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書賊

《紐約時報》青少年文學(xué)排行榜第一名

英國文學(xué)圖書排行榜第一名

愛爾蘭、巴西暢銷書榜第一名

臺灣金石堂網(wǎng)絡(luò)書店暢銷書榜首

美國圖書館協(xié)會Pintz獎

2006年Book Sense兒童文學(xué)類年度選書

2006年巴諾書店“發(fā)現(xiàn)新人獎”

美國“鵝毛筆獎”2006年最佳青少年∕成人小說提名

Kathleen Mitchell青年作家獎（獎勵30歲以下優(yōu)秀作家）

“全國猶太圖書協(xié)會”小說獎

澳大利亞圖書產(chǎn)業(yè)獎，“年度選書”及“文學(xué)小說”入圍

作者是馬克斯·蘇薩克，一個澳大利亞人。他長得很帥，一副大男孩兒的模樣。父母分別是德國和奧地利后裔。小時候他常聽父母講二戰(zhàn)時候德國的故事，其中有個故事一直留在他的心中，那是一個有關(guān)人性在同一時刻，既顯現(xiàn)出它的偉大，又暴露出它的殘酷的故事。后來，蘇薩克把它寫成了一本書，就是這本《偷書賊》。

蘇薩克還寫過其他的書，比如《書家》《與魯本·烏爾夫戰(zhàn)斗》等。30歲時，他就成為當(dāng)代澳大利亞文學(xué)界獲獎最多、著作最豐、讀者群最大的作家。

《偷書賊》問世后，獲得了很多的榮譽，在中國也掀起了人們爭相“偷書”的熱潮。不過你最好還是去書店買，因為“能讓人決定重生的，只有書。這個故事能夠改變你的生命”。

《紐約時報》的評語一點也不夸張。

題目和內(nèi)容是不相關(guān)的。合上這本書，我不由得感嘆，且憤憤不平起來，就像孔乙己偷了何家的書，極力辯解道：“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偷是貶義，可明明是書改變了莉賽爾，改變了戰(zhàn)火下人們靈魂的顏色，讓他們變得溫暖柔和起來，為什么要叫她“偷書賊”呢？

事情經(jīng)不住反過來想：有時候，越是凌厲的字眼，才因為它傲慢的、不可一世的姿態(tài)，更易撞擊我們的心房，繼而默默地將它回味、咀嚼。我承認(rèn)，正是在這咀嚼的過程中，莉賽爾和她“偷”來的書，才一并將我打暈。當(dāng)然，莉賽爾不是刻意的，她小小的腦袋裝不下過多世故的想法，當(dāng)她朗讀書中的文字給蜷縮在養(yǎng)父地下室的猶太人聽，給被空襲的炮火驅(qū)趕進(jìn)防空洞的街坊鄰居聽時，在她眼里，日耳曼人、猶太人、雅利安人，乃至其他的族類，并沒有分別，他們都是——人，他們都能聽懂書中的故事，那一個個給他們顫抖的心靈以平靜、安詳?shù)墓适?。就像莉賽爾每晚入睡前，養(yǎng)父總要給她朗誦講解《掘墓人手冊》一樣，莉賽爾用偷來的書，偷來的文字，讓人們甘愿俯首做“文字的羔羊”。

死神說：“人哪！人性縈繞我的心頭不去！人性怎能同時間如此光明，又如此邪惡！”這是一個老話題。對立有對立的好處，沒有對立面的丑惡和骯臟，人們就不知道什么是善良和純凈。沒有淚水，怎么會有歡笑？沒有苦難，怎么能體會苦難中不泯的人性的光明？莉賽爾在戰(zhàn)亂中成長，納粹德國容不下她的親人，也容不下她，但國家究竟是一個有限的存在，人類與生俱來的善良才是收養(yǎng)她靈魂的棲所。拉手風(fēng)琴的漢斯·休伯曼，喊她“小母豬”的羅莎，想親吻她一下的魯?shù)稀踔潦鞘兆呷藗冹`魂的死神（小說的第三人稱敘述者，也是參與到這個故事里的人），他們性情各異，但底色卻是一樣的，他們成就了“偷書賊”的人生，也成就了我們——這些浸到文字里與其融為一體的讀者。

