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女性語言策略的“春天”論

李允 彭建武

[摘要]中國女性的語言策略委婉、順從、恭維、謙遜，猶如春天給人的感覺。以電視劇《李春天的春天》的語料為例，以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為理論基礎，具體分析女性交際中的語言策略，進而解析了對其產(chǎn)生影響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因素：儒家思想的體現(xiàn)，父權社會的定型和社會角色的制約。

[關鍵詞]中國士性；春天；語言策略；中國傳統(tǒng)文化

[中圖分類號]HO[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12)01-0172-02

春天給人以和風習習，暖日陽光，柔和細膩之感，即使偶有涼風襲來，也是輕輕巧巧，溫溫柔柔的，此景恰可以用來形容中國女性的言語策略，委婉、順從、恭維、謙遜，時刻顧及自己和他人的感受，尤其注意維護面子，恪守本分，體現(xiàn)禮貌?！独畲禾斓拇禾臁窞楫斚聼岵。瑓R集多種時尚素材，描寫當代“剩女”生活，具有相當?shù)牡湫托?。本文以該劇為例，分析女性在日常交際中的語言策略，進而解析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于女性語言的影響因子。

一、日常交際中的女性語言策略機其理論基礎

1.合作原則指導下的女性語言策略

美國哲學家Grice認為，人們在言語交際中應遵循“合作原則”，該原則包含四個準則，即數(shù)量、質(zhì)量、關聯(lián)和方式。運用Griee的理論分析女性的言語交際特點，我們發(fā)現(xiàn)，通常情況下，女性在會話中大多是恪守這些準則的，以保證信息的準確傳遞與談話的順利進行。但現(xiàn)實交際中，女性由于種種原因，并不都嚴格遵守這些準則，甚至有意違反，以達到某種特殊的需要與預想的目的，如出于禮貌謙虛、顧及別人顏面；考慮對方感受，避免給對方造成傷害等。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種策略中：“謊言”策略，話題轉(zhuǎn)換策略及模糊策略。

(1)“謊言”策略

這一策略是指違背質(zhì)的準則，在談話中提供自己認為虛假或不真實的信息，其主要目的不是為了故意欺騙對方，而是為了避免尷尬，維護臉面等。例如：

李春天在姐姐的授意下去和梁冰挑明。撮合姐姐和梁冰在一起，但被梁冰拒絕，于是春天運用了“謊言”策略：“我跟你說我今天來這兒吧，我姐根本不知道，是我一廂情愿來的?！逼淠康氖菫榱司S護姐姐的面子，表明姐姐的清高，維持姐姐在梁冰心目中的良好形象。

(2)話題轉(zhuǎn)換策略

該策略是指違背相關準則，轉(zhuǎn)換談話的中心議題，答非所問，枉顧左右而言它。當談及某些影響交際雙方自尊或感情的話題時，因女性天性敏感，她們更易轉(zhuǎn)換話題來緩和談話氛圍。例如：

李春天作為大齡“剩女”，其婚姻大事成為母親的一塊心病，當母親問起相關話題，總是想方設法避開?！袄隙?，上次給你提的那個人。你覺得怎么樣?”“哪個?這個?您今天這個菜成啦!”“你跟梁冰怎么樣了?你跟小梁吵架了?”“媽，你別問我了。您給我弄點吃的行嗎?我餓著呢。”敏感的春天不愿碰觸令自己尷尬心傷的話題，又不愿意傷害母親的一番好意，于是轉(zhuǎn)換話題其目的還是維護個人的自尊。

(3)模糊策略

該策略是指違反方式準則，運用模糊語言，說話含蓄委婉，有時故意模糊其詞，非直接的表達說話者的意圖。尤其是某些敏感的話題，甚而涉及隱私的話題，女性更擅于使用委婉的言辭。含蓄的表達。例如：

劉青青鼓勵李春天主動向心儀的李繼偉表白，李春天不好意思：“我上他們家去，他們家萬一要是沒別人，他要那什么怎么辦呀?”青青：“那什么呀?什么呀!那你就從了他唄!”二人用模糊的語言談論了讓女性臉紅的敏感話題。避免了直言的尷尬，巧妙地達到了交際目的。

