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縣十大杰出青年,南通市小學數(shù)學學科帶頭人,全國優(yōu)課評比一等獎獲得者,發(fā)表文章100多篇。
隨著新課程的全面推進,概率教學進入了我們的小學教學領域,如何把握好小學概率教學的“度”,是課程改革以來大家關注的熱點之一。近幾年,我先后觀摩了不少關于概率的課堂教學,這些課中,既有名師和新秀的課,也有普通教師的課,他們的課有許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但也存在不少問題,甚至在教學過程中還遭遇到一些尷尬,比如,一位老師教學“可能性的大小”這一內容時,老師出示:
一個布袋里面有3個紅球和1個黃球。進行摸球游戲,一共摸20次球(摸后放回),如果摸到的紅球多,就算女生贏,如果摸到的黃球多,就算男生贏。
老師本來的設想是紅球的個數(shù)多,摸到紅球的可能性大,結果應該是女生贏,實際的實驗結果紅球只摸到了7次,黃球卻摸到了13次,男生贏了。面對這種情況老師感到很意外,他在試教時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于是,他只能硬著頭皮說:“剛才的游戲太意外了,我們重新再做一次游戲?!闭n后我和這位老師交流,老師感慨道:“怎么會這么倒霉呢?太意外了!”
事實上,在教學中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也應該是意料之中的,基于隨機思想的概率實驗中永遠都“只有可能,沒有意外”。某一事件發(fā)生的可能性大并不能遮蓋另一小概率事件發(fā)生的偶然性。案例中的這位老師自身對于隨機思想缺乏應有的認識和準備。面對上面這種情況,如果老師處理得好,這次“意外”應該可以成為滲透隨機思想的一個極好的“契機”。不管可能性誰大誰小,結果永遠都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離開了隨機就談不上概率”。
課改這么多年了,“隨機思想”在我們一線老師的視野中也不算是什么新鮮的語匯了,對此大家都有自己的認識,但是要說清楚,好像又有些模糊。隨機性是概率教學中的一個基本觀念,它包括兩個方面:(1)單一事件的不確定性和不可預見性;(2)事件在經(jīng)歷多次重復實驗中所表現(xiàn)出的規(guī)律性。關于數(shù)據(jù)隨機的內涵北京教育學院張丹教授曾做過說明,她認為數(shù)據(jù)隨機主要有兩層含義:一方面,對于同樣的事情,每次收集到的數(shù)據(jù)可能會是不同的;另一方面,只要有足夠的數(shù)據(jù),就可能從中發(fā)現(xiàn)規(guī)律。舉一個例子:一個袋子里裝有若干個紅球和白球,一方面,每次摸出的球的顏色可能是不一樣的,事先無法確定;另一方面,有放回地重復多次(摸完后將球放回袋中,搖晃均勻后再摸),從摸到的球的顏色的數(shù)據(jù)中就可能發(fā)現(xiàn)一些規(guī)律,比如紅球多還是白球多,紅球和白球的比例等等。
如果要具體闡述隨機思想的內涵,我個人以為,它至少應蘊含著以下的幾層含義:第一,隨機現(xiàn)象在實驗之前,不能確定其結果,任何一種可能性結果都可能會發(fā)生,任何一種可能性結果也都可能不發(fā)生。第二,雖然發(fā)生的結果不能確定,但是各種可能結果出現(xiàn)的可能性是有大小的。第三,某一事件發(fā)生的可能性的大小是對大量的重復實驗而言的,一個結果出現(xiàn)的可能性大,并不意味著在一次實驗中就會出現(xiàn),一個結果出現(xiàn)的可能性小,也并不是說進行一次實驗就一定不會出現(xiàn),而是在大量的實驗中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少一些而已。第四,概率關注的不是某一次實驗的具體實驗結果,而是各種結果出現(xiàn)的可能性。第五,可能性的大小在理論上是用概率來描述的,而在實驗中則是用頻率來表達的。當重復實驗的次數(shù)足夠多時,頻率在概率附近取值的可能性很大,大到頻率與概率出現(xiàn)偏差較大的可能性趨向于0。真正理解了這幾層含義,我們也就基本把握住了隨機的內涵和概率的本質。
