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南大學華文學院 雷文文
韓劇中的悲情藝術(shù)
——解讀電影《婚紗》的修辭策略
暨南大學華文學院 雷文文
影片《婚紗》講述的是一個凄美的親情故事,導演充分利用了象征、反復、對比的修辭策略和表現(xiàn)手法,在一幅幅唯美的畫面和一曲曲輕柔的音樂中帶給觀眾最大的觸動。悲情藝術(shù)是韓劇中經(jīng)常使用的策略,這種詩化了的藝術(shù)正是對生活的感悟和適度夸張。
韓劇 親情 修辭策略 悲情藝術(shù)
從上世紀末開始,隨著韓劇的熱播和網(wǎng)絡的發(fā)展,在中國,韓流已形成一股燎原之勢并迅速發(fā)展。從《藍色生死戀》、《冬季戀歌》到《天堂的階梯》、《悲傷戀歌》等每部韓劇都充滿超現(xiàn)實的悲情,演繹著我們身邊的生活和愛情,也正因為如此,過著平淡生活的普通人群被它深深吸引。如今韓劇已成為一種新的流行時尚,它以清新、雋永的情感,山水畫般的意境,唯美的背景音樂,舒緩的結(jié)構(gòu),為觀眾編織了一段段夢幻般的故事情節(jié)。讓觀眾在跌宕起伏、如歌如泣的浪漫故事里,與主人公一同歡欣雀躍,一同痛徹心扉,一起歡笑,一起流淚。
2010年的新作《婚紗》講述了一位身患絕癥的單身母親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和小女兒之間發(fā)生的感人故事。宋允兒飾演的女主角高蕓是一位設計師,當初因不顧家人反對,毅然選擇了自己的愛情。由于身患絕癥,作為母親的她深感愧對自己的女兒曉珞,于是為年紀尚小的女兒制作一件獨一無二的婚紗……劇情里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也沒有大起大落的事件,更沒有凌亂紛爭的矛盾沖突。韓劇比較注重刻畫人物,筆觸細膩,以通過對一個個細節(jié)的精妙把握、細膩表現(xiàn),來完成對觀眾一次又一次的征服。《婚紗》這部電影同樣都是一些生活當中平淡無奇的小細節(jié),但是卻時時處處洋溢著看似淡淡實際卻濃濃的親情在里面。
象征是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基本藝術(shù)手法之一。指借助于某一具體事物的外在特征,寄寓藝術(shù)家某種深邃的思想,或表達某種富有特殊意義的事理的藝術(shù)手法。象征的本體意義和象征意義之間本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但通過藝術(shù)家對本體事物特征的突出描繪,使藝術(shù)欣賞者產(chǎn)生由此及彼的聯(lián)想,從而領(lǐng)悟到藝術(shù)家所要表達的含義。
初看到《婚紗》這個名字,以為又是一部或溫馨或悲情的韓國愛情影片,看過之后才知道,溫馨有之,悲情有之,愛有之,情有之,不過不是愛情,而是母女之情。這部影片始終以婚紗作為線索,電影在輕快地音樂聲中拉開序幕,舒緩的節(jié)奏、適時出現(xiàn)的音樂給人以空山靈雨的意境,鏡頭沒有切換到屋外,但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同樣也勾勒出一幅唯美的畫面,讓人不自覺地融入亦真亦幻的故事情節(jié)。坐在窗前的高蕓在設計著一件美麗的婚紗,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嘴角上揚的笑容,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起她在憧憬自己的浪漫美麗的愛情?;蛟S影片的名字一直在誤導著我們,隨著劇情的發(fā)展,我們知道這件婚紗是一種母愛的延續(xù),一種溫馨的記憶。影片雖然悲傷,但是母親給曉珞留下了成長的記憶是充滿溫情的。整部《婚紗》幾乎都是母女兩個的對手戲,這里的婚紗已具有了一種象征意義,她象征了母愛的溫馨與永恒,當影片最后一幕曉珞穿上媽媽做的婚紗微笑地出現(xiàn)在鏡頭面前時,我們知道,這件婚紗延續(xù)著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
