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與漸江的山水畫

蔣紅雨

（安徽工貿(mào)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安徽 淮南 232007）

黃山與漸江的山水畫

蔣紅雨

（安徽工貿(mào)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安徽 淮南 232007）

闡述了漸江以黃山為師，取材于黃山，寫景于黃山，汲黃山之性靈，寄黃山之真情。繼承與弘揚了民族繪畫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法古人，師造化”，開“新安畫派”之先路，為我國山水畫藝術(shù)開辟了一條廣闊的新途徑。

黃山；漸江；山水；畫

黃山位于安徽省南部黃山市北，古稱黟山，唐天寶六年（747年）改為黃山。其地貌多以穹狀、錐狀、脊狀、柱狀、箱狀等形態(tài)出現(xiàn)，可謂是世界花崗巖地貌景觀之一絕。

明地理學(xué)家、旅行家徐霞客兩次登臨黃山后，發(fā)出了“薄海內(nèi)外，無如徽之黃山，登黃山天下無山，觀止矣”的感慨。黃山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明末清初，在新安地區(qū)孕育出極具地方特色的新安文明，著名畫家輩出，形成了一個以畫黃山為主的山水畫流派——新安畫派。

新安畫派以自己獨特的繪畫風(fēng)格稱頌于畫壇，影響著后人，其中以漸江的成就和影響尤著。

漸江，俗姓江，名韜，字六奇，出家后，法名弘仁，字無智，安徽歙縣人，明諸生。漸江的山水畫，繼承北宋，取法元人，主要是倪、黃，但不圄于其中，他用師古人所得于師造化，在黃山奇景的啟發(fā)下，將傳統(tǒng)技法與黃山奇景和自身的情感體驗結(jié)合起來，創(chuàng)作出了具有黃山特征的幾何造型與清淡簡遠、純凈高潔、意境深邃而冷峻寂然的新畫風(fēng)，形成了自己的藝術(shù)風(fēng)格，成為新安畫派的奠基者和領(lǐng)軍人物、明末清初中國畫壇上一枝獨秀的高峰。

漸江畫黃山，首先得其“形”。

漸江的畫具有獨特的美，其最重要的原因是“外師造化”。當然，主要是師法黃山。黃山風(fēng)景如畫，其花崗巖怪石，是億萬年間地質(zhì)活動的內(nèi)外營力作用所造就的。漸江常年游覽于黃山之中，對黃山景色極為熟悉，體會至深。石濤跋漸江《曉江風(fēng)便圖卷》云：“漸公游黃山最久，故能得黃山之真性情也。即一木一石，皆黃山本色，風(fēng)骨冷然生活?！睗u江面對黃山寫《黃山圖冊》六十幅，每頁一景，每幅都有地名，其畫面中的幾何造型都來自黃山山石的實景。黃山地貌中的各種形態(tài)在其中都能找到影子。如箱狀的有：《碣石居》、《橫坑》、《文殊院》； 柱狀的有：《散花塢》、《西海門》、《皮蓬》；錐狀的有：《天都峰》；脊狀的有：《飛光岫》；穹狀的有：《獅子林》等。另外，現(xiàn)藏廣州美術(shù)館的《始信峰圖》、南京博物院的《天都峰圖》、上海博物館的《黃海松石圖》皆可看出畫的是黃山，特別是《天都峰圖》，畫面中怪石嶙峋的層層山峰，由許多石塊堆疊，且多為矩形、方形的幾何體組成，皆是箱狀等形態(tài)的再加工，這些都是黃山真實景色的藝術(shù)再加工。其詩最可以說明：

坐破苔衣第幾重，夢中三十六芙蓉。

傾來墨瀋堪持贈，恍惚難名是某峰。

漸江畫黃山，其次堅其“韌”。

峰峰石骨峰峰松，萬千奇松綴石峰。

黃山松，是黃山特有的樹種，生長在海拔800米以上的黃山之巔，其特性，耐貧瘠、耐干旱、耐低溫，抗強風(fēng)。漸江畫黃山松，竭力細致地刻畫出松樹的奇倔雄強之態(tài)。清代湯燕生在題漸江畫松中寫道：“千鈞屈腕力，百尺鼓龍鬣。一爪高攫拿，怪石勢孤怯?！蓖羰狼逶凇稅廴找鲝]書畫續(xù)錄》卷三中記述了漸江繪《黃海松石》中的題記云：“此本作峭石參天，危峰倒掛松五株，皆輪囷離奇，植根于石縫中，草木不假，根皆外露。其崛強拗怒，偃蹇盤空，直是生龍活虎，宜其得氣而生也。非身臨其境者，不能致此。漸江以堅勁之筆寫之，直令觀者如登黃山接筍峰，聽驚濤澎湃也?！贝藞D已不知去向，但現(xiàn)藏上海博物館的《黃海松石圖》把黃山松頂天立地，破石而生，頂風(fēng)沐雨，穿云破霧，盤根于危巖峭壁之中，挺立于峰崖絕壑之上的那種堅忍不拔的精神表現(xiàn)得恰到好處。確實有一種“如登黃山接筍峰，聽驚濤澎湃”之感。從現(xiàn)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黃山圖冊》中的《塔月》、《臥龍松》、《天都峰》、《文殊院》、《趙州庵》等圖中也可以看出，漸江著意刻畫的是黃山松的那種奇崛雄強之態(tài)，其中隱約透露出他那剛正的壯氣，使人感到有一種堅強不屈的韌勁。

