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王符的社會思想

吳點明

（隴東學(xué)院 政法經(jīng)管系，甘肅 慶陽 745000）

□政治學(xué)

試論王符的社會思想

吳點明

（隴東學(xué)院 政法經(jīng)管系，甘肅 慶陽 745000）

王符是東漢時期著名的思想家，所著《潛夫論》中蘊含著豐富的社會學(xué)思想，包括諸如社會問題思想、人性可塑論和人的社會化思想、社會變遷論、社會交換互動論、社會規(guī)范思想和社會控制論、教育品才論和人生修養(yǎng)思想、社會整合論和理想社會構(gòu)想等等內(nèi)容，其中有些思想至今仍有借鑒意義。

王符；《潛夫論》；社會學(xué)思想；借鑒意義

王符，東漢時期著名的思想家，字節(jié)信，安定臨涇（即今甘肅鎮(zhèn)原縣）人，生卒年不詳。王符畢生隱居未仕，發(fā)憤著述，留有《潛夫論》一書行于當(dāng)世，該書圍繞當(dāng)時的社會現(xiàn)實問題，譏議時政得失，揭露權(quán)勢階層貪婪、殘暴的惡行。主旨在于針砭現(xiàn)實、探尋治道。思想內(nèi)蘊豐富而深刻，極具學(xué)術(shù)價值。學(xué)術(shù)界對他的哲學(xué)、政治、經(jīng)濟和法律等思想過去和現(xiàn)在已有部分前輩和學(xué)人做了極為深刻的挖掘和研究，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但對他的社會思想至今卻很少有人問津，本文擬將在這一方面做以粗淺探討，以企拋磚引玉。

一 社會問題思想

每一時代都有其特定的社會問題，無論盛世或是衰世，概沒能外。所以大凡每個進步或稍有良知的思想家都要直面他們所面對的社會問題，探討并提出解決問題的相應(yīng)對策。王符也不例外，他處在東漢由盛轉(zhuǎn)衰的紛亂之世，社會問題叢生，面對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和尖銳的社會矛盾，他“指訐時短，討謫物情”，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批判，在此基礎(chǔ)上，闡發(fā)了解決問題的主張。

政治方面，他主要揭露和抨擊了“貴戚重臣”把持朝政，地方豪強“蟠黨盤牙”、州郡惡吏“貪殘不軌”，以及他們?nèi)绾巍跋職棸傩铡薄ⅰ捌弁餍∶瘛?。為此，一方面，他提出了“民為國基”?所以統(tǒng)治者要“愛民”、“利民”、“養(yǎng)民”的政治主張。他說：“國之所以為國者，以有民也?！盵1]他還說：“圣王之政，普覆兼愛，不私近密，不忽疏遠，吉兇禍福，與民共之，哀樂之情，恕以及人，視民如赤子，救禍如引手爛。是以四海歡悅，俱相得用。”[2]另一方面，他還提出了“國以賢興”的政治主張。他說：“國以賢興，以諂衰；君以忠安，以忌危。此古今之常論，而世所共知也。然衰國危君繼踵不絕者，豈世無忠信正直之士哉？誠苦忠信正直之道不得行爾！”[3]

經(jīng)濟方面，他主要揭露和抨擊了豪門貴族的奢侈靡費，婚喪嫁娶中的“崇侈”之風(fēng)、“俘食之徒”充盈都邑，以及工商業(yè)的畸形發(fā)展和貧富的嚴重分化。為此，一方面，他提出“富民”為“太平之基”及農(nóng)工商協(xié)調(diào)發(fā)展的經(jīng)濟主張。他說：“夫為國者以富民為本，以正學(xué)為基。民富乃可教，學(xué)正乃得義；民貧則背善，學(xué)淫則詐偽；入學(xué)則不亂，得義則忠孝。故明君之法，務(wù)此二者，以為成太平之基，致休征之祥?！盵4]他還說：“夫富民者，以農(nóng)桑為本，以游業(yè)為末；百工者，以致用為本，以巧飾為末；商賈者，以通貨為本，以鬻奇為末。三者守本離末則民富，離本守末則民貧?！盵5]將傳統(tǒng)、極端、簡單的“重農(nóng)抑商”思想發(fā)展為農(nóng)工商各有其本末，即重農(nóng)本、輕農(nóng)末，重工本、輕工末，重商本、輕商末，農(nóng)工商并重的合理主張；另一方面，他還積極主張厲行節(jié)約、愛惜民力，他說：“……民之所以為民者，以有谷也；谷之所以豐殖者，以有人功也；功之所以能建者，以（有）日力也。治國之日舒以長，故其民閑暇而力有余；亂國之日促以短，故其民困務(wù)而力不足?！盵6]

