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書”之“假借”法產(chǎn)生后,關于其歸屬,一直被眾學者所爭論,大家眾說紛紜,最具普遍性的便是“造字之法”和“用字之法”兩種觀點,筆者同意第二種觀點,然而無論怎樣,
“六書”對漢字的發(fā)展確實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這種作用我們可以從“假借”之法的規(guī)律中看出。
“假借”之法是有理性的,并非隨意創(chuàng)造的,它是有規(guī)律可循的。
經(jīng)過約定俗成的音近音同的字相互借用,這是假借的主要依據(jù)和基本規(guī)律。音不同,義還近是不能用來借用的,而且這種借用又具有相對的穩(wěn)定性。例如:本義為“書簡”的“冊”借用為“策略”的“策”;本義為“割裂”的“剝”借用為“撲打”的“撲”;本義為“致力、從事”的“務”,借用為“欺侮”的“侮”等等。它們之間在意義上并沒有多大關系,只是在讀音上相近或相同,所以在使用時就依聲托事而借用了,借用之后,又被社會所公認,于是就一直被沿用了下來。它們之間的借用,具有一定的相對的穩(wěn)定性和寫法上的一致性,有一對一的關系,也有一對二、三的關系。
我們知道,人們在創(chuàng)造文字的過程中,希望一字一職,分工明確,然而造字總是落后于事物的發(fā)展,由于用字之急,就不得不借用舊有的字詞以濟其窮。事物是無盡的,這樣,表示事物的字詞也將是無窮無盡的。在這種情況下,字詞發(fā)展多了,人們又要求把文字節(jié)制一下,希望它們兼職,因此就出現(xiàn)了大量的一字多義現(xiàn)象。就是這種情況決定了使用文字的規(guī)律——依聲托事,制約而引申。第一種情況,就像本無疑問代詞“何”字,就借用本義“背負”的“何”來代替:本無代詞“其”,就借用本義“簸箕”的“其”字來代替;本無虛詞“而”,就借用本義“胡須”的“而”來代替;本無虛詞“焉”,就是借本義為鳥的“焉”來代替。諸如此類,甲骨文中所有的否定副詞差不多都是借用,人、地名、專有名詞也都是借用。據(jù)古文字學家們統(tǒng)計,甲骨文中的常用字,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假借字,這就是很好的證明。第二種情況,就像“初”這個字,它是為做衣服而造的。《說文》說:“初,始也。從刀從衣,裁衣之始也”。就是說,做衣服首先是裁,然后才能做,裁剪是做衣服的開始,所以“初”的本義是“裁衣服”。社會萬物都有始,如果每一開端都造一個字,那是不可想象的。我們聰明的先民辦法多得很,于是就把部分凡物之始依聲寄托在“做衣之始”的“初”字身上,讓它承擔這一切之“始”。如“基”這個字,它是為筑墻而造的字。《說文》說:“基,墻始也。從土其聲?!本褪钦f,垛墻得在基礎上開始,而這基礎又是這墻的根本,所以,人們就把部分凡物之本的始寄托在這個“基”上了。諸如此類,就屬于第二種情況,這種引申假借情況,不論是順義引申,還是逆交引申,也無論是現(xiàn)象相同而內(nèi)容對立,或者一詞一字中包含幾種對立的詞義,只要不造新字新詞,不論它有多少意思,這意義對于這字詞的本義來說,都應屬于用字時的引申假借,起到節(jié)制文字的作用。這種用字之法,是我們使用漢字時不可缺少的手段之一,也是漢字發(fā)展過程中相輔相成的規(guī)律。我們應該重視這種規(guī)律的研究。
綜上規(guī)律之所述,我們可以明確看出,“假借”一說最初實為用字之便而“依聲托事”,找一個同音或音近的字,將它的本義引發(fā)為另一種意思,這樣經(jīng)過一定的時間,得到人們的公認,便約定俗成下來,使得一字同時兼有幾種意思,而且有時是毫不相干的,如“西”最初為鳥棲之“西”,而后借用為表示方向的“西”,還有本義為“背”的北,借用為表示方向的“北”。
但是一個字如果含有多個意思上毫不相干的字,使用起來便很不方便,于是先民們便將本字改變,造出新字(區(qū)別字),于是,我們也就可以說“假借”一說推動了文字的發(fā)展,使得有限的文字中又出現(xiàn)了一批新生力量。
這些新字的產(chǎn)生,決不是與“假借”一說同時產(chǎn)生的,大量的關于古文字的書籍都可以提供這樣的依據(jù)。許慎在《說文》中關于“假借”的定義是這樣說的,“假借者,本無其字,依聲托事,令長是也”。這也就是說口語中存在這樣一個讀音,而目前的文字中卻沒有這個音相對的字,所以便根據(jù)這個語音,借用一個與之音相同的字來代替,這樣約定俗成下來便使得這個字增加了一個含義,而字形卻沒有改變,這便是“假借”??梢娫S慎的“假借”一說已經(jīng)肯定了“假借”只是一種用字方法,而不是造字方法。但是這種用字之法卻對新字的產(chǎn)生起到了一個促進作用。
例如“西”,最初為鳥棲息之義,后被借用為表方向的“西”后,便含有了這樣的兩種意義,使得此字既可以出現(xiàn)在“鳥棲”句中,又可以出現(xiàn)在方向“東西南北”中,這就是兩種意義共存時期。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并用,人們便覺得這樣會使人誤解著作者的原意,于是便在原字“西”的右邊加了一個偏旁“木”字,于是“棲”意為鳥“棲”,而“西”字不再含有此意,只是表示方向的“西”了。這個偏旁也并不是隨意加上去的。我們看“木”即是樹的意思,鳥要休息便是停留在樹上,做巢而“棲”,因為“木”字實際上也表示了“棲”字的一定意義,所以并不是隨意加上去的,這樣的添加偏旁的方法,同會意、形聲的造字方法很相似了?!澳尽焙汀拔鳌本鶠橐夥?,放在一起,有如會意組合,同時,“西”字又作為“皙”字的聲符,又有如形聲造字,所以由假借的造字法的特點便是綜合運用象形、指事、會意和形聲這四種造字方法。
“假借”一說間接地創(chuàng)造了新字,但它本身不能算作一種獨立的造字方法。以上論述的便是這樣一種觀點:
“假借”應歸屬于用字之說,但也不能忽視它對產(chǎn)生新字的巨大推動作用。我想只有這樣一種觀點才能夠更加符合“假借”的本來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