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中人物(按出場順序)
露菲娜漂亮女人,三十多歲。經營一家烤雞店。
米姍露菲娜的女兒, 十四歲,舉止輕浮。
米金東大學老師。露菲娜和米珊頗得其關照和愛護。
恩諾、岡斯米金東的兩個朋友。
警察
阿坤米金東的妻子,20多歲,美麗動人。
甄德被告律師。
法庭引領員
法官
書記員
原告律師
奧巴利、迪甄德的兩個朋友。
第一幕
露菲娜的烤雞店里。店里陳設是雅溫德乃至全國都很典型的樣式。店主露菲娜,三十多歲,頗有風韻。露菲娜的女兒米姍,十四歲,常讓人當成露菲娜的妹妹。
大學老師米金東和他的兩個同齡朋友,恩諾和岡斯,在店里坐著。米姍毫不掩飾地在向米金東賣弄風情。
米金東、恩諾和岡斯剛剛吃完烤雞,對露菲娜的烤雞技術贊不絕口;米姍在收拾桌子。顧客們一邊剔牙一邊喝著啤酒。
恩諾:(對著米姍)確實很好吃。是你烤的嗎?
米姍:(做痛苦狀)米金東老師來這里時,媽媽從不讓我碰一下雞。某些人總覺得只有自己會招待顧客。但是我知道該怎么做。(露菲娜從廚房走進來。)
露菲娜:這孩子在抱怨什么呢?我那是在幫你嘛!
米姍:我沒有抱怨??赡阒皇窃诶蠋焷頃r才幫我。
米金東:米姍,你是說,你也能烤雞烤得這么好?我一直以為你太小,還不會烤雞呢。
米姍:你就別寒磣我了。太小?不會做?
岡斯:(對米金東)你怎么能對米姍這樣的成熟女人那樣說話?
米姍:(生氣地)我不是女人。我還是個姑娘。不過我會烤雞。
三個男人一起:真的嗎?(之后大聲笑起來)
米姍:(冷冷笑著)你們男人真是…… 我確實會烤雞嘛!
三個男人一起:啊哈?。ㄐβ暩罅耍?/p>
露菲娜:別給孩子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恩諾和岡斯:確實是個孩子呢!
恩諾:她剛才可說她已經是一個女人了!
米姍:我說的是姑娘,不是女人。
岡斯:有什么差別嗎?姑娘就是女人,女人就是姑娘。
露菲娜:米姍,把盤子端到廚房去。
(米姍出去了。)
岡斯:(對露菲娜)她,是你妹妹?
米金東:不,不!她是……(突然打住了,因為她注意到露菲娜冷冷地盯著他。)
露菲娜:她是我妹妹。
岡斯:她長大會和你一樣漂亮。
露菲娜:誰更漂亮?是我更漂亮吧?(對米金東)你說呢,老師?
米金東:什么?
露菲娜:我問你是不是我更漂亮些?(坐在米金東椅子的扶手上)特別是,身邊有小姑娘作陪襯時。
米金東: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來這兒就圖兩點:你這里烤雞味道好,我們又是街坊鄰居。
露菲娜:你以為我沒看見嗎?你和米姍調情的樣子可真讓人惡心。
米金東:哦!算了吧,米姍還是個小姑娘。
露菲娜:那我呢?我就是一個老女人了,是嗎?
恩諾:如果他不喜歡你,還有我代勞嘛。
岡斯:我也不討厭米姍;我更喜歡含苞待放的。
(米姍進來了。)
米金東:米姍,我的朋友(指著岡斯)喜歡你。
米姍:(用責備的眼神看著米金東)你可瞧好我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露菲娜:我不是說了嗎?她要的是你。(對米姍)去,把廚房收拾一下。
米姍:哦唷!我成了女傭了?老師每次來這里,你總是對我這樣呼來喝去的。我知道該怎么做。
恩諾:(對米金東)米金東先生,你可有的受了。
岡斯:干嗎還不做個決定,也好給我們哥倆一個機會呀?
米金東:(對露菲娜)勞駕,結賬。
米姍:你要溜了?
