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外語政策與美國漢語傳播

〔美國〕肖舜良

一、美國漢語熱及問題的提出

近幾年來，漢語教學在美國迅速發(fā)展。2002年美國注冊了漢語課的大學生為34 153人，2006年增加到51 582人，增長51%。2002年共有581所高校開設外語課，其中有543所開設漢語課。2006年增加到661所（其中141所是兩年制大學，520所為四年制大學），增長22%（何文潮，2009）。截至2009年1月，開設外語課的高校增至670所。1 200多所中小學也開設了漢語課程。猶他州82所學校已有6 000多名學生學習漢語①王姍姍（2009）美國漢語學習熱潮不斷，漢語教學項目3年增200%，國際在線：http：／／jyb．cn／world／hytg／200905／t20090504＿269384．html，5月4日。。中文預科教育（AP 中文）已進入美國主流教育體系，AP中文起始于2006年，到2011年共有27 030名美國中學生參加了AP中文考試，每年以約25%的速度增長。開設AP中文考點的學校從2006年的433所增加到2011年的1 201所②美國大學董事會（College Board）AP Examination Volume Changes（2001—2011），http：／／professionals．collegeboard．com／profdownload／AP－Exam－Volume－Change－2011．pdf。。

中美兩國政府均鼓勵支持漢語學習。雙方共同合作開辦孔子學院。自2005年第一所孔子學院在美國馬里蘭大學成立以來，截至2010年10月，美國已建立72所孔子學院和215個孔子課堂，占全世界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總數(shù)的40%③網(wǎng)絡孔子學院網(wǎng)站：http：／／www．chinese．cn／college／article／2009－09／09／content＿52260．htm。?？鬃訉W院已基本為美國上下所接受，發(fā)展勢頭良好，已成為傳播中國文化和推廣漢語教學的重要平臺和媒介。美國的中文旗艦項目（Chinese Language Flagship）作為國家安全語言項目的一部分，以培養(yǎng)精通漢語的專業(yè)人才為目標。中文旗艦項目發(fā)展迅速，到目前為止，全美參加“中文旗艦項目”的大學共有12所，其中包括中文旗艦海外中心南京大學和青島中心④美國語言旗艦項目（Language Flagship）網(wǎng)站：http：／／www．thelanguageflagship．org／downloads／2010＿Flagship＿Annual＿Report．pdf。。另外美國政府在2007年啟動星談中文項目（STAR TALK），為K—16的學生提供參加語言夏令營，為語言教師提供培訓機會，以促進美國學習、教授中文人數(shù)的增長。截至2009年年底，已有3 143個學生參加了星談中文項目，培養(yǎng)漢語教師776人（丁安琪，2010）。

中美之間留學與交流日益頻繁，不斷增長?！霸谖鳉W之外，中國已成為美國學生到海外留學的第一選擇。通過我們的交流項目，國務院支持美國學生到中國學習的人數(shù)已超過到世界其他任何國家的人數(shù)?！雹葳w福祿（2010）美國副國務卿麥克黑爾在第三屆全美漢語大會上的講話，網(wǎng)絡孔子學院網(wǎng)站：http：／／my．chinese．cn／en／space－13052－do－blog－id－70258．html，4月22日。根據(jù)美國國際教育協(xié)會公布的數(shù)據(jù)，2005年共有10 343名美國學生在華留學，其中獎學金生167名，自費生10 176名。自1956年接受第一批4名美國獎學金生以來，截至2005年中國共接受了1 400名美國來華獎學金留學生。僅在2006／2007學年一年間，美國前往中國留學的人數(shù)就達到了11 064人，與前一個學年留學中國的8 830人相比增加了25．3%，美國來華留學生占中國海外留學生的第三位。在中國留學的美國學生已接近2萬人⑥楊潔篪（2009）共同利益是推動中美關系發(fā)展的動力之源，中國新聞網(wǎng)：http：／／news．ifeng．com／mainland／200910／1022＿17＿1400578．shtml，10月22日。，而且在未來幾年的增長趨勢將會非常強勁。奧巴馬總統(tǒng)在2009年11月訪華時宣布，今后4年將派遣10萬名美國學生到中國留學。

