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快跑

DANIELLE SACKS

TaskRabbit曾是一家別樣有趣的公司，有著合理而謹慎的野心。但來到硅谷之后，公司被冠以“革命”之愿景。這會是危險的大躍進嗎？

莉雅·布斯克（Leah Busgue）成長于一個連路燈都沒有的小鎮(zhèn)。18歲時，她離開了這個位于麻州的家，進入弗吉尼亞一間女子大學學習，這所袖珍的大學地處鄉(xiāng)下，校園里可以見到母牛隨意游蕩。

拿到學位之后，布斯克回到家鄉(xiāng)與高中戀人結婚。那一年，她22歲。她找到人生第一份工作，安安穩(wěn)穩(wěn)地干了七年。接著，TaskRabbit（跑腿兔）網站誕生了。

“有槍指著你的腦袋，快點說你選擇哪個？”布斯克在舊金山辦公室的會議室里對她的員工嚴加拷問。五年前，她創(chuàng)立了有點類似eBay的TaskRabbit網站，與前者不同的是，人們可以在TaskRabbit上找陌生人干雜事、跑腿，從洗碗刷盤到排隊搶購新版iPhone等等。公司正在重新設計公司的兔子Logo，因此布斯克正在會議室里來回走動，就像有槍指著她的腦袋似的，焦急地征求員工對新商標的意見。她有一種天生的領袖風范，能與公司眾多設計師、工程師、營銷人員和投資人保持固定、適當的溝通交流。

布斯克同時也是一位程序員，最早的TaskRabbit網站便是她一手打造的。她是罕見的技術型CEO，同時具備優(yōu)秀的技術和溝通才能?！巴ǔ＿@兩個角色需要兩位創(chuàng)始人來扮演，但布斯克身兼兩職，”TaskRabbit的顧問，暢銷書《每周工作4小時》（The 4-Hour Workweek）作者提姆·菲利斯（Tim Ferriss）說。“她并不是世界上唯一能做到這一點的企業(yè)家，但絕對可躋身全美5%的頂尖企業(yè)家中?！蔽掖粼诓妓箍宿k公室的那兩天，她確是以菲利斯式的高效風格工作。她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參加了午餐討論會以及公司季度性的“帶孩子上班日”，之后匆匆與其擔任公司技術副總裁的丈夫趕往歐洲，參加一位員工的婚禮。

硅谷是個注重講故事的地方，只有擁有背后的故事或至少具備深層含義時，人才和創(chuàng)意才會有蓬勃發(fā)展的可能。憑借著引人入勝的故事和的杰出的個人才能，年輕的布斯克已經攀至硅谷社會的頂峰。過去六個月里，布斯克現身一個又一個的精英聚會：在西南偏南大會（South bySouthwest）講臺上占據一席之地；在蒂娜·布朗（TinaBrown）主持的“世界女性峰會”（Women in the WorldSummit）上，在希拉里·克林頓（Hillary Clinton）后面登臺演講；出任Dialogue Retreat的特邀嘉賓，這是頂尖領導者的秘密聚會，討論內容涵蓋了從技術到宗教的各種未來趨勢。

聚光燈下，她所談的關于TaskRabbit的故事與愿景正中硅谷下懷，也提高了TaskRabbit的聲望。不過，當2011年初我首次見到布斯克時，這個故事尚未成形。她說對這家初創(chuàng)企業(yè)的愿景是“讓鄰里之間實時互聯(lián)，以便需要之時互相幫忙?！边@個愿景確實高尚，但硅谷風投公司想聽到的是要改變世界的雄心壯志。但到去年七月時，公司顯然已將目標提升了一個層次，包括在C輪融資中籌到的1，300萬美元在內，TaskRabbit宣布公司所獲注資總額已達到3，800萬美元。C輪融資由技術富豪皮特·泰爾（PeterThiel）高調的風投公司創(chuàng)始人基金（Founders Fund）領投?！芭c創(chuàng)始人基金一碰面，我就知道對TaskRabbit的未來發(fā)展，我們有著共同的愿景，”布斯克當時這樣表示?！岸@個愿景就是，徹底變革全世界的勞動力市場。”