露菲娜:(對米姍)別對顧客那么沒禮貌。我提醒你,這個家是我的。
米金東:我說,結賬。
露菲娜:(對米姍)要是你覺得你可以那樣說話,你最好去自己找個窩。(把賬單遞給米金東,米金東很快付了賬,站起身來。恩諾和岡斯干杯后也站起來。)我還從沒見過像你這么不要臉的!
米姍:那我以前在這里干的活,你要付了工錢,我就走人。(三個男人匆忙離開了。)
露菲娜:每次顧客來,你總要顯得你年輕、你漂亮??晌腋嬖V你,如果哪天讓我聽說你和那個老師做了些什么事,那你就給我滾蛋!
米姍:他喜歡我,不是你說的嘛!
露菲娜:我不管!不過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喜歡他。如果他不愛我,卻愛上你,咱們就等著瞧!
(她出去了。米姍忽地跌坐在椅子上,哭了。)
(幕落)
第二幕
(警察局的單人牢房里,米金東老師在拘禁中。幕啟時,他正坐在潮濕的地板上。衣衫單薄,兩腳光著。他神情沮喪、滿臉焦慮。開門聲驚了他一下——警察進來了。)
警察:老師,今天早上你感覺如何?今天可是個好天氣,不是嗎?
米金東:你不是存心來逗我的吧?
警察:哦,不!別不識好人心。我只不過想帶些陽光進來,這房間太陰冷了。
米金東:哦?還是拿走你的陽光,放我出去吧。
警察:這我可做不了主。我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可能。米姍的母親想讓你在牢里多待上些日子。她一直在局長辦公室里。
米金東:連保釋也不能嗎?
警察:不能。強奸犯不能保釋!
米金東:我不是…… 沒用。你不會明白的。沒人會明白發(fā)生的事。
警察:你為什么要欺負人家?
米金東:拜托,別問了。
警察:那女人可真是個大美人呀。她,是你老婆?!你有這么漂亮的老婆,干嗎還要……?
米金東:我說了,你不會明白的。別再問了。
警察:要我?guī)憷掀胚M來嗎?我敢說你一定快要給凍死了。男人有這樣一個老婆,竟然還要強奸一個孩子!
米金東:孩子?!我說了,你永遠不會明白。別折磨我了,讓她進來吧。
(警察出去,帶阿坤進來。阿坤,二十多歲,楚楚動人。她挎著一個籃子,樣子看上去很生氣,但是看見米金東的處境時,她表情緩和了,開始為他擔心起來。)
阿坤:怎么會這樣?他們怎么都不讓你穿暖和點兒?
警察:夫人,這兒是牢房,不是賓館。
阿坤:就算不是賓館,你們也不能把他凍死嘛?。ㄔ诨@子里找了半天,拿出一件套衫和一雙厚襪子) 給,趕緊穿上吧,別得了肺炎。
警察:夫人,我想提醒您,您丈夫是個罪犯,而這里是牢房,不是賓館。
米金東:給他點什么……給點錢讓他買酒去。
(阿坤摸出錢包,拿出幾個硬幣,要遞給警察。那警察朝她手里瞟了一眼,搖搖頭。)
警察:夫人,我不會白白幫您的。您以為就我一個人當班?外面還有三個呢。您自己也看見了。就您給我那點錢,連瓶紅酒都不夠買呢。
阿坤:(又給了他些錢)好吧,這些錢都給你們。拜托,對我丈夫好點兒。(米金東穿上了套衫和短襪。)
警察:夫人,這就對了!我們怎么對待您丈夫,就全看您了。要是您愿意,還可以給他帶條毯子和席子來。但是我已經告訴您了,我們是四個人當班。沒錯,一切就看您的咯。
阿坤:(再次掏錢給他)拜托了,怎么都行,只要能讓我丈夫舒服些。
警察:現(xiàn)在您明白了吧。今天晚些時候給您丈夫帶些東西來吧。那時局里人不多。您丈夫又不是一般的人,是應該對他好些,所以才把他安排在這個單間里。到別的牢房看看,有五十個人呢,擠得就像沙丁魚。照我說,這可全看您了呀。別待太久,不然會給我惹麻煩。法律規(guī)定,罪犯不能和探視者單獨在一起。(說完出去了)
阿坤:給,吃點東西吧。我給你倒杯咖啡,暖和暖和。
米金東:謝謝。我不想吃,沒胃口。(接過咖啡)
阿坤:昨晚下雨了。我很冷,睡不著。你干嗎要做那事兒?(開始哭)結婚還不到六個月就這樣。親愛的,你為什么要干那事?而且是對一個孩子!看著我,我難道不是個女人嗎?