2.札貌原則指導下的女性語言策略

Leech提出了一套各社會、各群體共享的普遍性的禮貌原則及其相關的一系列準則。分別為：策略、寬宏、贊揚、謙虛、贊同和同情準則，其核心思想是最小化不禮貌表達和最大化禮貌表達。根據(jù)Leech的理論分析女性的言語交際特點，我們發(fā)現(xiàn)，女性在言語表達時，側重于多用贊譽、同意及同情準則。而且具體化于以下幾種形式中；恭維策略、指稱策略和同情隨從策略。

(1)恭維策略

在言語表達時，女性善于適時地使用恭維語來表達對他人的羨慕、鼓勵、欣賞和感激等。在恭維時，她們傾向于把話題集中在對方身上，盡量說對方的優(yōu)點或長處，多加贊譽。討其歡心，同時也表達了對對方的關心，這樣既滿足了對方的面子，又有利于交際目的的實現(xiàn)。例如：

李春天夸獎姐姐李思揚：“她(劉青青)比你年輕倒是真的，漂亮可比不上你。我姐長得雙眼皮，大眼睛，商鼻梁，一排小白牙，真的?！蹦康脑谟诎参拷憬?，讓她以平和的心態(tài)來看待好友劉青青嫁給姐姐前男友這件事，令其姐找到心理平衡。

(2)指稱策略

這里的指稱策略包含愛稱和共稱策略。愛稱，多指乳名、小名、無惡意的綽號等等，多用于家庭內(nèi)部、朋友之間，專用于顯現(xiàn)親近情感的稱呼。共稱，是“咱們，我們”等人稱代詞的一種特殊語用現(xiàn)象，說話人借助“咱們、我們”等復數(shù)人稱的使用，將自己(或者對方)引入對方(或者自己)所處的某種情景，以這種虛擬的“共同處境”來密切情感。運用指稱策略，使人倍感親切，可消除交際雙方心理上的距離，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一致。從而使交際得以順利愉悅地進行。例如：

劇中李春天和劉青青為閨中密友，兩人關系極好，語言中頻繁使用指稱策略，李春天稱劉青青為“祖宗”，而劉青青開口就是“孫女”“老二”。體現(xiàn)兩人的親密無間?！霸蹅z”則是兩人說事的“高頻詞”：“咱倆迎著朝陽出去玩去?！薄霸蹅z一塊就伴?！薄霸蹅z逛街去吧。”“咱倆”說明了兩人志趣相投。行動一致。

(3)同情隨從策略

在日常言語交際中，女性富有同情心，常以“情感”取向為特點，常用抒發(fā)感情的詞語來表達她對對方的同情。喜他人之喜。憂他人之憂。傾向于以附和或支持對方觀點的方式來建立和維系同交際另一方的和諧關系。例如：

劉青青擔心李思揚的出現(xiàn)會令自己的丈夫張一男舊情復燃，總是處處提防，處處針對李思揚，而李春天既要維護自己的姐姐，又不能傷害自己的好友，言語之間常常采用該策略?！拔医氵@段時間太背了，離婚以后特別特別痛苦。她晚上經(jīng)常一個人躲在屋子里偷偷地哭，我姐現(xiàn)在特可憐。”劉青青道：“你就知道可憐你姐，現(xiàn)在都同情她，都心疼她，那誰同情我，可憐我?”春天立刻說：“我啊，如果有一天讓我發(fā)現(xiàn)我姐跟張一男真的有事，我肯定跟你站一邊，我肯定跟我姐急，我立刻跟她脫離姐妹關系?！崩畲禾煊脛忧榈难哉Z描述李思揚的悲慘處境，喚起劉青青的側隱之心，降低她對姐姐的敵意。同時以附和隨從表達自己對好友的深切同情，目的在于維護和好友的親密關系，安慰對方，表明兩者的一致對外。

二、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女性語言策略的影響

中國女性在交際中所常用的語言策略之所以如春天般和諧輕柔，委婉含蓄，是因為除卻女性本身的性別特點以外，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對其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

