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印第安人的驕傲 再現(xiàn)土著人的形象——記加拿大土著人女導(dǎo)演阿蘭尼斯?奧勃薩維（Alanis Obomsawin）及其電影

中國傳媒大學外國語學院 付京香

北美印第安人的驕傲 再現(xiàn)土著人的形象
——記加拿大土著人女導(dǎo)演阿蘭尼斯?奧勃薩維（Alanis Obomsawin）及其電影

中國傳媒大學外國語學院 付京香

加拿大土著女導(dǎo)演阿蘭尼斯?奧勃薩維（Alanis Obomsawin）用攝像記錄了加拿大土著人的生活與斗爭的經(jīng)歷，讓世界眾多的人了解加拿大印第安人的生存狀況。奧勃薩維的影片都是對歷史的一種記錄，她的影片不但改變了人們對土著人的觀點，而且對于民族歷史的記錄有著寶貴的價值。

阿蘭尼斯?奧勃薩維 紀錄片 土著人

“土著人制作影片很重要因為加拿大有如此多的社區(qū)、如此多的文化、如此多的傳統(tǒng)。許多傳統(tǒng)已經(jīng)丟失掉了，有一些正在被追回來，有一些很久以來還不被人知曉。人類通過任何方式生存下來。所以，記錄人們的感覺、記錄人們的經(jīng)歷非常重要。每一個家庭、每一個部落都有自己的歷史。記錄他們，人越多越好?！盵1]

這就是加拿大當代最著名的土著人紀錄片女導(dǎo)演阿蘭尼斯?奧勃薩維。從1971年開始到現(xiàn)在她創(chuàng)作了20多部影片，其中一些可堪稱為經(jīng)典。她的紀錄片主要記錄的是北美土著人的生活和斗爭經(jīng)歷。她在加拿大、歐洲、亞洲享有聲名。加拿大學者Jerry White這樣評價她：“她的作品最有活力、政治性最強，她是名副其實的反映社會現(xiàn)實的電影制作者?！盳uzana Pick說：“奧勃薩維的作品給家庭相冊添加的是令人信服的、重要的政治內(nèi)容，在這里加拿大最初民族的故事得以敘說，他們的挫折和成功得以記錄，他們的憤怒，以及人們對他們的同情和對他們的尊重得以表達?！彼€說：奧勃薩維導(dǎo)演“已經(jīng)成功地改變了人們對土著人持有的觀點……她的電影已經(jīng)基本改變了土著人與非土著人交流的方式?！盵2]

阿蘭尼斯?奧勃薩維生于1932年加拿大的新不倫瑞克省，她的童年部分是在魁北克省的歐達那可（Odanak）居留地度過的。9歲時她與父母移居到綽一斯河（Trois），在那里上了小學，遭受到了土著人所遭受到的種族歧視與偏見。50年代晚期，她移到蒙特里爾，并在佛羅里達學習了兩年的英語之后，開始在她的居留地、監(jiān)獄、學校和音樂節(jié)上唱歌和講故事。1965年，她受邀到加拿大國家電影局做顧問，專門對有關(guān)反映土著人的電影提出觀點。1971年，她執(zhí)導(dǎo)了她的第一部電影《駝鹿工廠的圣誕節(jié)》（Christmas at Moose Factory），是對北方一小區(qū)域的殖民地生活的探究。1977年，她執(zhí)導(dǎo)了兩部影片《阿米斯克》（Amisk）和《許多孩子的母親》（Mother of Many Children）,這時她已經(jīng)是國家電影局的專職人員了。自此，她在電影界、舞臺、電視界的成就以及反映土著人的作品和她積極地為爭取土著人的權(quán)利所付出的努力使得她獲得了1983年總督獎(a Governor General’s Award)、1994年的土著人藝術(shù)成就獎（a Native Arts Achievement Award ）、1993年康克第爾大學的榮譽學位、1994年卡爾頓大學的榮譽學位（honorary degrees at Concordia University and Carleton University）。

奧勃薩維致力于揭示原住民不被人知曉的事情、她的記錄片記錄了政治斗爭是如何改變因紐特人(Inuit)、麥提斯人(Metis)、克里人(Cree)、 莫霍克人(Mohawk)、歐吉波威人(Ojibway)、麥克瑪可人（Mi’kmaq）的生活。她用影片作為政治斗爭的武器去促成社會變革，關(guān)注社會問題，對社會負責任。她的影片被稱為政治性影片（committed documentaries）和負責任的影片（cinema of duty）。[3] 她的影片通過一個個的故事講述了土著人的過去與現(xiàn)在，奧勃薩維就是影片中的講故事者。下面評介她的主要影片的內(nèi)容。

