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縱觀當今世界影壇,以好萊塢為代表的西方影視文化占領全球銀幕的半壁江山,在全球化浪潮沖擊下,印度電影以其獨特的民族特性異軍突起,成為能與好萊塢一較高下的電影工業(yè)。寶萊塢電影主要特色有表現(xiàn)形式歌舞化、敘事方式模式化、人物形象臉譜化和影片語言多樣化等,這些電影表象的背后蘊含深層次的文化因素,影響寶萊塢電影獨特的民族風格。
關鍵詞:印度電影 寶萊塢 民族特性
印地語商業(yè)電影在扎根于傳統(tǒng)文化的基礎上,面對市場競爭和外來文化沖擊,選擇性地吸取合理成分卻拒絕“他者”的全盤異化,將民族電影發(fā)展為更加深刻的國族—文化—全球化的構造層面,表現(xiàn)出對傳統(tǒng)文化的堅守和極強的文化再生性。印地語商業(yè)電影之所以能保持濃郁的民族特色,主要有以下幾個影響因素:
首先,根深蒂固的民族特性造就了南亞文化圈相同的觀影習慣。印度是個重精神、輕物質(zhì)的民族,對于印度民眾而言,精神的享受超過肉體的享樂,追求內(nèi)心世界的滿足感被認為更能實現(xiàn)人生意義。這使得藝術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具有重要地位,逐漸形成了人們能歌善舞的習俗,歌舞能使人們在緊張的勞動生產(chǎn)中舒緩心情,能夠傳遞豐收的喜悅,更是宗教儀式或祭祀中用來祈福、敬神的表達方式。舞蹈無窮的表現(xiàn)力,不僅帶來了豐富的精神體驗和視覺享受,更給人以超然的心靈體驗。同時,炎熱的天氣和靠天吃飯的自然條件造就了印度人懶散自在的性格,一旦有空余的時間便用來消遣、娛樂,達到精神生活的愉悅。觀看電影是種群體行為,正好符合印度人喜歡熱鬧的天性。觀影的過程不僅是放松休閑的過程,更是逃避現(xiàn)實的壓力、實現(xiàn)心中夢想的過程。在這個有著豐富玄思和冥想傳統(tǒng)的國度,電影是構筑夢想的最好媒介,任何天馬行空、不切實際的想象都能在觀影的過程中得到滿足。電影這條紐帶將生活中不同民族、種姓、階級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不僅拉近了現(xiàn)實世界與虛擬空間的距離,也縮小了人與人內(nèi)心之間的隔閡。
其次,無孔不入的宗教因素決定了影片浪漫主義的風格。印度是個宗教之國,宗教滲透在文化的各個領域,構成印度人精神生活的核心。印度文化將主要精力放在探討人與超自然中心的關系上,追求人與某種虛幻存在之間的聯(lián)系。電影藝術雖然以現(xiàn)實生活作為創(chuàng)作基礎,但大銀幕上呈現(xiàn)出的景象畢竟是獨立于真實世界之外單獨存在的假想世界,在這個空間中,人物角色被塑造來完成現(xiàn)實中不可實現(xiàn)的任務。這種夢幻般的文化儀式和超驗感的體驗與宗教活動有某種相似性,即通過追求虛無縹緲的境界達到心靈的慰藉。電影藝術“依憑生命的各種感官、本能和情感詩化人生,使世界轉化成形式圖畫,靈魂由此得到恬然逸樂的安寧,在超然之中享受生命的全部激情,無需擔心因卷入激情造成的毀滅?!盵1]這種充滿神秘色彩的體驗對于篤信宗教、崇尚超驗主義的印度人而言具有極大的吸引力,印度教文化強調(diào)“梵我如一”的境界,即人們通過禪定達到親證“大我”與“小我”的統(tǒng)一。電影放映的過程中,觀影者經(jīng)歷著與電影的二次同化,電影成為一種具有想象性補償功能的夢幻機制,這個同化的過程類似于對“梵我如一”的追求:觀影者的個性主體與電影作者的個性主體相互碰撞,雙方帶著各自的生命視野進行交流,最終觀影者克服自身視野的局限而與電影主體相融合,達到一種全新的生命視野的建構。這種體驗所帶來的愉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使觀影者擺脫影片本身的敘事內(nèi)容,單純享受在電影院這個黑暗封閉而安全的世界中,自覺向催眠般的夢幻狀態(tài)的倒退。有學者認為,從電影的意識形態(tài)功能來講,電影本身就相當于一種沒有教義的宗教,國家體制通過電影完成對大眾心理的“詢喚”和對社會現(xiàn)實的“修補。”[2]對于印度這樣被泛神論世界觀所主導的民族,更會將宗教意義附加在電影上,在觀影這個集體狂歡的過程中尋求與“神性”的彌合。