韓劇中的導演和生活似乎都更偏愛那些舍己為人式的情感付出,媽媽是這樣,孩子也是這樣,她們故意隱藏的默契卻在看的人心中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一方在努力的付出,一方在默默的長大,一件婚紗聯(lián)系著她們對彼此的愛。
反復用在影片中,指一個場景連續(xù)出現(xiàn),它可以突出主題思想,強調(diào)人物的感情,從而分清層次,加強節(jié)奏感,增強旋律美。
《婚紗》這部影片恰當?shù)剡\用了反復的策略。雨是在這部影片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鏡頭,或許電影一開始的雨聲就在提示我們這幾場雨的含義。影片中一共出現(xiàn)了三次曉珞放學后,外面下著雨的場景。第一次是在影片開頭的部分,媽媽正在為婚紗店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曉珞打來電話讓媽媽去接她。當看到媽媽駕著飛車漂移而來時,曉珞臉上流露出笑意。面對著詩意的畫面,美妙的沙沙聲和著片中人物的心緒響起、回旋,觀眾的情緒一下子也會被調(diào)動起來。中間一次曉珞已經(jīng)得知媽媽生重病,她站在學校樓前,猶豫不決,當教學樓前只有她自己時,她似乎感覺媽媽不會再來接她,當她把手舉過頭頂試探著邁出腳步時,媽媽突然從后面出現(xiàn),為她撐起黃色的雨傘,然后母女會心的笑著漫步于雨中。雖然只是一處小小的細節(jié)描寫,但是卻能引起觀眾的共鳴,心底的那絲絲感動突然在霎那間泛濫起來。影片結(jié)尾部分,媽媽已經(jīng)逝世了,當我們還在猜想又會是誰來接她的時候,小女孩從容地從書包里拿出那把小黃傘,撐開,走進雨中。然后抬頭看看天空,似乎在告訴天邊的媽媽:我記得帶傘了,媽媽放心。曉珞微笑的向前邁著步,慢慢地,走遠了,只剩下那個打著黃傘的小背影。
雨中的場景,反復三次的進行描述,在充滿詩意的畫面中,使劇情與觀眾的感情融合在一起,讓觀眾深刻的體會到了這種母女之間的血脈親情,導演的良苦用心也得到了回報。
對比,是把具有明顯差異、矛盾和對立的雙方安排在一起,進行對照比較的表現(xiàn)手法。寫作中的對比手法,就是把事物、現(xiàn)象和過程中矛盾的雙方,安置在一定條件下,使之集中在一個完整的藝術(shù)統(tǒng)一體中,形成相輔相成的比照和呼應關(guān)系。運用這種手法,有利于充分顯示事物的矛盾,突出被表現(xiàn)事物的本質(zhì)特征,加強藝術(shù)效果和感染力。
《婚紗》的主題不是韓劇中一貫的愛情主線,而是凄美和感人的親情。像所有韓國影片一樣很細膩,不是大片,所講述的感情卻像涓涓溪流一樣流進我們心里,溫暖的一幕幕展現(xiàn)在我們眼前。影片采用了大量的母女親情戲,來襯托那最后離別的悲情。影片的內(nèi)容也充分運用了對比的策略,讓人們從中收獲心靈上的感動。
曉珞是一個有潔癖的女孩,因為好朋友用她的水杯喝水,而與其大吵一架,從此沒有朋友,幾乎形影單只。為了躲避同學,背著媽媽不去學習芭蕾舞。當她得知媽媽的心愿之后,努力學習芭蕾,從一無所知到和同學一起站上舞臺,我們可以體會到曉珞為了媽媽而付出的艱辛。她還克服心理上的障礙,從同學的手中拿過喝半的飲料,吸入口中,戰(zhàn)勝潔癖,與同學重新成為好朋友,并帶領(lǐng)同學一起去病房看望媽媽,在媽媽離世前登上芭蕾舞臺,那依稀的芭蕾舞裙朦朧著媽媽的雙眼,也圓了媽媽的兩個心愿。此時的曉珞終于可以勇敢地跟媽媽說,我已經(jīng)長大了,媽媽,放心吧。對比影片前后的曉珞,反差很大,也正是通過曉珞的改變,讓我們體會到她和母親之間的深厚感情。導演所使用的對比策略,使觀眾在悲傷與感動的情感波動過程中,達到心緒轉(zhuǎn)換效果,增強了藝術(shù)的感染力。
