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之變

巴林(Bahrain)首都麥納麥的珍珠廣場安靜而空曠，珍珠塔在刺眼的陽光中泛著白光。在黑金時代之前，90％巴林人都以采集珍珠為生。經歷了廣場的抗議風潮之后，巴林正在愈合傷口，“我們已經從混亂和憂慮中恢復?！?/p>

去年2月14日，珍珠廣場掀起大規(guī)?？棺h風暴，成千上萬的示威者涌向廣場，并隨后與軍隊和防暴警察發(fā)生激烈沖突，數(shù)人死亡，數(shù)十人受傷。初期，示威者要求政府提供體面的工作和生活，要求公民享有更多的政治自由度和賦予什葉派平等的權利和地位，不久，在巴林人口中占多數(shù)的什葉派穆斯林提出了推翻遜尼派王室統(tǒng)治的要求。3月14日，海合會鼎力相助，沙特和阿聯(lián)酋的1500名軍警進駐巴林，幫助平息了內亂。

對巴林來說，血洗廣場創(chuàng)痛刻骨。不過，巴林信息事務管理局（IAA）對外關系部副部長助理阿里意味深長地說，也許，人們只看到抗議事件不好的一面，卻忽略了它有利的一面，這顯然是歷史長河上的一個轉折點，巴林正在悄然改變。

暴亂后的如常生活

或許緣于抗議風潮的余波，或許因為我們一行不是中國企業(yè)的職員而是中國記者，巴林機場的通關審查格外嚴格。幾名工作人員三番五次地核對我們的護照及各類身份信息。抵達巴林國際機場已是夜間11點多（約為北京時間凌晨3點），已經筋疲力盡的我們在機場一直等候放行。負責為我們辦理通關的工作人員體格健碩，又高又壯，白色制服緊緊地繃在身上——阿拉伯人嗜甜，食物也是高熱量的。他一會兒斜倚在桌邊與同室聊幾句，一會兒踱進辦公室，不急不躁地打幾個電話，仿佛一定要把我們習慣快節(jié)奏生活的習氣打磨凈盡才肯罷休。每次他總是笑吟吟地答復“再等15分鐘”，可是一連好幾個15分鐘過去了，他仍舊不時攤攤手。我們只好坐在安檢門口的排椅上打盹。也許巴林經濟委員會的電話起了作用，一個小時后我們終于離開了機場。

在機場通關大廳的柱子、墻壁上總能看到并排貼著的國王哈馬德和首相哈利法的照片。不過，隨后幾天，巴林的街道、路標牌、會議室等，隨處可見這樣并駕齊驅的肖像，我們也就見怪不怪了。巴林國王哈馬德身著阿拉伯服飾，看上去不怒自威。他早年留學英國，思想開明。巴林是世襲君主立憲制的王國，國家元首為國王。2002年10月設參、眾兩院制議會。參議員由國王任命，眾議員則由選舉產生。放眼全球，巴林大概是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國王擁有實權的國家，幾乎所有的政府要職都由王族把持。王族不僅擁有長期世襲的堅實家底，控制著國家的經濟命脈，而且大多留學海外，堪稱國家精英。

抗議風潮過去近一年，但巴林的一些區(qū)域仍有持槍巡視的軍人和檢查的警備設施。

比起北京，巴林的麥納麥生活緩慢且浪漫。街頭到處可見半躺在竹藤椅里望著天空抽水煙的人們。夜巴林的餐廳酒吧大多營業(yè)至深夜。一家意大利餐廳，各類聚會把大堂擠得滿滿的。意大利歌曲憂傷而低婉。華為駐巴林的職員郭先生說，抗議開始時他有些緊張，打算帶妻兒撤回國，最后還是決定留下來?，F(xiàn)在一切依舊。周末，他們仍會跟公司雇傭的當?shù)貑T工比賽沙灘足球，或者一起喝酒?！伴_始有點擔心局勢不斷惡化，根據(jù)國內指示，使館連夜組織撤退。有的企業(yè)暫時撤離到周邊國家，最終沒有什么影響?！敝袊v巴林前大使楊偉國在巴林的中式官邸說。