法制方面，他主要揭露和抨擊了佞臣惡吏貪贓枉法、賄賂公行、官官相衛(wèi)、上下推諉，以及“驟赦”、“數(shù)赦”的嚴重危害，“小民冤結(jié)”無處控告的腐敗現(xiàn)象。為此，王符提出治國要賞罰并用，重視法律法令的作用。他說：“行賞罰而齊萬民者，治國也；君立法而下不行者，亂國也；臣作政而君不制者，亡國也?！盵7]

用人方面，他主要揭露和抨擊了“虛造空美”、“閥閱取士”、“營私舞弊”、“妒賢進黨”，“無是能而居是位，無是德而居是貴”，以及對賢能之士的誣陷和迫害。為此，一方面，他提出了衡量賢才的標準。他說：“夫修身慎行，敦方正直，清廉潔白，恬淡無為，化之本也。憂君哀民，獨睹亂源，好善嫉惡，賞罰嚴明，治之材也?！盵8]另一方面，他還論述了賢才的選拔和考核等問題，他說：“凡南面之大務(wù)，莫急于知賢。知賢之近途，莫急于考功。功誠考，則治亂暴而明；善惡信，則直賢不得見障蔽，而佞巧不得竄其奸矣。”[9]即治國要知賢、選賢、考功。

邊防方面，他主要揭露和抨擊了邊將的“怯弱無為”，朝廷的“輕棄邊守”，以及他們在戰(zhàn)爭中對人民的搜刮、掠奪和殘害。為此，他向統(tǒng)治者提出了“救邊”、“實邊”的建議。他說：“夫制國者，必照察遠近之情偽，預(yù)（見）禍福之所從來，乃能盡群臣之精力，而保興其邦家。”[10]

社會生活方面，他主要揭露和抨擊了道德淪喪，人們交際中的世俗偏見以及各種鬼神迷信到處泛濫等問題，例如他說：“語曰：‘人惟舊，器惟新。昆弟世疏，朋友世親?！私浑H之理，人之情也。今則不然，多思遠而忘近，背故而向新；或歷載而益疏，或中路而相捐，悟先圣之典戒，負久要之誓言。斯何故哉？退而省之，亦可知也。勢有常趣，理有固然。富貴則人爭附之，此勢之常趣也；貧賤則人爭去之，此理之固然也?！盵11]

總之，由于王符身居下層，并處在政治漩渦之外，“旁觀者清”，所以他能更清楚、更理性地剖析社會時弊。但他絕非一般的政論家，他首先是一個博大精深的思想家，“他對一系列社會和時政問題都不僅僅是簡單地就事論事，而是貫通古今，從理論上認真分析，從哲學(xué)上嚴肅思考，并明確地提出自己的見解和主張?！盵12]