然而，縱觀歷史，美國外語熱來得快，去得也快。二戰(zhàn)期間由于戰(zhàn)爭需要而實施“軍隊特別培訓計劃”，強化培訓德語、法語、意大利語、漢語、日本語和馬來語；冷戰(zhàn)期間美俄對抗，俄語熱；到20世紀80年代日本經(jīng)濟繁榮，轉(zhuǎn)成日語熱；“9·11”的恐怖襲擊之后，又變成了阿拉伯語熱；最近幾年中國強盛，轉(zhuǎn)向漢語熱。與此同時，數(shù)以千計的美國公立學校在過去10年來已逐漸停止了外語教學。美國外語冷熱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政府主導的外語政策在外語熱中起到什么作用呢？在新形勢下，如何讓美國漢語熱持久升溫，如何推動漢語在美國快速傳播呢？本文將就這些問題從政府主導的外語政策視角來進行探討。

二、美國外語政策與美國語言意識形態(tài)

語言政策是各種語言意識形態(tài)相互矛盾、沖突和博弈的產(chǎn)物。通過博弈取得主導地位的語言意識形態(tài)往往通過法律或政府政策手段得以固定下來，成為社會共同遵守和行動的準則和規(guī)范。這些由政府或政府授權部門對某種或某些語言所采取的立場、觀點而制定頒布的意見、規(guī)章、條例甚至法律就是語言政策。政府設立語言管理機構(gòu)，制定語言政策，規(guī)劃語言教育，規(guī)定學校、傳媒、官方和文獻語用，因而影響語言的社會實踐活動?；谡Z言意識形態(tài)，政府對語言進行規(guī)劃，給語言定位，劃分語言強弱、大小，把語言歸檔，讓各種語言對號入座。例如有些語言是“強勢語言”，有的是“弱勢語言”，有的是“小語種”，而有的是“關鍵語言”、官方語言、方言等。政府的語言政策影響下的語言活動成為某種政治手段，即語言的政治（languge polictics），或緩解語言沖突，或增強國家在世界體系中的競爭力，或平衡各民族（或利益團體）的權益?？偠灾Z言政策是占主導地位的語言意識形態(tài)具體化的表現(xiàn)。語言政策反映出社會語言意識形態(tài)，語言意識形態(tài)同時又反過來左右國家語言政策、語言規(guī)劃和個人語言的選擇。因此，美國語言政策的研究是制定漢語美國傳播政策的基石。政府主導在語言傳播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美國是個移民國度，國民來自世界不同國家，說不同語言。據(jù)剛公布的2010年人口統(tǒng)計，美國西班牙語群族的人口已占美國總?cè)丝诘?6%，超過5 000萬，是美國最大的非英語系族群。還有中國、越南、意大利、法國、德國等其他族群，使美國語言的多樣性增色不少。盡管美國擁有豐富多樣的語言，世界上沒有任何國家可比，而美國對保持語言多樣性心存忌憚。美國這個熔爐把豐富的移民母語也給熔化了。美國建國以來，聯(lián)邦政府沒有關于英語是官方語言的明文規(guī)定和法律。政府的語言政策取向體現(xiàn)在州政府的法令和法規(guī)之中，其中蘊涵著美國人源自歐洲文明、根深蒂固的語言文化，即以隱性的方式，排斥、擠壓、打擊其他弱小語言。（蔡永良，2002；賈愛武，2007）

