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體翻譯英語民歌的可行性＊

吳巳英

（云南師范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云南昆明650500）

“Scarborough Fair”是一首古老的英語民歌,已在民間流傳數(shù)百年,其優(yōu)美的旋律、樸素的歌詞無論在哪個年代總給人清風(fēng)拂面之感,至今仍打動著無數(shù)聽眾。如何將原作的美感傳達給中國聽眾,這給翻譯工作者出了一道難題。譯得不好,美感盡失,會給歌曲大打折扣。筆者于網(wǎng)上讀到這首歌的詩經(jīng)體譯本,不禁深深為之折服。它小巧別致,極具美感。該創(chuàng)舉是對許淵沖先生“優(yōu)勢競賽論”的絕好詮釋。

一、優(yōu)勢競賽論

許淵沖先生的文學(xué)翻譯理論可以歸結(jié)為“優(yōu)勢競賽論”——“美化之藝術(shù),創(chuàng)優(yōu)似競賽”[1]9。根據(jù)許先生[1]6-9的解釋：“美”是指音美、意美、形美,是本體論；“化”是指等化、淺化、深化,是方法論；“之”是指知之、好之、樂之,是目的論；“藝術(shù)”二字源于朱光潛先生的藝術(shù)論,朱先生認為“‘從心所欲,不逾矩’是一切藝術(shù)的成熟境界”；“創(chuàng)”字源于郭沫若先生的創(chuàng)作論,郭先生認為“好的翻譯等于創(chuàng)作”；“似”字源于傅雷先生的神似說,即“以效果而論,翻譯應(yīng)當(dāng)像臨畫一樣,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最后許先生從自己的“發(fā)揮譯語優(yōu)勢論”以及“語言文化競賽論”中各取“優(yōu)”字和“競賽”一詞,最終形成“美化之藝術(shù),創(chuàng)優(yōu)似競賽”這一文學(xué)翻譯理論。

而以譯詩而論,許淵沖先生認為：“翻譯求似（或真）而詩求美,所以譯詩應(yīng)該在真的基礎(chǔ)上求美?！盵2]2與真不能統(tǒng)一時,他主張：“那不是為了真而犧牲美,就是為了美而失真。如譯得似的詩遠不如原詩美,那犧牲美就得不償失；如果譯得‘失真’卻可以和原詩比美,那倒可以說是以得補失；如果所得大于所失,那就是譯詩勝過了原詩?！盵2]2

此番言論一出,馬上在中國譯界掀起軒然大波,針對“優(yōu)勢競賽論”的爭議一直不絕于耳,而許氏“為了求美,甚至不妨失真”[2]5的說法是“爭議最大的一個翻譯命題”[3]43。反對者很有可能忽視了該命題的先決條件,“那就是譯作應(yīng)該‘是好的文學(xué)作品,豐富了’譯語的文學(xué)”[2]5。

仔細研讀許先生的《文學(xué)與翻譯》一書后,筆者深感,許先生本人正是致力于豐富譯語文學(xué)的典范,其譯作與譯論或許有欠科學(xué)嚴謹,但絕不乏藝術(shù)魅力,在豐富我國文學(xué)藝術(shù)方面功不可沒。其以豐富譯語文學(xué)為目標(biāo)的作法值得提倡。

筆者將與各位分享的“Scarbo rough Fair”詩經(jīng)體譯本正是這么一篇豐富譯語文學(xué)的佳作,與許氏“優(yōu)勢競賽論”不謀而合。

二、“Scarborough Fair”歌詞翻譯鑒賞

以下是“Scarborough Fair”的原英文歌詞及其詩經(jīng)體譯本：

Scarborough Fair

A 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ely sage rosem ary and thym e.

Rem em berm 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m ine.

Tell her to m ake m e a cam bric shirt.

Parsely sage rosem ary and thym e.

W ithout no seam s nor need le wo rk.

Then she w ill be a true love ofm ine.