二 人性可塑論和人的社會化

王符繼承了歷史上的人性可以塑造的思想傳統(tǒng)，認為人性不是先天得來、永固不變的，人性具有極強的可塑資質(zhì)和可能。他說：“所謂賢人君子者，非必高位厚祿富貴榮華之謂也，此則君子之所宜有，而非其所以為君子者也。所謂小人者，非必貧賤凍餒辱困厄窮之謂也，此則小人之所宜處，而非其所以為小人者也。”[13]也就是說，人行為的善惡都是在后天的積習(xí)中養(yǎng)成的。是故“凡山陵之高，非削成而崛起也，必步增而稍上焉。川谷之卑，非截斷而顛陷也，必陂池而稍下焉。是故積上不止，必致嵩山之高；積下不已，必極黃泉之深?！盵14]也即學(xué)善即可為善行；學(xué)惡即可為惡行，且學(xué)習(xí)、修養(yǎng)要循序漸進、持之以恒，不能“三天打魚，兩天嗮網(wǎng)”，更不能有始無終?？梢妼W(xué)習(xí)、修養(yǎng)對塑造人的善性和實現(xiàn)人的社會化就顯得格外重要，所以，他說“天地之所貴者人也，圣人之所尚者義也，德義之所成者智也，明智之所求者學(xué)問也。雖有至圣，不生而知；雖有至材，不生而能。故志曰：黃帝師風(fēng)后，顓頊師老彭，帝嚳師祝融，堯師務(wù)成，舜師紀后，禹師墨如，湯師伊尹，文、武師姜尚，周公師庶秀，孔子師老聃。若此言之而信，則人不可以不就師矣。夫此十一君者，皆上圣也，猶待學(xué)問，其智乃博，其德乃碩，而況于凡人乎？”[15]圣哲明君況且如此，更何況庶民百姓。為此圣王治國，關(guān)鍵在于加強對黎民百姓的教化，讓他們習(xí)得符合社會規(guī)范行為，所以“人君之治，莫大于道，莫盛于德，莫美于教，莫神于化。道者所以持之也，德者所以苞之也，教者所以知之也，化者所以致之也。民有性，有情，有化，有俗。情性者，心也，本也?；渍撸幸?，末也。末生于本，行起于心。是以上君撫世，先其本而后其末，順其心而理其行。心精茍正，則奸匿無所生，邪意無所載矣?！盵16]也即明君整合社會需要因勢利導(dǎo)，通過尊道、盛德、美教、興化以建立道尊、德盛、教美、化神、順心、合理、行宜等為特征的理想社會，也只有如此，才能把一個生物意義上的自然人“文化”為一個社會意義上的文明人，這就是人的社會化過程。王符的這一認識既就是放到今天也不愧是一真知灼見。

三 社會變遷論

王符堅持了辯證的歷史觀，認為世事是發(fā)展的，社會是變遷的。他說：“五代不同禮，三家不同教，非其茍相反也，蓋世推移而俗化異也。俗化異則亂原殊，故三家符世，皆革定法。高祖制三章之約，孝文除克膚之刑，是故自非殺傷盜臧，文罪之法，輕重?zé)o常，各隨時宜，要取足用勸善消惡而已?！盵17]即治國之禮教刑罰要“各隨時宜”，與時俱進，以達到“勸善消惡”為目的，這無疑是歷史辯證觀之見解。他又說：“太古之民，淳厚敦樸，上圣撫之，恬澹無為，體道履德，簡刑薄威，不殺不誅，而民自化，此德之上也。德稍弊薄，邪心孳生，次圣繼之，觀民設(shè)教，作為誅賞，以威勸之，既作五兵，又為之憲，以正厲之。詩云：‘修爾輿馬，弓矢戈兵，用戒作則，用逖蠻方。’故曰：兵之設(shè)也久矣。涉歷五代，以迄于今，國未嘗不以德昌而以兵強也?！盵18]也就是說，教化、誅賞、設(shè)兵、為憲并不是自古就有，而是隨著社會的變化發(fā)展而產(chǎn)生的，這正是歷史唯物觀之體現(xiàn)。他再說：“無憲制而成天下者，三皇也；畫則象而化四表者，五帝也；明法禁而和海內(nèi)者，三王也。行賞罰而齊萬民者，治國也；君立法而下不行者，亂國也；臣作政而君不制者，亡國也?！盵19]即社會歷史是變化發(fā)展的，由此決定了國家和社會的治理方式也要不斷更化變革，要因時而異，與時俱進，特別是社會治理者上下要通力合作，積極施治。