根據(jù)《全日制義務教育數(shù)學課程標準(實驗稿)》的要求,小學階段(第一、二學段)概率教學的目標主要包括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結合具體情境,了解簡單的隨機現(xiàn)象,能列出簡單的隨機現(xiàn)象中所有可能發(fā)生的結果。
通過實例,讓學生體會客觀世界不但存在著確定現(xiàn)象,也存在著不確定的事件,并能夠用“可能、一定、不可能”等詞語來描述和表達。具體教學中要注意,不要人為編造一些不可能發(fā)生的事件,如“太陽有可能從西邊升起”,教師應正確引導學生的舉例,如果教師要求學生用“一定、可能、不可能”說一句話,學生說,“妹妹的年齡不可能比姐姐大”,這句話屬于生活常識,不屬于概率論的研究范疇。兒童聯(lián)想到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這很正常,但是教師要從教學的角度加以引導,最好能夠聯(lián)系數(shù)學知識舉例,譬如:“一位數(shù)乘三位數(shù)的積不可能是五位數(shù),可能是三位數(shù)或四位數(shù)”“單數(shù)不可能等于雙數(shù)”等。
第二,通過實驗、游戲等活動,感受隨機現(xiàn)象結果發(fā)生的可能性是有大小的,能對一些簡單的隨機現(xiàn)象發(fā)生的可能性作出定性描述,并和同伴交流。
在研究隨機事件發(fā)生的可能性大小的初期,只要求學生能夠說出有幾種可能,并能用“可能性比較大、可能性比較小、可能性相等”等詞語來描述隨機事件發(fā)生的可能性。后期也逐漸要求學生在此基礎上,能計算一些簡單事件發(fā)生的可能性大小。在這個階段學生最難理解的倒不是計算概率大小的方法,而是如何理解每次概率實驗的不確定性和大量實驗的穩(wěn)定性之間的矛盾。當然,只要我們多想辦法,這個問題也是可以逐漸得到解決的。要使學生建立起隨機的觀念,必須通過設計學生熟悉而感興趣的實際問題(或游戲),使他們親臨原始的隨機環(huán)境,親自試驗和收集隨機數(shù)據(jù),使他們在活動中逐步豐富對概率的認識,積累大量的活動經(jīng)驗,體會隨機現(xiàn)象的特點。下面的這個轉盤游戲既有趣,同時又營造了一個較為原始的隨機環(huán)境:
分別轉動兩次轉盤,將轉出的兩個數(shù)字填在方格中,看誰轉出的兩位數(shù)大。
通過多次做游戲,交流參與的心得,學生將體會到隨機事件的特點。當轉出“9”時,大家都會將它放在十位,但如果轉出“7”呢?有的學生可能會冒險不將它放在最高位,而希望下次轉出比7更大的數(shù),但多次游戲后,學生將體會到下次轉出“8,9”的可能性比轉出“6,5,4,3,2,1,0”的可能性要小得多。在這個過程中學生真正收獲到一種感性的、直覺的隨機體驗。
把握住了小學概率教學的目標和意義所在,作為身處一線的小學教師,我們最應關注的還是如何實施概率教學的問題?!霸趺唇獭钡膯栴},在上文的敘述中已經(jīng)涉及一些。我個人覺得研究概率教學,概率實驗問題是我們尤其需要重點關注的。