On the side of hill in the deep forest green,

Tracing of sparrow on the snow crested brow n.

B lankets and bedclothes the child ofmountain.

Sleeps unaware of the clarion call.

Tell her to find m e an acre of land.

Parsely sage rosem ary and thym e.

Between the saltwater and the sea strand,

Then she w ill be a true love ofm ine.

On the side of hill a sp rink ling of leaves, W ashes the grave w ith silvery tears.

A so ld ier c leans and po lishes a gun.

Sleeps unaware of the clarion call.

Tell her to reap itw ith a sick le of leather.

Parsely sage rosem ary and thym e.

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

Then she w ill be a true love ofm ine.

W ar bellow s blazing in scarlet battalions.

Generals order their soldiers to kill,

And to figh t fo r a cause they’ve long ago forgo tten.

Sleeps unaware of the clarion call.

首先,筆者將從音、形、意三個角度分析原英 文歌詞：

斯加波羅之市

問爾所之,是否如適。

蕙蘭芫荽,郁郁香芷。

彼方淑女,憑君寄辭。

伊人曾在,與我相知。

囑彼佳人,備我衣緇。

蕙蘭芫荽,郁郁香芷。

勿用針砧,無隙無疵。

伊人何在,慰我相思。

彼山之陰,深林荒址。

冬尋氈毯,老雀燕子。

雪覆四野,高山遲滯。

眠而不覺,寒笳清嘶。

囑彼佳人,營我家室。

蕙蘭芫荽,郁郁香芷。

良田所修,大海之坻。

伊人應(yīng)在,任我相視。

彼山之陰,葉疏苔蝕。

滌我孤冢,珠淚漸漬。

惜我長劍,日日拂拭。

寂而不覺,寒笳長嘶。

囑彼佳人,收我秋實。

蕙蘭芫荽,郁郁香芷。

斂之集之,勿棄勿失。

伊人猶在,唯我相誓。

烽火印嘯,浴血之師。

將帥有令,勤王之事。

爭斗緣何,久忘其旨。

癡而不覺,寒笳悲嘶。[4]

（1）音：原歌詞很講究押韻。1、2、4、6節(jié)的第2行與第4行分別以“thym e”和“m ine”結(jié)尾,押[ai]的準押韻；此外,歌詞中的“fair”與“there”,“l(fā)and”與“strand”以及“l(fā)eather”與“heather”分別押尾韻；“shirt”與“work”押準押韻；“green”,“mountain”與“gun”,“l(fā)eaves”與“tears”,以及“kill”與“call”分別押輔音韻。

（2）形：歌詞形式相當(dāng)整齊。共由七小節(jié)構(gòu)成,每節(jié)四行,每行四音步。除第21行和第27行稍長,分別由12、13個音節(jié)構(gòu)成,其余各行均由8到11個音節(jié)組成。而且,歌詞運用了反復(fù)（refrain）的手法：“Parsely sage rosem ary and thym e”和“She once w as a true love of m ine”/“Then she w ill be a true love ofm ine”反復(fù)四次,“Sleep s unaw are of the c larion call”反復(fù)三次,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使歌詞更具整體性、統(tǒng)一感。

（3）意：細細品味歌詞,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混雜著兩種意象。1、2、4、6節(jié),即反復(fù)出現(xiàn)“Parsely sage rosem ary and thym e”和“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 ine”/“Then she w ill be a true love of m ine”的這四節(jié),呈現(xiàn)的是寧靜怡人的田園風(fēng)光,而余下三節(jié),即反復(fù)出現(xiàn)“Sleeps unaware of the c larion call”的這三節(jié),呈現(xiàn)的是喧囂殘酷的戰(zhàn)爭場面。