總而言之，社會不是靜止不變的，而是變化發(fā)展到，所以治國既要學(xué)習(xí)借鑒古時先賢圣王解決社會問題、實現(xiàn)社會整合的成功經(jīng)驗，但又不能一味泥古不化，只有從實際出發(f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制定相應(yīng)的社會治理方案，采取科學(xué)合理的解決措施，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這種從社會變遷的角度考察社會問題的方法，實是一種進步的社會思想。

四 社會交換互動論

社會是由在一定社會關(guān)系中的人構(gòu)成的。王符認為，這種人與人的關(guān)系首先是一種交換關(guān)系。他說：“夫交利相親，交害相疏。是故長誓而廢，必?zé)o用者也。交漸而親，必有益者也。俗人之相與也，有利生親，積親生愛，積愛生是，積是生賢；情茍賢之，則不自覺心之親之，口之譽之也。無利生疏，積疏生憎，積憎生非，積非生惡；情茍惡之，則不自覺心之外之，口之毀之也?！盵20]即人與人之間實是一種“利益交換”關(guān)系。他還說：“凡治病者，必先知脈之虛實，氣之所結(jié)，然后為之方，故疾可愈而壽可長也。為國者，必先知民之所苦，禍之所起，然后設(shè)之以禁，故奸可塞國可安矣。”[21]再說：“太古之時，烝黎初載，未有上下，而自順序，天未事焉，君未設(shè)焉。后稍矯虔，或相陵虐，侵漁不止，為萌巨害。于是天命圣人使司牧之，使不失性，四海蒙利，莫不被德，僉共奉戴，謂之天子?！盵22]概而言之，統(tǒng)治者和老百姓、君王與臣子上下之間乃是相互影響、相互制約的一種互動關(guān)系。由此推而廣之，王符認為社會各種問題之間并不是孤立、靜止的，而是相互交換互動的，所以要堅持聯(lián)系的觀點分析解決問題，他的這種社會交換互動論雖有一定的瑕疵，但也不乏歷史唯物主義的光輝。

五 社會規(guī)范思想和社會控制論

基于人性可教可化可塑的認識，王符在兼采“百家”社會控制治理思想的基礎(chǔ)上，突出統(tǒng)治者要對社會積極施治，為此他分別在《務(wù)本》《明闇》《考績》《思賢》《本政》《潛嘆》《浮侈》《實貢》《述赦》《愛日》《斷訟》《衰制》《勸將》《救邊》《實邊》等篇中論述了他的社會規(guī)范思想和社會控制治理策略。例如他說：“凡人君之治，莫大于和陰陽。陰陽者，以天為本，天心順則陰陽和，天心逆則陰陽乖。天以民為心，民安樂則天心順，民愁苦則天心逆。民以君為統(tǒng)，君政善則民和治，君政惡則民冤亂。君以恤民為本，臣忠良則君政善，臣奸枉則君政惡。（臣）以選為本，選舉實則忠賢進，選虛偽則邪黨貢。選以法令為本，法令正則選舉實，法令詐則選虛偽。法以君為主，君信法則法順行，君欺法則法委棄。君臣法令之功，必效于民。故君臣法令善則民安樂，民安樂則天心慰，天心慰則陰陽和，陰陽和則五谷豐，五谷豐而民眉壽，民眉壽則興于義，興于義而無奸行，無奸行則世平，而國家寧、社稷安，而君尊榮矣。是故天心陰陽、君臣、民氓、善惡相輔至而代相征也?！盵23]即治國要尊規(guī)、重民、善政、恤民、選賢、正法、務(wù)本。

總之，在上述這些論述中王符結(jié)合當(dāng)時的社會實際提出了一系列社會規(guī)范準則和社會治理控制策略，大多比較切合實際，對維護和穩(wěn)定社會秩序具有積極意義，既是今天也值得我們吸收和借鑒。

