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紅珊
摘要:語塊是語言使用者在語言使用或?qū)W習過程中單詞化了的若干單詞的組合,它們不經(jīng)由語法分析,作為獨立的整體存在。本研究通過一項計算機閱讀任務(wù),實時追蹤在二語閱讀過程中,學習者是否能識別出文本中所包含的陌生語塊。結(jié)果顯示,二語學習者不善于識別出文本中的陌生語塊。他們不傾向于把語塊作為不可分割的整體進行處理,而是用語法規(guī)則對其進行解構(gòu)分析;此外,語塊類別和學習者二語水平對語塊識別均有影響。
關(guān)鍵詞:語塊;識別;整體性
中圖分類號:H319.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5795(2009)02-0072-0006
語塊(formulaic sequences)是語言使用者在語言使用或?qū)W習過程中單詞化(lexicalize)了的若干單詞的組合,它們不經(jīng)由語法分析,在記憶中是作為一個整體來儲存和提取的(Weinert-1995:180;Wray,2002:9。)。語塊種類多、數(shù)量大,包括習語(如:chew the fat)、固定搭配(如:look down upon)以及一些基本句型(如:How do you d07)等。它們在語言使用中廣泛存在,其地位不容小覷。Ellis(1996)用以下的話生動地說明了語塊在語言中的重要性
"/In-a-nutshell/ it-is-important-to-note-that/ a-large-part-of-communication/makes-use-of/fixed-expressions. /As-far-as-I-can-see/for-many-of-these-at-least/the-whole-is-more-than-the-sum-of-its-parts. /The meaning of an idiomatic expression cannot be de-duced by examining the meanings of the constituent lexemes. /On-the-other-hand/there-are-lots-of phrases that/although they can be analyzed using normal syntactic principles/ nonetheless/ are not created or interpreted that way. /Rather, /they are picked-off-the-shelf/ready-made/because they-say-what-yan-want-to-say. / ……"
(Ellis,1996:118-119)
正如Ellis所言,絕大部分語塊是約定俗成、而非根據(jù)語法規(guī)則生成的。因此,對于輸入信息中的語塊,語言使用者完全依賴語法規(guī)則進行語法分析是行不通的。Sinclair(1991:110)也曾指出,人們在處理語言信息時通常有兩種方式,“自由選擇原則”(the open choice principle)和“習語優(yōu)先原則”(the idiom principle)。前者指運用語法規(guī)則對語言信息進行分解,后者指的是把語塊作為處理語言信息的基本單位,語塊內(nèi)部不再經(jīng)由語法分析。sinclair認為,因為文本中含有大量的不能用語法規(guī)則分析的語塊,所以文本理解主要遵循習語優(yōu)先原則,自由選擇原則只是適時地使用(Sinclair,1991:114)。比如,在“we have been chewing the fat for a couple of hours”中,“chew the fat”表示“閑聊”,構(gòu)成該語塊的各個單詞的字面意義和語塊的整體實際意義沒有什么關(guān)系。用“單詞意義+語法分析”的方式顯然得不到正確的理解。Sinclair的這一觀點得到了眾多學者的贊同(如Schmitt,2004:4;skehan,1998:32;Wray,2002:04)。
近年來,一些實證研究表明,母語使用者無論是在進行語言產(chǎn)出還是處理輸入信息時,語塊都是作為一個整體信手拈來、無需用語法規(guī)則解構(gòu)分析的(Schmitt,2004:17;Wray,2002:105-127)。比如,Underwood等人(Underwood。Schmitt,&Gal—pin,2004:158-167)用眼動儀對母語閱讀過程進行實時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受試對語塊中的單詞的注視時間比這些詞單獨使用時的注視時間要短得多;根據(jù)這一結(jié)果,他們推斷受試是把語塊作為整體直接從大腦中提取出來的,處理速度自然要比先識別出單個的詞、再用語法規(guī)則進行分析快得多。
二語閱讀中,學習者是否也把陌生語塊。作為不可分割的整體來處理呢?從語塊本身的特性來看,語塊通常由幾個單詞構(gòu)成,沒有明顯的起始和終止標志,凸顯度(salience)很低,學習者難以辨識出這是一個不可切分的整體。此外,二語學習者在學習中往往以語法體系為核心,強調(diào)語法規(guī)則的學習和詞匯的記憶,沒有予以語塊習得足夠的重視,導致了語塊發(fā)展嚴重滯后(Arnand&Savignon,2001:167—168;Wray,2002:199-213)。因此,很多二語學習者對語塊的整體性本質(zhì)(holistic nature)缺乏認識,不易從大量的語言信息中辨識出哪些是固定的、不可分解的語塊,而是習慣性地使用語法規(guī)則來分析語塊,將其看作是用語法規(guī)則粘合在一起的若干單個的詞,最終導致理解上的偏差。目前,有關(guān)二語學習者在閱讀中對陌生語塊的處理過程的研究才剛起步,大多數(shù)研究尚停留在理論探討的層面(如Wray,2002),實證研究還比較匱乏。
正是基于此,本研究以中國英語學習者為受試,探討學習者在英語閱讀過程中對陌生語塊的識別。具體而言,本研究將回答以下研究問題:
(1)二語學習者在閱讀中,是否能識別出文本中包含的陌生語塊是不可切分的整體?