漸江畫黃山，再次凈其“心”。

黃山云海純凈無暇，一塵不染。風(fēng)平浪靜之日，一鋪萬頃；波起峰涌之時，一瀉千里。清代龔自珍嘆曰：“海起山中，云乃海族。”黃山清泉，清澈見底，自古以來，就留有“天下名泉”、“不浴心也清”等題刻。漸江皈依古航禪師后，來到黃山，他以出家人的空幻心理去領(lǐng)悟黃山之美，坐觀黃山云海，云海拂去胸中的浮云；遠望山中的清泉，清泉滌去心靈的塵埃。

漸江在其畫作中通過佛理用水墨盡情地表現(xiàn)其無為與清凈。

從其畫面中可以看出他那禪宗的審美意識與那空幻清凈的趣味。在《黃山圖冊》中的《趙州菴》、《天都峰》、在《山水梅花冊》之八中，其中白云，均以線條勾畫，一股淡泊清遠，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凈氣息躍然紙上。在《松溪石壁圖》、《長林逍遙圖》、《天都峰圖》中，其流水瀑布皆以留白的形式進行藝術(shù)處理，使畫面中的山水更加寂靜與凈氣。在《松壑清泉圖軸》中，畫中山間有瀑布房屋，奇松林立，懸崖萬丈，畫面冷峻，寓險峻沉厚于簡淡之中，觀之如臨仙境一般清凈。從漸江的題跋中也可以看到他那自然寧靜的內(nèi)心世界和淡泊空靈的心理狀態(tài)。在《溪畔清音圖》中題：“不學(xué)蘇門嘯，長揮溪畔琴。在心亦停響，流水有清音。”在《春暮林泉圖》中題：“杜鵑聲叫暮春天，村落家家事向田，自是道人偏愛懶，也濡殘墨寫林泉。”

漸江畫黃山，以畫參禪，以畫禮佛，以筆墨作佛事。追求“高流凈土，腳無纖塵”的境界。其畫偈中可鑒：

淋漓淡墨起絪缊，樹里樓臺嶺上云。

不是青山來坐臥，夜深流水與誰聞？

漸江畫黃山，第四寄其“情”。

漸江不僅是一位畫家，更是一位充滿熾熱情懷的愛國者。明亡以后，雖遁入空門，但他在精神上依然不屈，其《偈外詩》云：“道人愛讀所南詩，長夏閑消一局棋，桐影竹風(fēng)山澗淺，時時倚仗看須眉。”其志顯見。

漸江深愛黃山之景，足跡往來于云谷、慈光寺之間，他得黃山松、石、云、瀑之妙，取云林筆墨之長，出云林之窠臼，融進自己之情感，找到自己筆墨之寄托，形成自己獨特繪畫之面貌——創(chuàng)造性地呈現(xiàn)出黃山疏簡枯淡的筆墨，荒逸寂靜的意境。在《蒼松獨立圖》、《絕澗寒松圖》中，僅畫一顆堅韌不屈的松樹，在《黃山圖冊》中的《天都峰》僅畫一座清涼簡淡的荒山，在《山水梅花冊》之七、《逸品山水冊》之四中所畫“高士”，皆孤獨一人，或思慮重重緊鎖雙眉，或仰天長嘯掩涕嘆息。在《長林逍遙圖》、《暮春圖》中，看不到樹木繁茂、郁郁蔥蔥，也看不到野花盛開、生機勃勃的場景，畫面只有一種寂冷和荒寂，這就是漸江寓意之所在，他不愿歌頌?zāi)莻€時代。漸江借畫喻志，寄情黃山，畫出了他胸中的浩然正氣，寄寓了他對故國和家鄉(xiāng)的無限懷念和熱愛之情。

總之，漸江的山水畫離不開黃山，其代表作都是以黃山為基礎(chǔ)而進行創(chuàng)作的，其藝術(shù)成就，應(yīng)歸屬于黃山。漸江游黃山達十余年，以黃山為師，取材于黃山，寫黃山之真景，得黃山之勝，“法古人，師造化”，開“新安畫派”之先路，為我國山水畫藝術(shù)開辟了一條廣闊的新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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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222 < class="emphasis_bold">[文獻標識碼]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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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9530（2011）05-0078-02

2011-07-10

蔣紅雨（1964-），男，安徽鳳臺人，安徽工貿(mào)職業(yè)技術(shù)學(xué)院講師，美術(shù)學(xué)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