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英譯本等效翻譯賞析

侯松山 王玉峰 楊潤秀 潘建虎

（軍械工程學(xué)院，河北石家莊050003）

《圍城》英譯本等效翻譯賞析

侯松山 王玉峰 楊潤秀 潘建虎

（軍械工程學(xué)院，河北石家莊050003）

作者從《圍城》英譯本中選取了六個典型譯例，歸納分析了譯者為譯文等效而采取的三個有效措施：巧妙借用譯文中等效表達；還原源自譯文的表達形式和抓住實質(zhì)譯出原文“意”和“味”，以及它們對漢譯英實踐的借鑒意義。

等效翻譯；巧借等效表達；還原譯文表達；抓住實質(zhì)意義

一、引言

1979年，美國印第安納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了由珍尼·凱利（Jeanne Kelly）和茅國權(quán)（Nathan K.Mao）合作完成的小說《圍城》英譯本。2003年，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和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聯(lián)手引進了該譯本。不過，小說作者錢鍾書先生畢竟是“中國之大儒，古今之通人”（紀(jì)新華1991：152），其作品《圍城》也“確是本奇特之書”（趙一凡1991：201）。因此，對譯者而言，譯好《圍城》，絕非易事。為此，他們付出了艱苦的努力。本文將從等效翻譯的角度，賞析《圍城》英譯本的譯文。

二、譯例賞析

等效論是奈達于1964年最先提出來的，他主張“譯文接受者和譯文信息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與原文接受者和原文信息之間的關(guān)系基本上相同”。德國學(xué)者柯勒則在1972年預(yù)言，等效原則勢將成為壓倒一切的原則（引自羅新璋2003：404）?？梢?，等效論所關(guān)注的是譯文能否成功地用另一種語言將原文的信息傳遞給譯文讀者,使他們可以獲得原文作者期待的效果。下面，我們通過六個譯例（各例中的下劃線均為筆者所加）進一步展開分析。

2.1 巧妙借用譯文中等效表達

例1原文：桃子吃完，他兩臉兩手都掛了幌子，蘇小姐看著他笑。（錢鍾書1980：26）

譯文:After he ate the peach,telltale marks were left on his cheeks and his hands.She looked at him and laughed.(凱利，茅國權(quán)2003：27)

關(guān)于“幌子”一詞，《現(xiàn)代漢語規(guī)范詞典》第577頁有兩個解釋：一是懸掛在店鋪門外，表明店鋪經(jīng)營特點的標(biāo)志；二是比喻進行某種活動時所假借的名義或打出的招牌。姚小平主編的《漢英詞典》（第3版）第572頁和吳光華主編的《漢英大詞典》（第3版）第739頁所給的譯義均為shop sign,signboard;pretence,cover,front，朱麗和于海江主編的《牛津·外研社英漢漢英詞典》的漢英部分第317頁給的譯義是shop sign;cover。不過，小說原文用的是“幌子”一詞的比喻意義，指的是男主人公方鴻漸吃完水蜜桃后，桃汁在他的兩個臉頰和兩只手都留下了痕跡，就像店鋪外懸掛的幌子那樣醒目。那么，兩位譯者用telltale marks來譯“幌子”是否合適呢？《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7版）（以下簡稱《牛津》）第2079頁關(guān)于telltale的解釋是[only before noun]showing that sth exists or has happened(暴露實情的，能說明問題的)，并舉了例子telltale clues/marks/signs/sounds(能說明問題的種種線索/痕跡/跡象/聲響)。我們認為，telltale marks是一個地道搭配，準(zhǔn)確譯出了“幌子”一詞的語境意義，屬于等效佳譯，堪稱經(jīng)典。

例2原文：李梅亭臉上升火道：“你們?nèi)チ耍蚕挛乙粋€人，好！我無所謂。什么‘同舟共濟’！事到臨頭，還不是各人替自己打算？……”（錢鍾書1980：181）

譯文：Li’s face flushed with anger as he said,“So you’re all going off and leaving me here alone.All right.I don’t care.So much for the‘comradeship of the road!’When the going gets tough,isn’t it every man for himself?…”(凱利，茅國權(quán)2003：175)

關(guān)于成語“事到臨頭”的釋義，《漢語成語大詞典》第1054頁的解釋為：“事情已落到頭上。指事情緊迫?！眱晌蛔g者用英語諺語When the going gets tough來翻譯“事到臨頭”，可謂匠心獨運。按照《牛津》第876頁的解釋，When the going gets tough的意思是when conditions or progress become difficult。1985年，英國著名歌手比利·奧希恩（Billy Ocean）錄制了一首名為When the Going Gets Tough,the Tough Gets Going的流行歌曲，此舉進一步促進了該諺語的流行（引自Wikipedia）。筆者也曾查閱過21部收錄有成語“事到臨頭”的漢英詞典類工具書，發(fā)現(xiàn)沒有任何一部給出過When the going gets tough這個譯義。為了了解此諺語的流行程度，筆者利用Google做了相關(guān)搜索，輸入When the going gets tough后，獲得信息約951萬條。因此，兩位譯者的此番處理地道貼切、準(zhǔn)確傳神、口語味濃，也易于廣大譯文讀者接受。

2.2 還原源自譯文的表達形式

例3原文：可笑的是，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為什么周太太忽然在小茶杯里興風(fēng)作浪，自忖并沒有開罪她什么呀！。（錢鍾書1980：117-118）

譯文：“The funny thing was that even now he still didn’t understand why Mrs.Chou had suddenly made such a tempest in a teacup.He was sure he hadn’t offended her in any way!”