米金東:求你了,求你了…
阿坤:我可怎么辦呢?他們說那女孩的母親決定送你進監(jiān)獄,能判多久就判多久。至少七年…
米金東:求你,別說了,別說了!
阿坤:而且你是個老師,他們會說你毒害青少年而加重判刑的。
米金東:阿坤,別說了!我說過了,住口!如果你是來折磨我的,那就走吧。
阿坤:可……親愛的,你干嗎要那樣?
米金東:你不會明白的!沒有人會明白!你聯(lián)系過甄德先生了嗎?
阿坤:我去見過他了,他人挺好。盡管那女孩的母親一直故意拖延開庭時間,甄德先生還是設法敲定了開庭日期,就在三天以后。明早他會來看你的。
米金東:你做得很好。你能幫我個忙嗎?
阿坤:什么事?
米金東:答應我,不論你什么時候再來這里,不要像警察那樣折磨我。答應我,否則,下次你來時我不想見你。
阿坤:親愛的,我答應。可……可我就是受不了孤獨和難堪。
警察:(幕后)夫人,時間到了。我知道您昨晚想老公了。牢里并不好受,對吧?
米金東:你該走了。甄德先生明早來此之前,我必須理理思緒。
阿坤:別太著急,上帝會還你公道的。我會想法子見到主審法官,我不能剛結婚六個月就沒了丈夫。
米金東:你知道誰是原告辯護律師?
阿坤:知道,是個叫特萊塞的人,很貪錢。我聽說那女孩的母親給了他很多錢,確保剝奪你的保釋權,并拖延開庭時間。
米金東:據(jù)說,她一直在局長辦公室。晚上你帶東西來時,好好通融一下外面那幾個警察。
警察:(幕后)夫人,好了嗎?他做那事以前,您干嗎去了呀?
米金東:(對阿坤)去吧。別惹火了他們。
阿坤:晚上我會再來。(吻他)放寬心!
(幕落)
第三幕
(第二天.警察局的牢房里,布局同第二幕。米金東穿著妻子前一天帶來的套衫和襪子,坐在一方薄薄的席子上,上面放著疊好的毯子。他表情沉著。門開了,警察走了進來。)
警察:老師,看得出,你昨晚睡得不錯。
米金東:對,我睡得很好。你真是個好人。
警察:我告訴過你老婆,一切都看她了。她果然做得很好?,F(xiàn)在,你高興,我也高興。生活本來就應該這樣嘛。你讓我高興,我也讓你高興。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事情就這樣。
米金東:我再說聲謝謝你。要是我擺平這件事,我會好好款待你的。
警察:馬上要開庭了,是真的嗎?
米金東:希望如此,但是也說不準。錢這個魔鬼,可以顛倒黑白,改變一切,尤其是你說過她媽媽一直在局長辦公室里。
警察:別理會那個愚蠢的女人,她以為是局長在管這事。什么時候開庭呢?
畫外音:(幕后)守衛(wèi),被告律師來了。
警察:就來!
(出去了,不一會兒帶律師甄德先生進來。)
甄德:早上好,米金東先生。我希望你昨晚休息得不錯。(他們握了手)看起來,他們對你還不壞嘛。
米金東:他們這些人確實不錯。
甄德:對,他們通常都很不錯,如果他們愿意的話。
警察:別聽人們亂說警察怎么怎么的壞話。我們也是人,不是畜生。可我們也得吃飯啊。
甄德:好吧。(給他錢)去買包香煙抽吧。
警察:我可是為了您才這樣啊,這里的規(guī)矩您是知道的。
甄德:謝謝了,你想得真周到。
警察:(看了看錢)我們不吸煙,這點錢連瓶紅酒都不夠買。我們還有三個人在外面呢,您都看見了。
甄德:好吧。(又給他些錢)去,喝酒去吧。謝謝通融。我的當事人,這位老師,不會忘記你的。(警察出去了)
米金東:給你添了這么多麻煩,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甄德:分內的事嘛。后天就要開庭了,我給主審法官送了三萬非郎。
米金東:我妻子告訴我了。
甄德:你強奸那女孩了?