(2)不同類型的語塊對識別有什么影響?
(3)學習者二語水平的發(fā)展對語塊的識別有什么影響?1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計算機閱讀任務(wù)對學習者在閱讀中的語塊識別進行實時(online)追蹤。受試進行計算機閱讀的時候,如果用鼠標選中他們不認識的單詞或短語,該單詞或短語的意義就會出現(xiàn)在屏幕上。受試選中某個短語,表明他識別出來這是一個不可分割的語塊,將其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處理。計算機自動記錄受試選中單詞或短語的情況以供分析。
(1)受試
本研究有兩組受試,一組為中級英語學習者,是電子科技大學自動控制專業(yè)大一的學生,共21人;另一組為中高級英語學習者,是英語專業(yè)大三的學生,共20人。
除了受試的英語學習經(jīng)歷外,我們還用Hever(2001)的詞匯測試來區(qū)分這兩組受試的英語水平。表1顯示了兩組受試的基本情況以及他們在詞匯測試中的成績。獨立樣本T檢驗
的結(jié)果表明,兩組受試的詞匯測試成績有顯著差異(t=-9.066;p=0.000),由此我們可以認為這兩組受試代表兩個不同的水平組。
(2)目標結(jié)構(gòu)的選擇
語塊的類別紛繁眾多,不同類別的語塊差別很大,難以歸類、不便比較。我們查閱了大量語塊研究文獻(如Abel,2003:Bishop,2004;Schmitt,2004;Wray,2002),決定選擇語塊中的動詞性習語作為目標結(jié)構(gòu)(即符合“動詞+名詞”結(jié)構(gòu)的習語,如chew the fat,draw a blank,take the biscuit)。這主要是基于以下幾方面的考慮:首先,習語研究歷史悠久,有相對成熟的分類方式供我們借鑒(Irujo,1986:302:04;Liontas,2001:2);其次。大部分習語的意義不等于習語各個構(gòu)成單詞字面意義的總和,也就是說,通過“單詞意義+語法分析”的方式對習語進行解構(gòu)往往不能得出習語的正確意義,將其視為整體語塊有助于理解;另外,動詞性習語在句子中一般作為謂語,對句子的理解至關(guān)重要(Abel,2003:329-358;Cooper,1999:240)。因此,本研究選擇動詞性習語為目標結(jié)構(gòu)。
參照前人對二語習語理解的研究(如Irujo,1986:302-304;Laufer,2000:189;Liontas,2001:2),我們以英語習語是否能字面直譯為漢語為分類標準,得到了以下四類習語:
①能夠字面直譯為漢語的英語習語(標記為ET習語,意為exact translation;比如,swallow the bait,可直接字面譯為“上鉤”);
②能夠部分直譯為漢語的英語習語(標記為ET習語,意為partial translation;比如,drag one's feet,意為“拖拖拉拉”):
③不能直譯為漢語、而且直譯為漢語說不通的英語習語(標記為NET習語,意為non-equivalent translation;比如,chew the fat字面意思是“咀嚼肥肉”,實際意義為“聊天”);
④不能直譯為漢語、但是直譯為漢語有其它意義的英語習語(標記為FF習語,意為false-friend;比如,pull one*s leg,字面翻譯為“拉后腿”,實際意義為“開玩笑”)。
第①、②、③類習語,我們各選了8個,第④類習語由于數(shù)量較少,只選了4個,因此一共有28個目標習語(見附錄)。正式實驗前的試測表明,我們所選擇的目標習語都是受試不認識的陌生習語。此外,為了避免語塊中的生僻詞吸引受試的注意力,本研究所選擇的目標習語均不含有受試不認識的單詞。
(3)閱讀短文的編寫