從美國內(nèi)部的語言環(huán)境來看，社會各階級和各民族的語言意識形態(tài)和語言權力往往不同，各語言意識形態(tài)之間相互矛盾、摩擦、斗爭又共存。美國雙語或多語（Bilingualism or Multilingualism）運動與英語獨尊（English Only）運動充分表現(xiàn)了語言意識形態(tài)里兩派的矛盾、沖突和博弈。盎格魯－撒克遜中心主義的保守派極力主張“英語唯一”，主張把英語定為美國官方語言，而自由派則爭取語言權利，倡導語言多元，主張非英語民族有權使用和維護自己的母語。長期以來，兩派的力量此消彼長?？偟恼f來，英語獨尊占上風，從80年代至今已有32個州通過立法把英語定為該州的官方語言。

從上面的分析不難看出為什么美國缺乏外語學習的傳統(tǒng)。究其根源，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的原因。第一，雖然美國擁有豐富的移民語言，但是美國“一個國家，一種語言”（One nation，One language）的觀念一直主宰著美國的語言意識形態(tài)，因而英語獨尊。第二，由于大多數(shù)美國人的母語是英語，英語在世界上使用廣泛，幾乎是世界通用的“國際語言”。因此許多美國人覺得學習外語沒有必要，缺乏學習外語的動力。居住在美國內(nèi)陸的人，較少與其他語言族群接觸，更覺得外語無關緊要。第三，經(jīng)過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特別是冷戰(zhàn)結(jié)束后，美國成為世界真正的霸主，經(jīng)濟、現(xiàn)代科學技術和教育都處于世界領先地位。美國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感，一向?qū)W習外語不感興趣。因此，從整體上說來，美國的外語教育不景氣，可以說相當薄弱。

從表面上看，一方面美國奉行“英語唯一”、英語獨尊，對其他語言不感興趣。另一方面卻極力推動漢語及其他“關鍵”語言的教學，這似乎是自相矛盾。其實，這恰恰說明了美國政府主導的外語教育的實用主義實質(zhì)。在中國的國際影響力越來越大的今天，“師夷長技以制夷”，學習漢語自然是美國不得不做出的選擇。因此，要推動漢語在美國快速傳播，要抓住時機，機不可失。

三、國家利益和國家安全至上的美國外語政策

美國政府一方面極力維護英語的強勢地位，另一方面為應對國內(nèi)的重大社會變革和國際形勢的變化而制定相應的外語政策和措施，積極推行外語教育。從外語教育政策的歷史脈絡，不難看出美國的外語政策是以維護國家的政治、經(jīng)濟、利益為中心，以維護國家安全為目的。這是美國政府主導外語教學（包括漢語教學）的本質(zhì)特征。

二戰(zhàn)期間在美國參戰(zhàn)后軍隊急需口譯和筆譯軍事外語人才。美國政府于1942年制訂了軍隊特別培訓計劃（the Army Specialized Training Program）。委托大學及時開發(fā)語言培訓項目，為軍隊強化培訓精通德語、法語、意大利語、漢語、日本語、馬來語等戰(zhàn)爭急需的外語人才。

1957年10月4日蘇聯(lián)成功發(fā)射了世界上第一顆人造地球衛(wèi)星。消息震驚了美國！美國政府感到前所未有的政治的威脅和科技的挑戰(zhàn)。1958年美國國會出臺了《國防教育法》。該法案首次將外語（特別是俄語）教學提高到與科學教學同等重要的地位。政府投資建立外語強化學院，并鼓勵幼兒園和中小學進行外語教學，美國大中小學的外語教學數(shù)量和質(zhì)量都得到了很大提高。在《國防教育法》的基礎上，1965年通過《高等教育法》，1984年通過《經(jīng)濟安全教育法》，1993年通過《國家安全教育法》，這些法案的目的均是為美國培養(yǎng)提供更多熟練的外語人才。1994年克林頓政府通過《2000年目標：美國教育法案》，明確將“外國語”定為核心課程之一。