最近我參加一個教研活動,就有老師發(fā)生這樣的爭論:一些老師認為教材中“轉轉盤”的實驗都可以改為“擲骰子”的實驗,理由是這樣制作教具更方便一些;也有老師對于“拋硬幣”“擲骰子”之類的實驗不感興趣,認為可以都換成“轉轉盤”的實驗,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他們認為轉盤更好玩,更容易激發(fā)學生的興趣。到底誰的想法更有道理?我個人以為這兩種想法都是欠妥的,其實這些不同的實驗,除了實驗器具和方式不同以外,還有著不同的數(shù)學背景和內涵,屬于不同的概率模型。摸球、拋硬幣、擲骰子都屬于古典概型,古典概型的特征是:所有可能結果的個數(shù)是有限的;每個結果具有等可能性。而轉轉盤屬于幾何概型,轉盤從理論上分析可以分為無限等份。幾何概型的特征是:所有可能結果的個數(shù)是無限的;每個結果出現(xiàn)的可能性相等。
古典概型和幾何概型都屬于理論概率模型,還有一些隨機現(xiàn)象,古典概型和幾何概型都不能很好地解釋它,譬如,不具有等可能性的隨機事件,用哪種概率模型來表示呢?此時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就是通過做實驗,將大量重復實驗得到的隨機事件出現(xiàn)的頻率作為概率的估計值。我們小學教材里的“拋紙杯”、“擲圖釘”,“拋啤酒瓶蓋”等,都是比較典型的、適合用統(tǒng)計概型來刻畫的實驗。一般來說,非等可能的事件才真正需要統(tǒng)計概型,才能讓學生感悟實驗、統(tǒng)計的必要性。
關于概率實驗還有一個問題也讓不少老師感到困惑:有些問題不用做實驗學生都能知道結果了,為什么還要做實驗呢?比如“盒子里有8個黑球,2個白球,這些球的大小完全相同,任意摸出一個球,摸到哪種顏色的球的可能性大”,學生憑經(jīng)驗已經(jīng)完全能夠判斷出摸到黑球的可能性大,為什么還要進行實驗呢?是不是低估了學生,或者是“為了實驗而實驗”呢?
事實上,學生憑經(jīng)驗能判斷出“摸到黑球的可能性大”,這僅僅是知道結論而已。結論是顯然的,而實驗則有它自身的意義,不僅要做實驗,而且要保證實驗的次數(shù),原因就在于學生學習概率的一個重要目標就是體會隨機現(xiàn)象的特點,即:在相同的條件下重復同樣的實驗,其實驗結果不確定,以至于在實驗之前無法預料哪一個結果會出現(xiàn)。為了達到這一目標,概率實驗是不可或缺的,缺失了實驗的教學也許就不是我們所需要的概率教學了。
其次,不少隨機事件發(fā)生的概率是不能依靠計算得出的,實驗是獲取概率的更一般的方法。正如前面提到的“擲圖釘”,“擲一枚圖釘,要知道釘尖著地的概率有多大”,此時人們可以通過做實驗(包括在計算機上做),將大量重復實驗時的頻率作為事件發(fā)生概率的估計值。相對于“計算”,實驗是獲取概率的更一般的方法,這是概率實驗的第二個價值。
另外,概率實驗還能幫助學生澄清一些誤解。李俊等學者的研究都顯示,學生在正式開始學概率之前就已經(jīng)形成一些錯誤概念了,例如,“拋6次硬幣,有2次正面朝上,有3次反面朝上,那么拋第6次硬幣結果會怎樣呢?”不少同學都認為是“正面朝上”。理由是:正面和反面朝上的可能性相等,都是二分之一,共拋了6次,不就應該是正面和反面各3次嗎?所以,第6次應該是正面朝上。在概率教學的過程中,教師不僅要關注學生是否動了、做了,更要關注學生是否想了、說了;不僅要關注學生是否想了、說了,還要關注學生想了什么、說了什么,關注學生話語背后的潛臺詞,再通過動手實驗或討論,逐步消除錯誤的觀念,幫助學生建立起正確的概率直覺。概率說理有一個特殊問題,那就是它有時會與因果的、邏輯的、確定性的思維形成沖突,如果僅用口頭說教的方式是難以改變學生直覺的。因此教師就要創(chuàng)造情景,鼓勵學生用真實的數(shù)據(jù)、活動以及直觀的模擬實驗去檢查、修正或改變自己對概率的認識。概率實驗是幫助學生澄清一些誤解的重要手段。實驗不僅要做,而且要充分地做,對于小學階段的概率教學尤其如此!