六 教育品才論和人生修養(yǎng)思想

教育和修養(yǎng)既是人社會化的重要途徑，也是國家興亡成敗的關(guān)鍵。所以歷代圣哲先賢都對此予以高度重視。王符繼承了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傳統(tǒng)，闡述了他的教育才品論和人生修養(yǎng)思想。他說：“雖有至圣，不生而知；雖有至材，不生而能?！盵24]也即學(xué)習(xí)、接受教育是一個人修養(yǎng)、成才，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必經(jīng)之途。

王符還根據(jù)儒家傳統(tǒng)的道德觀念，提出了“四行”作為君子交際的道德原則和價值尺度，并以“四行”作為劃分“真賢”、“凡品”或“君子”、“小人”的界限。他說：“世有大難者四，而人莫之能行也，一曰恕，二曰平，三曰恭，四曰守。夫恕者仁之本也，平者義之本也，恭者禮之本也，守者信之本也。四者并立，四行乃具，四行具存，是謂真賢。四本不立，四行不成，四行無一，是謂小人。”[25]即“恕、平、恭、守”或“仁、義、禮、信”四行具存，四德俱立，“是謂真賢”；反之，“是謂小人”。再說：“夫修身慎行，敦方正直，清廉潔白，恬淡無為，化之本也。憂君哀民，獨睹亂源，好善嫉惡，賞罰嚴明，治之材也。明君兼善而兩納之?！盵26]即修身要“化本治材”、標本兼修。復(fù)說：“財賄不多，衣食不贍，聲色不妙，威勢不行，非君子之憂也。行善不多，申道不明，節(jié)志不立，德義不彰，君子恥也?！盵27]即修養(yǎng)要以行善、明道、立志、彰德等為目標。概而言之，王符認為只有重教、育人、修身，才能和民、協(xié)行、安邦、興國。

七 社會整合論

探討一切社會問題的最終落腳點都是為了實現(xiàn)社會各要素的良性以至最佳整合，促進社會和諧、團結(jié)、有序、發(fā)展、繁榮。這也正是社會學(xué)的生命意義所在，也是社會學(xué)家義不容辭的責(zé)任。王符也正是以此為目的來論述他的社會整合思想的，他具體設(shè)計了三個級次社會整合方案。最低一個級次是“明好惡而顯法禁，平賞罰而無阿私。故能使民辟奸邪而趨公正，理弱亂以致治強?！盵28]這是一個法治的整合方案，是在社會秩序失調(diào)的情況下實行的“中興”方案。比法制方案高一級次的是禮治方案，其內(nèi)容是“躬道德而敦慈愛，美教訓(xùn)而崇禮讓。故能使民無爭心而致刑錯?！盵29]即以道德、慈愛、教化、禮讓使人民沒有爭奪之心，這樣的社會用不著法制，社會秩序就已得到調(diào)解。最高級次的方案是德化方案，按這個方案，“和德氣以化民心，正表儀以率其下。故能使民比屋可封?！盵30]人民都被上圣的德氣所感化，人人都是君子賢人。但在現(xiàn)實社會中，往往是德化、禮治、法治并用的，所以王符進而構(gòu)想了一個德、禮、法相結(jié)合的綜合性社會整合方案。[31]他說：“是故凡立法者，非以司民短而誅過誤，乃以防奸惡而救禍敗，檢淫邪而內(nèi)道爾。”[32]也即德和禮的教化是積極引導(dǎo)，而法律是消極防范。

總之，在王符看來，只有德、禮、法的綜合運用，才能取得理想的社會整合效果。在這個問題上，他跳出了法家、儒家和道家的學(xué)派界限，集各家之所長，從而形成了一個綜合性的社會整合方案。這對當(dāng)時的社會是具有重要實用價值的，對于現(xiàn)代社會整合也同樣具有重要借鑒意義，這是王符對中國社會整合理論的一個重大貢獻[33]。