我們編寫了28篇含有目標習語的英語短文,每篇短文包含一個目標習語。這些短文的原文來自英美主流媒體(如ABC,CNN,Times Online等),我們通過刪節(jié)編寫,將其改寫為大約80至120詞長的短文。為保證短文內(nèi)容清楚、語言流暢、符合英文文法和表達習慣,我們邀請了兩位美國外教審閱、修訂了所有短文。
如果每一篇短文都含有習語,受試在閱讀過程中可能會意識到這一點,從而刻意在短文中尋找習語。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fā)生,我們又外挑選了12篇不含有習語的短文作為干擾項,和那些含有目標習語的短文混雜在一起。
在閱讀過程中,若只是單純地讓受試閱讀文章,受試可能會因為沒有任務(wù)壓力而不認真進行閱讀。為了給受試一些壓力,我們?yōu)槊科恼戮帉懥藘蓚€正誤判斷題,讓受試在閱讀結(jié)束后完成。在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時,受試的答題情況不納入分析。
(4)計算機閱讀任務(wù)
本研究采用計算機閱讀任務(wù),在線追蹤學習者在閱讀中對陌生語塊的識別。受試在進行計算機閱讀的時候,如果用鼠標選中自己不認識的短語或單詞,該短語或單詞的意義就會呈現(xiàn)在屏幕上。受試選中一個短語,表明他已經(jīng)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可分割的語塊,試圖將其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處理。
a編寫目標語塊的意義
如前文所述,計算機閱讀軟件中要包含目標語塊和一些單詞的意義(即glossary),以備受試查詢之用。在編制dossary時,我們使用了目標結(jié)構(gòu)的詞典意義,比如:
平均而言,除了目標語塊外,每篇短文還有2到3個生僻詞配有釋義。
b計算機軟件
受試在進行計算機閱讀任務(wù)時,計算機會自動記錄受試對目標語塊的選中情況。計算機閱讀頁面的正中是一篇短文,短文上方有一欄空白,標有“詞語解釋”的字樣。受試在閱讀過程中,若用鼠標選中不認識的詞或短語,該詞或短語的英文意義就會出現(xiàn)在“詞語解釋”欄里。短文下方標有“第*篇,共40篇”的字樣,讓受試知道自己做題的進度。受試閱讀完一篇文章后,點擊“Click here for the comprehension questions”,即可進入閱讀理解題頁面。做完題目后,點擊“Next passage”,即可進入下一篇閱讀文章。整個過程中,受試進入下一個頁面后,即不能再返回上一個頁面。
c實驗過程
實驗開始前,我們發(fā)給每個受試一份“計算機閱讀任務(wù)指南”。詳細闡述閱讀任務(wù)的過程和要求,以及軟件的特性。為了讓受試熟悉計算機閱讀任務(wù),我們編制了三篇練習文章,放在正式的閱讀文章前面,讓受試熟悉操作過程。碰到不清楚的地方,我們當即進行解釋和示范。當所有的受試對實驗程序都很清楚后,才進入正式實驗。
2數(shù)據(jù)分析及討論
2.1二語學習者在閱讀中對陌生語塊的識別
如前所述,語塊的形式不規(guī)則,沒有明顯的起止標志,在視覺上不凸顯。因此我們有理由假設(shè),在二語閱讀中,學習者不容易識別出自己不認識的語塊。也就是說,學習者不是將陌生語塊作為一個整體看待,而是將其看作是由語法規(guī)則粘合在一起的若干單個的詞;相應(yīng)的,在計算機閱讀任務(wù)中,學習者選中目標語塊的頻率就會很低。
計算機閱讀任務(wù)的結(jié)果證實了這一假設(shè)。表2顯示,總體而言,每個受試選中語塊的平均個數(shù)僅為5.71個,也就是說,在28個陌生語塊中,只有大約6個語塊(約占目標語塊總數(shù)的20%)是被受試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處理的。中級組受試選中目標語塊的平均個數(shù)為4.40個,中高級組受試則為7.04個。上面的結(jié)果說明,受試在閱讀中碰到陌生語塊時,并不傾向于將其作為一個整體來推測其意義;相反,當他們看到句子中每個單詞都很熟悉時,就會想當然地認為自己已經(jīng)明白了句子的意義,不再進一步思量某些單詞的組合是否有特別的意義。正如一位受試在完成計算機閱讀任務(wù)后的訪談中所說:
