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傳奇愛情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解讀

朱鳳華　朱　彤　王漢奇

摘要：唐傳奇是瑰麗的唐代文學(xué)中的一支奇葩，其中的愛情作品充分表現(xiàn)了封建社會婦女們不滿封建勢力扣封建禮教的壓制。向往與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愛情生活的精神。

關(guān)鍵詞：封建婦女反抗精神自由幸福

罪惡的封建社會在中國大地上蔓延了一千多年，給中國人民帶上了沉重的封建枷鎖，封建制度給中國人民造成了極大的精神負擔(dān)，廣大人民對于封建統(tǒng)治者(包括后輩對前輩、子女對父母)只有惟命是從，根本沒有“服從”或“不服從”的選擇余地。特別是那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婚姻制度更是摧殘了一對對向往自由幸福的男女青年，他們在封建家庭禮教的逼迫下不得不聽從父母之命，與自己素不相識的人結(jié)合，終日過著抑郁寡歡的生活。特別是婦女們的生活更加凄苦。毛澤東同志在《湖南農(nóng)民運動考察報告》中指出：“中國男子普遍要受三種有系統(tǒng)的權(quán)力的支配，……至于女子，除受上述三種權(quán)力的支配以外，還受男子的支配(夫權(quán))。這四種權(quán)力——政權(quán)、族權(quán)、神權(quán)、夫權(quán)，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是束縛中國人民特別是農(nóng)民的四條極大的繩索?！狈饨▼D女被人們視若纖纖幽草，對這四條繩索是無能為力、無法掙脫的，她們只能逆來順受。然而。沉默也是一種反抗，是一種無聲的反抗，追求幸福和自由是每個人的愿望，這些被壓在社會最底層的封建社會里的婦女，一旦燃燒起追求幸福和自由之火，就可以燒斷那巨大的繩索，抗擊著疾風(fēng)暴雨。唐傳奇的愛情作品就是這些婦女在思想上行動上對封建制度的反抗的一面鏡子。雖然這些封建社會里的婦女在思想上已深深地打上了封建禮教、封建宗法的烙印，但是對于幸福和自由的追求又使她們沖破這些封建桎梏，“一些被侮辱和被損害的娼妓，往往表現(xiàn)得非常智慧而勇敢，同那些少年才子相愛戀，籍以爭取人身自主而力圖沖破禮教的藩籬桎梏?！?吳小如《中國小說講話及其他》第14頁)她們每個人都對封建社會表示不滿，只是反映的強弱不同而已。在唐傳奇中。出現(xiàn)了一系列反對封建禮教的婦女典型，如崔鶯鶯、李娃、任氏、步飛煙等，從這些形象中，可以體現(xiàn)出女子對愛情、對自由的熱切追求，以及她們在封建禮教束縛下的苦悶心情。

對于這些封建社會中的婦女的反抗精神，我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加以分析。

一

從這些愛情作品中可以看到，對封建勢力、封建門閥制度的反抗是封建社會婦女的焦點。封建勢力是封建社會的代表，而門閥制度又是封建社會的象征，它們是封建社會的兩大桎梏。封建勢力掌握著對婦女的生殺予奪的權(quán)利，它是廣大受害婦女的劊子手。門閥制度不僅是霍小玉被遺棄的根源，而且破壞了青年男女的婚姻自由。腐蝕了人們的靈魂?；粜∮竦膼矍楸瘎嶋H上是封建門閥制度的產(chǎn)物，她出身低微，李益對她的始亂終棄，也正是由于李出身于豪門大戶，封建的等級觀念在其大腦中作怪的緣故，最后，終于導(dǎo)致了霍小玉對李益的一脈柔情化作了滿腔的怨憤，“我是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負心若此……徵痛黃泉，皆君所致……”對負心的李益痛心疾首，無情地控訴了他的罪行。最后，她化鬼復(fù)仇，正是人民群眾正義愿望的曲折反映；她以死殉情，以死控訴了封建勢力和門閥制度，表達了自己反抗的決心和與封建門閥社會誓不兩立的態(tài)度?！独钔迋鳌分械睦钔蓿邙d母的壓力下，玩弄欺騙了滎陽生，但后來滎陽生的遭遇卻激起了她的同情心，她就真心地愛上了滎陽生，她對愛情的態(tài)度也就變?yōu)閷Ｒ坏牧?，行動上也更加堅決。李娃不惜犧牲一切和封建勢力進行斗爭，用與鴇母割斷關(guān)系、斷絕生活來源的嚴重代價來挽救陽生，以獲取戀愛自由。這個鴇母其實就是封建勢力的代理人，李娃對她的反抗實則是對封建勢力的反抗。這一形象是對這個門閥制度、封建勢力的大膽的、有力的沖擊?！读銈鳌分械凝埮?，不滿夫家的虐待，敢于控訴，這正是她不滿夫權(quán)統(tǒng)治的反抗精神。從這些形象中可以看到，有壓迫就有反抗，被視為纖纖幽草無能為力的封建婦女，對于壓在她們頭上的封建勢力，也表現(xiàn)出了一定的反抗精神，有的甚至強烈而堅決。

