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孔雀東南飛》中的人物對比

王 鑫 許健強

（宿遷學院，江蘇宿遷 223800）

對于《孔雀東南飛》這一詩作中的人物形象，學術界往往將研究的焦點聚集在劉蘭芝、焦仲卿、焦母以及劉蘭芝的哥哥劉兄等幾個所謂“主要人物”身上，對于小姑和劉母這兩個所謂“次要人物”卻極少問津。但筆者在多次研讀了《孔雀東南飛》原文文本之后發(fā)現(xiàn)，詩作中的人物有“主要”與“次要”之別的同時，更存在著不可分離的聯(lián)系性和固有的統(tǒng)一性①。而這不可分離的聯(lián)系性和固有的統(tǒng)一性，不僅向我們展示著《孔雀東南飛》這一詩作中諸多人物形象的關系結(jié)構的對稱性分布格局及其所產(chǎn)生的絕妙的對比效果，而且也為我們重新審視和更為準確地把握《孔雀東南飛》這一文學史上的奇葩提供了強有力的可能性。

一、人物結(jié)構存在著對比格局

仔細閱讀《孔雀東南飛》文本，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焦家和劉家的人口組成結(jié)構完全一致，即焦劉兩家都是由母親、哥哥以及妹妹這三種社會身份構成的家庭，具有人物形象的“對稱性”。更為重要的是，這“對稱性”又帶來了隱含的對比效果。為了方便下面的論述，筆者現(xiàn)將詩作中人物形象的對比分為“同族對比”和“異族對比”兩種。所謂“同族對比”，是指劉氏和焦氏本家族的人之間所形成的對比，這種對比所產(chǎn)生的效果，我們不妨把它稱為“同族對比效果”；而所謂“異族對比”，是指在劉氏和焦氏兩個家族中充當同種社會身份的人之間所形成的對比，這種對比所產(chǎn)生的效果，我們不妨把它稱為“異族對比效果”。下面，筆者將就這兩種對比類型及其所產(chǎn)生的對比效果作進一步的分析。

焦劉兩家的家庭成員具有一致性和“對稱性”，形成了三組“異族對比”關系：（一）焦仲卿和劉兄；（二）劉蘭芝和小姑；（三）焦母和劉母。這三組“異族對比”關系，雖在社會身份方面表現(xiàn)出平行關系，但在呈現(xiàn)各自的對比效果時，卻又是相互交融、密不可分的，表現(xiàn)出一定的相交關系。為了方便分析，筆者暫且根據(jù)詩作中人物在各自家庭中的社會身份，將其分為三組平行的“異族對比”關系加以論述。

二、人物間的“異族對比”及其產(chǎn)生的對比效果

（一）焦仲卿與劉兄

焦仲卿與劉兄二人，在各自的家庭中，都兼有兒子和兄長的雙重社會身份。而他們之間所形成的“異族對比”關系，主要是通過兄長這一社會身份得以建立的。同樣身為人兄，焦仲卿和劉兄對待自己妹妹的態(tài)度卻大相徑庭。詩作中沒有直接描寫焦仲卿如何對待自己的妹妹的，甚至對于“小姑”這一形象，都沒有采取正面描寫的方式進行塑造，而是借劉蘭芝以寥寥數(shù)語就“一筆帶過”了。但這寥寥數(shù)語，卻顯示了焦仲卿實為一位慈兄。在劉蘭芝即將離開焦家之前，詩作中描述了劉蘭芝不忍與小姑分別的感人場景：“欲與小姑別，淚雨連珠子”。“新婦初來時，小姑如我長。勤心養(yǎng)公姥，好自相扶持。初七及下九，嬉戲莫相忘！”