八 理想社會構(gòu)想

王符在對漢末社會法律道德進行揭露和批判的基礎(chǔ)上，闡述了他的理想社會思想，他描述說：“凡人君之治，莫大于和陰陽。陰陽者，以天為本。天心順則陰陽和，天心逆則陰陽乖。天以民為心，民安樂則天心順，民愁苦則天心逆。民以君為統(tǒng)，君政善則民和治，君政惡則民冤亂。君以恤民為本，臣忠良則君政善，臣奸枉則君政惡。（臣）以選為本，選舉實則忠賢進，選虛偽則邪黨貢。選以法令為本，法令正則選舉實，法令詐則選虛偽。法以君為主，君信法則法順行，君欺法則法委棄。君臣法令之功，必效于民。故君臣法令善則民安樂，民安樂則天心慰，天心慰則陰陽和，陰陽和則五谷豐，五谷豐而民眉壽，民眉壽則興于義，興于義而無奸行，無奸行則世平，而國家寧、社稷安，而君尊榮矣。是故天心、陰陽、君臣、民氓、善惡相輔至而代相征也?！盵34]可以看出，這個理想社會是和“天道”同一，它有“君仁、重民、政善、恤民、臣忠、舉賢、法正、君信、民安、民順、物豐、民壽、興義、無奸、世平、家寧、國安、君榮”等等特點。他還說：“所謂賢人君子者，非必高位厚祿富貴榮華之謂也，此則君子之所宜有，而非其所以為君子者也。所謂小人者，非必貧賤凍餒辱困厄窮之謂也，此則小人之所宜處，而非其所以為小人者也?！盵35]即這個理想社會強調(diào)人人平等。這種平等主張，“盡管是從心理上的社會價值的評判，來批判現(xiàn)實社會的不合理和不平等，但卻充分地表現(xiàn)了王符對黑暗的現(xiàn)實揭露抨擊和對人民的同情。”[36]

就他的論述來看，這個理想社會實際是一個封閉型的社區(qū)，他的設(shè)想有明顯的局限性。但它又反映了漢末紛亂之世人們渴望治道、安定、富庶、平等、和諧的良好愿望，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綜上所述，王符的社會思想蘊涵著豐富的內(nèi)容，并且大多在歷史上都產(chǎn)生過深遠的影響，其中有些建議對今天仍有借鑒、參考的意義，我們必須有鑒別的加以分析和繼承，以助于我國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之建設(shè)。

[1][2][3][4][5][6][7][8][9][10][11][13][14][15][16][17][18] [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2] [34][35]王柏棟.《潛夫論》讀本[M].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2004.200、237、153、18、18、200、211、154、82、255、310、40、143、2-3、343、210、228、221、311、173、164、100-101、2、312、154、29、345、345、345、344、100-101、40.

[12]劉文英.王符評傳[M].南京：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8.29.

[31][33][36]王處輝.中國社會思想史[M].天津：南開大學(xué)出版社，1989.205-206、206、203.

On WangFu’s Sociological Thought

WU Dian－ming
（Department of Politics,Law and Economic Management,Longdong University,Qingyang,Gansu,745000）

Wang Fu was a distinguished thinker in Eastern Han Dynasty.His work On Men Living in Hiding implies rich thought of sociology,such as the thought of social problems,the theory about plastic feature of man, the socialized thought of man,theory of social transformation,theories about social interaction,thought of social norms,theory of social control,theory of education talents and life cultivation,theory about social integration and conception of ideal society.Some of the thoughts are still of reference meaning to modern society.

Wang Fu;On Man Living in Hide;sociological thought;reference meaning

D092.4

A

1674-3652（2010）01-0110-05

2009-10-30

吳點明（1966- )，男，甘肅涇川人，隴東學(xué)院政法經(jīng)管系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哲學(xué)史和中國傳統(tǒng)文化研究。

[責(zé)任編輯：雪 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