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玨
摘要 在翻譯研究史上相當長的時期,翻譯界的研究重點一直集中在翻譯的忠實問題方面。人們追求語言與客觀世界的一致性和語言表達的確定性、唯一性和精確性。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隨著“文化轉向”以及解構主義的興起,擴大了翻譯研究的對象,拓展了翻譯研究的范圍。翻譯家在翻譯過程中的主觀能動性逐漸得到重視。近年來國內(nèi)翻譯界對翻譯主體與翻譯主體性的研究也越來越重視。在文學作品的翻譯過程中特別是在詩歌的翻譯過程中,譯者的主體性可以得到更好的發(fā)揮。本文將從具體的詩歌翻譯探討翻譯主體的能動性。
關鍵詞 解構主義 詩歌翻譯 譯者主體性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作為翻譯活動的主體,譯者在有著長達2000年歷史的翻譯實踐活動中,對世界文明的發(fā)展起過巨大的推動作用,卻并未在這一領域得到應有的榮譽和地位,其主體性一直被被翻譯研究所忽視,甚而束縛。
用來形容譯者地位和作用的詞,諸如“媒人”、“文化搬運工”、“戴著鐐銬的舞者”等等,時有所聞。這從某種程度上反映出譯者的弱勢地位,及傳統(tǒng)翻譯研究不利于譯者主體性發(fā)揮的思想,即翻譯只是語言的轉換,對翻譯的研究主要是為了探討翻譯方法及技巧。但是,如果翻譯僅是語言的轉換,那么譯者不過是語言轉換的“技術工人”,“翻譯機器”及“文化工具”而已,在翻譯活動中唯需再現(xiàn)原文的情景、內(nèi)容、形式,甚至有時只是詞序, 要求譯者必須做到絕對客觀,不許在翻譯過程中加入任何主觀因素。因此,所謂“逼真”、“忠實”、“忠誠”、“準確”以及“對等”等諸多詞語成為了評判譯者的最基本的標準。這樣就使得譯者遭到長期邊緣化,翻譯界一直對譯者以及譯者主體性的研究重視不夠。
譯者的弱勢地位直到20世紀70年代,隨著“文化轉向”及解構主義的興起,才有所改變?!拔幕D向”的出現(xiàn)打破了傳統(tǒng)的語文學范式,將譯者從傳統(tǒng)的弱勢從屬地位,上升到較為自主的地位,從而拓寬了翻譯研究的范圍。與此同時,以德里達、???、巴特勒為代表的解構主義也對提高譯者地位起了很大的作用。它與“文化轉向”運動所提倡的翻譯理論有異曲同工之處。解構主義理論質(zhì)疑由語言構成的言語和術語、系統(tǒng)和概念,否定源語言跟原作者的權威地位,認為翻譯不僅是“復制”或者“模仿”源文本。相反,源文本通過翻譯被重構,每次翻譯都是對源文本重新詮釋,是譯者積極參與的過程。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的主體意識必然會對翻譯活動產(chǎn)生影響。因為翻譯不僅是語言文字的轉化,更重要的是思想交流和文化交流。譯者的主體意識——他的世界觀、價值趨向、思維模式、認知方式、語言文化功底,審美情趣等,將直接影響他對客體——翻譯文本的解讀與翻譯。
翟理斯和龐德都曾翻譯過《古詩十九首》中的句子,原句是:
昔為娼家女,
今為蕩子婦。
蕩子行不歸,
空床難獨守。
龐德的翻譯是:
And she was a courtesan in the old days,
And she has married a sot,
Who now goes drunkenly out
And leaves her too much only.
翟理斯的翻譯是:
A singing girl in early life
And now a careless roues wife
Ah, if he does not mind his own
Hell find someday that the bird has flow!
將這兩個版本的翻譯與原句相比,可以發(fā)現(xiàn)不少錯誤。翟理斯將原詩中的“蕩子”翻譯成“roue”,這個單詞的中文意思是“登徒子”。龐德則將“娼家女”翻譯成“courtesan”,于是“歌女”被翻譯成了“妓女”。而翟理斯最后兩句的翻譯也與原文出入很大。這兩個版本的翻譯是譯者主體性的反面例子,說明如果譯者對于源語言文化和目標語文化的缺乏了解會造成翻譯過程中對原文的誤讀,從而使得翻譯作品偏離原文。
譯者主體性除了在對原文解讀的過程中會發(fā)揮能動性以外,在對原文進行翻譯的過程中也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二十世紀早期,很多翻譯家翻譯了拜倫的《希臘島》。譯者主體性的差異帶來了不同版本的《希臘島》,本文僅以詩歌的第一小節(jié)作為例子,原文是:
The Isles of Greece, the Isles of Greece!
Where burning Sappho loved and sung,
where Delos rose, and Phoebus sprung!
Eternal summer gilds them yet,
But all, except their sun is set.
梁啟超的翻譯是:(沉醉東風)咳!希臘啊!希臘啊!你本是和平時代的愛嬌,你本是戰(zhàn)爭時代的天驕!撒芷波歌聲高,女詩人熱情好,更有那德羅士,菲波士(兩神名)容光長照。此地是藝文舊壘,技術中潮。即今在否?算除卻太陽光線,萬般沒了!
馬君武的翻譯是:希臘島,希臘島,詩人沙孚安在哉?愛國之詩傳最早,戰(zhàn)爭和平萬千術,其術皆自希臘出。德類、飛布兩英雄,溯源皆是希臘族。吁嗟乎!漫說年年夏日長,萬般銷歇剩斜陽。
胡適的翻譯是:嗟希臘之群島兮,
實文教武術之所肇始。
詩媛沙浮嘗詠歌與斯兮,
亦羲和、素娥之故里。
今為長夏之驕陽兮,
紛燦爛其如初。
我徘徊以憂傷兮,
哀舊烈之無馀!
以上三位翻譯家都來自中國,處于同樣的社會環(huán)境,但是由于主體性不同,他們的翻譯版本無論在內(nèi)容上還是形式上都相差很大。梁啟超使用了元曲的形式來表達自己的政治抱負,馬君武采用七言表達自己的情感,胡適則采用離騷體來對比兩種語言和文化的差異。這三位翻譯家的譯文從不同的欣賞角度出發(fā),并帶有強烈的個人特色,重新塑造了拜倫詩歌中的種種意象,這正是譯者主體性最好的說明。
有關譯者主體性問題的研究已引起越來越廣泛的關注,這反映了譯作文化與譯者文化地位的上升。翻譯主體性問題的研究有助于彰顯譯者的文化貢獻、提高譯者的文化地位,有助于促使譯者更好的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激勵譯者為我國的翻譯事業(yè)和文化發(fā)展及傳播作出更大的貢獻。隨著這一研究活動的深入,它必將對我們進一步掌握翻譯活動的規(guī)律產(chǎn)生積極的、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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