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明初,一批日本僧人流寓云南,其中有姓名、事跡可考的,有機(jī)先、天祥、大用、曇演、斗南、鏡中照、演此宗、桂隱、南江等數(shù)十人。他們于何時、因何到云南?學(xué)界語焉不詳,本文試加論述。這些寓滇日僧寫下了許多動人的詩篇,他們借詩歌反映自己在滇云的生活、交游和身為寓客的心聲,為明代云南文學(xué)的百花園添色增彩,為中日文化交流作出了貢獻(xiàn),在中日關(guān)系史上留下了一段佳話。
關(guān)鍵詞:寓滇 日僧 詩歌 文化交流
云南雖僻處西南邊陲,被稱為蠻荒煙瘴之地,但早在明代初年就有一批日本僧人到達(dá)這里。其中有姓名、事跡可考的,有機(jī)先、天祥、大用、曇演、斗南、鏡中照、演此宗、桂隱、南江等數(shù)十人。
日本詩僧長期流寓云南,寫下了許多動人的詩篇,為明代云南文學(xué)的百花園添色增彩,為中日文化交流作出了貢獻(xiàn)。他們以詩反映自己在滇云的生活、交游和身為寓客的心聲,其中的部分作品被沐昂收入《滄海遺珠》,及錢謙益《列朝詩集》、朱彝尊《明詩綜》中?!稖婧_z珠》卷四載僧機(jī)先詩19首,天祥詩11首,大用詩1首。《列朝詩集小傳·閏集》載錄日本8人,天祥、機(jī)先、大用三人赫然在目?!睹髟娋C》卷九十五載錄釋天祥詩3首,釋機(jī)先詩2首。
一
這批日本僧人于何時、因何到云南?機(jī)先在《金馬朝暉》詩中說:“豈料長為南竄客,朝朝相對獨(dú)為翁?!泵鞔鷱埨^白《葉榆稗史》“弘圣寺東瀛僧天祥”條記載:“弘圣寺始建于南詔龍晟王,盛于大理國初?!鞒酰瑬|瀛高僧紀(jì)先(當(dāng)為:機(jī)先)、照寂、斗南、天禪、彥宗、洪幻、曇演、大用、天祥、天梵、原果至榆。……明初因事得罪,太祖平滇,貶屬大理。安置眾僧于弘圣寺”[1](p493),明確說出他們是在明初被流放到大理來的。然因何事得罪?史載不詳。揆之事理,公元十四世紀(jì)末葉,中國大地上正值元、明鼎革,改朝換代之際,一衣帶水的日本正處于南北朝幕府武士爭雄之秋,一批日本僧人作為使者來到中國。明朝統(tǒng)治者因日本使者“無表文”、“無國王之命”且“不奉正朔”及“表詞不誠”等而惱怒,[2](卷三二二《外國列傳三·日本》)將他們安置在云南、四川、陜西等地。然有些文獻(xiàn)于時間記載有誤。李元陽所纂(萬歷)《云南通志·大理府古跡》稱他們“元末遷謫大理”。更有甚者,諸葛元聲《滇史》卷九稱:元武宗至大三年(1310)“日本四僧居大理者,同日化去?!┻w流大理,皆能詩善書,郡人憐而葬之?!盵3](p254)此說之誤顯而易見,“至大”屬武宗海山年號,其距忽必烈至元年間才十余年,怎可以“元末”稱之。對此,王叔武先生有專文《明初寓滇的日本僧人》[4](p59-65)做了辨析。再則,稍有元史知識者皆清楚,元末日本不可能與中國有外交往來,更不會發(fā)生流放日僧的事件。史籍載:元世祖忽必烈兩次遠(yuǎn)征日本失敗后,中日官方交往斷絕,“終元世,未相通也”[2](卷三二二《外國列傳三·日本》)。故元代中后期不存在日僧被遷謫云南的條件和可能。