細細品味，我們可以猜想：（1）劉蘭芝與小姑感情甚好。要不“欲與小姑別”之時，她又怎會傷心欲絕到“淚雨連珠子”？（2）劉蘭芝對小姑的好是出自真心的。面對被婆家譴歸的噩耗，劉蘭芝離開焦家之前，仍不忘囑咐小姑“勤心養(yǎng)公姥，好自相扶持”，其對小姑的真心由此可見一斑。（3）小姑很喜歡劉蘭芝，要不她怎會在“初七及下九”之時，與劉蘭芝“嬉戲”呢？由此，我們可以洞悉，劉蘭芝對小姑的態(tài)度無疑是很慈善的。而劉蘭芝不是別人，她是焦仲卿的妻子。通過詩作中劉母“十三教汝織，十四能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知禮儀，十七遣汝嫁，謂言無誓違”的敘述，我們不難看出，劉蘭芝從小就嚴格地接受有關“四德”之義的教育，即“婦德”“婦言”、“婦容”及“婦工”等方面的教育。而在封建社會的倫理綱常中，“四德”之義往往與“三從”之道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劉蘭芝同樣是深受“三從”之道，即“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封建禮教的影響的。而事實上亦是如此，要不身為“小官僚知識分子”②的焦仲卿又怎會冒著被加以“不孝”③之罵名的危險，“堂上祈阿母”，立場堅定地維護劉蘭芝道：“此女無偏斜”。如是，我們便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日常生活中，劉蘭芝一定是遵守“三從”之道的。換言之，劉蘭芝的日常行為一定是以其丈夫焦仲卿的喜惡為最高標準與尺度的。既然這樣，那么假如焦仲卿對自己的妹妹采取的并非“兄友”的態(tài)度，劉蘭芝又怎敢對丈夫冷眼以待的人過分熱情甚至是施以慈愛之舉呢？所以，焦仲卿對其妹妹一定是慈愛而呵護有加的，只不過這一點在詩作中沒有直接描寫而采取了“曲筆”的表達方式罷了。由此，小姑這一人物形象，對于我們正確把握《孔雀東南飛》這一詩作的重要性便昭然若揭了。

同樣是作為哥哥的劉兄，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妹妹的呢？《孔雀東南飛》原文文本中，描述了劉蘭芝與其哥哥劉兄的一段對話：“阿兄得聞之，悵然心中煩。舉言謂阿妹：‘作計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榮汝身。不嫁義郎體，其往欲何云？’蘭芝仰頭答：‘理實如兄言。謝家事夫婿，中道還兄門。處分適兄意，那得自任專！雖與府吏要，渠會永無緣。登即相許和，便可作婚姻。’”

上面的這段對話，向我們傳遞了以下幾點信息：（1）劉兄以妹妹劉蘭芝被婆家譴歸、滯留娘家為恥，要不“阿兄得聞之”，又怎會“悵然心中煩”呢？至此，或許有人會為劉兄抱不平道，他是因為擔心妹妹劉蘭芝孤苦無依，想讓妹妹重新找個好歸宿才“悵然心中煩”的。可事實真的如此嗎？在劉兄出現(xiàn)之前，詩作中還有一段有關劉蘭芝與其母劉母的描述：“阿母謂阿女：‘汝可去應之?！⑴瑴I答：‘蘭芝初還時，府吏見丁寧，結(jié)誓不別離。今日違情義，恐此事非奇。自可斷來信，徐徐更謂之?！⒛赴酌饺耍骸氋v有此女，始適還家門。不堪吏人婦，豈合令郎君？幸可廣問訊，不得便相許?！?/p>

這段描述讓我們知道，劉母一開始是尊重自己女兒劉蘭芝的選擇的，也是真心為女兒考慮的，所以其才會在聽了女兒“自可斷來信，徐徐更謂之”的懇求后，婉言回絕媒人。而現(xiàn)在我們再回過頭來看一下劉兄，面對剛剛被譴歸的妹妹，不但沒有半句的安撫之語，更有甚者，棄妹妹“結(jié)誓不別離”的誓言及尊嚴于不顧，“霸氣外露”地質(zhì)問妹妹“作計何不量”。所以，劉兄根本就是因為從心底把劉蘭芝視為自己的恥辱而非擔心妹妹孤苦無依才“悵然心中煩”的。（2）劉兄將自己的顏面奉若至寶，而將妹妹的幸福棄之如履。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否極如天來，足以榮汝身”一句洞燭出。劉兄的這句話，表面上是在為妹妹劉蘭芝考慮，但同時又何嘗不是在對劉蘭芝做出暗示：你被婆家譴歸已經(jīng)夠丟人的了，現(xiàn)在趕緊趁著有人來提親嫁出去吧。這樣，我們老劉家也可以否極泰來，我也可以在眾人面前重新抬起頭了?。?）假如劉蘭芝不再嫁，劉兄是不會長期收留她的，雖然那是自己的親妹妹。這一點，我們可以從“其往欲何云？”一句看出。這句話，若翻譯為現(xiàn)代白話文，就是“你究竟想往哪里去呢？”的意思。劉兄的這句話，說得頗具藝術性，同時又對劉蘭芝有著致命的殺傷力，因為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正是“你難道想賴在我這兒不走了？”所以，劉兄根本沒打算收留給自己帶來奇恥大辱的妹妹。而這，也正是“蘭芝仰頭答”：“謝家事夫婿，中道還兄門。處分適兄意，那得自任專！”的緣由所在了。經(jīng)過對上述三點信息的分析，我們能夠得出，劉兄對待自己的妹妹是十分苛刻甚至是冷血的。這與對妹妹呵護有加的焦仲卿顯然是相去甚遠的。還需一提的是，劉兄對妹妹的這種冷血之舉也并非因其被婆家譴歸而表現(xiàn)出的暫時性行為，而是其一以貫之的行為習慣。劉蘭芝在于焦仲卿分別時，曾對其說過這樣一句話：“我有親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懷”，如此，我們便可知道，昔日劉蘭芝未出閣之時，劉兄對其也是采取的“暴如雷”的態(tài)度的。而這，則又一次與慈愛的焦仲卿形成了強烈而鮮明的對比。