“我現(xiàn)在覺得也不可能在比賽中吃餅干……但閱讀的時候,我想反正biscuit這個詞我認識,就沒有管它了……”(文章中的目標語塊為take the biscuit)
受試在閱讀中忽視那些由熟悉的單詞構(gòu)成的陌生語塊,這
說明他們對語塊的整體性本質(zhì)的認識較為薄弱,習慣通過語法分析處理語言信息。這種習慣的形成與受試的英語學習經(jīng)歷是不無關(guān)系的:學習者在課堂環(huán)境中學習二語時,一般都是從記誦單詞人手,然后學習如何使用語法規(guī)則把單詞串起來組成句子。久而久之,“單詞+語法”的模式在學習者頭腦中根深蒂固,即使是碰到不可切分的語塊,學習者仍然會依賴語法規(guī)則分析、推導其意義。
2.2語塊類別對語塊識別的作用
前文提到,我們根據(jù)目標語塊可以直接翻譯為漢語的程度,將其分成四類。為了弄清楚受試對不同類別語塊的識別是否有差異,我們統(tǒng)計了受試選中各類語塊的頻率,并用單因素方差分析進行檢測,結(jié)果見表3。
從表3可以看出,無論是把兩組受試合起來還是分別看待,受試選中各類語塊的頻率都是有差別的。具體來說,受試對NET類語塊的選中頻率最高,其次是PT和FF,選中ET類語塊的頻率最低。表格最下方一行的數(shù)據(jù)顯示,各類語塊的選中頻率之間的差別達到了顯著水平。這表明,語塊類別影響著受試對語塊的識別。也就是說,目標語塊能夠直接翻譯為漢語的程度越高(如ET類語塊),就越能通過語法分解的方式理解其意義,因此學習者在閱讀過程中不太會將其當作一個不可分割的語塊處理;相反,如果目標語塊能夠直接翻譯為漢語的程度很低(如NET類語塊),學習者難以通過語法分解得出語塊的意義,就會傾向于將其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處理。
為了進一步看清受試究竟是在哪幾類語塊的處理上有顯著差異。我們進行了事后檢驗(scheffe),結(jié)果見表4,5和6。
不難看出,兩組受試選中PT和和NET類語塊的頻率均顯著高于選中ET語塊的頻率(表4、5、6),此外,中級組受試選中FF類語塊的頻率顯著高于選中ET類語塊的頻率(表5),中高級組受試選中NET類語塊的頻率顯著高于選中FF類語塊的頻率(表6)。這進一步驗證了我們從表3得出的結(jié)論:目標語塊能直接翻譯成漢語的程度越低,越容易被受試當作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進行處理,反之亦然。
2.3二語學習者的語言水平對語塊識別的影響
為了直觀地反映受試的二語水平對其選中目標語塊的頻率是否有影響,我們把兩組受試選中各類語塊的頻率畫成一個曲線圖(圖1)??梢钥闯觯薋F類語塊外,中高級組的受試選中目標語塊的頻率均高于中級組的受試。
為了進一步研究兩組受試對各類語塊的選中頻率是否有顯著差異,我們用獨立樣本T檢驗把兩組受試選中各類語塊的頻率進行了比較,結(jié)果看出,兩組受試在ET,PT和NET類語塊的選中頻率上有顯著差異,但是在FF類語塊上則沒有差異。也就是說,總體上看來,高水平的受試選中目標語塊的頻率顯著高于低水平受試,即高水平受試更加善于把陌生語塊作為整體來處理。