兩組畫卷形成鮮明對比,作者用意何在？對此,我們需要追根溯源。據(jù)樂評人弓枚[5]的介紹：

Scarborough Fair的歌曲原型來自 The Elfin Knight（Child#2）,即《矮子騎士》（查爾德民歌集第二號）,最早見諸記載是在英格蘭1673年……歌詞版本有近二十種,不同的歌名也有十多種……歌曲最初的內(nèi)容情節(jié)大體相似,只是越到近代原來的情節(jié)線索越不明顯,矮騎士的身份被淡化甚至去除。

《矮子騎士》講述的是：矮騎士與一位相好的姑娘調(diào)侃,他答應(yīng)娶姑娘,但她必須做到一系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姑娘答應(yīng)做到這些事情,但矮騎士必須先做到她要求的種種無法實現(xiàn)之事。這種起源于男女情人相互詰問的民謠形式,顯然廣泛存在于許多民族的民間文化當(dāng)中,《劉三姐》中無數(shù)的對唱便是此類。在此后的版本中,變化最大的是詰問的內(nèi)容,可以想見這是因為詰問往往是即興變化的。1810年版本中的此部分既保留了原歌曲的主要情節(jié),又接近今天我們聽到的Scarborough Fair的內(nèi)容,大意為：你能否為我做一件亞麻襯衣,但不能有褶縫和針角？濯洗于遠方的枯井,晾于從未開花的荊棘？好,你提了三個問題請先回答我的問題,能否為我在沙海之間找一方土地？用羊角耕地,播一粒胡椒種,收割以皮鐮刀,束以孔雀羽？做完了這些事你再來取你的亞麻襯衣。[5]

由此看來,“Scarborough Fair”中1、2、4、6節(jié)正與《矮子騎士》中的情節(jié)對應(yīng)。

而如今我們聽到的“Scarborough Fair”一般是美國歌星保羅·西蒙（Paul Simon）在20世紀60年代再創(chuàng)作后的版本。保羅的再創(chuàng)作其實就是將自己的一首舊作——“The Side of a H ill”和上述源于《矮子騎士》的民歌融合起來。筆者將“The Side of a H ill”的歌詞摘錄如下：

The Side of a H ill

On the side of a hill

In a land called Som ewhere

A little boy lies asleep

In the earth

W hile dow n in the valley

A cruelw ar rages

And peop le fo rgetw hat a

Child’s life isworth

On the side of a hill

A little c loud weeps

And w aters a grave

W ith its silent tears

W hile a so ldier c leans

And po lishes a gun

That ended a life

A t the age of seven years

And the w ar rages on

In a land called Som ew here

And generals order

Theirm en to kill

And to fight for a cause

They’ve long ago fo rgo tten

W hile a little c loud w eep s

On the side of a hill[5]

歌曲講述了由于一場殘酷的戰(zhàn)爭,山坡上一個無辜的孩子遭到槍殺。情節(jié)正與“Scarborough Fair”中3、5、7節(jié)對應(yīng)。結(jié)合“Scarborough Fair”創(chuàng)作的時代大背景（越南戰(zhàn)爭）,我們不難體會作者的用心：保羅有意將兩組截然不同的畫卷雜合在一起,激起生活在戰(zhàn)火中的人們對和平、寧靜生活的向往。

從音、形、意三方面考量,原作都不啻為上乘詩作。而譯作又如何呢？它有沒有將原作的音美、形美、意美傳達給中文讀者呢？

在“音”方面：譯文句句押韻。一句四頓,與原文一句四音步相呼應(yīng)。讀起來朗朗上口,頗具節(jié)奏感。在“形”方面：譯文共七小節(jié),與原文相同。每節(jié)四句,句句八字,比原文格式更整齊。在“意”方面：整體與原文一致。1、2、4、6節(jié)呈現(xiàn)的是寧靜的田園風(fēng)光,余下三節(jié)呈現(xiàn)的是殘酷的戰(zhàn)爭場面。然而,在細節(jié)上譯作與原作有些出入。具體有哪些出入,是否有礙傳達原作的反戰(zhàn)精神呢？

