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先生在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終于寫出了曠世奇書《石頭記》。為了自費出版《石頭記》,曹雪芹變賣了大部分家產(chǎn),好不容易湊足了五萬元錢,交給紅樓神堡的警幻仙子出版社出書去了,結(jié)果落得個“舉家食粥酒常賒”的地步。
書印出來后,出版社只留下30冊樣書,以作存檔之用,其余4970冊《石頭記》全部叫曹雪芹運回家中,弄得曹家那不足四十平方米的蝸居“四壁皆書”——人在其內(nèi),睜眼必見“石”,手觸必是“記”。曹妻與曹子無法忍受,終于不辭而別,南下廣州當民工去了。
為了銷書,曹雪芹不知搞了多少次“簽名售書”活動,不知作了多少次文學講座,然效果都不佳,常常是搞一次活動,只銷出一位數(shù)的書,有時只能銷一二冊,還都是一些熟人因可憐曹雪芹的尷尬境況而掏腰包購買的。書買走后,他們背著曹雪芹又都將書賣給了收破爛的人。夜深人靜之時,曹雪芹悲傷地摸摸壘得像山一樣的書,不禁喟然長嘆:“寫書——滿紙荒唐言,賣書——一把辛酸淚!出書——都云作者癡,讀書——誰解其中味?”
這一日,曹雪芹厚著臉皮親筆寫了88封書信,分別寄給自以為有可能幫他銷書的親戚(不論遠近)、朋友(不論新老),其言辭之懇切、態(tài)度之躬謙,早把他自己的鼻子打造成醋罐子了。
寄出信后的第28天,曹雪芹終于等來了4路消息,現(xiàn)分別輯錄如下。
內(nèi)弟賈雨村是富貴鄉(xiāng)中學的校長,回信的大意是:如今,學校的圖書發(fā)行全由上級主管部門壟斷控制,校長無權(quán)給學生購書。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書籍簿本雖被上級壟斷經(jīng)營,但學生上廁所用的手紙——學校仍有權(quán)購買。因此,賈雨村告訴曹雪芹,他可消化800冊《石頭記》,全校學生人手一冊沒問題,只是要把銷書發(fā)票寫成“手紙款”,才能騙過上級審查部門。
表叔賈璉是虛謹鎮(zhèn)人民政府的辦公室主任,回信的大意是:銷書發(fā)票要寫成“餐飲費”才能報銷,運去的200冊書,等費用結(jié)算清楚后,可去拿回來,另銷!
同學之子賈寶玉是柔仁縣主管教育的副縣長,回信的大意是:銷書發(fā)票要寫成“換自如牌小車輪胎”款,款額一萬元以下皆可報銷,等價的《石頭記》他會當作“結(jié)對幫扶”特別禮物轉(zhuǎn)贈給沒人懂中文的可可里耶斯夫部落的大學圖書館!
侄女婿薛蟠是花柳市常務副市長,回信的大意是:熱烈并隆重地祝賀曹雪芹出書,請曹雪芹速去領錢六萬元(比所有出書費用還多),說是其秘書已經(jīng)以“曹雪芹教授(來花柳市)講學費及曹雪芹教授講學期間三陪小姐工資”的名義將錢領出。信末,特別注明:書,不必送去!錢,快快來??!
當天深夜,曹雪芹蝸居忽起大火,烈焰照亮了大半個神州……
等大火熄滅后,人們再也找不到曹雪芹的任何蹤跡,人們能夠找到的只是被磚石壓著而幸存的一本僅剩前80回的《石頭記》。