……來逛街???”

      “我住這里……”他揉了揉太陽穴,看到那只被叫做溜溜的

      薩摩此刻耷拉著腦袋蹲在一邊,全無方才的樣子,如果不是幻覺

      的話……剛才寧瀟對它使了狠辣的一招?回旋踢?

      “你住這里!”寧瀟瞪大了眼睛,“我也是!好有緣啊!”

      許嘉譯翻了個白眼:“我住這里二十多年了,都沒碰到過

      你……這到底是有緣還是沒緣啊……”

      寧瀟一邊敲了敲溜溜的腦袋,一邊嘻嘻哈哈地說:“早知道,

      昨天從南山路回來,就應該跟你拼車的嘛!又不小心造福了杭州

      交通經濟!”

      誰料,許嘉譯一站起來,那只剛才還被馴服的薩摩又撲了過

      來……這一下,可真差點沒把他的腰給閃了……

      “它發(fā)情期……你要諒解……”

      許嘉譯始終都覺得寧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點不太對

      勁……他跟著她回家去拿云南白藥的時候,提防著那只有著天真

      笑容的母狗,總覺得性命朝不保夕……

      這只有著天使笑容的惡魔犬……怎么都跟眼前的這姑娘有種

      神似的感覺呢……

      “當年那個在小區(qū)院子里擺蠟燭慶生的女主角不會是你

      吧?”許嘉譯在洗手間擦好了藥,才發(fā)覺自己身上一大片的淤青,

      這時候看到寧瀟屋子里一只熟悉的大熊,忍不住問。

      他那天路過,看到一個男生抱著這只大熊在圍觀的人群里一

      臉甜蜜地等待女主角。那個家伙就是楊浩然……一看就不是什么

      好人嘛。

      “唉……還真是我……”寧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當年我還想著是何等姿色的姑娘在我們這種城鄉(xiāng)結合部的

      小區(qū)能掀起這樣的潮流大波呢……今日一見……”

      “果然沒讓你失望吧?”穿著家居服的女孩露出一個十分應

      景的笑容,嘻嘻哈哈地說著。

      “其實我跟楊浩然,也算是當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般的幾率

      碰到一起的,初中的時候并不是一個學校,和鄰校一起出門郊游,

      結果我被長途大巴給丟下了,他也被大巴給丟下了。兩個傻逼碰

      到一起,班主任說車子已經開出好久了,讓我們自己回去。當天

      天氣太好了,我看楊浩然長得挺順眼的,于是說,要不我們兩個

      一起去郊游好了?!?/p>

      “然后在一起了?”

      “哪能呢,我那么矜持的女生。楊浩然當年也還是個青澀的

      小男孩好不好!后來分開了,也沒想過要個電話號碼什么的。結

      果又在市里的一個物理比賽上碰到了。我們倆都得了二等獎,獎

      品是一臺臺式電腦,不是筆記本。我搬不動,他替我搬回家的……

      后來,就在一起了。再后來,本來都差點兒分手了,高中居然被

      分到一個班里,好像命運死活要把我們倆綁在一起似的?!彼?/p>

      邊給溜溜攪著狗糧,一邊朝許嘉譯抱歉地笑了笑。

      “倒是很有緣分。”他說道。

      “嗯,能走下去,就是緣。如今這樣子,卻是孽緣了。”她

      的眉頭緊鎖。溜溜吭哧吭哧地吃著盤子里的食物,完全沒注意主

      人的心情陰云密布。然后溜溜一回頭,忽然對椅子上的物件起了

      興趣,又撲了過去,啃咬起來。

      “啊!溜溜你不要命了!”

      溜溜此刻抱在懷里的,正是許嘉譯方才上洗手間時擱在椅子

      上的錢包。

      從它口中奪下那錢包費了她好大的勁兒,可是錢包還是被溜

      溜的牙齒給咬壞了。她心急地打開,看到里頭的照片,落下了一

      大片牙印,女孩的臉,已經面目全非。

      “糟糕了……那個……”

      “沒事。”這時候的許嘉譯,蹲下去,拍了拍溜溜的腦袋,“謝

      謝你啦?!?/p>

      那些丟不掉的東西,終究是會被破壞掉的吧。許嘉譯回過頭

      來,看著一臉愕然的女孩,指了指放在沙發(fā)旁的大熊:“要不要,

      幫你把它給丟了?不過,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5

      1 月7 日,蘇若的訂婚禮上,并沒有太多人出席,大多是親友。

      許嘉譯坐在角落里,給寧瀟倒了一杯紅酒。

      寧瀟穿著一件黑色的蕾絲裙子,高跟鞋是熒光色的,看起來

      干練又漂亮,全然不是那個哭倒在他懷里的小女生。許嘉譯發(fā)現(xiàn),

      這個姑娘一天一個樣,一天可以落魄得像舊時代里的吉普女郎,

      一天可以清純得像涉世未深的鄰家小妹,一天又可以出落得像是

      煙酒場合里的應酬高手。

      可無論她的穿著風格怎么改變,妝容怎樣交替,他都能從她

      眼角的余光里,瞥見那份孩子似的狡黠,天真得叫他覺得心頭一

      暖。

      她忽然回過頭來說:“其實我覺得,蘇若不喜歡你,也是應

      該的?!?/p>

      他有些慍怒,她怎么就這么直接地來揭短呢,誰料她一邊折

      疊餐布,一邊自顧自地說:“因為我也覺得,你配得上,更好的人。”