焦仲卿與劉兄二人之間所形成的“異族對比”關系，究竟產(chǎn)生了何種“異族對比效果”呢？《史記》中記載過這樣一段話：“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內(nèi)平外成?！保ā妒酚洝の宓郾炯o》)司馬遷作為漢朝的史官，其所記之人、所述之事都屬于當時的“官方言語”。所以，其所提倡和贊揚之事，必然符合當時社會主流思想。因此，“父義”、“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五教”之義也必然是漢朝所極力推崇的。而《孔雀東南飛》的創(chuàng)作者之所以將同樣身為人兄的焦仲卿與劉兄二人塑造成截然相反的兩種人物形象，目的就在于通過二人強烈而鮮明的對比，來反映漢末“兄友”的禮教綱常正遭到來自劉兄之流的破壞，所以，“時人傷之”，“為詩云爾”。而這，也正是焦仲卿與劉兄二人之間所形成的“異族對比”關系所產(chǎn)生的“異族對比效果”。

（二）劉蘭芝與小姑

劉蘭芝和小姑，在各自的家庭中，都扮演著妹妹和女兒的雙重社會身份。而她們之間的“異族對比”關系主要是通過妹妹這一社會身份得以建立的。同樣是妹妹，小姑享受到了來自焦仲卿的慈愛，而劉蘭芝卻受盡劉兄的冷眼與壓制。而詩作的創(chuàng)作者安排小姑與劉蘭芝之間的此種“異族對比”關系的目的，即這種“異族對比”關系所產(chǎn)生的“異族對比效果”，與焦仲卿與劉兄二人的一樣，同樣是為了反映漢末“兄友”的禮教綱常正遭到來自劉兄之流的破壞的“殘酷”現(xiàn)實。

（三）焦母與劉母

焦母與劉母二人，在各自的家庭里，都居于母親這一社會身份的位置上。而這，也是其二人之間能夠形成“異族對比”關系的必要條件。焦母和劉母是兩個社會身份相同，但行為卻背道而馳的人物形象。其中，焦母是違背了“夫死從子”的封建倫理綱常的“反面”形象，而劉母則是以維護和踐行“夫死從子”的“正面”形象出現(xiàn)的，并以此與焦母形成強烈而鮮明的對比。詩作對焦母對待兒子焦仲卿的態(tài)度作出了如下描述：

吾意久懷忿，汝豈得自由！

阿母得聞之，槌床便大怒：“小子無所畏，何敢助婦語！吾已失恩義，會不相從許！”

仔細推敲這兩段話，我們便可以發(fā)現(xiàn)，焦母的行為是與“夫死從子”的封建倫理綱常相抵觸的。所謂“夫死從子”，是指封建社會中的女子在丈夫死去之后，要以自己兒子的意念為行為的最高尺度，而焦母卻對已經(jīng)成婚的兒子說出“吾意久懷忿，汝豈得自由”的霸道之語，更為“過分”的是，焦母竟在兒子面前做出“槌床便大怒”的撒潑舉動，這一點不僅違背了“三從”之道，與“四德”之義也是格格不入的。而劉母正恰恰相反，其對兒子劉兄的意志是絕對支持和服從的。筆者在前文中曾提到，“劉母一開始是尊重自己女兒劉蘭芝的選擇的，也是真心為女兒考慮的”，但細細想來，劉母最尊重的人卻是他的兒子。要不她怎會在看到兒子“悵然心中煩”之后，態(tài)度陡變，由最初尊重劉蘭芝“結(jié)誓不別離”的選擇，變?yōu)楹髞泶叽賱⑻m芝“適得府君書，明日來迎汝。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舉”呢？由是觀之，劉母對自己兒子的意志是絕對“尊重”和服從的，這無疑是對“夫死從子”這一封建倫理綱常的最好維護與踐行，這一點恰恰與視兒子意念如糞土的焦母形成了強有力的對比。這也正是焦母與劉母“異族對比”關系所產(chǎn)生的“異族對比效果”，即突出漢末時“夫死從子”的禮教綱常受到了來自焦母之徒的破壞的社會現(xiàn)實。如此，劉母這一看似“次要”的人物形象，對于我們更好地把握《孔雀東南飛》這一詩作的關鍵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三、人物間的“同族對比”及其產(chǎn)生的對比效果