現在，布斯克和她的顧問、投資人都已經很習慣這一說法了。目前，TaskRabbit擁有分布在10個市場中的1.1萬名跑腿人，也就是說，已有1.1萬人注冊網站并通過了背景調查，隨時準備接下各式各樣的跑腿任務。這個數字確實不容小覷，但遠達不到可稱之為革命的程度。因此，隨著TaskRabbit不斷發(fā)展，布斯克不得不承擔加諸于自身的雙重壓力，即要吸引人們來到TaskRabbit，同時還要思考如何去實現變革勞動力市場的雄心壯志。

2008年創(chuàng)立之時，TaskRabbit是以“RunMyErrand.com”（幫我跑腿）的樣貌出現的，而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引發(fā)的奇想。有一天晚上，布斯克和她丈夫準備出門和朋友喝雞尾酒時，突然發(fā)現家里沒有狗糧了。這時他們想，要是能找到一位正好在商店買東西的鄰居就好了，他們可以付錢給鄰居幫忙買狗糧。

在布斯克開始創(chuàng)建網站以將想法變成生意之前，她遇到了時任Zipcar汽車共享公司CEO的斯科特·格里菲斯（Scott Griffith）。格里菲斯對布斯克印象頗為深刻，“她非常聰明，不會聲稱自己什么都知道，而且也非常樂意向風投公司和投資人學習?！彼f服布斯克辭去在IBM干了七年的穩(wěn)定工作，并主動提出擔任她初創(chuàng)公司的顧問，同時更撥出Zipcar波士頓總部的一部分空間給她辦公。不過RunMyErrand.com沒有引起多大反響。

當布斯克29歲時，她成為了fbFund基金贊助25位企業(yè)家中的一位。fbFund是Facebook發(fā)起的為期12周的初創(chuàng)企業(yè)訓練營，由超級天使投資人戴夫·馬魯爾（DaveMcLure）負責組織。在訓練營的安排下，布斯克坐上飛機來到了硅谷。“這是我第一次來到西海岸，”布斯克說。訓練營結束后，布斯克意識到她的公司其實符合的是另一海岸的價值觀，因為它“更適合舊金山忙碌的生活方式，而相比起來，波士頓人過于節(jié)儉謹慎，”格里菲斯說。因此布斯克和她丈夫搬到了西海岸。

“生活方式設計師”提姆·菲利斯無疑是硅谷快節(jié)奏生活的最佳代言人，再沒人比他更講究超高效率了。布斯克是在2009年通過fbFund基金認識的菲利斯，而在與他見面之前，她已經做好準備，閱讀了他所著的《每周工作4小時》一書。15分鐘的見面會談之后——這家伙節(jié)奏就是這么快！——菲利斯成了TaskRabbit的顧問和用戶，尤其巴西柔術訓練課后，他非常需要別人幫忙找冰塊給他洗冰浴?！皶r間通常是晚上十點半，而我急需兩大袋冰塊。如果自己來，我就得穿上衣服跑出門，找地方停車，然后還要排隊等候。我不想再干這種事了，”他說。

菲利斯向風投機構Floodgate和Baseline Ventures介紹了布斯克，結果這兩家公司都成了TaskRabbit的種子投資者。那時，公司的發(fā)展愿景尚處于萌芽階段。

“在我看來，與其說是一股顛覆力量，不如說TaskRabbit是通過眾包來提供一種有效節(jié)省人們時間的方式，”Baseline Ventures創(chuàng)始人史蒂夫·安德森（Steve Anderson）說。“你可以稱eBay為顛覆者，但TaskRabbit可說不上?！?/p>

兩年后，創(chuàng)始人基金的一位風險投資人看到了布斯克在巴黎Le Web大會上作的演講。關于創(chuàng)始人基金，最為人熟知的就是公司是Facebook早期投資者之_，另外，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那位古怪的億萬富翁和堅定的自由主義者泰爾也為人們所津津樂道。公司只投資具有廣闊發(fā)展前景的初創(chuàng)企業(yè)，這些企業(yè)不僅要“具備成為價值數十億美元大公司的潛力，還必須有成為互聯(lián)網壟斷力量的可能，”創(chuàng)始人基金的負責人之一勞倫·格羅斯（Lauren Gross）說。布斯克將此當作TaskRabbit的發(fā)展目標?！八麄兿胍氖悄芨淖冇螒蛞?guī)則、治愈癌癥、發(fā)射火箭到月球之類的大創(chuàng)意。他們只會投資這些公司，”布斯克說。