《掘墓人手冊》是莉賽爾偷來的第一本書。在母親將她和弟弟送往寄養(yǎng)家庭的路上，弟弟死了。冷清的葬禮上，一本黑色封皮的書從那個馬虎的年輕掘墓人的外衣口袋里滑落下來。他在焦急尋找的當(dāng)口，并不知道，這本書可以影響一個小女孩兒的一生，乃至漢密爾街上所有人的世界，至少，它是他們重新認(rèn)識生活的起點。盡管，生命總要消失，生活還得繼續(xù)。

那就重新再讀一遍吧，有的書，只讀一次，都是浪費時間；有的書，只讀一次，卻是對它的不敬和褻瀆。

這真的是一個小故事而已，主要是關(guān)于：

一個小女孩

幾頁文字

一個拉手風(fēng)琴的人

一些狂熱的德國人

一個猶太拳擊手

以及，許多起偷竊事件

（莉賽爾剛來到養(yǎng)父母家——筆者注）

毫無疑問，開頭的幾個月是最難熬的。

每天晚上，莉賽爾都會做噩夢。

夢見她弟弟的臉。

夢見弟弟的雙眼盯著火車車廂的地板。

她在床上醒來時感到陣陣眩暈，然后大聲尖叫起來，仿佛要淹死在那堆床單里了。房間的另一邊，為弟弟準(zhǔn)備的那張床在黑暗中像一艘漂浮的小船。等她恢復(fù)意識后，那小船慢慢地沉下去，似乎沉入地板下面去了。這個幻覺沒什么可怕，但是在她停止尖叫前，它一直不會消失。

或許，噩夢給她帶來的唯一好處是，她的新爸爸，漢斯·休伯曼會走進(jìn)來安慰她，愛撫她。

他每晚都會過來，坐在她身旁。開頭的幾次，他只是和她待在一起——他是幫助她排遣孤獨的陌生人。過了幾晚，他開始對她耳語：“噓，我在這兒呢，別怕?！比芎?，他開始摟著她，哄她入睡了。莉賽爾逐漸信賴他，主要是由于那股男性的溫柔帶來的神奇力量，還有他的存在。女孩開始確信她半夜尖叫時，他一定會來，而且會一直守護(hù)自己。

字典中找不到的詞條

守護(hù)：一種出于信任和愛的行為，通常只有孩子才能辨別真?zhèn)巍?/p>

漢斯·休伯曼睡眼惺忪地坐在床頭。莉賽爾把頭埋在他袖子里哭泣，好像連他都要一塊兒吸進(jìn)去似的。每天凌晨兩點后，他身上那淡淡的煙草味，濃烈的油漆味，還有男人的體味，伴著她進(jìn)入夢鄉(xiāng)。黎明到來的時候，他總是蜷著身子在離她不遠(yuǎn)的椅子上睡著了。他從來不睡另外那張床。莉賽爾爬下床，小心翼翼地親親他的臉頰，他就會微笑著醒來。

有時候，爸爸要她回到床上等一會兒，他會拿著手風(fēng)琴回來，給她演奏音樂。莉賽爾坐在床上跟著音樂哼唱，冰涼的腳趾頭興奮地緊緊縮在一起。從前可沒有人給她演奏過音樂。看著他臉上的皺紋，還有他眼中的柔光，她會咧著嘴傻笑——直到從廚房里傳來咒罵聲。

“蠢豬，別瞎彈了！”

爸爸還敢再拉上一陣兒。

他會對小姑娘眨眨眼，她也笨拙地沖他眨眨眼。

有時，為了給媽媽火上澆油，他會把琴帶進(jìn)廚房，在大家吃早飯時拉個沒完。

爸爸吃了一半的面包和果醬丟在盤子里，上面還殘留著牙印兒。音樂仿佛鉆進(jìn)了莉賽爾的心里，我知道這樣說有點奇怪，但她的確覺得爸爸的手好像是在乳白色的琴鍵上漫步似的，他的左手按著鍵鈕。他拉動著風(fēng)箱，空氣在土灰色的風(fēng)箱里進(jìn)進(jìn)出出。手風(fēng)琴那黑色的外殼雖然已有了劃痕，但晃動時依然閃閃發(fā)亮。此時的廚房里，爸爸讓手風(fēng)琴活了起來。我猜你只要仔細(xì)想想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怎么判斷一個東西是不是活著呢？

