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谷

“人能百歲自古稀，樹得千年未為老”。有一種奇木，生長于恐龍時期，所有和它同門的其他植物都已滅絕，惟它是第四冰川運動后留下來的最古老的孑遺植物。

——其名“銀杏”。

而湖北隨州，竟有一條“千年銀杏谷”，據(jù)稱是現(xiàn)今世界上僅存的四個古銀杏群落中最大的一個。在一條狹長的山谷內(nèi)，有野生銀杏樹510萬株，其中百年以上的17000余株，千年以上的308株。

它能經(jīng)歷冰川運動而不絕，還只是“銀杏傳奇”中的開篇。1945年日本廣島遭到原子彈轟炸，四野一片焦土和瓦礫，寸草皆無。第二年春天，從寂靜的焦土中竟然鉆出了一片綠葉，它就是銀杏，從沒有被炸爛的老根上又開始鉆新芽、抽新枝、長新葉，無懼被現(xiàn)代人視為最可怕的核輻射。

——這不單是神奇，還體現(xiàn)出一種“神氣”！不是一句“生命力頑強”就能概括的。

在中國民間，歷來有拜老樹為神的習俗。宋代神宗繼位后，天災(zāi)頻頻，王安石推行青苗法，湖北的百姓為祈求天降甘露，良田保收，請一位得道的高士在最枯脊的山崗上種了一株銀杏樹，并篤信此樹能擋風雷，可保一方安寧。以后許多年，真的不管旱澇，那個地方都能保住收成，當?shù)匕傩毡阋暺錇樯駱洹?/p>

2008，在中國南方鬧冰災(zāi)的那一年春節(jié)，不知是為了給人們送暖，還是因為其它緣故，大樹突然起火，整整燒了一天一夜，古銀杏完全被燒焦。然而不經(jīng)磨難，如何為神？第二年古樹又奇跡般地復(fù)活，從燒焦的軀干上重新長出枝葉。

如此說來，隨州的“千年銀杏谷”簡直就是“樹神大廟”，或稱“銀杏禪院”。其中心位置猶如一座“大殿”，并排矗立著五棵3000年上下的巨大銀杏樹。天鐘靈秀，嘯雨吟風，翠云交干，青青不朽，樹身堅實如鐵，需數(shù)人連手方可合圍。

在“大殿”的一側(cè)，有一棵2500余年的銀杏，如“護法天王”一般落落出群。據(jù)傳為春秋初期的隨國大夫季梁所栽，他被李白尊為“神農(nóng)之后，隨之大賢”，開儒家學說的先河，是名副其實的“中國南方第一文化名人”。因此在銀杏谷的芳香中，還有一種濃郁的歷史文化氣息。

“大殿”的另一側(cè)，綿延數(shù)里如“三百羅漢”般排列著高低不等的銀杏樹，樹齡有上千年的，有數(shù)百年的，還有幾十年乃至十幾年的野生小樹，或高大挺拔，或冠蓋如云，一株株樹型優(yōu)美，喬干通直，心型的葉片炯炯發(fā)光。

進入這樣的銀杏林中，無法不流連忘返，禁不住一次次地深呼吸，有陣陣清香沁入心脾，自覺通體澄澈。更為奇妙的是一些千年以上的“夫妻銀杏”，一雌一雄，相依相扶，下面盤根錯節(jié)，如龍蛇絞纏，上面枝干相交，連成一片，難分彼此。令人驚異不已，艷羨不已。

所有來到銀杏谷的人，還會提出一個相同的問題：這么多千年古樹，是如何躲過“大煉鋼鐵”時的砍樹運動？當?shù)厝说幕卮鹨泊笾孪嗤?，千年銀杏質(zhì)地堅硬，其本身就是“植物鋼鐵”，要砍伐它非同易事，有好事者樹沒砍倒反砍傷了自己大腿、砍掉了手指的……如此一傳十，十傳百，被反復(fù)渲染，銀杏谷便成了砍樹分子的禁地。

但最主要的，還是古銀杏歷經(jīng)千年風雨輪回，其資格超過現(xiàn)在的任何人，“樹大賢于人有用，節(jié)高仙于世無情”，當?shù)匕傩斩季雌錇樯瘢Х桨儆嫾右员Ｗo，使?jié)M谷的銀杏躲過了那一劫。到度荒時，銀杏樹就加倍回報百姓。

它通身是寶，被列為“珍稀名貴經(jīng)濟樹種”，其果實更是可自食、可入藥的珍品。一棵百年以上的大樹每年可結(jié)白果數(shù)百公斤，改革開放之初，一棵大銀杏樹，一年就能造就一個“萬元戶”。俗諺說：“桃三杏四梨五年，棗樹當年就賺錢”。銀杏卻要20年才開始結(jié)果，40年后才能大量結(jié)果。所以又稱“公孫樹”——即公公栽樹，孫子才能納涼吃果。

惟其生長緩慢，才成為樹中的壽星，且絕少有病蟲害。千年銀杏谷，如今成了人類的“長壽谷”。

眾多的古銀杏，是千年時空交融的杰作。走進銀杏谷，會不由自主地心結(jié)千古，從心底升起一股敬意，思索千年銀杏的生命傳奇，接受它的教誨和啟示……

責任編輯/何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