(凱利，茅國權(quán)2003：111)

《牛津》第1990頁明確指出，成語a storm in a teacup屬英式英語，而a tempest in a teapot屬美式英語，兩者的意思是a lot of anger or worry about sth that is not important（大驚小怪，小題大作，小事引起的大風(fēng)波）?？梢?，“在小茶杯里興風(fēng)作浪”完全源于英文。雖然兩位譯者融合了英、美兩式英語，但是譯文讀者不會造成什么理解上的障礙。

例4原文：這車廂仿佛沙丁魚罐，里面的人緊緊的擠得身體都扁了。（錢鍾書1980：157）

譯文：“The bus was like a sardine can.These people were packed in so tightly that their bodies were flattened out.”(凱利，茅國權(quán)2003：149)

漢語形容某地人多擁擠，可說“擁擠不堪”、“摩肩接踵”、“擠得要命”、“擠得水泄不通”或者用一個更具中國文化特色的比喻“（擠得）像煮餃子”。不過，原文“這車廂仿佛沙丁魚罐，里面的人緊緊的擠得身體都扁了”中所用的比喻卻化自英語成語(packed,crammed,etc.)like sardines。按照《牛津》第1767頁的解釋，(packed,crammed,etc.)like sardines意思是(informal)pressed tightly together in a way that is uncomfortable or unpleasant(擁擠不堪；擠得水泄不通)。我們認為，譯文讀者看到譯文中sardine can和packed這些詞，就會自然地聯(lián)想到英語成語packed like sardines。

2.3 抓住實質(zhì)譯出原文“意”和“味”

例5原文：辭軍事參贊回國那首詩有：“好賦歸來看婦靨，大慚名字止兒啼”。（錢鍾書1980：98）

譯文:The poem on returning home after his resignation as military attaché went as follows:“Happily I write a poem on returning home to see my wife’s dimples,/Remorseful that the sound of my name stops my son’s tears.”(凱利，茅國權(quán)2003：93)

這個例子涉及到外交官的稱謂問題。1989年縮印版《辭?！返?47頁指出，“參贊[是]使館中僅次于使館館長的高級外交官。協(xié)助館長進行工作。當(dāng)使館館長因故不能視事時，通常代理館長職務(wù)，擔(dān)任臨時代辦?！苯又?，第809頁寫道，“武官[是]使館館長的助手之一，通常由一國的軍事部門派其軍事人員擔(dān)任。有陸軍武官、海軍武官、空軍武官等，職責(zé)是代表本國軍事主管機關(guān)同駐在國軍事主管機關(guān)進行經(jīng)常聯(lián)系和有關(guān)軍事問題的談判?！?/p>

由此可見，雖然參贊和武官都是外交官，但是二者使命職責(zé)均有差異。例如，政務(wù)參贊（political counselor）、商務(wù)參贊（commercial counselor）和文化參贊（cultural counselor）則分別協(xié)助大使處理政務(wù)、商務(wù)和文化等方面的事務(wù)。武官則是一個國家武裝力量的外交代表，使命是從事軍事外交工作，并以合法手段調(diào)查與軍事有關(guān)的情況。其實，原文“軍事參贊”指的就是“武官”，因此英譯時不能受到原文的制約，簡單地譯成military counselor，而應(yīng)如兩位譯者所為，譯成military attaché。

例6原文：辛楣笑道：“這是董斜川想出來的，他說，同跟一個先生念書的叫‘同師兄弟’，同在一個學(xué)校的叫‘同學(xué)’，同有一個情人的該叫‘同情’?！保ㄥX鍾書1980：130）

譯文：Hsin-mei said with a grin,“That’s something Tung Hsieh-chüan thought up.He says people who study under the same teacher are called classmates,and people who go to the same school are called schoolmates,so people who are in love with the same girl should be called‘lovemates.’”

(凱利，茅國權(quán)2003：124)

關(guān)于“同情”，《現(xiàn)代漢語規(guī)范詞典》第1306頁有兩個解釋：一是對別人的不幸遭遇產(chǎn)生與之相同的感情；二是對別人的行動表示同意。不過，小說原文中的“同情”屬于舊詞賦新意，是錢先生的臨時創(chuàng)造，其結(jié)構(gòu)跟“同事”、“同窗”、“同僚”等一樣，都是“同Х”結(jié)構(gòu)。錢先生的這種處理造成了讀者心中已知和未知之間的不一致，乃文字游戲般的語式錯配（引自呂琳瓊2007：31）。兩位譯者用lovemates譯“同情”，可謂異曲同工，等值等效，同時也譯出了原文的幽默味。

三、結(jié)束語

目前，隨著中國經(jīng)濟的崛起，中華文化也在逐步走向世界，中國也需要世界了解自己?！皾h譯外”，尤其是“漢譯英”，就成了中國文化走向世界必不可少的重要橋梁。如果能讓英語讀者與英譯漢語作品之間建立一種基本等同于漢語讀者與漢語原著之間關(guān)系的話，那么譯作就算是成功了，也就達到交流傳播的目的。當(dāng)然，等效翻譯應(yīng)成為漢譯外（英）從業(yè)人員的追求目標(biāo)。我們覺得，我們對小說《圍城》英譯本中等效翻譯分析，也許會對漢譯外譯者產(chǎn)生一定的借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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