20世紀90年代以后，世界經(jīng)濟全球化和政治多極化，國際化人才的需要與美國低質(zhì)量的外語教育的矛盾漸漸顯露，美國政府再一次認識到國民外語教育將是國家經(jīng)濟利益和國際政治地位的保證。1996年以美國外語教育委員會（American Council on the Teaching of Foreign Languages）為首的工作小組，經(jīng)過3年的廣泛調(diào)查研究，推出《21世紀外語學習標準》（StandardsforForeignLanguageLearninginthe21stCentury，以下簡稱《標準》），該《標準》1996年初版，1999年重新修訂?！稑藴省钒瑥挠變簣@到高中階段外語學習的總體目標和基本內(nèi)容及等級標準。其中全美中文教師協(xié)會（CLTA）和全美中小學中文教師協(xié)會（CLASS）參與編制的《全美中小學中文學習目標》是《標準》的一個組成部分?！稑藴省返某雠_不僅推動了美國外語教育的改革，而且通過外語學習提高了學生的語言能力和人文素質(zhì)，為適應經(jīng)濟全球化的需要，確保美國領袖地位提供國際型人才。

2001年9月11日美國遭受恐怖分子劫機攻擊。從第二次獨立戰(zhàn)爭后的一百多年來，戰(zhàn)爭從來沒有在美國本土發(fā)生過。而這一次美國的金融中心和政治心臟卻遭到毀滅性的恐怖襲擊。這次歷史性的震撼比蘇聯(lián)衛(wèi)星上天和珍珠港事件更大更深遠。美國從此失去了安全感，信心也遭受嚴重打擊?！?·11”事件深深地影響了美國人民的世界觀?！?·11”事件的教訓是慘痛的，經(jīng)歷是災難性的。而當時外語教育捉襟見肘，急需的阿拉伯語人才奇缺。美國政府再一次強烈地意識到外語教育與國家安全的密切關系。美國眾議院呼吁美國要重視外語教育，要以當年《國防教育法》對科學的投入來對待外語教育。此后，美國政府連續(xù)出臺了一系列關于提高國家外語能力的政策、法案以及具體措施和項目。

2004年6月“全國語言大會”召開。會議由美國國防部長辦公室與語言高級研究中心、國務院、教育部和國家情報辦公室合作共同舉辦，與會的300多位代表主要來自聯(lián)邦、州、地方政府機構(gòu)、學術界、商業(yè)界、外語興趣團體以及其他國家的領導。會議希望美國借助外語能力和對世界多元文化的理解而成為強大的全球領袖。

2005年1月美國參眾兩院分別通過決議，宣布2005為“外語學習年”。旨在提高美國全民學習外語的意識，提高對學外語重要性的認識。外語宣傳運動每月都在美國不同的地點舉辦全國性的活動，在全國外語政策峰會上通過了《國家外語能力行動倡議》（ACallToAction forNationalForeignLanguageCapabilities）白皮書，提出關于外語學習和外語教育戰(zhàn)略性行動計劃，強調(diào)與工商界和政界加強聯(lián)系和合作，并制訂了國家語言長期資助的行動計劃。

2006年1月5日美國國務院、教育部、國防部和國家情報辦公室聯(lián)合召開全美大學校長國際教育峰會。布什總統(tǒng)在會上宣布“國家安全語言倡議項目”（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 Initiative，簡稱NSLI），將阿拉伯語、漢語、韓語、俄語、日語、印第語、波斯語、土耳其語列為關鍵語言①2001年啟動的“國家旗艦語言實驗項目”包括阿拉伯語、漢語、韓語、俄語4種關鍵語言。后來增加了印第語、日語、波斯語和土耳其語。參見National Flagship Language Initiative（NFLI）：Addressing National Need for Language Proficient Professionals。。在2007財政年度內(nèi)美國撥款1．077億美元，2008年1．14億美元實施“國家安全語言計劃”②美國教育部網(wǎng)站：http：／／www2．ed．gov／about／inits／ed／competitiveness／nsli／funding．html。。主要語言項目有星談（STAR TALK）項目和語言旗艦（Language Flagship）項目?！皣野踩Z言啟動計劃”的目的是要提升重要語言人才的數(shù)量和質(zhì)量。美國國務院主管教育與文化事務的助理國務卿迪娜·鮑威爾說，“國家安全語言倡議計劃”將使美國學生保持全球性競爭能力。這集中地反映了美國在全球化背景下新的國家語言戰(zhàn)略。所謂關鍵語言其實就是美國政治、經(jīng)濟和國防的全球戰(zhàn)略語言。

