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朝暉,漆世濠
(1.武漢職業(yè)技術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2.華東政法大學 研究生教育院,上海 200042)
“既判力”一詞乃從英美法系中“Resjudicata”之概念直譯而來,根據(jù)《布萊克法律詞典》的解釋,“Resjudicata”指生效的判決可以阻止當事人就“本應在前訴中提出而未提出的事項”再行提起訴訟(“merger”or“bar”),或者阻止當事人就“前訴中已經(jīng)審理過的事項”再行提起訴訟(“collateral estoppel”)。在大陸法系的訴訟法理論中,既判力的問題實際上是指判決“實質(zhì)上的確定力”,包括兩方面的效力:其一為消極效力(對當事人的拘束力),即在判決生效后,當事人不能就判決確定的法律關系另行起訴,也不得在其他訴訟中就同一法律關系提出與本案訴訟相矛盾的主張[1](P115),該制度可以追溯到羅馬法時代“一事不再理”的原則;其二系指生效判決的積極效力(對法院的拘束力),即后訴法院在審理案件時,須遵循先訴法院對特定事實之判決,無權推翻。
判決的既判力和預決力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學界通常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9條是關于預決力而非既判力的規(guī)定,該條文賦予法院判決的免證效力,若無反證推翻,后訴法院應遵循生效判決。實踐中,既判力和預決力對后訴的影響較為一致,且均有助于避免矛盾裁判、維護司法權威、提高訴訟效率,但是兩者之間仍存在差異。首先,預決力只具有“相對的免證效力”,可以被其他證據(jù)推翻,而既判力則要求后訴法院必須遵循,不可違背;其次,僅判決主文之內(nèi)容具有既判力,而判決主文以及判決理由均可作為免證事實而具有預決力;最后,對于既判力,法院應主動依職權調(diào)查,并須遵循之,而預決力則需有當事人主張援用,且若有相反證據(jù)推翻,法院可作出不同之認定。[2](P102)同時,該條文也將生效仲裁裁決列為免證事實,賦予其預決力。
我國《仲裁法》第9條第1款規(guī)定:“仲裁實行一裁終局的制度。裁決作出后,當事人就同一糾紛再申請仲裁或者向人民法院起訴的,仲裁委員會或者人民法院不予受理?!痹摋l款實際上是對“一事不再理”原則的概括性規(guī)定,明確了仲裁裁決的消極效力(即對當事人的拘束力)。
但是我國立法對仲裁裁決的積極效力(即對仲裁機構、法院的約束力)則沒有進行規(guī)定。有的學者主張,當已經(jīng)受到既判力消極功能排除的爭議再次成為裁判對象時,仲裁庭或者法官都不得受理,因此,也就沒有作出矛盾裁判的可能。筆者認為該觀點值得商榷,當?shù)诙纹鹪V被“一事不再理”原則阻卻時,根本不會進入到實質(zhì)性審理階段,因此固然不存在仲裁裁決積極效力的問題。但是在一些情況下,后案雖基于同一法律關系,但是訴訟請求和理由均有不同(如繼續(xù)性合同中一方當事人分別就對方不同的違約事實先后提起訴訟),或基于相關聯(lián)的法律關系(如“合同鏈”中三方當事人之間的糾紛),顯然不能因“一事不再理”原則排除,在此情況下,討論仲裁裁決的積極效力就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在國際貿(mào)易發(fā)展之初,由于建立在農(nóng)業(yè)基礎上的封建法和教會法不能適應跨國貿(mào)易的發(fā)展,因此商人們就試圖脫離國家控制,自治地確立跨國貿(mào)易的規(guī)則并在國家法院體制外解決商人之間的爭議,逐漸發(fā)展出了以意思自治、效益公正為基石的仲裁制度[3](P329)。時至今日,國際商事仲裁制度依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其根本原因即在于制度本身特有的性質(zhì)和價值。筆者認為,承認仲裁裁決的既判力,尤其是肯定其積極效力,是維護仲裁制度自身性質(zhì)、追求仲裁制度基本目標、推動仲裁制度發(fā)展的必然要求,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因。