巴林是一個由33個島嶼組成的海島城市，被稱為“中東的門戶”，也是跨越歐洲市場的跳板。一座長達25公里的跨海大橋連接著巴林和最大的石油生產國——沙特阿拉伯。而在建的另一座40公里長的大橋將連接世界上第三大天然氣國家——卡塔爾。巴林與歐洲不少國家簽訂了自由貿易協(xié)定，其中有瑞士、挪威、芬蘭、冰島等。巴林大約60％的人口為阿拉伯人，外來人口多達三分之一，印度、馬來西亞等亞洲人和阿爾及利亞、摩洛哥等非洲人一般在這里做傭人、司機或搬運工。對這個面積約為香港十一分之七的彈丸之地，到過巴林的中國人喜歡稱其為中東的“珍珠香港”。

有著不同國家文化風情的餐廳匯聚于此，不同語言、不同膚色的人們擁擠在餐廳里聊天、喝酒。政治的歸政治，生活的仍歸生活。

走進一條工藝品長廊，各式充滿阿拉伯文化的地毯、熏燈、銀器和飾品堆得滿滿的，每個小店雜亂而華麗。我在一個工藝品店買了一張面額1000的伊拉克幣。墨綠色紙幣上印著薩達姆的頭像。店主小伙子說，這個原來很值錢，現(xiàn)在成一張廢紙了。戰(zhàn)爭一夜之間可以改變一切。

小伙子生意不太好，我們進去時，他正趴在柜臺上打瞌睡。我們左挑右揀，柜臺上堆滿了要買的東西。小伙子樂壞了，風潮以后，幾乎沒有多少游客光顧，“生意很難做下去，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要熬多久?！?/p>

那時的巴林，本該進行每年一度的一級方程式大賽，但賽事取消了。巴林國際賽車場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賽車運動場所。這是一個可以匯聚阿拉伯世界3萬－4萬人，每年有5億人在電視機前觀看賽事轉播的盛事，這也是王儲與民眾同樂的盛典。大馬力SUV在沙漠越野成為歐美文化與阿拉伯文化交融的風景。

巴林人對賽車非常有熱情，據(jù)說是來自他們的祖先對迅速穿越沙漠的渴望。除了賽車之外，他們還愛好小頭大眼翹尾巴的阿拉伯馬，以及馴養(yǎng)獵鷹，后兩項都是貴族活動。

從觀光樓上俯瞰無邊際的賽場，廣袤的沙漠間穿行著賽道，壯觀但冷清。這個原本的狂歡之地只有少數(shù)工作人員在搭建設施，準備明天的一場婚禮。比賽停了，賽場依賴出租場地維持運轉。

“我們正在準備2012年的賽事。”身兼巴林經濟委員會主席和巴林汽車聯(lián)合會名譽會長的親王儲薩爾曼王子是個飆車手，曾入圍2010年賽車的前三名。他目前是國際賽車場的首席執(zhí)行官。身著白色長袍、黑色馬甲、紅方格頭巾的他，眼睛深藍，說起話來不像狂飆的賽車手而更像一個儒雅的教授。“這也許是個時機，可以利用喘息之機更新設施，修葺賽場?！彼蛩愀鼡Q幾百臺監(jiān)視賽事的電視機，考慮在中國、德國、或其他國家訂貨。

在這個油比水便宜的國家，卻有不少人選擇輕巧節(jié)油的日本車。薩爾曼王子解釋說，這只是因為日本車進入巴林市場比較早，“基于一種相互信任的阿拉伯文化，誠信程度比車的質量更為重要。”在巴林，不少普通家庭擁有五輛以上的車。

能源收入占巴林GDP的30％，但財政收入對石油相關收入的倚重達到70％以上，其中一部分油是從沙特阿拉伯運來的。巴林并不希望其未來建立在“石油之塔”上，旅游、休閑文化產業(yè)是其期待的新引擎。每當賽事來臨，意味著迎來了中東乃至歐洲人的狂歡時刻，麥納麥的酒店、餐飲、休閑場所紛紛爆滿?！百愂乱荒昀瓌咏洕?億美元，間接拉動的消費也超3億美元?！?薩爾曼認為賽車場是釣魚的“鉤子”，既為巴林國家形象做廣告，又是拉動經濟的錨。

是改革，不是革命

“阿拉伯之春”爆發(fā)前，國王曾下令向巴林的每個家庭分發(fā)1000巴林第納爾（相當于2600美元），作為慶祝公投十周年紀念日的禮物。但禮物未能阻擋風潮從突尼斯刮到巴林。

風暴之后，國王選擇了一場主動的政治豪賭——實施全面的改革。阿里說，“國王有勇氣接受批評，并愿意改正過往的失誤?！?/p>

正在推行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希望重塑一個開放自由的巴林形象。政府希望珍珠廣場的風暴帶來的不是一場國王下臺的革命，而是一場徹底的改革與改良。