在概率教學中,如何組織好這些實驗活動呢?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在實驗的過程中要關注學生思維的參與度,倘若沒有學生思維的介入,學生也許就淪落為“操作工”了?!皠邮謱嵺`”是《標準》積極倡導的一種學習方式,但是動手實踐絕不能簡單地等同于“動手活動”。二者的主要區(qū)別就在于前者有著明確的目的性和高度的思維含量。潘小明老師教學“用分數(shù)表示可能性大小”一課時有這樣一個片段,老師首先出示游戲規(guī)則:
一個紙袋里,有6個分別標有1,2,3,4,5,6的球。甲乙兩人輪流從中摸球,每次摸1個,摸后放回。球上的數(shù)大于3,甲得1分;球上的數(shù)小于3,乙得1分;球上的數(shù)等于3,誰都不得分。各摸10次,誰的得分高誰獲勝。
接著,老師提問:如果讓你參加這個游戲,你準備當甲,還是當乙,還是隨便安排?全班學生用手勢表示了自己的意向之后,潘老師發(fā)現(xiàn)學生的想法不盡一致,就開始組織學生各自陳述自己的理由,在小組內交流。他并沒有像有些老師那樣,急于讓學生通過摸球來驗證可能性的大小。小組交流之后,潘老師先詢問:有沒有誰在討論之后,改變了自己原來的想法?一個學生說:“我原來是選擇隨便安排的,但現(xiàn)在我認為當甲贏的可能性更大。因為甲贏的情況有3種,而乙贏的情況只有2種。”從這位學生的發(fā)言中可以看出,這種實驗前的思考是有價值的、有效的。
教學過程中,組織概率實驗活動,下面幾點尤其要注意:第一,實驗動機,不能“一廂情愿”。目的不明,意義不清的實驗,對于學生而言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種“機械的操作”而已。真正有效的實驗,學生應該有明確的實驗動機,教師只起一個引路人的作用。第二,實驗方案,不求“一步到位”。一些數(shù)學課堂過分追求“順暢”,老師把實驗方案控制得太“死”,學生實驗做得順順當當,然而實驗之后,認識并沒有提升。實驗過程過于“順利”背后潛伏著的往往就是“膚淺”。第三,實驗過程,不得“一做了之”?!皵?shù)學實驗”不能等同于簡單的“動手操作”,一定要重視學生活動前的估計、預測,活動后的分析、反思。數(shù)學實驗中學生積累感性體驗很重要,而理性思考則更為重要。第四,實驗結論,不可“一告而知”。教師不能過于簡單地呈現(xiàn)實驗結論,結論應盡可能由學生來總結。如果學生有困難,可以借助統(tǒng)計、觀察、比較、反思等方法,讓學生逐步逼近結論,經(jīng)歷結論的形成過程。注意了以上四點,我們的概率實驗就逐漸從形式走向了實質,走向了真正的有效。
陳希孺先生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句話:習慣從統(tǒng)計規(guī)律看問題的人,在思想上不拘執(zhí)一端,他既認識到一種事物從總的方面看有一定的規(guī)律,也承認例外。概率有其固有的思想方法,有別于講究因果關系的邏輯思維和確定思維。在我們的教學過程中要真正了解學生的思維,不僅要知道學生的觀點,而且要知道他們是如何思考達到這個觀點的,引導學生逐漸體悟“隨機”的意義。
當然,任何好的教學措施都必須依賴于教師堅實的專業(yè)知識基礎。由于在我國概率的相關內容引進小學數(shù)學課程的時間還不長,而且大多數(shù)小學數(shù)學教師在自己的學習經(jīng)歷中對概率的知識了解并不充分,許多教師都存在概率知識缺失的問題。因此,我們必須加強概率知識的繼續(xù)學習,不斷擴展和更新自己的知識結構。只有教師本身具備充分的概率知識,才能在學生質疑問難時給予正確的指導,才能靈活地把握和應用知識,坦然地面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