米金東:沒有,沒那事。
甄德:現(xiàn)在,你最好告訴我實情。我若不知道實情,就無法幫你。我們現(xiàn)在還沒上法庭,明白嗎?
米金東:我沒怎么她。要是我那樣做了,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兒了。
甄德:那你會在哪兒?
米金東:在家里。舒舒服服待在家里。
甄德:你的命運可還懸著呢。強奸罪行最低刑期是七年;而你卻告訴我你在這兒,是因為你沒強奸她?
米金東:是她要強奸我!
甄德:米金東先生,我還忙著呢。省省時間吧,告訴我實情。
米金東:我已經告訴你了。
甄德:那,醫(yī)生證明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解釋?
米金東:你也清楚,用錢,什么都可以辦到。那份證明材料是買來的。
甄德:那么那女孩的叫聲和那些證人呢?你又怎么解釋?
米金東: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她喊叫,可能是因為她惱羞成怒。
甄德:你是說,她主動要你,而你卻拒絕占有她?
米金東:的確如此。
甄德:那么那些證人呢?你知道,是她的母親想看到你進監(jiān)獄的。
米金東:這是另一碼事。她也想那樣,可是我也沒要她。
甄德:你是說,因為你拒絕了她和她女兒,她才對你那樣肆意誣陷?
米金東:正是這樣。
甄德:法庭上你打算怎么說?她們有證據(jù)在手,誰還會相信你的話?
米金東:你自己很清楚法律是怎么回事。很多無辜的人被判了刑,而罪犯卻逍遙法外。我要你做的就是去找主審法官,我肯定他會喜歡一個信封。
甄德:我同意你說的,現(xiàn)在就是要去找人。你真幸運,那法官是我的好朋友,我們關系很要好。但是,原告律師特萊塞可是個畜生。在他眼里,你已經是個罪犯,而且已經判刑了。你夫人送了他多少錢?
米金東:十萬。
警察:(幕后)想讓我被開除嗎?(走進來)還在這里做什么?
甄德:你是個好人。我馬上就走。(轉向米金東)記住,這游戲還得你自己來玩兒。
米金東:我記著呢!。但是你也記住你要做的事:去找人。
警察:對,去找人。上面一個電話打給法官,下面一個信封塞給法官,事情就成了!這案子就結了,或者說就撤訴了。沒錯,是要去找人。
甄德:我看,你是個實用主義哲學家嘛。
警察:沒錯,是這樣。我們必須實際點、現(xiàn)實點。你以為法官是吃“事實真相”過活的?你以為原告律師是指望“事實”過日子的?你以為——(放低聲音)警察局局長是吃“事實”的?沒有人拿“事實”當飯吃。倒是,人們不時地需要喝上點兒什么。他們需要錢喝杯酒。這就是我的實用哲學。
甄德:好好實踐你的實用哲學吧。(對米金東)法庭上見。
(出去了)
警察:老師,我來告訴你吧。不管你做了還是沒有,都無關緊要。如果你不找人,你就打算好好在監(jiān)獄里呆上些年月吧。想想,你那漂亮的老婆會怎樣?你的工作又會怎樣?老婆會跟了有權有勢的人。但是你如果用錢,那么,就是一座山,也能搬掉它。
米金東:謝謝你的忠告??晌以趺床拍芘藉X呀?就是為這點,我才要求保釋的。
警察:別問我呀!你有這么一個漂亮老婆,可真是夠有福氣的。你老婆會去給你弄錢的呀。告訴我,你究竟做了沒有?
米金東:你又來了!別說了。如果你想知道怎么回事,那就等法庭上看吧。
警察:好,我等著。
畫外音:(幕后)守衛(wèi),局長叫你去趟辦公室。
警察:就來?。▽γ捉饢|)我馬上回來。
(出去了)
米金東:謝天謝地,總算走了。
(幕落)
第四幕
(法庭上。臺中央是一張桌子,法官和書記員進來坐在桌旁。原告律師進來,坐到前臺右邊。被告辯護律師坐在前臺左邊,米金東和警察也坐左邊。米姍和露菲娜在觀眾席前排靠右就座,阿坤在觀眾席前排靠左就座。法庭內,莊嚴肅穆。)
法庭引領員:開——庭——!