意思自治是仲裁制度的核心,也是仲裁裁決既判力的重要的理論基礎。在沒有約定的情況下,當事人根據(jù)國內(nèi)法須服從法院的管轄權;而在當事人通過協(xié)商一致積極選擇仲裁時,可以推斷他們一方面更加偏好仲裁機制的優(yōu)點,并欲排除法院的管轄權;另一方面他們也默認仲裁機制解決糾紛的有效性,并賦予仲裁裁決類似于法院判決的拘束力。因此,當事人必須遵守仲裁裁決的內(nèi)容,同時為維護當事人的意思自治并滿足其選擇仲裁的目的與動機,審理后案的法官或仲裁員也必須受生效仲裁裁決拘束,否則將使當事人的合意選擇化為一紙空文,也極大削弱了其他人選擇仲裁解決糾紛的動機。在19世紀早期,持契約論的學者甚至認為仲裁裁決是當事人假仲裁員之手制訂約束自己的協(xié)議,其以當事人的意志為基礎,因此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得到強制執(zhí)行。[4](P327)雖然該理論由于過于極端最終被擯棄,但是承認意思自治在仲裁制度中的核心地位,進而確認仲裁裁決的既判力,無疑是值得肯定的。
法院判決既判力理論的目的之一為節(jié)約司法資源、促進爭議一次性解決,這與仲裁制度所追求的效率價值是不謀而合的。從仲裁制度的發(fā)展過程中可以看出,其產(chǎn)生的動因即在于排除程序僵硬、耗時較長的法院審理程序,并設立一種更加便捷、靈活的爭議解決程序。但是在法律實踐中,不可否認的是仲裁程序的效率已經(jīng)大打折扣,由于仲裁規(guī)則中對于證據(jù)提交以及仲裁庭審理等期限規(guī)定不嚴格,且當事人有權自主約定仲裁程序,一些復雜的案件通常要經(jīng)過很長時間才能得到裁決,其耗時甚至遠遠超過訴訟程序。在這樣的現(xiàn)實情況下,肯定仲裁裁決的既判力是維持仲裁制度效率價值的重要因素。
相比訴訟程序,仲裁規(guī)則中對審理期限、證據(jù)規(guī)則的規(guī)定均不嚴格,而且允許當事人靈活改變,因此,仲裁庭在審理案件時,對于證據(jù)的審查以及對案件真實情況的判斷,實際上優(yōu)于法院審理。有的學者認為很多時候仲裁裁決僅僅是折中各方權益的結果,并不嚴格依照法律規(guī)定,不應承認其既判力,但是筆者認為,當事人選擇仲裁之重要理由即為其實體上以及程序上的靈活性,而且實踐中這種折中的裁決往往能使得雙方當事人都滿意,因此為維護當事人的合意選擇及其對仲裁裁決的善意信賴,更應承認仲裁裁決的既判力。
除此之外,仲裁員常常是法律專家或與案件相關的特殊領域的專家,而相比之下法官往往僅專于法律領域,可見,仲裁庭作出的裁決可能更加具有科學性和說服力。因此,承認仲裁裁決的既判力,也是尊重案件事實、尊重客觀科學的必然要求。
我國《仲裁法》等相關立法確認了仲裁裁決的法律效力,賦予了仲裁準司法的地位。盡管仲裁與訴訟之間存在多方面的差異,但是生效的仲裁裁決和生效的訴訟判決在確定爭議法律關系上卻是一致的[5](P276),例如在繼續(xù)性合同引起的仲裁中,當事人接受仲裁裁決后基于對其權威性的信任而按照裁決書中確認的方式繼續(xù)履行合同,若嗣后再發(fā)生爭議,不承認前一仲裁裁決的既判力會對當事人產(chǎn)生不利后果。因此,承認仲裁裁決的既判力,有助于仲裁裁決的權威性以及仲裁機制的有效性和穩(wěn)定性。
隨著《紐約公約》在我國生效,以及《仲裁法》及相關司法解釋的頒布,仲裁已經(jīng)成為法院審理之外最重要的爭端解決機制。同時,《仲裁法》第28條、第46條、第62條等條款分別從財產(chǎn)保全、證據(jù)保全、裁決執(zhí)行的方面對仲裁制度予以支持,并嚴格限制法院撤銷、不予執(zhí)行仲裁裁決的情形,可見我國的政策是鼓勵仲裁的。為貫徹該政策,有必要確定仲裁裁決的既判力:一方面,法院需受仲裁裁決的約束,仲裁制度發(fā)展至今,已不是訴訟程序的附庸,其本身有相當獨立之機制,如法院審理時可以自己之判斷排除生效仲裁裁決的裁定,將嚴重危及仲裁制度的發(fā)展;另一方面,仲裁庭也需受仲裁裁決的約束,以維護制度本身的權威性和穩(wěn)定性,促使更多當事人選擇仲裁解決糾紛。