焦劉兩家家庭成員之間存在的一致性和“對稱性”，不僅使得各人物之間形成了三組“異族對比”關系，同時也使得各人物之間形成了兩組主要的“同族對比”關系：

（一）劉蘭芝與劉兄

劉蘭芝很好地遵守著“四德”之道與“即嫁從夫”之義。同時，其也嚴格遵守著“弟恭”④的封建倫理綱常：劉蘭芝對她的哥哥是采取“恭”的態(tài)度的，要不她是不會寧愿選擇自殺也不反抗自己哥哥的不合理安排。再者，倘若劉蘭芝真的是在向封建禮教挑戰(zhàn)，她完全可以像當年的卓文君一樣，選擇與焦仲卿私奔。然而，她卻最終聽從了自己哥哥的“硬性”安排。因此，劉蘭芝之所以屈服，就在于她對于哥哥劉兄是采取絕對“恭”的態(tài)度的。[1]這一點恰恰與其兄冷酷之舉形成對比，揭露了當時“弟恭”而兄不“友”的情況。

（二）焦仲卿與焦母

焦母在詩作中是作為違背“夫死從子”這一封建論理綱常的“反面”人物形象出現(xiàn)的，而她的這種撒潑行為與其子焦仲卿“府吏長跪告，伏惟啟阿母”的謙恭行為則形成了強烈對比。猶值一提的是，即使焦仲卿所表現(xiàn)出的“不孝”之舉，也是一種被動的“不孝”而非出自其本意。換言之，焦仲卿的“不孝”實際上是其母違反“夫死從子”之義的惡性生成品。而詩作正是欲借此來反映漢末母不“慈”致使子不“孝”的現(xiàn)狀。

四、結(jié) 語

《孔雀東南飛》中小姑和劉母這兩個看似“次要”的人物形象，與焦仲卿、劉蘭芝、焦母和劉兄這幾個被傳統(tǒng)認識奉為“主要人物”的形象之間存有不可分離的聯(lián)系性和“固有的統(tǒng)一性”，這不可分離的聯(lián)系性和“固有的統(tǒng)一性”，具體表現(xiàn)為各人物間“對稱性”的分布格局所形成的“同族對比”關系和“異族對比”關系及其對應產(chǎn)生的“同族對比效果”和“異族對比效果”。而此二種對比關系及其所產(chǎn)生的效果，又為我們重新審視和更為準確地把握《孔雀東南飛》這一詩作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可能性。基于上述種種，若要正確認識《孔雀東南飛》，一定要注意把握詩作中人物形象的整體性。

注 釋：

①“固有”，是指詩作的創(chuàng)作者在創(chuàng)作《孔雀東南飛》時，安排人物關系及其所形成的關系結(jié)構時所選擇的行文思路具有不可易變性。而“統(tǒng)一性”則是指詩作中的各個人物形象共同存在于一個整一的結(jié)構之中。

②《孔雀東南飛》原文文本中有這樣兩句話：“君既為府吏”以及“汝是大家子”，前一句講了焦仲卿的社會身份為小官僚，后一句則告訴我們其出身“大家”，所以理應屬知識分子的行列，故筆者這里稱其為“小官僚知識分子”，旨在強調(diào)焦仲卿應是十分看重“三從”之道的。

③關于漢時所指的“孝”，我們可以從當時盛行一時的四書與五經(jīng)（后來發(fā)展為七經(jīng)）中的相關記載中得出其內(nèi)涵：“孟懿子問孝，子日‘無違’”《論語·為政》；“子日：‘今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上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論語·為政》；“孝子之養(yǎng)老也，樂其心，不違其志?！薄抖Y記·內(nèi)則》；“父母之所愛亦愛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馬盡然，而況人乎？”《禮記·內(nèi)則》；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在漢代，判斷一個人是否孝順，有一個很重要的標準，即看這個人是否“無違”父母，而焦仲卿卻反問其母“何意致不厚”，所以，筆者這里說其“冒著被加以‘不孝’之罵名的危險”。

④在古漢語階段，“兄”和“弟”不僅可以用于男子之間，在女子之間也同樣適用。如《孟子·萬章上》“彌子之妻與子路之妻，兄弟也”中的“兄弟”指的就是“姐姐和妹妹”。因此，筆者在這里說劉蘭芝“嚴格地遵守著‘弟恭’的倫理綱?！薄?/p>

[1]王鑫.孔雀東南飛題旨臆解[J].語文知識，2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