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周作人是中國文化史上難以定論的作家,從一個救國者到成為所謂的漢奸,其中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但其性格悲劇絕對是一個重要因素。小時候母親對他的評價、和魯迅一起從事文學出版的經(jīng)歷、走上歧途的過程以及被釋后的生活,都說明周作人的性格中有很濃重的悲劇成分。
關(guān)鍵詞:周作人 漢奸 性格悲劇
周作人的性格是他人生成敗的重要因素,他不是一個純粹的革命者,也不是一個絕對的背叛者。研究者多從信仰和道德角度闡釋周作人的生平,雖頗有成效但到底關(guān)注心理層面少一些,本文力圖從周作人性格悲劇入手,并非要為其翻案,只是略做一些分析?!棒斞傅牡缆吠暾伢w現(xiàn)了中華民族覺醒的歷史發(fā)展方向及其全部豐富性與深刻性。和他相比,周作人的道路,以悲喜劇的色彩表現(xiàn)了中華民族覺醒過程中的全部復(fù)雜性與曲折性[1]?!?/p>
少時的周作人就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讓母親擔憂的性格特征,母親曾說“二子喜沉默,多數(shù)時間是自己一個人沉默著思考”[2]。在這里我們已經(jīng)可以預(yù)測到周作人一生必定無法完全符合時代審美,或者說必定無法做一個完全意義上的純粹者。他的性格決定他更喜歡自己的世界,悲也好喜也好,他都不喜歡主動迎接挑戰(zhàn)更不喜歡主動創(chuàng)造挑戰(zhàn)。天生的性格中就已經(jīng)含有悲劇成分了。
長大以后的周作人曾一度活躍在中國思想的最前端,看似和魯迅一樣有著救國救民的革命情懷,當然這也是事實,但卻不是全部的事實。在周作人積極奔走的情緒中,我們感覺到的是他始終不像魯迅一樣酣暢淋漓,總有一種膠著的感受,在洶涌的救國浪潮中他更像一個隨世者。即便在寫作大量反抗性呼吁性文章時,他也在寫一些生活感悟、自我情趣之類的文章。當魯迅積極從事左翼文藝運動的時候,周作人主持創(chuàng)刊了散文周刊《駱駝草》,刊物的態(tài)度從《發(fā)刊詞》中透露出的是“不談國事”、“不為無益之事”[3]。這說明比起力挽狂瀾的英雄,周作人更傾向于山野式的生活。而在國難當頭的舊中國,一個極具文化造詣的人不是毀了這種性格就是被這種性格毀了,很不幸,周作人成為了后者。
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fā),北京淪陷。1938年2月9日,周作人到北京飯店出席日本大阪每日新聞社召開的“更生中國文化建設(shè)座談會”,就這樣公開表明了自己開始與日本侵略者合作的態(tài)度[4]。不少人認為,周作人的不肯南下,最后甚至同侵略者合作,羽太信子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但正如馬克思哲學所說,內(nèi)因是根本,外因是條件,外因通過內(nèi)因起作用。周作人之所以成為漢奸的內(nèi)因就是他的性格。他曾說過“想做一個清高的教授,容易;想做一個清高的漢奸,真難”[5],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周作人并非是因為不愛國才妥協(xié),也并非因為貪圖富貴才投降,可以說他的選擇是由于感情說服了理性。他從本質(zhì)上是十分不想卷入漩渦中的,在周作人自己,愿意就這樣過下去,不管時勢有了多么大的變化,自己還是照舊教一點書,譯一點書,發(fā)表點文章,安安靜靜的[6]。這種無法融入當時動蕩社會背景的性格必然導致其人生的悲劇。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周作人被關(guān)進了上海老虎橋監(jiān)獄,后借著釋放政治犯的時機出獄了。出獄后的周作人頂著漢奸這一頂帽子心情是極其復(fù)雜的,于是在當年7月4日,他給周恩來寫了一封特別長的信,其中不乏辯白的語言。他想努力適應(yīng)新時代,于是極其努力工作,大量翻譯希臘等外國書籍,雖然也是出于養(yǎng)家糊口的需要,但也是種心跡的表白。這是一種贖罪的心理狀態(tài),除此之外,他還整理了魯迅的很多作品,當年和魯迅反目成仇的周作人此時這樣做怕也有種改過的因素滲入其中。晚年的他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正是他悲劇性格造成悲劇人生的真實體現(xiàn)。
綜觀周作人的一生,主導他所有行為的性格是其悲劇人生的重要原因。從革命角度思考,他自然算不得英雄。但從人道主義角度出發(fā),周作人的悲劇性格也有值得同情和探討的價值,或許比起魯迅,周作人的心路歷程更接近一般民眾。畢竟,偉大如魯迅又有幾人能當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