書記員:(大家坐下后,他從一份文件上讀道)第777/81號案件,對米金東先生的指控。
法官:請被告起立!
書記官:米金東先生,你于今年十二月第一個星期四,早上十點鐘左右,在雅溫德轄區(qū)內,引誘了一個名叫米姍的少女進你的家,之后強奸了她,犯有違反喀麥隆法律第296章有關規(guī)定的罪行。你承認有罪嗎?
米金東:我無罪!
法官:被告請坐。(轉向原告律師)你是本案哪一方的律師?
原告律師:我叫特萊塞,是原告律師。
甄德:我叫甄德,是被告律師。
法官:(轉向原告律師)請陳述理由。
書記官:米姍,請上前來對《圣經》發(fā)誓。(米姍發(fā)誓)
法官:(看了米姍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米姍:米姍。
法官:米姍?
米姍:米姍。
法官:米姍什么?你該有個姓吧。
米姍:(猶豫地)佛-佛-佛-佛康??纱蠹叶冀形颐讑櫋?/p>
法官:米姍·佛康,你的職業(yè)?
米姍:什么叫“職業(yè)”?
法官:你做什么工作?
米姍:我沒有工作。
法官:你上學嗎?
米姍:不上了。
法官:你的住址?
米姍:我住在沃塞,和我媽媽一起住。
法官:庭審繼續(xù)進行。(向原告律師示意)
原告律師:米姍,你多大了?
米姍:十四歲。
原告律師:(指著米金東)你認識他嗎?
米姍:認識。他是個大學老師,經常來我家。
原告律師:他經常去你家?!做什么?
米姍:(很激動地)喝啤酒,吃烤雞。我媽媽開了家烤雞店。
原告律師:你去過他家嗎?
米姍:我們住得很近,我怎么可能沒去過他家呢?
原告律師:你去他家做什么?
米姍:有時我媽媽讓我去看看他妻子。
原告律師: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時候去他家的?
米姍:十二月初的一個星期四。
原告律師:去他家做什么?
米姍:去向他夫人問好。
原告律師:你看見她了嗎?和她打招呼了嗎?
米姍:沒有。
原告律師:那你看見誰了?
米姍:(指著米金東)我看見他了。
原告律師: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米姍不說話了)
法官:米姍,告訴在場的人發(fā)生了什么事?
米姍:(猶豫地)他穿著短褲,躺在長椅上看書。然后……然后他叫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我拒絕了。然后……然后他站起來抓著我的兩只手,輕聲地和我說話……
原告律師:他說什么了?
米姍:他…他說,他喜歡我。
法官:然后呢?
原告律師:繼續(xù)說。
米姍:然后…然后他把我抱到長椅上就…就開始往我身上蹭。
法官:然后呢?
原告律師:說下去!
米姍:然后…然后他開始脫我的衣服。我拒絕了,他就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摔在地上……后來……后來他撕掉我的衣服……然后把我的兩腿分開……然后進了我的身體。因為……因為我很痛……我開始大聲呼救。然后……然后人們來了……我媽媽也來了,把我?guī)У搅司炀帧髞碛秩チ酸t(yī)院,醫(yī)生給我檢查了身體。
原告律師:(對著法官)這是醫(yī)生的報告單,證明這孩子是被強奸了。
法官:請被告起立。(米金東站起身來)米金東先生,你認識這孩子嗎?
米金東:閣下,我認識她。
法官:你是怎么認識她的?
米金東:我們住得很近。她媽媽開了家烤雞店,我經常到那兒去喝酒。
法官:那么,你是在她媽媽的烤雞店認識她的?
米金東:對。
法官:她有沒有去過你家里?
米金東:來過。她來我家,要么是來串門,要么是給我妻子跑個腿什么的。
法官:你結婚了嗎?
米金東:結了。(指著阿坤)那是我妻子。
法官:你多大了?
米金東:二十八,閣下。
法官:你從事什么職業(yè)?
米金東:我是教師,閣下。
法官:在哪兒教書?