譴謫之事應(yīng)發(fā)生在明初才對,具體應(yīng)是洪武十五年(1382)朱明王朝平定云南之后。因為在此之前中原雖已歸服,然而云南仍為元梁王所統(tǒng)治,梁王一直與明王朝為敵,不肯臣服,不可能接受明政府的政令,而明朝也不可能將這些“安置”人物發(fā)配云南。《列朝詩集小傳·閏集》“機(jī)先”條云:“國初,日本僧入貢者,多譴謫居滇南,故沐氏得錄其詩也?!盵5](p815)此說是。另,與日本詩僧往來酬唱的文人如逯昶、楊宗彝、胡粹中、平顯、曾烜、樓璉等大多洪武間被貶謫云南、生活在沐英、沐春、沐晟父子兄弟執(zhí)政時期(1383—1439),此亦可證。
二
《明史》卷三二二《外國列傳三·日本》載:“胡惟庸謀逆,欲藉日本為助,乃厚結(jié)寧波衛(wèi)指揮林賢,佯奏賢罪,謫居日本,令交通其君臣。尋奏復(fù)賢職,遣使召之,密致書其王,借兵助己。賢還,其王遣僧如瑤率兵卒四百余人,詐稱入貢,且獻(xiàn)巨燭,藏火藥、刀劍其中。既至,而惟庸已敗,計不行。帝亦未知其狡謀也。越數(shù)年,其事始露,乃族賢,而怒日本特甚,決意絕之,專以防海為務(wù)”。又《續(xù)文獻(xiàn)通考》卷二百三十四《四裔考·東夷·日本》云:“洪武十七年,如瑤又來貢,坐通惟庸,發(fā)云南守御?!比绗帪槿毡旧?,胡惟庸為明初丞相,他“欲借日本之力”通敵謀逆?!睹魇贰肪砣柊恕逗┯箓鳌匪d略同:“(胡)遣明州衛(wèi)指揮林賢下海招倭與期會”,洪武二十三年(1390)事發(fā),“連及坐誅者三萬余人”,“株連蔓引,迄數(shù)年未靖”。據(jù)此可知,某些日本僧人就是因受胡惟庸通倭叛國案牽連,成為替罪羊和犧牲品,而被流放發(fā)配到云南的。
萬歷間任云南布政司右參議的馮時可《傅公祠記》記載,傅友德第三子傅添錫因功被薦為明州訓(xùn)導(dǎo),上任之初“時僧機(jī)先黠有謀,引倭襲明州,因詩通公。公得機(jī)先狀以請,州乃設(shè)備,誘縛機(jī)先。用功升知大名府?!盵6](卷二十九)這是日僧參與倭寇侵?jǐn)_中國的可靠憑證,后事敗受俘,殆因此被謫戍邊疆荒遠(yuǎn)之地。這應(yīng)該是另一些日僧流放充軍云南的原因。
當(dāng)然還有些日僧因仰慕大理佛道精深、游方而來。李浩《三迤隨筆》“明初高僧喜寓大理”條記載:“自高帝平滇,漢人紛至,南中佳境始為漢人知。大理本福澤之地,崇佛敬道,供養(yǎng)八方來僧。中原眾僧,聞訊紛至蒼洱,土人亦喜之。蓋大理民家皆崇佛,外僧若留居大理諸村邑,皆出緣募化?!幸嘤袞|倭僧八人,皆精漢學(xué),亦能詩文,居弘圣寺。中僧天祥詩詞皆精,常與葉榆諸士相和。蓋唐鑒真高僧傳教于東瀛三島,至此崇佛為國教。八僧慕葉榆為古佛國而來,至,果如然。敬弘圣寺主持文淵大比丘學(xué)識深淵而留居。”[7](p186)
玉笛山人《淮城夜語》“元末大理十大高僧”條記載僧本慧乃為:“東瀛游方僧。至正初,至龍尾城,時多疫疾?!瓕W(xué)成,遍游名山。聞點(diǎn)蒼奇秀,歷代高僧輩出。至崇圣寺,習(xí)大止觀,入七重妙旨。”[8](p311)
三