國王推行全國性對話，搜集各界人士提出的291條建議，并著手推進包括國內基礎設施建設、就業(yè)、住房、醫(yī)療、社會保障等一攬子改革。去年11月26日，哈馬德頒布敕令，成立國家委員會，針對各派提出的意見修改法律與規(guī)章，落實改革。

巴林首相哈利法也以一種補偏救弊、銳意改革的姿態(tài)尋求巴林之變，他說，“盡管我們在很多問題上持不同意見，但我們不能在涉及國家利益和民族統(tǒng)一等問題上意見相左?！?/p>

不過，反對派要建立自己的委員會。阿里說，“抗議人士并不能代表大多數(shù)人民”，他們的想法不能強加于其他人身上。

巴林經濟發(fā)展委員會（EDB）首席執(zhí)行官謝赫·穆罕默德曾到過中國的寧夏，他對中國的改革開放很有研究?！鞍土忠蚕裰袊菢铀季S，尋找適合巴林國情的改革方式?！卑土终诹ν频念愃朴谥袊笆逡?guī)劃”的 “2030年經濟愿景”，旨在實現(xiàn)巴林經濟的多元化。

改革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不能一夜完成。但是可以預見，中東地區(qū)過去那種“一刀切”的發(fā)展路徑正在變得多元。

一些國際觀察人士稱，國王的改革計劃，如果執(zhí)行到位，有望引領國家走向和平，為阿拉伯世界提供一個主動變革的樣本，成為有別于埃及、利比亞、也門和敘利亞模式的巴林模式。

阿里說，“阿拉伯之春”的正面意義不容忽視?，F(xiàn)在中東各國政府都意識到發(fā)展本土經濟的重要性，紛紛加大了對基礎設施、教育、醫(yī)療、社保體系建設的投入，強調整體改善民生。“我描述我的國家是半杯水——一半滿，一半空。滿的是積極的一面，是我們的優(yōu)勢?？盏囊幻娌⒉槐苤M，這正是巴林下一步要革新的?！?/p>

以往巨額的“石油美元”以主權財富基金等通道紛紛流入境外，參與全球的投資與投機，“現(xiàn)在，它們回來了”?？棺h風潮讓富足的王室意識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眾的呼聲不能熟視無睹。

多元巴林

巴林并不是預想中的禁忌之地。街頭沒有看到“宗教警察”攔截挑戰(zhàn)教規(guī)的女子，也少見黑袍、黑頭紗包裹的只露眼睛的婦女。即使黑衣女子獨自逛街，身旁并沒有丈夫看護?！鞍土植⒎潜灰恍┟襟w刻畫的君主獨裁、人性壓抑的黑暗國度?！币晃话土终块T的女官員說，她身穿花色長裙，新式靚裝。

盡管同屬阿拉伯世界，巴林與沙特等國家卻明顯不同。在勞務基金會、巴林國家投資公司的機關大樓，到處見到身著洋裝、色彩艷麗的女員工。那種禁止婦女在公共場合看歐洲杯比賽，以及因在婚禮上唱歌跳舞被判死刑的事情在巴林不會發(fā)生。而那些教規(guī)嚴厲的國度里不敢恣意放縱的男子，常常通過跨海大橋來到巴林，在燈紅酒綠的夜總會尋歡作樂。

巴林1919年率先建立公共教育體系，男女同享教育權利。國王哈馬德認為“對人的投資決定了巴林的未來?！卑土殖扇俗R字率近87％，在海灣地區(qū)位居榜首。政府支出中大約11％投向教育領域，成為海灣教育的標桿。婦女被鼓勵走出家門充分就業(yè)，如果創(chuàng)辦諸如攝影、縫紉、繪畫、服裝等家庭作坊，還會申請到政府的資金補貼和免費的技能培訓。

巴林鋁業(yè)集團是巴林最大的國企，每年幾億噸鋁錠遠銷全球。其公關部的Eline女士說，“集團高管中大約15％是女性，公司40％左右是女性?！彼橇魧W歸來的經濟博士，說話像打機關槍。