米金東:在沃塞的市立學院。
法官:你妻子呢,她有工作嗎?
米金東:她也是個大學老師。
法官:12月份第一個星期四你妻子去哪兒了?
米金東:她去我們以前工作的城市了,到銀行領工資。
法官:那你一個人在家?
米金東:對,我一個人在家,男傭去市場了。
法官:你妻子不在家,男傭去市場了,就是說,你一個人在家,和米姍在一起。你強奸她了?
米金東:沒有,閣下。我沒有強奸她。
法官:(手拿一份文件)這是醫(yī)生的報告單,證明米姍是被強奸的。還附有她的出生證明,上面有她的年齡。另外還有證人,他們是在你強奸她后趕來救她的。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米金東:我想把那天在我家發(fā)生的事情告訴在座的各位,然后留給法庭來裁決。那天吃過早飯,因為沒有課,我便躺在客廳椅子上開始看書。
(場景切換到米金東的起居室里,擺設很講究。米金東躺在一張長椅上看書。他穿著短褲,上身裸著。這時,米姍走了進來。她穿著咔吧【1】,看上去很豐滿。)
米姍:早上好,老師。今天沒課?(她走到他身邊站著)
米金東:早上好啊,米姍。我今天沒課。你媽媽呢?
米姍:她去市場了。
米金東:那誰在家?
米姍:沒人在家。(她也坐在長椅上,開始撫弄米金東的胸脯。)
米金東:(憤怒地)你這是干什么?(將她推開)
米姍:沒干什么。(她開始摸他的兩腿,一邊咯咯咯笑著。)
米金東:(踢了過去)住手,米姍!
米姍:(靠著他,開始撓他癢癢。然后開始抽抽搭搭地)親愛的,來愛我嘛!親愛的,來呀!
米金東:(掙扎著站了起來)誰教給你這些骯臟的東西?
米姍:(撲到他身上,兩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湊過來親吻他)不是骯臟東西。親愛的,來愛我嘛!我媽媽就經常和男人那樣說話?,F(xiàn)在我也和你這樣說。親愛的,來吧!
米金東:(米姍追著他,他便掙脫她,沿著臺階向后退。)你媽媽凈教你些垃圾。做這些事,你還太嫩了。
米姍:我?太嫩?瞧好吧?。ㄋ闷疬前?,露出一對像桃子一樣堅挺的乳房。)你說這還太嫩?
米金東:(嚴肅地)米姍,把裙子放下來,別胡鬧了!
米姍:(更熱切地追著米金東)親愛的,來愛我嘛!來呀,親愛的,愛我呀!我很需要你,來嘛,親愛的!
米金東:別再胡鬧了,米姍。你給我出去!
米姍:你不和我做,我就不出去。我身體里有個魔鬼!來呀!來!來!(她躺在長椅上,用乞求的眼神盯著他。)
米金東:(走過去,假裝是為了回應她。然后,忽然一抬手,朝她臉上響亮地扇了一巴掌。)站起來,拿走你那骯臟的身體!婊子!
(米姍態(tài)度依然如故,旋即躺倒在地,開始尖叫。又在地板上打滾,把自己的短褲撕掉。)
米姍:放開我!放開我!我說了,放開我!我要死了,哦,我要死了。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米金東非常尷尬驚恐。他疑惑地跑過來,這時,米姍站了起來,尖叫著和他扭打作一團。)
(場景又切換回法庭。)
米金東:然后鄰居們都來了,在我家里吵吵嚷嚷。她還在尖叫,大家都認為是我欺負了她。她媽媽立即把警察叫來,我就被捕了,關了起來。
法官:(轉向原告律師)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原告律師:當然有,法官先生。(轉向米金東)米金東先生,你想讓法庭相信你剛才講的這些嗎?
米金東:我說過了,留給法庭來裁決。
原告律師:你指望法庭相信那些撕心裂肺的叫喊“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僅僅是假裝的嗎?你指望法庭相信這個小姑娘會自己把內褲脫下來然后撕成碎片也是假裝的?你指望法庭相信一個男人裸著身體與一個小姑娘撕扭在一起卻說并不打算強奸她?你是說,你實際上并沒有強奸她?(轉向法官)法官先生,您面前就放著由一個執(zhí)業(yè)醫(yī)生出具的醫(yī)學報告,證明米姍是在一九xx年十二月的第一個星期四被強奸的。我們把孩子們交給這個男人教育、給他們道德教化,可這個男人竟把這個可憐的小姑娘給強奸了。法官先生,法庭應該、而且必須給您面前這個強奸犯一點顏色瞧瞧。我要求從重判處。
法官:被告律師還有沒有什么要說的?