這批日僧幾乎都是埋骨異鄉(xiāng),長眠在距故鄉(xiāng)十萬八千里的云南這塊土地上。據(jù)(嘉靖)《大理府志》、(萬歷)《云南通志·大理府古跡》載:“日本四僧塔,在(蒼山)龍泉峰北澗之上。”所謂“北澗”,即綠玉溪的一條支流。日本四僧塔(當(dāng)?shù)匕鬃灏傩辗Q外國和尚墓)原處于荒草凄凄的大理市苗圃園內(nèi)。它西靠蒼山龍泉峰,東朝煙波浩淼的洱海,北可眺望弘圣寺一塔,南臨龍泉峰與玉局峰之間的綠玉溪。2002年大理著名旅游景點(diǎn)“天龍八部影視城”拓建后,將此塔圈在內(nèi),借此影視城內(nèi)南邊的“日本四僧墓”得到了全面的修繕和維護(hù),現(xiàn)立有碑,題寫了碑文。
這些日僧,不遠(yuǎn)萬里來到云南,踏上了這塊新奇而美麗的土地,目睹了這里雄奇的山川、旖旎的風(fēng)光、四季如春的天氣、純樸善良的人民,不知不覺融入了、愛上了這里。他們毫不吝惜,發(fā)出由衷的贊美,筆下流瀉出一幅幅美麗而誘人的畫圖。機(jī)先的《滇陽六景》[1]組詩,包括《金馬朝暉》《碧雞秋色》《玉案晴嵐》《滇池夜月》《龍池躍金》《螺峰擁翠》,非常凝煉地概括了當(dāng)時昆明風(fēng)光的精粹,真實貼切,自然精準(zhǔn),飽含了異鄉(xiāng)文人對昆明的真摯感情。
《金馬朝暉》“畫角聲消殘月白,陽烏影動早霞紅”,描繪日出時的迷人景色。立于昆明東面的金馬山看冉冉升起來的日出,一切都是那么清新秀麗,景色逼真生動。
《碧雞秋色》“碧雞西望水天虛,漠漠秋光畫不如。翠壁煙華搖浪處,丹崖樹色著霜初?!庇谩按洹薄暗ぁ眱勺纸y(tǒng)領(lǐng)頷聯(lián),先聲奪人。中間加上“搖”“著”兩動詞,使動靜結(jié)合,景色交融,造語有鬼斧神工之妙。
《玉案晴嵐》:“山如玉案自為名,卓立天然刻畫成。白晝浮嵐?jié)馇业?,高秋疊翠雨還晴。陰連太華千尋秀,影浸滇池萬頃清。杖策何當(dāng)凌絕頂,滇南一覽掌中平?!笨坍嬃擞癜干降奶烊幻谰埃喊讜兏?、高秋疊翠,陰連太華神秀,影浸滇池之水,如夢如幻,宛如玉案。
其《滇池夜月》云:
滇池有客夜乘舟,渺渺金波接素秋。白月隨人相上下,青天在水與沉浮。遙憐謝客滄州趣,更愛蘇仙赤壁游。坐倚篷窗吟到曉,不知身尚在南洲。
詩歌描繪了滇池夜月的絕妙之美,在迷人的月色之下,一切顯得無比朦朧、神秘而和諧美麗。其刻畫生動形象,比擬恰當(dāng)。面對如此夢幻般的境界,令人浮想聯(lián)翩,詩人想起了南北朝的“謝客”謝靈運(yùn),謝酷愛游山玩水,興之所至,常邀人秉燭夜游;想起宋代著名文豪蘇軾,蘇曾夜游赤壁,與客人“扣舷而歌”,留下千古名篇《前赤壁賦》。作者倚窗吟詠,不覺拂曉,忘記了自己身在滇南、為客異鄉(xiāng)。尾聯(lián)與王維“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終南別業(yè)》)有異曲同工之妙。
另一位日僧天祥,號清遠(yuǎn)居士[9],樂山樂水,寄情于蒼洱山水之間。其《龍關(guān)水樓》也屬詩中佳作,詩云:
此樓登眺好,終日俯平湖。葉盡村村樹,花殘岸岸蘆。漁翁晴獨(dú)釣,沙鳧晚相呼。何處微鐘動,云藏島寺孤。