巴林的宗教信仰也是多元的。在麥納麥有120年前建成的基督教堂，整個巴林大約有26座基督教堂，與清真寺遙相輝映。

中國駐巴林前大使楊偉國稱贊這里既有傳統(tǒng)伊斯蘭文化的一面，又有西方開放自由的氣氛，居民各自的文化習俗都能得到尊重。中國少林寺的功夫表演也在此大受歡迎。

“在這里工作不必擔心不會阿拉伯語，只要你會英文，一切Ok！”在巴林呆了四年多的畢馬威駐巴林的負責人Jamal Fakhro笑著說，他一句阿語不會，但無事不通。他對巴林經濟逐步推向多元化贊賞有加，認為這是跨國公司最佳的投資機會。

2000年以來，盡管油價飆升支撐了巴林經濟的增長，但全球新興市場經濟體經濟下滑，油價下跌，則鉗制住巴林的經濟增長和政府支出。因此，“2030年經濟愿景”企圖擺脫經濟倚重石油的發(fā)展模式?！拔覀兛释麖囊蕾囀拓敻坏慕洕D變?yōu)榫哂腥蚋偁幜Φ纳a型經濟，由政府發(fā)揮調控作用，由富有開拓精神的私營部門發(fā)揮推動作用——通過提高生產力和增加高新就業(yè)崗位，最終建設成為一個具有廣泛中產階級巴林人的經濟。”巴林愿景如此表述。

經濟的多元之變已初露端倪。目前，全球大約360家金融機構在巴林落戶，金融業(yè)占GDP的比重超過25％，巴林事實上已經成為中東的金融中心之一。與此同時，巴林的制造業(yè)已成氣候，占到GDP的30％，涉及化工、鋁業(yè)、汽車、紡織、石油設備、食品等制造行業(yè)。

這個位于全球石油及天然氣中心的國家，不僅石油、燃氣、電費等資源價格低廉，而且是海灣地區(qū)稅率最低的國家之一。巴林與65個國家簽署了避免雙重征稅協(xié)議，進出口關稅、企業(yè)所得稅、個人所得稅等一律全免，在園區(qū)投資可以十年不交企業(yè)稅。

與此同時，巴林又是世界著名的貿易港，位居波斯灣運輸要沖，地處歐亞非之間，運輸便利。因此，卡夫食品、雀巢等跨國公司紛紛在這里設廠。中國成都一家從事玻璃纖維加工的企業(yè)也正籌備在麥納麥的國際投資園區(qū)安營扎寨。投資園區(qū)距離機場僅10分鐘，到深水港也只有5分鐘。

對跨國企業(yè)更具吸引力的是海合會單一市場的形成。成立于1981年的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經過20年多年的拓展，逐步掃清跨境投資和貿易的障礙。各國間的車輛認證、電網建設、建筑等都標準化，投資貿易的規(guī)章標準化。事實上，由六個成員國組成的海合會已經創(chuàng)新出一種實現(xiàn)跨界伙伴關系的模式。

巴林國家控股公司首席執(zhí)行官Talal al Zain表示，海灣地區(qū)有上萬億美元的市場規(guī)模，2025年計劃翻番，海合會國家都將加大城市基建、教育、醫(yī)療衛(wèi)生等投入，那些期待發(fā)掘成長性國家的企業(yè)不可忽視，“海合會GDP增長率相當非海合會幾倍?！?/p>

顯而易見，來這里的外資企業(yè)更希望以巴林為跳板，在巴林生產、分銷，并打入海合會以及15億人口的泛中東市場。在當前全球經濟版塊起伏裂變之際，資本已經意識到中東市場乃是未來最具成長性的消費市場。

目前，中阿經貿合作貿易額已經達到近2000億美元。世界管理咨詢公司巨頭麥肯錫預測，到2020年，中國和中東地區(qū)之間的年貿易額將達到3500億美元至5000億美元。相對四年前的水平，這一數(shù)據(jù)意味著雙方的年貿易額將增加6倍。

中國的新掘金市場

中國企業(yè)已經意識到這個經濟新區(qū)域的崛起。在出口企業(yè)歐美受阻的情勢下，有商家甚至提出“得中東者得天下。”歷史上就是阿拉伯人通過絲綢之路，將中國的絲綢、瓷器帶到歐洲。

楊偉國認為，政治之變促動經濟之變。歐美經濟緊縮，全球經濟版塊正在位移，海灣國家以其雄厚的能源與資金，正在成為新的增長點。同時，歐美貿易保護主義抬頭，頻繁實施貿易保護措施，開拓中東市場不啻為企業(yè)的新選擇。