甄德:閣下,我想問原告幾個問題。(轉向米姍)米姍,那天一大早你去米金東先生家里做什么?
米姍:不做什么。我只是去看看他夫人回來了沒有。
甄德:你看到她了嗎?你有沒有問起她?
米姍:(猶豫了一會兒)沒有。
甄德:為什么沒有問起呢?
米姍:我——我忘了。
甄德:你媽媽是誰?
米姍:(指了指)那就是我媽媽。
甄德:她以什么為生?
米姍:她開了家烤雞店。
甄德:你一直都和她住在一起嗎?
米姍:對。
甄德:她結婚了嗎?你父親是誰?
米姍:她還沒有結婚。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
甄德:你上過學嗎?
米姍:上過。
甄德:你小學有沒有上完?
米姍:上完了,但是沒有畢業(yè)。
甄德:你睡在哪里?
米姍:和媽媽一起睡。
甄德:同床睡么?
米姍:不,在同一個房間。
甄德:我想問一下,顧客來店里喝酒、吃雞時,你也招待顧客嗎?
米姍:是的。
甄德:你媽媽也在你們倆睡覺的房間接待客人,對嗎?
原告律師:法官先生,我反對這樣提問。
法官:反對無效。米姍,回答這個問題!
甄德:我重復一遍:你媽媽也在你們倆睡覺的房間接待客人,對嗎?
米姍:對。
甄德:有些客人還和你媽媽睡在她床上,就在你們倆睡覺的那個房間,是嗎?
原告律師:法官先生…
法官:米姍,回答!
米姍:是的。
甄德:米姍,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法庭那個老師是怎么強奸你的嗎?告訴我們那一天他對你做了些什么?
(米姍一句話都不說)
法官:米姍,把這個男人對你做的事都告訴我們。(仍然沒有回答)
甄德:閣下,我的話問完了。這個小姑娘并不像剛才那位博學的朋友企圖讓我們相信的那樣天真。我提請法庭仔細看看她:她的穿著、她的步態(tài)、她的舉止。我也提請法庭看看她的媽媽。米姍的出生證上寫明她媽媽生她時年僅17歲,米姍今年已經14歲了。露菲娜讓女兒沿著她自己的老路走。我們有句諺語叫“上行下效?!泵讑櫨鸵恢毙Х轮斗颇鹊淖龇?。
閣下,兩天前,我去了一趟露菲娜的烤雞店,和兩個朋友一起去的。
(場景切換到了露菲娜的烤雞店。甄德、迪和奧巴利走進店來,正坐在椅子上的露菲娜趕緊站起身來把他們領到桌邊。)
露菲娜:米姍,拿些杯子過來。
(米姍走了進來,打扮很時髦,發(fā)型很新潮。她那樣輕浮地走來走去,與這三個人握手時顯盡了風騷。)
甄德:這位一定是你妹妹吧。你好,我的姑娘。
米姍:(咯咯笑道)我是你的姑娘?
奧巴利:就算現(xiàn)在不是,等會兒就是了。
米姍:好吧,我們瞧著。(給他們上了飲料。)
露菲娜:各位,吃點烤雞?
甄德:不了,我們還有事呢,只喝杯飲料就走。
米姍:你不打算請“你的姑娘”也喝點什么嗎?
甄德:好啊。你要喝什么?
米姍:讓我想想……我想能喝杯金哈博【2】。
甄德:請吧。
米姍:謝謝你,親愛的。
迪:你聽到了嗎?她已經在和你套近乎了。
甄德:我們最好在愛潮侵襲之前就離開這兒。(付了賬,正要離開,米姍拉住了他的手,輕浮地靠在他身上。)
米姍:你以后還會來嗎?
甄德:當然,當然!
