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華八十壽辰慶祝會答辭

趙凱華

各位來賓， 各位朋友：

非常感謝前來參加為我祝賀生日的集會. 特別使我感動的是我的老師沈克琦先生以近九十歲的高齡也來參加今天的會，并為紀念文集撰文.沈先生的文章中對比幾十年教育里的經(jīng)驗教訓提出了很精辟的見解.我過去許多年曾對物理教育，特別是中學物理教學和高考問題發(fā)表一些看法，許多意見實際上是從沈先生那里來的，有些文章也是和他一起寫的.

今天會的主題是研討物理教育思想的，千萬不能說是某某人的教育思想.前幾天有學生采訪我時問我，都說你是物理教育家，物理教育家是什么意思？ 我說我從來沒有讀過一本教育學方面的書，怎樣才算教育家，我也不懂.我過去在北大物理系長期搞基礎課教學， 后來又做了一段系主任工作， 以及十多年擔任中國物理學會的工作和物理學教學指導委員會的工作.因工作的需要，我不得不考慮一些問題，發(fā)表一些議論，如此而已.我的意見有的被承認，被采納；也有很多意見雖然有人欣賞，但是不大行得通.說得好聽一點，也許我的意見有些超前.其實我的意見多是來自本人的感受. 這與我的經(jīng)歷有關，和多數(shù)周圍的同事相比，我可能有幾點優(yōu)勢.一是有過一段49年前受教育的經(jīng)歷， 二是我到過蘇聯(lián)， 三是因工作的需要我造訪過近20個國家.

北大有“五四”的傳統(tǒng)，還有西南聯(lián)大校風的繼承，我念大學的大部分時間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渡過的. 那時胡適之先生是我們的校長，學校的思想和學習環(huán)境很寬松.老師講課沒有固定的課本，更沒有法定的大綱，完全自由地發(fā)揮.學生選擇專業(yè)是自主的，選課以及轉院系是自由的.

后來我到了蘇聯(lián).我認為1952年全盤蘇化有利也有弊.蘇聯(lián)的教育體制是計劃經(jīng)濟的產物，其弊端，如專業(yè)劃分過細，理工分家，特別是對教育的行政干預，我們至今也沒有完全擺脫.但是后來我了解到，蘇聯(lián)學制的某些基本方面，并不是社會制度決定的，而是從歐洲大陸、特別是從德國沿襲而來的.學術上的高水平，基礎訓練的扎實，是我們過去沒有的.這也是我們從1952年后形成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我在蘇聯(lián)了解到，有些問題，蘇聯(lián)并不像我們做的那樣絕對.譬如蘇聯(lián)教育部的文件中說，教學大綱有法律效力.在莫斯科大學我們問過負責教學的副系主任教學大綱問題，他說，在莫斯科大學那么多院士和名教授，誰管你那一套？他們多數(shù)都按自己的想法教.在蘇聯(lián)知識分子是得到社會很高尊重的，這和我們很不相同.有關教學大綱問題，上世紀80年代以來，從王竹溪到虞福春等老先生們帶頭，我們費了那么大勁才把大學的教學大綱反對掉.否則我們上世紀90年代以后就不會有那么多具有新意的教材出現(xiàn).

到了上世紀90年代，我本人由于物理學會工作的需要，并擔任了一些國際任務，到過近20個國家，對國際上物理教學情況的了解多一些，思想大大開闊.我在教書和寫書的過程中得益于外國的好經(jīng)驗和好思想是很多很多的.我印象最深的是匈牙利這個小國.我和布達佩斯厄特沃許大學原子物理系的系主任喬治·馬克思院士是好朋友，他告訴我許多事情.匈牙利有8位諾貝爾獎獲得者，此外還有幾位世界上一流的科學家，如美國氫彈之父Teller——楊振寧的博士導師；突破音障的空氣動力學專家von Karman—— 錢學森的導師；計算機創(chuàng)始者之一von Neuman. 令人驚訝的是，他們之中許多出自布達佩斯的同一所中學，這不得不令人感佩匈牙利教育.

總之，我想說，不是我有什么了不起的思想，而是有過一些比別人更豐富的經(jīng)歷和更優(yōu)越的條件.

秦克誠和劉寄星兩位編了一個文集，把我過去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收集了進去，我在這里不多說了，謹對他們兩位和寫了祝壽文章的同行和朋友們，表示深切的感謝.下面我將洗耳恭聽各位高論.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