總之，統(tǒng)觀美國的外語政策變化，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美國外語政策具有很強的實用性，其目的是維護國家利益和國家安全，確保美國的霸主地位?，F(xiàn)在美國政府支持漢語學習，制定有利于漢語傳播的外語政策，這是漢語推廣難得的機會。我國漢語推廣有關部門應抓住時機，制定適時合理的漢語推廣政策和策略，順勢助推漢語在美國快速傳播。

四、漢語在美國的傳播是國際形勢發(fā)展的必然

一種語言能否快速持久地傳播并成為強勢語言取決于國際、傳輸國和接受國的政治、經(jīng)濟、軍事、文化、語言環(huán)境等多種因素，概括起來主要有兩方面的因素：一是該語言本身的傳播價值，這里的價值是指該語言商品屬性的價值。這是該語言能否傳播的基礎和前提。二是傳播者和接受者的語言意識形態(tài)，即一個諸種語言觀念和表象（representation）的系統(tǒng)，具體表現(xiàn)為人們對該語言價值的認識、看法和態(tài)度。語言意識形態(tài)支配著一個人或一個社會群體的語言實踐活動，其主要表象是語言傳播中的政府主導及其語言政策。

語言的價值由主體國的經(jīng)濟、政治、歷史、文化、科學技術和國際政治影響力等因素決定。換句話說，國家（民族）實力（硬實力和軟實力）決定語言的價值。2011年8月30日Bloomberg L．P．的語言排名報告把漢語列為最有用的商用語言，僅次于英語，位居第二。其后是法語、阿拉伯語、西班牙語③John Lauerman（2011）Mandarin Chinese Most Useful Business Language after English，http：／／www．bloomberg．com／news／2011－08－30／mandarin－chinese－most－useful－business－language－after－english－1－．html，Aug 31．。吳應輝（2011）通過對漢語以外的聯(lián)合國五種工作語言英語、法語、西班牙語、俄語和阿拉伯語的國際傳播歷程進行研究，得出結(jié)論：“國家硬實力是語言國際傳播的決定性因素”，提出語言傳播的“需求決定論”。由此觀之，美國需要漢語，漢語在美國的傳播是國際形勢發(fā)展的必然。

語言的傳播不是語言自身傳播，而是人的社會行為，是社會的人傳播語言，是傳播者和接受者的互動過程，在這一互動過程中，語言作為交流的工具和被使用的對象，同時也是傳播的對象。人是語言傳播和承接的載體?；舆^程是否能順利進行取決于傳播者和接受者對該語言的看法和態(tài)度。因此，語言的傳播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人們的語言意識形態(tài)和基于該語言意識形態(tài)的語言政策和政府的主導作用。

如前所述，語言意識形態(tài)對社會語言生活有很大的反作用。語言政策和規(guī)劃作為社會語言實踐的指南，對語言的傳播和語言的實踐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政府作為語言政策與規(guī)劃的制訂者，政府主導在語言的傳播中至關重要的地位和作用不言而喻。從近幾年美國漢語傳播的經(jīng)驗，我們可以看出中美兩國的政府主導和合作是漢語在美國快速持續(xù)傳播的關鍵和助力。