既判力的主觀范圍是指既判力及于人的范圍,是從訴訟主體的角度分析既判力的作用范圍。在傳統(tǒng)民事訴訟理論中,判決的既判力僅僅及于當事人,原因是第三人并未參與原程序,為保護第三人的訴權,應限制既判力的主觀范圍。但是有學者主張在特定情況下,基于對“程序經(jīng)濟”、“權力關系安定”等因素的考慮,既判力應擴張于第三人[6](P4)。筆者認為,為保護第三人的訴權,仲裁裁決既判力的主觀范圍應嚴格限于當事人之間,不能擴張于第三人,原因有二:其一,仲裁程序的啟動需以當事人的仲裁協(xié)議為前提,若第三人與當事人之間沒有仲裁協(xié)議,即第三人并不愿意通過仲裁來解決與其有關的糾紛,那么將仲裁裁決強加于第三人無疑是不公正的;其二,即使第三人與一方甚至雙方當事人簽訂了仲裁協(xié)議,但是由于在前一個仲裁程序中,仲裁員和仲裁程序均由當事人自主決定,第三人無法預見,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仲裁裁決的既判力也不應及于第三人。因此,后案中之第三人僅可基于仲裁裁決的預決力以免除自己對仲裁裁決中確定的事實的舉證責任,且對方當事人可以舉證推翻之。
仲裁裁決的既判力若及于第三人,極可能導致不公正的現(xiàn)象。如甲與乙、乙與丙分別簽訂了仲裁協(xié)議,且三者處于“合同鏈”之中,如果仲裁裁決的既判力及于第三人的話,那么當事人(乙、丙)之間的仲裁將受制于非仲裁協(xié)議當事人(甲)的行為,同時,一方當事人(乙)僅僅需要向仲裁協(xié)議之外的第三人(甲)提起仲裁就可能規(guī)避當事人(乙、丙)之間仲裁帶來的不利后果,這都不利于三方之間實質(zhì)正義的實現(xiàn)。
但是,我們應當注意到,隨著國際商業(yè)交易日趨復雜,多方當事人、連鎖合同、權利義務轉(zhuǎn)讓、關聯(lián)公司等復雜的法律關系頻頻出現(xiàn),而我國的仲裁法以及相關仲裁機構的仲裁規(guī)則中,都未納入仲裁第三人制度,這嚴重地影響到了爭議解決的徹底性和快捷性,與仲裁所追求的效率價值背道而馳。在實踐中,仲裁員審理“合同鏈”的幾個不同仲裁時,一般會盡量作出前后一致的裁決,以維護仲裁裁決的一致性和權威性,徹底解決當事人爭端。但在理論上,仲裁裁決對第三人的效力問題還是難以解決,目前較好的方法可能就是在當事人與第三人的仲裁協(xié)議中約定第三人將受當事人之間的仲裁裁決約束的條款。
在美國的HRHConstructionCorp.v.BethlehemSteelCorp.案中,開發(fā)商(A公司)與總承包人(B公司)之間,總承包人與次承包人(C公司)之間均簽有仲裁協(xié)議,且在B、C的仲裁協(xié)議中,雙方特別約定“任何對A、B之間爭議的作出的任何裁判對B、C之間都有約束力(anyissuedetermined betweenAandBwouldbebindingonBandC)”,紐約州上訴法院認為,該特殊規(guī)定是對仲裁員的一種指示,并使得A、B之間的仲裁裁決對之后進行的B、C之間的仲裁程序具有約束力,這種約定并未違反制定法、亦不與公共政策相悖,因此沒有理由不依照其執(zhí)行。[7](P45)因此,為維持仲裁裁決一致性,確保當事人(特別是合同鏈的當事人)之間的爭端得到徹底、公正的解決,應鼓勵當事人在仲裁協(xié)議中加入這種特別規(guī)定,使在后的仲裁需受到先前的利害關系人之間仲裁裁決的拘束。
在大陸法系傳統(tǒng)民事訴訟理論中,既判力的客觀范圍僅及于判決主文部分,法院對訴訟標的即當事人法律關系的裁判,而于判決書其他部分闡述之判決理由等則不具有既判力。為更好地實現(xiàn)民事訴訟機能、促進糾紛一次性解決,日本學者新堂幸司借助英美法系的禁反言規(guī)則,發(fā)展出“爭點效”理論,即前訴法院對當事人主要爭點的判斷對后訴均具有約束力,不再限于判決主文部分,我國民事訴訟法學者江偉教授和肖建國博士主張借鑒之,但該觀點在司法實踐中尚未被采納,我國民事訴訟法的理論界也以傳統(tǒng)見解為通說。