創(chuàng)始人基金的價值觀多少對TaskRabbit產生了影響。泰爾是“海洋家園”運動（Seasteading movement）的投資人，該運動的目的是在海上鉆油平臺上建立起自治城邦，以展現自由資本主義強盛的發(fā)展前景。不僅如此，泰爾甚至還用10萬美元引誘學生離開校園自行創(chuàng)業(yè)，因為他認為傳統(tǒng)教育并無用處。

去年春天，創(chuàng)始人基金在夏威夷舉行了靜修聚會，帶領投資人們思考社會面臨的種種巨大挑戰(zhàn)。“在這樣的靜修會中，我們常能得到一些最棒的想法，”攜手泰爾共同創(chuàng)辦了貝寶（PayPal）的盧克一諾斯克（Luke Nosek）說。大家說到了勞動力市場，并談起創(chuàng)始人基金應該投資一些致力于改變現有勞動力體系的公司。當中某些投資人曾斷斷續(xù)續(xù)和布斯克談過好幾個月，過程中越發(fā)肯定“她將創(chuàng)造出占據主導地位的勞動力市場”。引起投資人興趣的，是TaskRabbit點對點平臺似乎擁有無限的發(fā)展?jié)摿Γ鼛缀蹩梢詾槿魏稳俗鋈魏问?，而同時網站在每筆交易上抽取20%的傭金?！半S著能滿足的需求越來越多，網站將日漸在勞動力市場中發(fā)揮主導作用，”諾斯克說?！皬谋举|上看，TaskRabbit建立起了難以逾越的競爭壁壘?！?/p>

正如公司的名字所表明的，創(chuàng)始人基金通常只投資由創(chuàng)始人經營的初創(chuàng)企業(yè)。但2011年底公司開始和布斯克會談時，她只是TaskRabbit的首席產品官。之所以卸下經營者的職位，是因為布斯克認為具有管理背景的CEO能更好地帶領公司發(fā)展。但2012年6月，布斯克重回CEO的位置，緊接著，創(chuàng)始人基金便對TaskRabbit投注了1，000萬美元，占據了C輪融資1，300萬美元的絕大部分。

“他們對我說，‘我們是具備深遠目光的投資者。我們投資了研發(fā)治愈癌癥的醫(yī)療項目，還投資了致力于改變全世界農業(yè)生產方式的計劃，唯一還沒投資的就是勞動力市場。在我們看來，你們的公司將會改變人們對勞動力的思考方式，”布斯克說?！氨仨氄f，創(chuàng)始人基金說出了我的未竟之語，幫我更深地挖掘了公司的發(fā)展愿景，因為他們極具遠見地看到了未來?！?/p>

格羅斯卻將功勞歸于布斯克，“我覺得她的目標就是改變勞動市場的未來?！蹦敲?，這一點該如何做到？創(chuàng)始人基金的邏輯是，TaskRabbit上的任務會將人們從低收入工作的桎梏中——比如在星巴克沖咖啡等——解放出來，幫助他們建立起自己的事業(yè)。但問題是，TaskRabbit上幾乎都是一些低端的工作，最常見的是組裝宜家的家具。我問諾斯克和格羅斯，他們真認為人們能從組裝家具中建立事業(yè)？“絕對可以！”諾斯克堅持道。不久后，他就提前結束了我們的談話，因為他的私人瑜伽老師已經在他家等著他。

故事和愿景或許是確定了，但TaskRabbit的實際運作還需完善。這也是為什么布斯克要去見TaskRabbit的早期投資者之一——Floodgate的安·米烏拉科（AnMiura—Ko）。見面時，米烏拉科正啜飲著每早必喝的維他命水。TaskRabbit已經幾次調整了發(fā)展重心，先是著重滿足女性的需求，接著又稍作調整，以避免疏遠了男性。而今看來，貌似TaskRabbit發(fā)展得最快的客戶就是小型企業(yè)，這些企業(yè)在網站上尋找兼職接待員或數據輸入員，這讓TaskRabbit又作了調整，在短工中介方面下功夫?！爸薪槟Ｊ綆资陙矶紱]什么創(chuàng)新，”布斯克說?！靶袠I(yè)巨頭們仍按照25年前的方式經營公司?！?/p>

布斯克還發(fā)現，TaskRabbit上最常見的任務帖就是遞送物品。因此，和許多別的公司一樣，TaskRabbit如今也提供一小時遞送服務?！暗?，”布斯克說，試圖得到米烏拉科的指導，“我的目標不是成為一家快遞公司。所以我一直在想的是，界限在哪里？”