五、充分發(fā)揮政府主導作用，推動漢語在美國持久快速傳播

基于上面的討論，筆者認為現(xiàn)在和將來很長一段時期政府主導和國家財政投入仍然是推動漢語傳播的主渠道，政府扮演的角色仍舉足輕重，我們必須站在全球的制高點，以全球化意識和國際視野，高瞻遠矚，腳踏實地“進行微觀的研究和宏觀的漢語國際傳播研究”（吳應輝，2010），其中包括美國的人文狀況、語言環(huán)境的研究，如人口構(gòu)成、外語教育狀況、漢語在美國外語（西班牙語、法語、日語、德語等）競爭中的地位以及美國各語言使用分布狀況，等等。同時我們也應該了解美國語言意識形態(tài)，認清美國漢語政策的實質(zhì)，掌握美國語言政策的動向，發(fā)展國際漢語傳播理論，制定合理的漢語政策、規(guī)劃和傳播策略，“研制面向全球的漢語學習教學與評估標準；建立標準的兼容機制和競爭機制”（王建勤，2008）；準確表達漢語推廣的立場，適時地調(diào)整語言戰(zhàn)略。改善運作機制，在實踐中不斷完善和發(fā)展?jié)h語國際傳播制度，采取恰當?shù)臐h語推廣策略和有效的漢語推廣手段。

就目前局勢來看，美國的經(jīng)濟危機正是漢語美國傳播的機遇。中國經(jīng)濟一枝獨秀，仍在上升發(fā)展，與之相反，美國則有些內(nèi)外交困。國際上，美國在阿富汗戰(zhàn)場泥足深陷，現(xiàn)又卷入利比亞戰(zhàn)火，每年的國防開支約7 000億美元，債臺高筑。美國國內(nèi)問題也自顧不暇，經(jīng)濟低迷，失業(yè)率居高不下，房市不斷下滑，政府稅收銳減，財政吃緊。因此美國教育也受到嚴重影響，首當其沖的是藝術和外語教育。全美已有約6萬教師被解雇。例如加州為了減小教育開支，解雇教師的同時①Andrea Peters（2010）Layoff Notices Sent to Thousands of US Teachers，Global Research，April 23，2010，http：／／www．globalresearch．ca／index．php？aid＝18816＆context＝va．，還縮短教學時間，每周只上四天課。當前美國需要中國，需要漢語。美國政府制定了相應的漢語政策支持鼓勵學習漢語。中國政府應充分利用這一歷史機遇，順勢助推漢語傳播，盡力增加資金投入，辦好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大力支持AP 中文項目和美中富布賴特項目（The U．S．－China Fulbright Program）。現(xiàn)在的一些漢語傳播措施效果甚好，如“三個800項目”①“三個800項目”即邀請800名美國大中學生來華參加“漢語橋”夏令營，提供800個孔子學院獎學金給美國師生，邀請800名美國中小學校長和學區(qū)負責人訪華。、教師志愿者項目、免費贈書，等等。顯然，在經(jīng)濟危機的狀況下，美國教育經(jīng)費吃緊，這些措施讓許多美國學校難言拒絕。因此在其他外語教學項目縮減的情況下，漢語教育項目卻不斷增加，越來越多的學校增開漢語課。

總而言之，經(jīng)濟文化是根本，語言政策是指南。漢語美國傳播的未來取決于中國未來實力（硬實力和軟實力）的提升，同時也取決于政府如何引領和導航。我們要從兩方面努力，第一，要大力發(fā)展經(jīng)濟，加強文化建設，提高經(jīng)濟、政治和文化影響力。第二，中國政府要繼續(xù)努力加強中美兩國文化教育的交流合作，加深相互理解，逐漸將政府的交流合作進一步推向民間。大力推動漢語教學，宣傳中國文化，改變美國民眾的漢語價值觀，提高他們對漢語價值的認識，使越來越多的美國民眾加入到漢語學習的行列中，保證漢語在美國持久快速傳播。漢語傳播的終極目標是民間化、普及化。期待有一天，漢語可以走出書齋和課堂，成為美國人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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