二

在封建社會中，除了門閥制度外，封建禮教同樣是扼殺青年人的愛情幸福，造成婚姻悲劇的原因。封建禮教要鉗制青年們的思想自由，而青年男女的真情實感的進發(fā)，就必然導(dǎo)致了他們叛逆性格的形成。因此對封建禮教的反抗、對自由幸福的追求，是封建婦女反抗的另一特點。

封建統(tǒng)治者為了維護自己的統(tǒng)治，根據(jù)孔孟之道向婦女們提出了什么“三綱五常”、“三從四德”、“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等封建倫理道德，使得許多婦女自卑“做女人大晦氣，一舉一動，都是錯的，這個也罵，那個也罵?！?魯迅《偽自由書·逃的辯護》)在愛情婚姻上，只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著木頭抱著守”。這種聽天由命，不能越雷池半步的封建禮教，使得婦女們的行動受到了極大的約束，精神受到壓抑。但是，終究“紙包不住火”。一旦婦女們追求幸福的真情實感爆發(fā)出來，就會形成巨大的力量，就能沖破封建禮教的禁錮?！耳L鶯傳》中的鶯鶯，為了追求愛情，勇于和封建禮教作斗爭，作為有門第的富家少女，卻夜半逾墻，主動向張生表示愛情。這一行動，在當(dāng)時不愧是一個大膽的行動，是對封建禮教的一個有力蔑視?！讹w煙傳》中的步飛煙，更是一個堅決反禮教、爭自由的婦女的典型。她為了爭取婚姻自由，和所愛的人相會，大膽地沖破了封建禮教的束縛，事情敗露后，遭到“鞭笞流血”。至死也未屈服于封建禮教的皮鞭下。如果沒有對自由幸福的追求，沒有對反抗的巨大勇氣，是不可能形成這些反抗行為的。《離魂記》中的倩娘，由于思戀王宙，不滿父母給她所訂的婚約，魂魄都跟隨著王宙。這些都從不同的方面表達了婦女們反對包辦婚姻、不滿封建禮教的管束，力爭自由婚戀的強烈愿望，這是一種進步的思想意識。我們從這些形象中可以看到婦女們?yōu)闋幦∪松斫夥?、人身自由而敢于斗爭的偉大精神，也可以從?cè)面看清封建禮教的腐朽本質(zhì)。

在唐傳奇的這些愛情作品中。不但塑造了那些具有反抗共性的婦女群像，而且還塑造了一大批具有鮮明的個人反抗性格的個性形象。

三

我們知道，處于不同環(huán)境中的不同人物，由于其個人的經(jīng)歷遭遇、所受的教育不同，必然具有不同的性格特征，或者至少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這就是所謂的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人物。就是同一個人，由于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的不同，其前后的思想性格也會有所差異，更何況這些幾千年前的封建社會里的婦女，她們從小就被困于深閨中，很少有與外界相接觸的機會，她們的思想性格主要是在家庭環(huán)境的熏陶下形成的。因此不同的封建家庭、不同的封建家教必然形成她們不同的反抗性格。同樣是對封建禮教的反抗和對愛情的追求，崔鶯鶯是在反復(fù)矛盾中才表現(xiàn)出來的，而且還帶有軟弱性和妥協(xié)性，她內(nèi)心和外表、言語和行動等都存在著矛盾：正當(dāng)豆蔻年華，卻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內(nèi)心向往愛情自由，但又膽怯，封建禮教的約束不得不使她曲折地表露感情，而真正的感情的流露終于主宰了其行動。要說崔鶯鶯的反抗精神還擺脫不了大戶豪門少女的性情，那么到了霍小玉、任氏、步飛煙等則是具有了堅決、徹底的反抗意識。這是由于霍小玉等人受到的封建熏陶不如崔鶯鶯的深，因此，霍小玉表現(xiàn)為熱情潑辣、性格剛強，愛情的追求更加執(zhí)著、熱烈；任氏表現(xiàn)得正直善良、不屈服于暴力；步飛煙表現(xiàn)得堅強不屈、至死方休的徹底叛逆性格。這些具體而富有個性的反抗性格，匯合起來，就形成了強大的反抗力量，對封建社會給予了有力的沖擊。

四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到對封建勢力和封建禮教的反抗和對愛情自由的追求，是當(dāng)時婦女的共性，是她們斗爭的焦點和目的。這些愛情傳奇作品既是封建婦女的思想反映。也是當(dāng)時廣大勞動人民渴望自由幸福的一個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