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化蓄勢 對比見理
——《過秦論》論理特色賞析

葉迎飛

《過秦論》是政論文體，但全文“論”秦過極少，而敘秦史卻極多，敘史繪勢，鋪陳擴(kuò)展，洋洋灑灑，直如江水浪滔，急瀉而下，有咄咄逼人之勢。

西漢時期，辭賦興盛，賈誼是辭賦圣手；他又關(guān)心時事，長于政論文。因此，他的政論成為辭賦家的政論，其文敘事濃墨重彩，寫史雄闊多姿。表現(xiàn)在《過秦論》中就是極化蓄勢，對比見理。

這篇文章寫秦分攻時與守時兩部分。攻時又分三個階段，一是秦孝公時，二是惠文王等五君時，三是秦始皇時。秦孝公時，秦國地盤不大，只不過“據(jù)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罷了，國力也不強，可依憑的資本也不多，但孝公有雄心壯志，能任用賢才，治國之策合宜，故能使地盤擴(kuò)大，國立增強。到惠文王五君手里，秦國進(jìn)一步擴(kuò)大了地盤，食鯨吞了其他諸侯國的許多土地，實力遠(yuǎn)在其他諸侯國之上了。文章把筆墨著力于對手—九國身上來寫，分別從“四君”廣納天下賢才，文臣武將齊聚如云，軍隊眾多來極寫眾諸侯的實力是多么強大，而面對這么強大的對手，勢如破竹，摧枯拉朽，“追亡逐北，伏尸百萬，流血漂櫓”，九國之師不堪一擊，結(jié)果是秦的實力進(jìn)一步加強，而眾諸侯國的實力卻受到了極大的削弱。這里把九國實力極大化，為的是反襯秦的實力，以此極大化秦的實力。

秦始皇手里，秦國的強大達(dá)到頂峰。為了表現(xiàn)這一點，文章借助反復(fù)兼排比手段，極寫秦滅諸侯，一統(tǒng)天下之勢；然后從地域上南北兩面寫秦國疆土之大；再從少數(shù)名族的人心方面寫秦對天下人的征服。秦國極大到始皇死后，“余威震于殊俗”，由此完成了對秦攻取天下由弱到強到最強的描寫。

對秦治理天下加以極“暴”化，始皇不行仁政，不收人心，而是以人民為敵，采用愚民、弱民、防民之策，以使百姓無心無力反抗。

對秦守天下時的“對手”、秦王朝的掘墓人陳涉加以極弱化。文章從出身、才能、財富、軍隊、兵器等方面突出陳涉的弱小。就是這樣弱小的勢力卻能對抗強大的秦國，最終“亡秦族”。

至此，“極化”描寫完成。前文大部分的“極化”是敘述史實，是為文末議論服務(wù)的，前文的“極化”之事都可以見于文末的說理。前文的“極化”蓄足文勢，理融其中；后文幾筆點出便是水到渠成了?！皡^(qū)區(qū)之地”的秦國，憑著前后七位君王的勵精圖治，加強國力，堅決抗敵，征戰(zhàn)八方，而能使秦國地盤越來越大，實力越來越強，“致萬乘之勢，序八州而朝同列”，這證明方法對頭，措施得當(dāng)，即使敵人強大，也可以由弱而強，可是“以六合為家，崤函為宮”，威震四方，天下無敵的強秦卻敗在可謂是不堪一擊的陳涉率領(lǐng)的烏合之眾手里，而且是“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敗的多慘，多悲，多易！這種極反常的現(xiàn)象讓讀者自然想到前面寫到的秦的“暴政”。于是“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這一觀點便出來了。

極化寫法極寫出本文構(gòu)思之妙，妙在本文不直寫秦過，只寫秦、九國、陳涉的實力強弱，蓄勢也是蓄理，最后理不講而以勢逼出，讀者豁然開朗。而在極化中，作者運用辭賦手法，充分展現(xiàn)了其妙筆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