一、孩子與女人

1971年至1988年，奧勃薩維制作了七部影片：《駝鹿工廠的圣誕節(jié)》（1971）；《許多孩子的母親》（1977）；《阿米斯克》（1977）；《雷斯蒂古什事件》（Incident at Restigouche）（1984）；《理查德?卡迪那：一個梅蒂兒童日記中的哭訴》（Richard Cardinal：Cry from a Diary of a Metis Child（1986））；《龐德梅克山莊：一處治療之地》（Poundmaker‘s Lodge：A Healing Place（1987））；和《沒有地址》（No Address（1988））。

其中，《駝鹿工廠的圣誕節(jié)》描述的是1967-68年冬天摩斯工廠寄宿學校的生活。這是一所土著人的寄宿學校，是加拿大北部克里族孩子們的學堂。影片通過孩子們的蠟筆畫來展示克里族孩子的學習生活。當影片展示孩子們的繪畫的時候，奧勃薩維在影片的解說開始了，她說：“這是孩子們在用她的繪畫談?wù)撍齻兊纳?、談?wù)撍齻儗磳砼R的圣誕節(jié)的感覺?！盵3]隨著鏡頭聚焦繪畫的離去，一系列的聲音伴隨而來，它們是：菜碟子碰撞聲、孩子們觀看黑熊的說話聲、母親購物的聲音、圣誕老人在樹下放禮物的聲音。接著，鏡頭繼續(xù)展示孩子們的繪畫，當出現(xiàn)天使的繪畫時，孩子們立刻告訴觀眾說：這不是一般的天使，她是印第安天使。影片向觀眾提出問題：這些孩子與你們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嗎？影片的結(jié)尾，奧勃薩維給觀眾展示摩斯工廠小藝術(shù)家的照片、一位30多歲的克里族男士身著法蘭絨襯衫和牛仔褲，摟著他的兒子和他的狗，眼睛閉著，一副心滿意足的感覺。此形象與70年代所描繪的土著人是社會的威脅者、憤世嫉俗者、吸毒者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個新的土著人形象出現(xiàn)在觀眾的面前。

《許多孩子的母親》是一部關(guān)于土著婦女生活的真實寫照。它記錄了最初民族婦女從出生到晚年的生活，歷史地闡述了她們身份的形成過程，并以拍攝的手段和話語策略來反映殖民化影響到最初民族婦女，使得她們努力地找回她們民族失散的歷史。影片一開始展示了一位年輕的克里族婦女，她面對著鏡頭說：在傳統(tǒng)社會，婦女比男人強。婦女傳授藝術(shù)和思想給下一代并把部落的知識傳授給他們。當鏡頭轉(zhuǎn)向年事已高的Marie Williamson時，她講起了加拿大寄宿學校土著人受虐待的事，那是1914年的事，1969年這種現(xiàn)象在學校不存在了。莫霍克族教師接管了這種寄宿學校，土著人孩子向觀眾解釋說她們是多么的高興能在一個土著人的學校學習，而不是在一個與長相她們不同的學校。一個小女孩講起她過去所遭受到的白人的欺壓，現(xiàn)在她非常高興她在自己的土著學校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影片的鏡頭移向哈佛大學，在這里有歐吉波威族女性Wilma Salmonz在上課學習，她拿出自己的一些藝術(shù)品給觀眾看。接著影片呈現(xiàn)因紐特族婦女做在廣播站里播音，談?wù)摴ぷ鳌數(shù)厥聞?wù)和天氣；因紐特婦女在印刷東西出售，因紐特族的歌星。在接下來的影片里，又呈現(xiàn)了年輕女子談?wù)撚〉诎卜ò傅牡?2條，此法案使得土著女子與白人結(jié)婚而失去部落地位。歐吉波威婦女向法院起訴抗議這一對土著婦女不公正的條例。

影片還呈現(xiàn)了土著人的社會問題，如麥提斯婦女抱怨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酗酒成性。奧勃薩維指著三盒骨灰說，這些年輕人是猝死的。在蒙特里爾監(jiān)獄里釋放出來的土著女士說，我們?nèi)匀幻媾R與過去一樣的困難。

影片結(jié)尾，一位108歲的克里老人走在鄉(xiāng)村小道上，后面跟著一隊年輕女性手拉著手。這位老人對著鏡頭說：“生活是如此的美好。我們應(yīng)該永遠生活下去?！盵4]

奧勃薩維導(dǎo)演的影片《許多孩子的母親》通過讓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出場，用采訪、畫外音等手段再現(xiàn)了加拿大土著婦女的生活和她們面臨的問題，記述了她們所經(jīng)歷的歷史，同時也展示了她們的聰明才干。