筆者認為,仲裁裁決之主文部分與判決一樣,均具有決定當事人權利義務關系的終局效力,應具有既判力;同時,基于對仲裁制度合意性、靈活性、專業(yè)性等因素的考慮,筆者認為可以在仲裁領域率先“引入爭點效”理論。理由有二:其一,仲裁程序具有靈活性和專業(yè)性,其在事實認定方面具有較高的準確性和客觀性,其理由闡明部分也較具說服力;其二,當事人合意選擇仲裁之時,其內(nèi)心對仲裁機制以及仲裁裁決的認可度是高于法院判決的,并意欲通過仲裁裁決約束彼此。因此,賦予仲裁裁決事實及理由部分以既判力,既滿足當事人主觀意愿的需要,也反映了仲裁制度的內(nèi)在優(yōu)勢。此外,在有約定的情況下,法院或仲裁員可以賦予仲裁裁決超出傳統(tǒng)理論范圍之外的既判力,因為仲裁之核心即在于意思自治,應允許當事人自由約定仲裁裁決既判力的范圍。[8](P35)
仲裁中的裁決主要有全部裁決、中間裁決、臨時裁決、部分裁決、追加裁決、和解裁決這幾種類型。其中,全部裁決、部分裁決和追加裁決具有終局效力,應當具有既判力;我國《仲裁法》對中間裁決和臨時裁決未進行規(guī)定,有學者認為中間裁決是針對有關程序問題的裁決,2012新修訂的中國國際經(jīng)濟貿(mào)易仲裁委員會(CIETAC)仲裁規(guī)則第21條規(guī)定:“仲裁庭采取臨時措施的決定,可以程序令或中間裁決的方式作出?!痹诖饲樾蜗?,中間裁定僅確定程序性事項,不具有解決實體問題的終局效力,因而不具有既判力。值得注意的是和解裁決,這種裁決雖然有終局決定當事人權利義務關系的效力,但是在實踐中,有的當事人可能利用仲裁機構的調(diào)解或和解機制,獲得使雙方受益而使國家利益受損的生效裁決,或者利用仲裁裁決書這一法律文書確定的事實和裁決結果對抗初審法院的判決,以謀求其在上訴審中的勝訴[9](P55-63),在此情況下應當慎重認定和解裁決的既判力。
此外,我國《仲裁法》和《民事訴訟法》分別規(guī)定了應當撤銷或不予執(zhí)行的仲裁裁決的情形,這些裁決由于程序嚴重違法等原因而具有瑕疵。但是根據(jù)我國法律規(guī)定,除“裁決違背社會公共利益”這一種情形以外,撤銷或不予執(zhí)行仲裁裁決均需依當事人的主動申請,且均有時間限制。因此,在該期限未過之前,若在訴訟或仲裁程序中發(fā)現(xiàn)了已生效的瑕疵仲裁裁決,應允許當事人提出撤銷或不予執(zhí)行裁決的申請,同時中止訴訟或仲裁程序;若期限已過,則該仲裁裁決應具有既判力,得以約束之后的程序。而當法院在審理案件時發(fā)現(xiàn)有違背社會公共利益的仲裁裁決時,得直接依職權撤銷之,不受該仲裁裁決之約束。
訴訟和仲裁都是解決民商事糾紛的程序,且具有一些相同的價值追求,如效率、公正等,不同的只是這些價值在各自體系中的位階,然而可以肯定的是,訴訟程序中的一些有助于實現(xiàn)仲裁制度價值目標的優(yōu)點,應當將其引入仲裁制度中來。
既判力理論追求解決糾紛的高效性和徹底性,并維護裁判的權威性,節(jié)約司法資源,避免矛盾的裁判,這些價值追求與仲裁制度的目標是吻合的。在英美法系國家中,仲裁裁決的既判力理論在經(jīng)過許多判例的不斷明確和修正后,已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論體系;同時,許多大陸法系國家的立法也確認了該理論,如,《意大利民事訴訟法典》第829條第1款第(8)項規(guī)定:“如果本仲裁裁決與之前的不再受追訴的仲裁裁決或者已產(chǎn)生既判力的法院判決相悖,且之前的裁決或判決在本仲裁程序中已被提交,那么當事人有權請求認定本仲裁裁決無效?!薄斗▏袷略V訟法典》第1476條規(guī)定:“仲裁裁決自其作出之時起有既判力。”
因此,筆者認為我國應當將仲裁裁決既判力理論在立法中予以確認,當然,在吸收既判力理論的過程中,要充分考慮仲裁與訴訟的不同點進行“量身定做”,一方面須阻卻仲裁裁決對第三人的既判力(限定主觀范圍),另一方面可以根據(jù)仲裁的性質(zhì)賦予裁決中的事實和理由部分以既判力(擴張客觀范圍),逐步地對仲裁機制進行理性的修正,推動仲裁制度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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