第三,東方神韻的審美傾向影響了電影風格的選擇。印度是個有著悠久美學傳統(tǒng)的國度,從吠陀時期開始,通過口頭傳遞文化的方式來延續(xù)對真善美的追求,這種“浮動文化”以其極強的生命力影響著印度藝術的各個領域。與西方美學觀點不同,印度人更傾向于用整體的觀點看待一切。在印度美學中,時間因子是個無始無終的過程,既不在概念世界的行程中出現(xiàn)任何阻斷,也不在印度人心理的連貫性思想中發(fā)生停頓,這在各種藝術形式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得到了反映,以至于新作品自動地與舊有的思想體系統(tǒng)一起來,并像圖騰崇拜一樣保存在各種藝術形式之中。[3]同時。受唯美主義的影響,印地語商業(yè)電影對人物塑造、場景布置和韻味意境的追求有近乎偏執(zhí)的狂熱:正面人物要有足夠的英雄氣概、故事情節(jié)要完滿團圓、服飾布景要精致華麗、歌舞場面要宏偉大氣等等。這種完美主義的傾向滿足了觀影者追求美好事物的心理欲望,使得受傳統(tǒng)審美標準熏陶、充滿理想主義情懷的印度觀眾能與之產(chǎn)生共鳴。此外,東方人特有的含蓄美也在電影中表現(xiàn)出不可言傳的意蘊。例如影片中大量欲說還休卻充滿激情的舞蹈場面,極具煽情和抒情的作用,成為特殊的詩意表現(xiàn)形式;而整部影片松散、悠揚而細膩的韻味,體現(xiàn)了東方美學所追求的將戲劇矛盾詩意化、舞臺化的效果。[4]而影片在情節(jié)設置上弱化劇烈沖突,也是追求和諧樂觀、對稱統(tǒng)一美感的體現(xiàn)。
印度寶萊塢電影作為富有生命力和創(chuàng)造力的文化載體,在近百年的發(fā)展歷程中不斷尋求突破,用影像書寫著歷史,記載著時代的變遷,在保持民族性和融入全球化的過程中形成了獨特的風格。電影在記錄著歷史的同時,也體現(xiàn)著對戲劇表演、傳統(tǒng)文學、宗教信仰、風俗習慣等傳統(tǒng)文化的延續(xù),而這些文化形式早在電影出現(xiàn)之前就深刻地影響著整個印度民族。
注釋:
[1]劉小楓.拯救與逍遙[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35.
[2]賈磊磊.中國武俠電影與宗教倫理[J].西南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5(5):152.
[3][印]帕德瑪·蘇蒂.印度美學理論[M].歐建平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 5.
[4]彭驕雪.印度“馬沙拉”影片的藝術風格[J].當代電影,2005(4):93.
參考文獻:
[1][印]帕德瑪·蘇蒂.印度美學理論[M].歐建平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
[2]劉小楓. 拯救與逍遙[M]. 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
[3]季羨林,劉安武.印度兩大史詩評論匯編[M]. 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
[4]賈磊磊.中國武俠電影與宗教倫理[J].西南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5(5).
[5]尚會鵬.印度文化史[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