筆者在此挑出最明顯的幾處與各位探討：

（1）原作反復(fù)出現(xiàn)的“Parsely sage rosem ary and thym e”對應(yīng)的譯文為“蕙蘭芫荽,郁郁香芷”。根據(jù)《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6]的解釋,“Parsely”,“sage”,“rosem ary”和“thym e”分別指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均為可用作烹調(diào)香料的植物。譯文“蕙蘭芫荽,郁郁香芷”,字面上與原作簡直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盡管如此,此譯法卻不無道理。因為“Parsely sage rosem ary and thym e”在原作中并無實際意義,它的作用就好比中國古典詩歌中“興”的修辭手法。“朱熹《詩集傳》直言：‘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S侃《文心雕龍札記·比興》更具體地說：‘原夫興之為用,觸物以起情,節(jié)取以托意；故有物同而感異者,亦有事異而情同者。’簡言之,興即托物寄情?！盵7]7“蕙蘭芫荽,郁郁香芷”在譯作中也是作“興”之用。況且,相比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中國讀者對“蕙蘭芫荽,郁郁香芷”的意象更為熟悉。此處采用歸化的手法,使譯作更容易被譯語讀者接受,恰好體現(xiàn)了“美化之藝術(shù),創(chuàng)優(yōu)似競賽”[1]9的精髓。此處“‘失真’只在局部,而整體還是忠實,或者說,美在整體”。[8]45

（2）而另外兩句反復(fù)出現(xiàn)的歌詞——“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m ine”/“Then she w ill be a true love ofm ine”和“Sleeps unaware of the c larion call”對應(yīng)的譯文依次為“伊人曾在,與我相知”,“伊人何在,慰我相思”,“伊人應(yīng)在,任我相視”,“伊人猶在,唯我相誓”,和“眠而不覺,寒笳清嘶”,“寂而不覺,寒笳長嘶”,“癡而不覺,寒笳悲嘶”（“笳”是我國古代北方民族的一種類似笛子的樂器）。這幾處譯文的后半句均包含增益成分,顯然是譯者出于格式整齊和押韻考慮,在原作感情基調(diào)上添加的。如此增益后,譯文更具詩味。所以盡管文字上不與原作直接對應(yīng),卻是對原作意義的深挖掘和再創(chuàng)作,可謂對原作的“深化”處理。

（3）“Tell her to find m e an acre of land…Betw een the saltw ater and the sea strand”和“Tell her to reap itw ith a sick le of leather…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的譯文分別是“囑彼佳人,營我家室……良田所修,大海之坻”與“囑彼佳人,收我秋實……斂之集之,勿棄勿失”。原文是源自《矮子騎士》中兩項刁難的任務(wù),而譯文沒有體現(xiàn)這一點,原來的刁難在譯文中似乎變成了囑咐。如此翻譯是否扭曲了原作的旨意呢？回答是否定的。因為當(dāng)原作者保羅將兩首歌曲雜合到一塊時,他創(chuàng)造了一首新歌。他創(chuàng)作的意圖是要通過寧靜田園和殘酷戰(zhàn)爭間的對比表達反戰(zhàn)思想,表達對和平生活的向往。譯作將刁難變?yōu)閲诟?更能凸顯對戀人的依依不舍,更能反襯戰(zhàn)爭的殘酷,譯作傳達的反戰(zhàn)精神比原作更清晰,在和原作的競賽中勝出。

因此,盡管譯作在一些細節(jié)上和原作有出入,但整體看來,它傳達的精神和原作一致。此譯本正是許淵沖先生倡導(dǎo)的“發(fā)揮了本國語的優(yōu)勢,為了求美,甚至不妨失真”[2]5的創(chuàng)造性翻譯的典范。我們可以用許先生“風(fēng)箏不斷線”的比喻來評價“Scarbo rough Fair”的詩經(jīng)體譯本：“風(fēng)箏指‘意美’,線指‘意似’。只要風(fēng)箏不斷線,只要譯文不違背原文,那就可以用加詞法、減詞法及換詞法等來傳達原文的‘意美’,使風(fēng)箏飛得越高越好?！盵9]221