詩歌描寫的是登臨大理市南的龍尾關(guān)水樓所見:葉盡樹枯,花殘?zhí)J白,一副蕭瑟蒼茫的黃昏圖畫;漁翁獨(dú)釣,沙鳧晚鳴,寺鐘微響,云藏寺孤,一片凄清寥廓,引人深思,令人難忘。誠如王叔武先生所評:“頷聯(lián)中用疊字兼用顛倒句法,使景物頓現(xiàn)生機(jī),如作平順句‘村村樹葉盡,岸岸蘆花殘’,則景物凋殘興味索然了”。[4](p61)其脫胎于王績《野望》“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然更勝一籌。
在長期的流寓生活中,他們與云南本土僧人和諸多被貶謫滇云的文化友人同病相憐,患難與共,相互扶持,互敬互愛,結(jié)下了生死不渝的友情。患難中的友誼,對于他們彌足珍貴,更重要的是可以讓他們暫時忘卻所受的屈辱、痛苦、惶恐。他們無比珍惜,并將這種深情厚誼訴諸筆端。天祥《呈同社諸友》云:
君住峰頭我水濆,相思只隔一孤云。夜燈影向空中見,晨磬聲從樹杪聞。咫尺誰知多役夢,尋常心似遠(yuǎn)離群。今朝偶過高棲處,坐接微言到夕曛。
詩社中諸友,時相往來。分別時魂牽夢縈,相聚時暢談忘時,親如手足。他們相互唱和,互有贈答。楊宗彝有《謝斗南禪師惠竹杖》,詩云:
扶桑禪子下蓬萊,攜得仙人竹杖來。瘦節(jié)只疑同鶴骨,虛心猶恐是龍?zhí)ァKツ暾嚪龀至?,異日須知變化材。不怕石頭溪路滑,月明隨意步蒼苔。
竹杖雖屬小物,但它來自千萬里外的扶桑,難得就可想而知了。楊宗彝衰邁之年,得到這珍貴而實用的禮物,心里的高興和感謝是難以形容的。
相聚是開心、愉快的,分別是痛苦、傷感的。天祥《贈李生》“異域無親友,孤懷苦別離。雨中春盡日,湖外客歸時……從今分手后,兩地可相思?!蓖侣冻鰮从央x別時的愁腸百結(jié)。日僧們有時思念相距遙遠(yuǎn)的中國朋友,不禁倚門眺望:“日落尚延佇,心隨鳥飛翔”(機(jī)先《寄西山石隱》)。有時夢中歡快相聚,夢醒卻留下滿腹惆悵和落寞:“殘睡驚來倍惆悵,可堪身世老南滇”(天祥《夢里湖上為孫懷玉作》)。機(jī)先《送僧歸石城》“今朝又向江頭別,目斷孤云意萬重”,抒寫別時的萬種愁緒。日僧是如此思念投荒生命中的中國友人,中國的文士又何嘗不是在懷念日本詩僧朋友?曾烜唱出“別來應(yīng)有驚人句,好寄東風(fēng)慰所思”(《贈日本詩僧演此宗》)。來自中原地區(qū)的貶謫文士,即使遠(yuǎn)離滇云,戍滿歸鄉(xiāng)后,還時常追憶往日親切交往的畫面:“唱酬蔬筍氣,夢寐葛藤談”(平顯《寄演此宗》),并期望“殷勤為報圓通客,鶴背清風(fēng)共往還”(樓璉《送鏡中照上人兼柬斗南和尚》)。白族學(xué)者蘇正與寓居大理感通寺的日本詩僧桂隱、南江過往唱酬,交誼頗深,其《寄蕩山南江、桂隱》:“聞道二公居感通,怪來近日少相逢。林間泉落磐邊磐,天際云橫峰外峰。壁染莓苔階近水,風(fēng)翻貝葉戶當(dāng)松。詩成寫寄禪關(guān)去,定有題回字一封?!碧K正因久未見兩位日本好友,甚是懷念,寄詩以通音訊,并向他們索取回詩。另一位白族學(xué)者蘇楫有《寄寓感通僧桂隱》“一葦浮來自日東,夙緣相契得相逢。游心物外禪機(jī)熟,精律詩中語句工”。他們的友誼深厚,如合符契。中日兩國文化友人從相逢、相識到相知,不正是上天的有意安排嗎?共同的貶流,卻玉成了他們不渝的友情和真情詩篇。