這一結(jié)果符合一些研究者對二語學習者語塊處理過程的理論探討(Abel,2003:329-358;Schmitt,2004:11-14;Wray,2002:172—198)。比如,Wray(2002:177—186)指出,二語學習者剛開始學習外語的時候,把主要精力放在單詞和語法規(guī)則的學習上,因此習慣使用語法分析的方式來分解語言輸入材料。隨著學習者語言水平的不斷提高,他們對語塊的掌握有了進步,知道了套語體系的重要性,因此對語篇中的語塊更加敏感、更加善于識別。Abel(2003:329-358)在一項研究中,讓二語學習者對習語的可分解性(idiom decomposability)進行判斷,結(jié)果顯示,隨著學---習者二語水平的提高,他們對習語的整體性本質(zhì)有了更深入的體會,因而更加傾向于把習語看作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
為了弄清楚習語類別和學習者二語水平在語塊識別上是否有交互作用,我們進行了雙因素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習語類別和學習者二語水平分別對語塊識別有著顯著影響。這兩個因素有一定的交互作用,但是尚未達到顯著水平(p=0.066)。
3結(jié)論
二語學習者在閱讀中碰到陌生語塊時,能不能識別出來它們是不可分割的整體?本研究通過計算機閱讀任務(wù)發(fā)現(xiàn),學習者在閱讀中不善于識別出文本中所包含的陌生語塊。也就是說,學習者碰到語塊這種不可切分的語言結(jié)構(gòu)時,仍然習慣于用語法規(guī)則來解構(gòu)分析它們。正如Wray所言,母語者善于使用長串的、復雜的語塊,通常不用語法分解它們,而二語學習者卻習慣用語法分析的方式來處理語言信息,他們“碰到的是短語和句子,然而他們所注意到的卻是單個的詞、以及語法規(guī)則如何把這些詞粘著在一起”(Wray,2002:206)。
本研究的實驗結(jié)果還表明,語塊類別和二語學習者水平對語塊識別都有影響??傮w而言,語塊能夠直接翻譯為漢語的程度越高,學習者就越傾向于用語法分解的方式理解其意義;相反,語塊能夠直接翻譯為漢語的程度越低,學習者越難以對其進行語法分析,從而越傾向于將其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處理。學習者的語言水平也影響著學習者對語塊的識別。數(shù)據(jù)顯示,英語水平較高的受試選中目標語塊的頻率總體上高于英語水平較低的受試。這說明,盡管課堂環(huán)境下學習外語的學習者傾向于用語法規(guī)則來分解語塊,但是隨著語言水平的增長,學習者對語言信息進行整體處理(holistic processing)的能力不斷加強,對語塊進行分析處理的傾向會逐漸降低。
以上的研究結(jié)果啟示我們,在外語教學中,教師在教授語法和詞匯知識的同時,應(yīng)該想辦法提升學習者對語塊的整體性的意識,培養(yǎng)學習者對語塊的整體處理能力。此外,對于不同類型的語塊,教師應(yīng)該區(qū)別對待。比如,對于那些實際意義和中文直譯相去甚遠的語塊,因為很容易判斷出來它們是一個整體,教學重點應(yīng)該放在理解上,而對于那些實際意義和中文直譯接近的語塊,因為理解不再是問題,教學時更應(yīng)強調(diào)其整體性,同時注重其使用。針對不同二語水平的學習者,語塊教學也應(yīng)該進行相應(yīng)的調(diào)整。對于水平較低的學習者,由于他們對語言進行整體處理的能力比較欠缺,重點應(yīng)該放在提升他們對語塊整體性的認識上;而對于那些水平較高的學習者,教學時可以強調(diào)語塊的理解和靈活使用。二語學習者如何處理語言輸入中的語塊,是目前二語習得研究領(lǐng)域的一個重要課題。本研究通過計算機閱讀任務(wù),對學習者在閱讀中的語塊識別進行追蹤,并得到了一些發(fā)現(xiàn)。在這方面,還有很多未知的問題有待探討,比如,本研究所選的目標語塊均為動詞性習語,學習者對其它類型語塊的識別尚待挖掘,此外,不同的語境條件對語塊識別的作用也有待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