此譯本在我國是否飛得高、飛得好呢？網(wǎng)上關(guān)于“Scarbo rough Fair”的詩經(jīng)體譯本,除去未作評論的文章外,其它相關(guān)文章均為溢美之詞。而譯者蓮波則被網(wǎng)友冠以“揚州才女”的稱號。對于蓮波的隱退,眾多網(wǎng)友表示遺憾,曾有網(wǎng)友hezi[10]撰文《“她像一顆星隱到了云層后面”——蓮波印象》,追憶蓮波。從網(wǎng)友對詩經(jīng)體譯本及其譯者的追捧上,可以看出這支風(fēng)箏在我國飛得又高又好。

三、以《詩經(jīng)》體譯英語民歌的可行性

蓮波采用詩經(jīng)體翻譯英文歌詞,實為創(chuàng)舉,這不禁讓人好奇其創(chuàng)作靈感源自何處。對此,蓮波[4]曾解釋道：

Scarborough Fair是我很喜歡的一首老歌,因為它不那么美國,因為它那種幽怨的低唱。我總覺得它和《詩經(jīng)》有一種很微妙的契合,縱然一個是公元之前,而另一個是百世以后。它的旋律,仿佛是一陣清風(fēng),夾雜著野草野花的苦寒輕香,在大地上緩緩掠過后而我更看見一個穿白衣服的人搖著木鐸,邊走邊呼喚著蒼穹,在一望無際的大地與村坪之間采集夢幻。真地很難忘卻這種莫名的聯(lián)想。很喜歡在異邦的文明之中,還能尋出這樣令我心折的古中國的意韻。試著用《詩經(jīng)》的格式翻了下,填到原曲中,竟也能唱。

此詩經(jīng)體譯本廣受好評,我們能否將這種做法推而廣之,運用到其它英語民歌的翻譯上呢？回答是肯定的。《詩經(jīng)》與古老的英語民歌之間,確如蓮波所言,“有一種很微妙的契合”[4]。

《詩經(jīng)》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詩經(jīng)》的精髓是“國風(fēng)”,而“國風(fēng)”大部分是民歌,朱熹《詩集傳》云：“風(fēng)者,民俗歌謠之詩也?！盵7]4《詩經(jīng)》具有民歌清新活潑、樸素優(yōu)美的口語化特點,可謂既具詩風(fēng),又具歌味。章法句式上,《詩經(jīng)》講究回環(huán)復(fù)沓的韻律節(jié)奏,如《周南·關(guān)雎》中的“參差荇菜,左右流之……參差荇菜,左右采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其用韻靈活多樣,包括隔句押韻、句句押韻、奇句與偶句押韻等[11]31-32。表現(xiàn)手法上,《詩經(jīng)》主要采用賦比興的藝術(shù)手法,朱熹對賦比興的解釋是：“賦者,敷陳其事,而直言之者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12]28

英語民歌又稱民謠,始于十二三世紀,盛于十四五世紀,是一種形式簡單、表達人民群眾真摯感情的詩歌,通常起源于民間集體創(chuàng)作,由吟游詩人或民歌手在民眾中演唱,世代相傳。早期民間口頭文學(xué)的共性決定了英語民歌具有與《詩經(jīng)》相同的語言風(fēng)格：平白樸素、生動活潑、節(jié)奏明快、朗朗上口。唯其如此,才能在人民群眾中廣為流傳。在章法句式、用韻及表現(xiàn)手法上,英語民歌也常采用回環(huán)復(fù)沓的韻律節(jié)奏、靈活多樣的用韻以及賦比興的手法。