定義界限也就定義了競爭。一方面，各種提供私人助理包攬雜務的初創(chuàng)公司不斷涌現，如Fancy Hands（“做你喜歡做的事，其他交給我們！”）、Gigwalk（“在這里雇傭你的智能手機軍隊！”）和Zirtual（“大忙人的虛擬助理！”）。另—方面，瞄準某個具體市場的初創(chuàng)公司也異軍突起，比如專注司機外包服務的Lyft或家務外包服務的Exec。布斯克想知道這些小眾網站是否會威脅到TaskRabbit。米烏拉科反復思考之后說道，“這些網站沒能給消費者留下什么想象空間。登錄這些網站時，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干嘛，價格基本是確定的，我知道該怎么看待這個網站，也知道如何操作。”

但話說回來，有不少例子證明，最終成功創(chuàng)建巨大市場的往往都是一開始集中發(fā)展某種特定業(yè)務的企業(yè)家，在一個特定領域取得人們的信任后，才逐漸擴大公司的業(yè)務范疇。比如百思買（Best Buy）始于銷售音頻設備，亞馬遜則從賣書開始。創(chuàng)始人基金喜歡TaskRabbit的寬泛、多樣性，但消費者卻不一定能懂?！霸谙M者方面，我們集中解決的問題是，確保消費者明白他們能在網站上干什么事，”TaskRabbit新任首席營收官安妮·菜蒙迪（Anne Raimondi）說，她是從eBay離開來到TaskRabbit的。TaskRabbit已創(chuàng)辦五年，然而消費者仍不清楚網站的具體用途，這不免有些令人擔憂。不過公司正忙于擴大業(yè)務。經過仔細分析后，不久前公司終于決定從歡迎初創(chuàng)企業(yè)的奧斯丁和西雅圖等地入手。自今年四月份起，公司宣稱平均每月都會新增一千Rabbits（跑腿者）。

在與布斯克的會談即將結束時米烏拉科為TaskRabbit指出了另一個發(fā)展方向?！拔矣X得你們可以成為人力‘API（應用編程接口），”她說。如此一來，零售商們——從喬氏超市（Trader Joes）到連鎖漢堡店Five Guys——都可以用TaskRabbit的API來雇傭送貨員?！拔矣X得‘人力API的概念是顛覆性的，”米烏拉科總結說?！叭藗儗λ拓浬祥T服務的需求將是巨大的。如果我們都這么認為，那么TaskRabbit正身處一場變革之中。”

“親愛的，請多多包涵哦！”我的司機，一位開著灰色轎車的六十來歲蘇格蘭老婦人對我說道。車的保險桿上別著一個巨大的粉紅胡子標志，舊金山的人們都知道這代表著Lyft公司。這家初創(chuàng)企業(yè)同時受到創(chuàng)始人基金和Floodgate的資金支持，宣稱其發(fā)展目標是——你相信嗎——改革交通市場。不過風險投資人在講故事時也不全是圍繞行業(yè)和變革，亦會談及柔和的一面。米烏拉科這樣說起Lyft和TaskRabbit：“在這種服務經濟中，關系的建立變得越來越重要?！泵總€Lyft司機都要跟TA的新乘客碰碰拳頭，而這樣的交流正是傳統(tǒng)出租車服務所缺乏的。

創(chuàng)始人基金在Lyft找了這位司機接我到下個會面地點，看看時間，我已經遲到十分鐘了。但她卻悠閑地哼著小調，一邊跟我講自己作為古典音樂家環(huán)游世界的故事，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發(fā)現自己失業(yè)了。她不知道我要去的地方該怎么走，就在我緊張爆棚時，她說了句，“我們總會找到路的！”語氣輕快就像親切的奶奶。接著，在等待綠燈時，她發(fā)現另一輛掛著粉紅胡子標志的車在旁邊閑逛。她按了一下喇叭，雙方互相比了一個碰拳頭的手勢：兩只菜鳥，做著以往全職司機干的工作。