當(dāng)然得檢查它是不是能呼吸了。

…………

（養(yǎng)父死于盟軍的轟炸——筆者注）

有一件事我能向你發(fā)誓，因為它是我許多年以后才看到的——偷書賊眼里看到的幻覺——她跪在漢斯·休伯曼身旁，看到他站立起來，拉起了手風(fēng)琴。他站起來把琴放在被炸毀的房頂上。他的眼睛里閃著銀光，嘴里漫不經(jīng)心地叼著一支香煙。他甚至彈錯了一個音，然后又笑著悄悄地掩蓋了錯誤。手風(fēng)琴的風(fēng)箱吸著氣，這個高個子為莉賽爾·梅明格最后彈奏了一曲，此時，天空里這鍋惡心的燉菜被慢慢從爐子上端走了。

接著彈，爸爸。

爸爸停了下來。

手風(fēng)琴落在地上，那雙銀色的眼睛慢慢被銹蝕了，最后只剩下一具軀體躺在地上。莉賽爾抱起他，緊緊擁抱著他。她的淚水浸濕了漢斯·休伯曼的肩頭。

曬一段讀書筆記

她弟弟在和她一起去慕尼黑的路上得病死了，對于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兒，她需要承受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此刻，她的眼里只有弟弟，和弟弟死去帶來的恐懼。弟弟的床還在，但她看到的是小船，顛簸在黑暗中。比喻的力量是驚人的，一下子揪住了我們的心。

信賴感的產(chǎn)生，哪會一蹴而就？父親的每一次安慰和愛撫，都會慢慢沁入這個孤獨小女孩兒的內(nèi)心，開頭、過了幾晚、三周后，作者對女孩兒的心思描述得怎么那么細(xì)膩？

回想一下自己小時候，真是似曾相識。

在最無助的時候，哪怕是一點點慰藉，都能拯救她。

多么溫馨的場面！想想莉賽爾小小的身子，挪動到養(yǎng)父的身旁時，就想笑，既有點滑稽，又感到暖意融融。

音樂，真是人類偉大的創(chuàng)造。我們在音樂中感受世界的美好，不過這種美好在破折號到來時，戛然而止了。

父女之間心領(lǐng)神會呢，這一點媽媽可體會不到。但媽媽除了嗓門粗一點，話臟一點，還有其他毛病嗎？不急，讀下去就會明白的。

呵，這個爸爸看來并不怕媽媽，而且還要搞一些惡作劇，專門氣媽媽。

在爸爸的手里，手風(fēng)琴是活著呢，它有呼吸，它能彈奏出讓莉賽爾心醉的樂曲。我敢保證，這時候，莉賽爾已經(jīng)把手風(fēng)琴琴鍵上飄散出來的音符，當(dāng)做整個世界了。

爸爸沒有死，你看他還站起來，拉手風(fēng)琴呢。莉賽爾處于幻覺中，我也仿佛進(jìn)入了幻覺。這樣的死亡是多么的殘忍——他們本可以平靜地度過一生。莉賽爾的愛，在這一刻，爆發(fā)了，像汩汩流淌的河流奔涌向無邊的天際。

你知道嗎？有一種愛，不需要言語。

要讀，還要寫

選文是兩段，一段是小說的開頭，一段是小說的末尾，但它們是相關(guān)聯(lián)的。能夠?qū)⑺鼈兟?lián)系起來的是手風(fēng)琴，當(dāng)然，你也可以說是父女彼此的愛。這種樸素的感情，我們都有，可是我們有時候并不在意。當(dāng)你決定把作為人最基本，也是最深厚的感情寫出來時，說明你開始成熟了，意識到了愛就在你的身邊。那么為什么不拿起筆，也試著寫一段呢？先不要管，怎么用詞，怎么安排，把發(fā)自內(nèi)心的聲音形諸文字就可以。這是其一。

其二是什么呢？是你寫出來后，讀一讀，哪些地方可以表達(dá)得更恰當(dāng)，更真摯一些。用什么樣的詞句，用什么樣的修辭手法，用什么樣的描寫方法，等等。這都是選段中出現(xiàn)的，需要一一指出來嗎？我想那就有些多余了，相信你能自己找出來，自己去慢慢體會，慢慢消化。

還要說其三，讀。書不去讀，不去帶著真誠的敬畏之心去讀，就永遠(yuǎn)學(xué)不會寫作。技巧是潛移默化的事，單純?nèi)フ瞻峒记桑瑢W(xué)些花哨的寫作方法，會令你失望的。在這一點上，《偷書賊》就給我們作了一個很好的榜樣，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