《理查德?卡迪那：一個梅蒂兒童日記中的哭訴》講述的是一位麥提斯青少年理查德?卡迪那自殺身亡的事。理查德生活在一個不幸的家庭，4歲時因為家庭問題而被迫離開，之后28次被送進艾爾博特省的寄養(yǎng)院、集體家庭和避難所。死后，留下了他的日記。影片根據(jù)他的日記、采訪他的熟人以及再現(xiàn)一群男孩子在田野中奔跑而展開。從理查德的最后一位監(jiān)護人口中得知，理查德是一位非常好的孩子。奧勃薩維把死者的照片寄給政府譴責他們對土著孩子的冷漠，不關(guān)注土著孩子的需要，并尖刻地指出社會服務(wù)的缺陷。奧勃薩維執(zhí)導(dǎo)的這部30分鐘的記錄片，目的是要政府改變對土著孩子的觀點，給他們以關(guān)愛而不是遠離他們。該部電影放映之后，加拿大法律得到改變以改善土著孩子的寄養(yǎng)制度。

二、沖突與斗爭

《阿米斯克》影片講述的是白人在土著人的生活區(qū)詹姆斯灣建立水電工程與土著人的生活發(fā)生沖突的事情。影片的背景是加拿大遙遠的北部，一條河流穿過冰封雪地,傳統(tǒng)的獨木舟在河流上運行。在白雪覆蓋的森林里，有個人在談?wù)摯颢C和撲捉動物的生活經(jīng)歷，他被排斥在白人所辦的學校之外。就是在這樣一個背景、這樣一個地方，魁北克當局要建立一個水電工程。影片通過音樂會來展示土著人創(chuàng)造性的文化、土著人的藝術(shù)才華，以此與政府盡力要辦水電站的嚴峻政治形勢形成鮮明的對比，讓觀眾去思考這兩者之間的關(guān)系。

《雷斯蒂古什事件》講述的是1981年魁北克警察襲擊了麥克瑪可人的魚鎮(zhèn)雷斯蒂古什,目的是要對當?shù)貜氖迈q魚生產(chǎn)和養(yǎng)殖的漁民制定新的規(guī)定。奧勃薩維立刻覺得報道此事非常重要，但她卻遭到國家電影局的拒絕，之后幾經(jīng)周折，她如愿以償。但她仍覺得國家電影局有著某種種族偏見和歧視，于是她執(zhí)導(dǎo)的這部影片有很強的政治色彩。影片一開始，展示的是納粹的大皮靴進入麥克瑪可人的魚鎮(zhèn)雷斯蒂古什，手持棍棒的三位警察在騷亂中，一位年長的麥克瑪可人在描述第一次的襲擊，他似乎中了槍彈，影片響起反抗的歌聲。接著又是警察的大靴子踩在手無寸鐵的年輕人脖子上。所有這一切，都是圍繞著鮭魚發(fā)起的。這時，鏡頭切換到原始的繪畫，畫中是久遠的麥克瑪可人的生活，船上的漁民，水中的鮭魚，鮭魚在奮力地往上游，影片響起了當?shù)孛窀?。為展示歷史上人們養(yǎng)殖鮭魚的重要，影片切換鮭魚蛋與麥克瑪可人新出生嬰兒的哭叫的鏡頭。以此讓觀眾意識到養(yǎng)殖鮭魚對麥克瑪可人的重要性，以及為什么麥克瑪可漁民要抵抗政府的行徑。影片的結(jié)尾，奧勃薩維描述了雷斯蒂古什魚鎮(zhèn)遭受的兩次襲擊的后果，漁民被抓捕和審判。有學者曾評價奧勃薩維在這部紀錄片中表達的并不是一種政治觀點，而是對印第安這一弱勢群體的社會保障及社會正義。

2002和2003年，奧勃薩維分別出品了《女王和我們交戰(zhàn)嗎？》（Is the Crown at War with Us?）和《我們的民族地位》（Our Nationhood(2003)。這是奧勃薩維繼1984年拍攝完《雷斯蒂古什事件》又兩部反映土著人與政府之間的沖突，土著人爭取主權(quán)的影片?！杜鹾臀覀兘粦?zhàn)嗎？》影片的標題反映了導(dǎo)演對政府無視土著人權(quán)利的憤慨與不安。正如，奧波姆撒溫所說：“2000年我們再次看到此事的發(fā)生，令人震驚?！盵5]