種種相通之處無不在昭示以詩經(jīng)體翻譯英語民歌的可行性。

繼翻譯“Scarborough Fair”之后,蓮波還將英語民歌“Greensleeves”譯成詩經(jīng)體《綠袖子》[13],我國歌手童麗還演唱過此版本。更有后人效仿蓮波,如網(wǎng)友望鰲軒將愛爾蘭詩人葉芝（Yeats）所作,后被譜以愛爾蘭風(fēng)笛曲的古詩“Dow n by the Salley Gardens”譯成詩經(jīng)體《走過柳園》[14]；網(wǎng)友deep藍將愛爾蘭民謠“Craigie H ill”譯成詩經(jīng)體《克雷吉山》[15]。這些作品從實踐上證明了以詩經(jīng)體翻譯英語民歌的可行性。希望有更多譯者,充分挖掘我國語言文化的寶藏,發(fā)揮譯語優(yōu)勢,將更多優(yōu)美動聽的英語民歌譯介成詩經(jīng)體形式,以饗中文讀者與聽眾。

本文探討的是歌詞翻譯,而非歌曲翻譯。我國歌曲翻譯大師薛范[16]221明確指出：歌曲翻譯不同于歌詞翻譯,最根本的一條,歌曲翻譯首先應(yīng)立足于‘可誦、可唱、可聽’,因為歌曲最終同審美主體接觸時以聽覺形象出現(xiàn),忽略了這一條,無論你認為自己譯得何等忠實于原文,文筆何等精彩,都不足取,至多只能劃入歌詞翻譯的范疇。通曉樂理之士不妨從歌曲翻譯角度探究一番,定別有洞天。

＊最后需補充說明一下：筆者和諸多“Scarborough Fair”詩經(jīng)體譯本及其譯者蓮波的“粉絲”一樣,希望把歌詞及譯詞的來龍去脈探究得水落石出。但苦于沒有官方文字記錄,網(wǎng)上搜的信息不免存在出處不明、魚龍混雜之詬病,望指正。

[1]許淵沖.譯學(xué)要敢為天下先[J].中國翻譯,1999（2）：4-9.

[2]許淵沖.新世紀的新譯論[J].中國翻譯,2000（3）：2-6.

[3]張智中.“優(yōu)勢競賽論”本質(zhì)透析[J].外語教學(xué),2004（6）：39-44.

[4]蓮波.偽造詩經(jīng)[EB/OL].（1995-03-21）.[2010-10-04].http://www.chinaunix.net/jh/33/217782.htm l.

[5]弓枚.“斯鎮(zhèn)的頌歌”詳解[EB/OL].（2006-11-03）.[2010 -10-04].http://tieba.baidu.com/f？kz=144736071.

[6]霍恩比.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M].第7版.王玉章等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9.

[7]聶石樵.詩經(jīng)新注[M].濟南：齊魯書社,2006.

[8]鄭海凌.解讀“優(yōu)勢競賽論”[J].外語與外語教學(xué),2002（8）：42-45.

[9]許淵沖.文學(xué)與翻譯[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5.

[10]hezi.“她像一顆星隱到了云層后面”——蓮波印象[EB/OL].（2000-06-09）.[2010-10-04].http://www.bilinguist.com/data/hy00/messages/15882.htm l.

[11]馮常榮.“國風(fēng)”翻譯研究[J].北華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5（4）：30-33.

[12]李玉良.詩經(jīng)英譯研究[M].濟南：齊魯書社,2007.

[13]做一尾快樂的魚.懷舊經(jīng)典——綠袖子（介紹與翻譯）[EB/OL].（2005-07-10）.[2010-10-04].http://www.beihai365.com/bbs/view thread.php？tid=154598.

[14]望鰲軒.英詩古譯[EB/OL].（2006-07-24）.[2010-10 -04].http://tieba.baidu.com/f？kz=117254514.

[15]C raigie H ill[EB/OL].（2008-06-29）.[2010-10-04]. http://music.douban.com/review/1424131.

[16]薛范.歌曲翻譯探索與實踐[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