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秦文君作為一名女性兒童文學作家,作品中塑造了一批女孩形象,表現(xiàn)了她本人對于女性成長的期望與塑造,富于女性意識,卻缺乏女權意識。
關鍵詞:《一個女孩的心靈史》
作者簡介:鄧瑩,本人為在讀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8-0032-01
評論家毛時安先生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秦文君的作品‘出色地表現(xiàn)出少女們純粹的靈性和優(yōu)雅的靈魂訴求,就像從雪地里飛出一只翠鳥,讓閱讀者驚嘆不已?!薄?】秦文君是著名兒童文學作家,她曾塑造了大量生動鮮活的女孩兒形象,小說《一個女孩的心靈史》更是敘述了女孩莘莘從出生到12歲小學畢業(yè)的成長史。與《女孩賈梅》、《少女十六歲》等小說不同,這部小說的敘述視角比較特別,是從母親的眼光來看待女兒莘莘的成長,因此這部小說的女性視角比較復雜,既是女性的自我成長,也是母親在看待自己女兒成長時的關懷和感悟,凝聚著成年女性對自我的認識和對下一代的期許。
小說中的敘述主體具有兒童文學作家、家長和女性三種不同的身份,而當母親的性別身份得到認定之后,“我”和“莘莘”之間便出現(xiàn)了一條女性的聯(lián)系紐帶,擁有了相知相惜的情感,在緩緩而來的真摯母愛下,主體的感情抒發(fā)變得更加豐厚。
從這部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秦文君對理想女性的看法和追求。透過小說中母親對女兒的培養(yǎng)和期待,可以看出作者心目中理想女性的模樣,羞怯、平和以及柔順,當然還有善解人意,作品中的莘莘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 “小淑女”形象,她寧靜而對世界充滿好奇心,即使是在不當?shù)男W教育環(huán)境中,她還是能堅守自己內心的善良和幻想,與其他過早被成年人影響的小女孩相比,莘莘的童年無疑是更加完整和幸福的。這種幸福來源于家人的關愛和教導,尤以母親的教導為重。秦文君在小說序中寫道:“親情和愛,信任,往往是女孩們成長的動力之一,也是她們不誤入歧途的力量來源”。兒童心理學家皮亞杰的研究成果指出,愛是父母能夠給予孩子的最有效的幫助,在不依靠其他保證的時候,僅有愛就能引領孩子解決情感危機。而女孩更需要溫暖而富有關愛的環(huán)境,才能形成優(yōu)秀的品質,“別人寬容的對待她們,她們才學會寬容的對待別人和自己。”(《會跳舞的向日葵》序) 她們在得到了別人的關心之后才會去關心別人。在《一個女孩兒的心靈史》中就是如此,莘莘在幼時受到過心靈上的傷害卻依然能夠健康善良地生活,便是因為她父母那專注的愛。母親對女孩成長的影響是巨大的,然而母女關系既是親密無間的,又是頗為復雜的。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這樣描繪母女關系:“女兒對于母親來說,既是她的化身,又是另外一個人;母親對女兒既過分疼愛,又懷有敵意。母親把自己的命運強加給女兒:這既是在驕傲地宣布她具有女性氣質,又是在以此為自己雪恥?!薄叭绻⒆邮艿脚说呐囵B(yǎng),女人就會努力把她變成和自己一樣的女人,就會表現(xiàn)出交織著傲慢與怨恨的熱情。即使母親的心胸比較寬闊,真心實意地為女兒謀幸福,通常她也會認為讓女兒做一個‘真正的女人’是明智之舉,因為如果這樣,就會更容易被社會所接受?!薄?】根據(jù)波伏娃的理論,母親自覺不自覺的教育著孩子,使她有“女孩兒”樣,符合社會對女性的期待,其實也就是男性社會對女性的要求和期待。在《一個女孩的心靈史》中,母親在教育莘莘時就是按照男權社會對女性的要求來做的?,F(xiàn)有的社會規(guī)范內化在作者的心中,她堅信女孩兒應該要有女孩兒的樣子,美麗、纖細、柔弱等等,這些全是男權社會賦予女性的枷鎖,女性在束縛下變得不自由。作為一名女性兒童文學作家,秦文君有著很強的女性意識,但是并不具備強烈的女權意識。她筆觸溫柔,善于描繪細膩的情感,筆下的女主人公也具有濃烈的、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女性氣息,在這部小說中格外明顯。不僅主人公莘莘是位小公主,而且?guī)е髡咦晕矣白拥哪赣H的形象,也是溫柔、善良的女人形象,母親對女兒的影響是持久且強烈的。
這里存在一種悖論,小說中作者極力表達的教育思想是希望孩子能自己感受這個世界而不是由大人們告訴他們這個世界的樣子,這樣孩子才能自由的思考,但是作者又預設好了女孩子應該要有的樣子,并在日常教育中不斷加深孩子的印象,以確定其對女性身份的認同,自覺地朝著那個方向發(fā)展。波伏娃說,女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培養(yǎng)成的。教育在孩子性別觀念的形成中起著巨大的作用,孩子在嬰兒階段的生理和心理感受是沒有差異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家長、學校和社會在教育男、女孩之間存在著差異,女孩子被逐步教育成淑女。在這樣的教育中,女孩喪失了選擇的權利,日后也將逐漸失去與男性公平競爭的權利。如果說真的要給孩子自由的話,尤其是女孩子,就不能預先設定她的性別身份,而是應該讓她自由發(fā)展,自由選擇,她可以選擇成長為一名優(yōu)雅的淑女,也可以選擇成為一名率真的“假小子”,只要讓她是一名正直、善良、勇敢有責任心的公民,其他的關于性別身份認同的問題,可以待她自己去發(fā)現(xiàn),自己去選擇。小說雖充滿濃濃的愛意,但卻沒有給莘莘自主選擇的權利,從莘莘出生開始,她的女性身份就得到了母親的認同,并且在莘莘的成長過程中,言傳身教,將這種女性身份深深地烙在莘莘的身上,莘莘也毫不意外地成長為小淑女。女性身份一旦得到認同,將伴隨她終生,并在其養(yǎng)育下一代時,繼續(xù)貫徹這種教育。
兒童文學的主體是孩子,《一個女孩的心靈史》可以預想得到的是,讀者會以女孩子居多。在文學作品和社會環(huán)境的潛在影響下,女性角色認同會逐漸內化在女孩的日常生活中,女孩會慢慢成長為社會認同的女人。在文學作品中,在生活中,我們能否不要過早讓女孩子接受女性教育,而讓他們接受和男孩子同樣的教育(并非學校課程教育,而是帶著強烈性別色彩的教育),讓他們能自由選擇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由成年人預設好她們的性別角色,差異化對待她們,使他們“被成長”為淑女,從而失去選擇的權利。
注釋:
【1】轉引自秦文君:《秦文君文學創(chuàng)作概況》,《秦文君花香文集·水仙卷》,南寧:接力出版社, 2005年,第284頁。
【2】 [法]波伏娃:《第二性》,陶鐵柱譯,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25頁。
參考文獻:
[1]、[法]波伏娃:第二性[M],陶鐵柱譯,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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