(燈光滅。場景又回到法庭現(xiàn)場。)
甄德:閣下,還有一件事。一份醫(yī)生的證明隨時隨地都可以買到。我想提請法庭撤掉對我當事人的起訴。
法官:如果被告律師懷疑這份醫(yī)學報告的權威性和有效性,我們將傳喚出具此證明材料的醫(yī)生出庭作證。但是這份證明首次出示給法庭時,被告律師并沒有表示反對。
不過,我已經注意到了,被告已被剝奪了保釋權。根據(jù)本庭所獲證據(jù),我在此宣布準予保釋。同時,從今天起兩周之內將作出裁決。現(xiàn)在休庭。
法庭引領員:退——庭——!
(法官及隨員離開時,大家起立。)
(幕落)
尾聲
(米金東的家里,和前面第四幕里擺設一樣。米金東從警察局保釋,家里氣氛歡樂。米金東、恩諾、岡斯和阿坤都在家。阿坤不停地給大家端上飲料和小吃。)
岡斯:嗤!那母女倆可真不是東西?。?/p>
恩諾:要我說呀,簡直就是兩個妖精!
岡斯:(對阿坤)她給人們介紹說,米姍是她妹妹,你能想象到嗎?
阿坤:她不想讓人以為她年老色衰唄!難怪她和女兒爭我丈夫呢。我真不知道你們男人到底想要什么。
米金東:我們只不過是去吃雞、喝酒罷了,沒別的呀!
阿坤:我不是在家給你燒飯嗎?你就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在家里喝酒嗎?不過,當然啦,你肯定想去烤雞店,因為那兒有這母女倆爭著要你,然后把你投進監(jiān)獄。而我呢,不得不為把你釋放而受罪。
岡斯:阿坤,現(xiàn)在就別生氣了吧。你也知道你丈夫是個老實人。
阿坤:他的確是呢!
米金東:咱們就別吵了吧。難道還沒受夠嗎?就算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會怎么結案呢!拜托,別吵了。
(有人敲門。門開后,甄德律師進來了。)
阿坤:哦,是甄德先生!請進來,別客氣。
甄德:晚上好,米金東太太、各位先生。(和大家握過手)我只是路過這里,順便進來看看。你們都還好嗎?
阿坤:哦!多虧您幫忙哪!
米金東:我們都挺好的。請坐吧!
阿坤:(在甄德面前放了個玻璃杯)喝杯啤酒?還是,來杯熱飲?
甄德:不要熱飲了,就啤酒吧。謝謝!
(阿坤出去了,不一會兒拿了瓶啤酒進來。)
岡斯:今天你在庭上辯得很棒!
甄德:沒什么特別的。你知道我就是干這行的。
恩諾:您真是名不虛傳!有些律師在庭上幾乎連嘴巴都張不開,特別是他們收了雙方的錢時。
甄德:那太給律師職業(yè)抹黑了。不過還是有一些正直的律師嘛!
米金東:為什么今天不宣布判決呢?
阿坤:什么事兒也沒有,白白受了些罪。我還一直以為我丈夫真做了那事兒呢。(轉向米金東)現(xiàn)在我真為你感到自豪。
甄德:要不是你以實情相告,我也那么以為呢!不過,如果法官今天就宣布判決,很多人就下不了臺。但是一切還得照常進行,錢還是要塞,信封還是能起作用。所以現(xiàn)在他們必須得給我們辦事了。
恩諾:可是,為什么盡管清白無辜也要受這么多罪,花這么多錢呢?
甄德:問題就在這兒。如果不改革現(xiàn)狀,我們就得繼續(xù)從上面打電話,從下面塞信封,正如(看著米金東)那位警察說的那樣。
岡斯:這情形可真糟糕。
甄德:可不是嘛!
阿坤:我寧愿損失些錢,也要保住我丈夫。
甄德:(對米金東)你要隨時準備好,過我辦公室來坐坐。(站起身來)我得走了。
(握手后,出去了。其他人沮喪地相互看看,然后像是聽從信號統(tǒng)一指揮一樣…)
所有人:生活就是這樣?。ǘ嫉谝巫永铮?/p>
(燈光滅)
(幕落)
劇終
注釋:
【1】咔吧:非洲婦女的長裙,通常很寬大。
【2】金哈博:一種啤酒的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