新市場總是需要很長時間來培育，而且必定會遭遇各種艱難困阻。布斯克以及她的團隊和投資人都清楚這一點但是公司所宣稱的目標與實際發(fā)展情況差距如此之大，這讓你不禁懷疑，投資人是否真的相信公司的發(fā)展傳奇，或者一切只是海市蜃樓？一些用戶說TaskRabbit確實為他們的生活帶來了“變革”，但我們何不仔細分析一下。目前只有10%的TaskRabbit用戶以跑腿為全職工作，網站聲稱這些超級用戶每年可以賺到5.5萬美元。

但要賺到這么多錢，每人每天必須接下4個任務，而這還是基于每個任務傭金為45美元、其中20%得歸公司所有，更別提這還是稅前和交醫(yī)保費用前的報酬。不僅如此，網站上許多任務帖子都是一時沖動發(fā)出的，這也是個不小的問題。除去網站的誘人界面和可愛的小兔Logo，TaskRabbit跑腿者比移民工人也高不了幾個檔次。若有一天TaskRabbit果真成就了自己宣稱的傳奇神話，那么其真正影響力必定在于引入了各種高難度工作。“設計或烹飪，這些都需要專業(yè)技能。而清潔服務則不然，”聯(lián)合廣場風險投資公司（Union Square Ventures）合伙人阿爾伯特·溫格（Albert Wenger）說。換句話說，富人們在TaskRabbit上外包出去的低技能工作越多，TaskRabbit跑腿者們拿到的工資就越少。

回到紐約家里后，我給自己找了一位TaskRabbit跑腿者。我給他的任務是，幫我在布魯克林大橋下著名的格里馬爾迪（Grimaldis）披薩店排隊買個熱派。結果他輕松完成了任務。他叫胡安·安德烈斯·迪亞茲立?。↗uan Andres Diaz—Valetin），今年23歲，剛剛從圣約翰大學（St.Johns University）畢業(yè)。之所以加入TaskRabbit，是因為他的室友在網上發(fā)現了這個網站。加入這個平臺后的六個月里，他做到了創(chuàng)始人基金所說的每一點：辭去了在“紅寶石星期二”餐館（Ruby Tuesday）收拾桌子的低收入工作；享受充當雇主的好搭檔，幫雇主向女友求婚；他甚至還交到了朋友：因為跑腿時跟雇主一起打籃球看電影。不過，通過TaskRabbit取得的最大成就是什么？“我認識的一位雇主剛成立了一間房地產公司。我很快就要去他公司上班了，做與企業(yè)管理和銷售相關的工作，”他跟我說。也就是說，TaskRabbit幫他重新加入了“未變革”的勞動力隊伍。

對TaskRabbit來說，這似乎是個令人滿意的成就，且對于像迪亞茲立丁這樣的跑腿者來說，這結果已是意外之喜了。正如Uber并未真正變革交通市場一樣（Uber不過讓你花多點錢快一點打上出租車），或許TaskRabbit也不過就是個美化了的短工中介?！叭绻揪桶l(fā)展到這兒，那么它不會成為大多數人想選擇的職業(yè)道路，”Zipcar的格里菲斯承認。事實上，使用類似TaskRabbit平臺的用戶，并不在乎公司是否終將改變世界，而真正在乎這個的是投資人。危險的是，投資人對公司發(fā)展目標的夸大描述，已經遠遠偏離了使公司得以持續(xù)發(fā)展的實際業(yè)務。

我問布斯克，經營著肩負改變世界使命的初創(chuàng)企業(yè)，她是否感到壓力山大？將類似買狗糧的簡單需求變成一門生意，本身就已經夠困難了，不是嗎？“這真是個好問題，從沒人這樣問過我，”布斯克說，接著沉思了一會兒?！拔矣X得這得看對你來說重要的是什么，以及你是向誰作出回答?！?/p>

作為TaskRabbit的早期投資者之一，Baseline Ventures創(chuàng)始人安德森曾促使20多個公司被高價收購，在他看來，像布斯克這樣的企業(yè)家只需明白一點，“只要你專注于發(fā)展公司的根本業(yè)務，其他問題都會迎刃而解?！被蛟S當TaskRabbit懂得了這一點，它就會變成一個令某些客戶滿意的小型服務網站，而且最終將被亞馬遜或其他網絡巨頭所收購。對此，跑腿者們不會有什么意見，創(chuàng)始人基金肯定不會有，而布斯克很可能也覺得沒什么問題。因為事實上，講一個關于初創(chuàng)公司的宏大故事，最大的作用就是提高公司估值——這和變革真沒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