三、關(guān)愛與呼吁

《龐德梅克山莊：一處治療之地》和《沒有地址》:這兩部影片是奧勃薩維為了喚醒人們關(guān)注土著亞群體：吸毒者和無家可歸者?！洱嫷旅房松角f：一處治療之地》描寫的是吸毒者的治療康復(fù)中心，一些吸毒者在此互相鼓勵、積極參與治療，找尋自己的根基。影片也展示了這些吸毒者失去土地、失去文化、失去語言和自尊的絕望以及他們戰(zhàn)勝毒隱的決心和力量?！稕]有地址》描述了生活在蒙特利爾的一萬二千名無家可歸者所面臨的恐怖狀況，揭示了一個被人忽略的社會問題及土著人落破街頭的原因。奧勃薩維選取了一位年輕的土著女子為代表，她離開自己的居留地，流落到寒冷的城市街頭，與家人失去聯(lián)系、與自己的文化根基脫節(jié)、與可能給予她幫助的社會服務(wù)機構(gòu)脫節(jié)。她變成了一個孤獨無助的人，一個社會的另類。由此，影片顯示了社會福利制度安置這些無家可歸者的無奈。為了證實這些流落街頭的處境，在影片中，奧勃薩維在街頭、在移動售湯車、在從事社會工作的辦公室里進行了多方位的采訪。而這些無家可歸者面對著鏡頭說出了自己的心理話：“我們想回家?！庇捌Y(jié)尾，奧勃薩維暗示了解決這些問題的辦法，即：通過蒙特利爾土著人友誼中心、社區(qū)電臺、和其他促成土著人團結(jié)的機構(gòu)來解決。

四、抗爭與捍衛(wèi)

《卡內(nèi)薩達克：270年的抗爭》（kanehsatake:270 Years of Resistance）記錄的是卡內(nèi)薩達克地區(qū)、奧卡村莊的莫霍克族人（Mohawk)與魁北克警方和加拿大軍隊的對峙狀態(tài)。事情發(fā)生在1990年7月。故事的背景：20世紀30年代蒙特利爾郊外、卡內(nèi)薩達克附近、奧卡村的土地被用來打高爾夫球，1947年該地區(qū)被征用為9洞的高爾夫球場，1990年計劃為19個洞的高爾夫球場，為此遭到莫霍克族人的抵制，莫霍克族人在卡內(nèi)薩達克封鎖了蒙特利爾的巨大橋梁---梅西埃，魁北克警方被叫來，爭端升級。奧勃薩維拍攝了軍方的直升飛機降落在奧卡村，莫霍克族勇士的焦慮、憤怒與不安?？笨说木瘎?wù)人員的被打死，軍隊的到來，這就是1990年炎熱夏天的緊張局勢和暴力。影片用了許多莫霍克族家庭照片、歷史資料、繪畫、檔案劇照進行解說。奧勃薩維用了78天的日日夜夜拍攝了這個歷史性的僵局狀況，帶引觀眾走入加拿大原住民與歐洲白人糾葛了兩百七十年的血淚辛酸史，讓外人得以較為深入地了解莫霍克族人的悲哀，并目睹莫霍克族人誓死捍衛(wèi)家園的堅韌毅力。

該片的放映不僅國際媒體的注目，也使得加拿大白人居民意識到原住民的權(quán)益問題。奧勃薩維也名揚海內(nèi)外。特別是在日本，該影片在日本電視臺的放映吸引了一千八百萬的觀眾。奧勃薩維作品的特點就在于它強調(diào)最初民族的堅定決心去振興自己的文化、收回自決權(quán)、設(shè)想一個新的、更美好的未來。

《卡內(nèi)薩達克：270年的抗爭》與《我叫卡恩提歐斯塔》（My Name is Kahentiiosta）（1995）、《扳子：卡內(nèi)瓦克男子》（Spudwrench:Kahnawake Man）（1997），《威士忌谷地的巖石》（Rocks at Whiskey Trench）(2000)，構(gòu)成 20世紀90年代奧卡危機的四部系列影片。

奧勃薩維的影片都是紀錄片，都是對歷史的一種記錄。她認為：“歷史對我以及我所有的作品都是至關(guān)重要的。無論我做什么，無論我創(chuàng)造什么，我都永遠被歷史包含著。歷史敘說故事和教化。”而她對民族歷史的記錄更是有著非常寶貴的價值。[6]

[1]Armatage et al : Gendered the Nation:Canadian Women’s Cinema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Canada, 1999, P.77

[2]Randolph Lewis: Alanis Obomsawin：The Vision of a Native Filmmaker 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 USA, 2006, P.XV

[3] Randolph Lewis：Alanis Obomsawin：the vision of a native filmmaker University of Nebraska Press, USA,2006. P. 36

[4]同上，p.45

[5]同上，p.157

[6]許偉杰 劉翔主編：《世界女性導(dǎo)演》，浙江文藝出版社，杭州，2006.9，第186頁

10.3969/j.issn.1002-6916.2010.10.005

付京香，中國傳媒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西方女性與文化，跨文化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