此外,高蕓的嫂子對高蕓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高蕓姐姐的自私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這不是影片所表現(xiàn)的主要內(nèi)容,但是導演通過這種對比,更可以凸顯親情的偉大。在韓劇中,不管是溫柔賢淑的好女人還是刁鉆刻薄的壞女人,都以舒緩的節(jié)奏和細膩的感情給予了她們最大的同情和關(guān)照。對于“壞女人”,韓劇善于通過女人之間的善惡對比來揭示她們背后的環(huán)境因素和潛藏在她們性格中的劣根性。韓劇對她們的懲罰就是讓她們失去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高蕓的姐姐正是得到了懲罰之后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向高蕓道歉。
《婚紗》雖然講述的是一個凄美的親情故事,但是結(jié)局也可以說是完美的。至少,母女都完成了自己的那一份最后的心愿。最終,媽媽摟著自己心愛的女兒,于沉睡中帶著幸福離開了這個世界。然而,它帶給觀眾的更多的還是故事中的那份悲傷,或許影片結(jié)局的感傷比過程中的美麗更能觸動我們的那根脆弱的神經(jīng)。女兒為了守住媽媽的那一份寧靜,輕輕地跟媽媽說著話,輕輕地為那一盆代表著生命的七彩太陽花澆好了水,輕輕地關(guān)上病房的門,安靜地獨自守候在略帶凄涼的過道長椅上。終于,在阻擋不了醫(yī)生進入病房打擾媽媽休息的情況下,崩潰在后來趕到的舅媽懷里,放聲大哭……或許,這就是導演所要表達的那一份凄美吧。最后一幕出現(xiàn)了長大后的曉珞穿著潔白的婚紗在鏡頭前甜美的笑容,這也是這部電影的態(tài)度,有些東西雖然不在了,但生活依然可以很美好。
韓劇中經(jīng)常大量使用悲劇元素,其目的就是要最大限度地調(diào)動觀眾的情感,使觀眾在悲傷與感動的情感過程中,達到心靈上的轉(zhuǎn)換。韓國電視劇大多都設置成悲劇性的結(jié)局,人物的命運坎坷曲折,歷經(jīng)磨難,卻只能獲得短暫的幸福,結(jié)局往往是走向不可挽回的分離。
“任何藝術(shù),本質(zhì)上都是詩。……作為對現(xiàn)實的一種想象,藝術(shù)把生活詩化了”。韓劇中的悲情是美麗的,作為一種大眾消費品,韓劇將詩化的悲劇人生搬進了屏幕,用鏡頭把生活中可能存在的人物和事件賦予了童話的色彩,建立了一個超現(xiàn)實的時空。這種以超現(xiàn)實的情感為載體的手法,得到了觀眾強烈的情感共鳴。它的創(chuàng)作來源于對現(xiàn)實的感悟,在現(xiàn)實的基礎上加以適度的藝術(shù)夸張,就像是觀眾似曾相識的一場舊夢,取得了觀眾強烈的心理認同。現(xiàn)實生活需要詩化的藝術(shù),這正是韓劇超現(xiàn)實悲情模式存在的理由。這種以真實底色襯托的虛幻,為觀眾帶來了無窮的審美愉悅?;蛟S,這種悲情模式也正是吸引人們的地方,因為它能觸動人們敏感的神經(jīng),讓觀眾在唯美的畫面中欣賞不一樣的視覺和感覺效果。
[1] 楊新敏.《電視敘事研究》[M].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03年第1版
[2] 陳默.《影視文化學》[M],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1年版
雷文文,暨南大學華文學院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系08級碩士研究生。
10.3969/j.issn.1002-6916.2010.10.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