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龍八井”之一的順蕩,位于云龍縣城石門以北70公里的沘江畔,隸屬于白石鎮(zhèn),是一個依山傍水、樹木掩映、屋舍儼然的白族村落,是一個擁有悠久歷史和深厚文化底蘊的古樸寧靜的古村。
云龍是云南鹽業(yè)開發(fā)史上的一個重要產(chǎn)鹽地,唐代就有“劍川有細諾鄧井”的記載,明朝洪武十五年(1382年)十一月置云南鹽課提舉司四個,云龍“五井”就是其中之一,順蕩井設鹽井鹽課司,隸五井鹽課提舉司管轄。順蕩是一個古村,由于產(chǎn)井鹽而擁有神秘的古鹽井。我與順蕩可以說有緣,在多次親密的接觸之后,那里的山川草木和歷史人文如同靈光一樣,時常在我的眼前不斷閃現(xiàn)。與順蕩古村的第一次真正接觸是從神秘的火葬墓群開始的。
十年前,我作為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陪同省社科院的專家前往順蕩考察火葬古墓群。到達目的地,當省社科院的專家觀看完順蕩火葬古墓群時,他們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并且迅速取出照相機開始不停地拍照??吹酱饲榇司?,我的內(nèi)心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欣喜。我雖然領(lǐng)會不到順蕩火葬古墓群其中真正的意義,但作為云龍人,我已然會為此而喜悅、自豪。后來,在修復順蕩火葬古墓群文物的過程中,我曾經(jīng)隨從分管文化的領(lǐng)導去過順蕩幾次,那片山坡臺地上的火葬古墓群永遠留在了我的印象中。
順蕩火葬古墓群就位于順蕩村的蓮花山上,火葬墓群坐西朝東,墓葬多為橫向排列,整個墓地依山勢緩緩而下呈等腰三角形臺地,總面積1.5萬平方米,墓地現(xiàn)存古墓千余冢,完好的梵文碑92塊(梵文碑85塊,梵文經(jīng)幢7座),從明永樂到嘉靖年間都有。明代中期是最鼎盛的時期,火葬墓群是當?shù)匕鬃迥乖幔贡趟勒叨酁闂?、張、高、趙四姓,即現(xiàn)在順蕩居民的祖先墳塋,是整個云南省境內(nèi)保存得較為完整的火葬墓群之一,多數(shù)梵文及碑刻均較為清晰,是研究古代民俗和民族文化的重要實物,也是極為珍貴、精美的藝術(shù)品,是研究梵文歷史的活教材。
這樣大規(guī)模的古代火葬墓群的出現(xiàn),充分說明了順蕩這片山谷的不同尋常。而每次踏訪順蕩,我都會對那些曾經(jīng)的繁榮和恢弘,有一種涌動的思考與懷想。
從順蕩古村火葬墓群往東走數(shù)百米的沘江上有一座古老的橋梁,叫彩鳳橋。彩鳳橋建于清康熙年間,后進行過多次維修,現(xiàn)存橋梁的主體結(jié)構(gòu)是當代本地人進行修繕的,為單孔伸臂木橋梁。橋梁全長38.3米,寬4.7米,凈跨27米,高11.33米,兩岸橋墩以木枋加榫架疊,層層向河心挑出,如樓閣建筑的斗拱挑檐,用橫梁銜接,橋面為木板,橋上覆蓋瓦屋頂,內(nèi)構(gòu)建有長木凳,供行人歇息和避雨。這座橋曾經(jīng)是云龍通往蘭坪、劍川、鶴慶、麗江的要津,又是順蕩運鹽的主要通道??梢韵胂螅蟻肀蓖纳炭?、橋上休息的路人、漸行漸遠的馬幫、勞作歸來的順蕩村的人們、蹦蹦跳跳的孩童,當時這里一定是一派繁榮忙碌的景象。
看著順蕩村邊高大的樹木、古老的橋梁、靜靜流淌的江水相互映襯,風景如畫,既有美景,又有歷史人文,發(fā)人幽思。過了彩鳳橋往東北沿小山坡順著石頭鋪成的道路行數(shù)百米,一座叫玄天閣的古老建筑獨立于懸崖之上,接天連地,高大雄偉。玄天閣為三層重檐歇山頂式古建筑,一層為隧道式石拱門通道,二、三層為廟宇,建筑樣式獨特,裙檐、出角、飛檐,結(jié)構(gòu)美觀,自然大氣。玄天閣下臨沘水,上接藍天,連山脈之經(jīng),扼地勢之要,鎮(zhèn)八方風水,成為順蕩古村恢弘歷史的重要標識之一。
走出玄天閣就走進了順蕩古村,村中數(shù)百年樹齡的高大古樹,安靜地訴說著順蕩村的歷史和變遷。整個村落背靠綿延的青山,近鄰沘江碧水,是當?shù)匕鬃迦俗罾硐氲娘L水寶地。順蕩古村所有的民居幾乎都是典型的白族建筑,而且大多數(shù)建筑都已有上百年的歷史。裊裊的炊煙熏黑了宅院里的老屋,這些古老高大的建筑和院落,曾經(jīng)默默見證過這里井鹽開采的繁榮。
在村里,我曾有幸見到過順蕩村留傳的白族霸王鞭和白鶴舞。村民們祈求豐收、期望長壽的愿望在自娛自樂的白族歌舞中得到自然體現(xiàn),其間流露出來的活潑、樂觀的生存觀念,是對未來美好生活一種積極向上的追求和向往。
每次踏訪順蕩古村,與這片土地和村民們親密接觸,周圍都同行有許多文化部門的專家和學者。從專家學者的言說和描述中,我對順蕩古村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和認識,也由衷欽佩生活在這片古老土地上的勤勞樂觀的人們。假若沒有了生活的氣息,沒有了生活的表情,沒有了人的日常活動,沒有了屋舍上面飄動的裊裊炊煙,村莊就會蛻變成一個空殼和寂寞的廢墟。還好,我所喜歡的順蕩、我所深愛的順蕩不是那個樣子。外來者,只是為了一種“文化”而來,他們長驅(qū)直入,到處探頭探腦,然后帶著饜足的心情,回到現(xiàn)代世界中打幾個文化飽嗝。
順蕩就安靜的坐落在那兒,每一塊磚瓦,每一塊石頭,每一棵老樹,每一院老屋都表達了某種靜止和停滯的含義。我懷想著,在某個早晨,順蕩的上空,開始飄落絲絲細雨,在通往村莊的小路上,一位穿蓑衣戴箬笠的老農(nóng),正牽著他惟一的那條耕牛走向村外的田野時,身后留下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
走出順蕩,站在村邊的石板路上。對面青山如屏,藍天如畫,沘江兩岸樹木蔥郁,田野里綠油油的作物在霧氣青嵐中正煥發(fā)出勃勃的生機。不說順蕩的火葬古墓里埋葬了多少走南闖北的精英,不說這鹽馬古道上吞噬了多少善步的馬匹,不說村里的石板路上留下了多少遠行的腳步,也不說古鹽井里曾經(jīng)淘出過多少繁華與熱鬧,如今順蕩依然山青水秀,自然古樸的迎侯著太陽的東升西落,迎候著無數(shù)如我一樣深愛順蕩的人,迎候著村民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作者簡介】張禮彬:現(xiàn)在云龍縣志辦工作。
責任編輯 左家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