與此同時， 海灣國家希望以“東向政策”尋求對亞洲合作。“他們認為中國經濟是一列快車，希望搭上這列快車?！睏顐笫拐f。

今年春節(jié)，溫家寶總理出訪沙特阿拉伯、阿聯(lián)酋和卡塔爾，在中東掀起“中國旋風”。中國總理把年度首次出訪定在中東，被媒體看作是傳遞國際關系的新信號。溫總理在幾次場合都提及推動中國與海合會集體合作，帶動中國同阿拉伯國家的整體關系。

巴林官方人士普遍認為，雙方在合作基礎上具有非常強的互補性，尤其在基礎設施建設、制造業(yè)、石油加工與貿易等方面潛質廣闊。除石油外，雙方在人民幣貿易結算、本幣互換等金融方面也頗具合作潛力。

楊偉國大使說，一般人提起巴林認為小國家，沒什么生意可做，但是深入了解這個國家后，會發(fā)現(xiàn)可發(fā)掘的領域不少。巴林的油氣資源需要對外合作，目前劃分了四個海上區(qū)塊，其中三個給了美國公司和泰國公司，中國公司可以與巴林合作進行深層勘探，尋找新的油源。

巴林國家控股公司首席執(zhí)行官Talal al Zain說，中國制造業(yè)面臨產能過剩，民營企業(yè)可以利用中國 “走出去”政策來巴林投資，出口導向型企業(yè)可將巴林作為原產地多元化的新基地。

今年巴林針對中國企業(yè)展開了一系列招商活動，希望引進附加值高的制造業(yè)，和可持續(xù)發(fā)展的環(huán)保企業(yè)。為此，謝赫·穆罕默德兩次帶領巴林政府代表團到中國，考察寧夏的新能源項目。

曾在中國上海居住過四年的巴林國際投資園區(qū)的女官員Eng.Bader Al Saad說，今年園區(qū)致力于亞洲的招商引資，中國是重中之重?！坝信d趣學點漢語，以便今后經常與中國企業(yè)打交道?！?/p>

巴林鋁業(yè)集團目前計劃在中國香港設立辦事處。鋁業(yè)集團的負責人表示，中國擁有鋁業(yè)加工技術和對外工程承包能力，中巴合作共同開拓中國市場和國際市場是個雙贏的選擇。中國駐巴林經濟商務參贊處郭虎告訴《財經》記者，中國限制高耗能，每年進口巴林鋁制品逐漸增加，有的中國企業(yè)前來考察，希望在當?shù)亟◤S進行產品深加工，并可以在本地區(qū)銷售，也可銷往國內。

來自巴林國家控股公司的消息稱，巴林沙漠之地難種糧食，正在計劃與寧夏合作農業(yè)，由巴林投資并購買，寧夏負責種植出口。目前巴林已經在馬來西亞、泰國等國進行這樣的投資合作，“將來也可能進行糧食和石油的交換機制。”

中國銀行駐巴林首席代表郭京思告訴《財經》記者，目前巴林共有華人約2000人，主要從事建筑業(yè)。中國銀行駐巴林代表處的一個主要任務就是進行市場調研，為中國企業(yè)走出去提供信息。中國的華為、烽火等企業(yè)已經在這一海島上收獲頗豐。華為在中東和北非地區(qū)的年銷售收入超過37億美元。

郭京思認為，中國企業(yè)除了在輕工貿易、建筑工程、電信工程等行業(yè)拓展業(yè)務，還可以利用這個金融平臺吸引中東區(qū)域的資金到中國投資。他介紹，前不久巴林一家銀行和香港的投資機構合作建立大約5000萬美元的私募基金，投資中國的私營中小企業(yè)和知名品牌?！耙郧?，中東資本投資中國，多是通過西方資本管理公司曲線進入中國，并不清楚資金究竟從海灣哪些國家來的，現(xiàn)在股權投資、直接投資有增多的趨勢?！?/p>

不過，Tala al Zain表示，“海灣資金到中國投資，在中國寧夏目前有產品試點，但還沒有渠道真正讓資金流動起來。”

據(jù)了解，9月中央將批準寧夏為中國向西開放的“實驗區(qū)”，寧夏希望成為中國的伊斯蘭金融的洼地。如何設計產品，建立回流機制，雙方都在探索。

由此看來，“阿拉伯之春”之后，盡管中東政治變局帶來的動蕩仍有余波，但資本的眼光已經透過流動的“冰川”，看到了下面涌動的經濟之變和一股投資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