如果說好友離別是短暫的痛苦,那么永訣就是心上永遠(yuǎn)的痛,足以讓人心碎肝裂,痛不欲生。天祥的《哭宋士熙》:“眾山搖落日,那忍哭先生。老眼非無淚,深交最有情?!睓C(jī)先的《挽逯光古先生》:“昨日來過我,今朝去哭君。那堪談笑際,便作生死分。曠達(dá)陶徵士,蕭條鄭廣文。猶憐埋骨處,西北有孤云?!鼻檎嬉馇校衿鄲?,令人不忍卒讀。同樣,胡粹中紀(jì)念日僧的《挽鑒機(jī)先和尚》:“曾將一葦下瀛洲,信腳中原萬里游。日出扶桑極東處,云歸滇海最西頭。經(jīng)留髹幾香猶灺,棋斂紋楸子未收。老我飄蓬江漢上,幾回中夜惜湯休?!鄙钋楹裾x溢于字里行間。
大用的《挽逯光古》“氣宇自豪邁,孤超傲世時。冥鴻沖漢志,野鶴出塵姿。筆勢云煙起,詩名草木知。論交二十載,死別抱長悲?!苯柚煸姳碚霉视彦株频暮肋~氣概,孤傲不羈的品質(zhì)和杰出的才氣。若非對好友了解深刻,斷不會有如此精準(zhǔn)概括;若非數(shù)十年的深厚友情,絕不會“死別抱長悲”。
云南不管風(fēng)光如何明麗、氣候如何宜人、友情如何真摯,它畢竟不是日僧們自己的家鄉(xiāng),自己不過是寓居此地孑然一身的流人,扶桑才是養(yǎng)育自己的故鄉(xiāng)。但東海茫茫,云山迢迢,有國難投,有家難歸,暫時的心靈慰藉怎能抵得住日夜的思念盼望,“異域無親友”。心中的孤獨(dú)寂寞又有誰能知,是多么令人煎熬:“豈料長為南竄客,朝朝相對獨(dú)為翁”(機(jī)先《金馬朝暉》)。隨著自己的年老體衰,鄉(xiāng)愁潛滋暗長、與日俱增;葉落歸根的念頭愈發(fā)強(qiáng)烈。詩人是善感易動情的,偶然間一物、一景,都會觸發(fā)埋藏已久的思鄉(xiāng)情懷。天祥的《榆城聽角》:“十年游子在天涯,一夜秋風(fēng)又憶家。恨煞葉榆城上角,曉來吹入小梅花?!奔啊秹衾锖綖閷O懷玉作》“殘睡驚來倍惆悵,何堪身世老南滇?”機(jī)先的《長相思》“長相思,相思長,有美人兮在扶桑。鯨波摩天不可航,矯首欲渡川無梁”,“攬?zhí)橐蛔x三斷腸”“鴻雁一去何當(dāng)回”“欲彈朱弦弦斷絕,欲放悲歌聲更咽”,“思君不如天上月,夜夜飛從海東出”“長相思,長如許,千種消愁愁不舞。亂絲零落多頭緒。但將淚寄東流波,為我流入扶桑去。”他們的思親念頭不可謂不強(qiáng)烈,他們的戀國之愛不可謂不深長!
明初流寓滇云的日本詩僧,為中日兩國、為日本與云南人民的交往、為佛教文化的交流寫下了無法抹去的一頁,他們將在中日人民友誼史上,永載史冊,留下炫麗多彩的光輝。
注釋:
[1]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閏集》記為《滇陽八景》詩,誤。參沐昂《滄海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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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雪根(1976-),男,湖南株洲人,云南民族大學(xué)副教授,文學(xué)博士,主要從事元明清文學(xu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