1.儒家思想的體現(xiàn)：“禮”的制約

統(tǒng)治中國文化的孔子思想的精髓其一是“禮”?！岸Y”是

人們社會行為的規(guī)范，它規(guī)定社會成員的權利和義務，以及相應的行為，從而使社會達到和合?！岸Y”是行為的尺子，做人的手段，主張的是克制自己，人的視、聽、言、動都符合禮的要求，從而達到仁。正如孔子所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p>

“札”在中國，從古至今歷來是制約人們社會行為的最重要的規(guī)范。在以差序格局為特點的傳統(tǒng)中國社會中，“禮”的基本精神是天地人倫的上尊下卑，“禮”的本質(zhì)是有“別”，有“別”才有“敬”。每個人在社會中都有其固定的身份、權利、義務、面子大小和行為。做什么，不做什么都取決于固定的身份。盡管人們的社會地位身份不同，人們都相互依存。只要不超過“札”的界限，明白自己的身份，達到“正名”，就會明白如何行為，就會知曉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等等。否則，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說了不符合身份的話，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就會丟臉，不“安分守己”。作為女性，應懂得男女有別，明確自己的身份地位，維護臉面的重要性。因此，在語言交際中，女性的語言受到“禮”的制約。

2.父權社會的定型：三從四德

中國社會是由血緣關系維系的典型的宗法社會，家庭是整個社會結構的基石。在這樣的一個社會結構中，父權主義占據(jù)絕對的統(tǒng)治地位，大男子主義盛行。在這種觀念的影響下，社會出臺了針對女性規(guī)范的“三從四德”。“三從四德”是為適應父權制家庭穩(wěn)定、維護父權一夫權家庭(族)利益需要，根據(jù)“內(nèi)外有別”、“男尊女卑”的原則。由儒家禮教對婦女的一生在道德、行為、修養(yǎng)的進行的規(guī)范要求。尤其是“四德”(德、容、言、功)中的“言”，強調(diào)女性與人交談要會隨意附義，能理解別人所言，并知道自己該言與不該言的語句。

“三從四德”決定了女性在社會中的從屬地位，對其言行有了嚴格限定。在整個道德規(guī)范、社會環(huán)境的限制下，女性在交際中應知道該說什么，如何去說，才能不“逾矩”，這樣才能維護自身所應符合的社會形象。

3.社會角色的制約：男女有別

“社會性別”是指由社會形成的男性或女性的群體特征、角色、活動及責任，是社會對兩性及兩性關系的期待、要求和評價?？趲浊陙碇袊鐣恰澳懈棥钡霓r(nóng)耕經(jīng)濟為主導，其傳統(tǒng)的主流文化是“男主內(nèi)。女主外”的角色分工。有明文規(guī)定的“內(nèi)外有別”源于“周公制札”，劃分了男女分工位置以排除婦女對政治和軍事活動的參與，讓婦女退回家庭，男女內(nèi)外有別的制度習俗便形成了。

于是，這種“內(nèi)外有別”、“男女有別”的角色分工導致了男性在家庭中多成為經(jīng)濟來源的創(chuàng)造者。居于主導地位；而女性逐漸喪失在家庭中的經(jīng)濟權利，成為男性的依附?！敖?jīng)濟決定政治”因此，女性的社會角色和身份地位受到了嚴格限制，其話語權進而受到影響，為符合這種特殊的依附身份，女性需要體現(xiàn)的角色特點是“言聽計從”“賢良淑德”“委婉和順”，其語言要符合自身的身份，這樣才能適應社會分工角色的定位，保住自己的地位。

三、結語

女性言語的“春天”論，借《李春天的春天》為例，分析了女性語言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因素影響下的語言策略，讓我們看到，女性語言的春意盈盈，委婉玲瓏，活色生香。為生存、為發(fā)展，女性利用自身的性別優(yōu)勢充分發(fā)揮著語言的魅力。通過女性的語言特點，我們更應看到女性作為社會獨立個體所特有的價值，正視女性的社會地位。為女性的獨特美麗而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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