      他愣了一下,看到遠處的蘇若,穿著一襲白色的禮服出現(xiàn),

      依舊是他所熟悉的笑,與他無關的喜怒哀樂,統(tǒng)統(tǒng)都是他這些年

      的魔障。

      蘇若并非不詫異,這些年,他身邊從沒出現(xiàn)過別的女孩,何

      況是寧瀟那樣的類型,反正他都避之不及。他的那份喜歡是她所

      篤定的,蘇若也一貫有這樣的把握,把握他會一直喜歡她,只是,

      她不喜歡他??墒沁@一下,蘇若還是覺得有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自

      己,笑容有點失色,卻還是忍住了。

      寧瀟站在蘇若面前,笑得如沐春風:“謝謝姐姐你這么早結

      婚了,才把他這么好的人留給我了呢。我暗戀他7年呢,整整,7年?!?/p>

      這個彌天大謊讓他紅了臉,卻明白她不過是為了掙回他的面

      子,那些青春期在蘇若那里丟掉的自尊和勇氣,此刻在蘇若尷尬

      和不舍的神色里,統(tǒng)統(tǒng),都還了回來。

      重新坐了下來的時候,寧瀟問許嘉譯:“禮物送了嗎?”

      “不必送了,自己留著吧?!碧K若一次都沒有為他哭過,那

      他送她眼淚,又何必呢?

      “其實我只是不甘心。當年覺得自己不夠好,所以她不喜歡

      我。后來,我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一些??伤€是不喜歡我。我

      弄不明白?!?/p>

      “你在跟自己較勁。”寧瀟端起酒杯,沖他燦爛一笑,“許

      嘉譯,我告訴你一個秘密?!?/p>

      寧瀟說:“其實吧,許嘉譯,我之前跟你玩的那個游戲不是

      為了跟你打賭,而是我需要一個理由跟他說一聲我愛他,然后跟

      他告別。”

      我們都有很多不甘心,但不甘心,不是解決愛情的辦法。

      6

      那天晚上,從那個訂婚禮堂出來,寧瀟走得飛快,許嘉譯跟

      不上,叫她,她卻已跑出幾米遠。

      寧瀟用這種快進的走法,其實像是一種心理暗示。

      快點走出來,我要快點走出那種陰霾。7 年是嗎?我還有很

      多個7 年,很多很多個7 年,甚至也許能跟一個人70 年。唉,

      我那么善良,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

      許嘉譯叫她的名字:“寧瀟,你小心車啊!”

      寧瀟回過頭去,站在風里沖他喊:“許嘉譯,你肯不肯陪我

      做一件傻事!”

      他站在離她十多米的地方,風把他的聲音帶到她的耳畔。

      “十件都可以,姑娘!”

      于是,那天晚上,他們一起潛進了楊浩然家的地下車庫,把

      他的兩只車輪給拆了。

      她一邊拆一邊抹著汗說:“哎呀,許嘉譯,你都不知道,

      楊浩然這么多年除了那只破熊一件禮物都沒送過我!他明明很有

      錢,可每次都是我去看他!我說他吃飯給錢怎么這么大方,原來

      是看上我的閨密了!唉,錯了,是前任閨密!”

      然后她扛起一個輪胎說:“許嘉譯,我覺得我真的可以給《我

      的前任是極品》投稿。不過你的蘇若算不上極品前任,她只是眼

      神不太好,把這么好的男生給錯過了?!?/p>

      “我很好嗎?”他也扛起一個輪胎,然后示意她聲音輕點,

      別把保安給招惹來了。

      “好!大半夜地陪著我拆前任車的輪胎的男生,能不好嗎?”

      他們一起把兩只輪胎丟進湖里的時候,許嘉譯側過頭去看身

      邊的女孩,短短7 天,她幫他結束了他執(zhí)念的7 年。此刻的夜風

      冷颼颼地吹在他的臉上,她穿得那么單薄,他在想,是不是應該

      把自己身上的西裝脫給她。

      這時候,女生聲音沙啞地說著。

      “許嘉譯,我可以哭嗎?最后,最后為他哭一次?!?/p>

      他看了一眼手表,離1 月8 號還有三分鐘。

      “還可以哭三分鐘,抓緊吧?!?/p>

      “喂,我說過,你配得上,更好的人。”

      他笑著說。

      “比如,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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